法西斯摧毁了什么——历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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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33年1月30日这个冬天的早晨,魏玛共和国的悲剧
纳粹冲锋队员在围观被迫擦洗街道的老年犹太人,以此取乐。
德国人14年来徒劳无益地要想实行民主制
度的笨拙努力的悲剧, 终于告终了。"夏伊勒
在其《第三帝国的兴亡 》中如此写道。这天中
午,年迈的总统兴登堡 按照完全合乎宪法的方
式把总理一职委诸阿道
夫.希特勒。纳粹党是在合法的民主选举中上台的。手
持选票的德国人需要在多年以后才知道这一选票的重量
,事实上,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张选票了,从此以后,议
会民主制度在德国被埋葬。1933年7月14日,德
国人经自己的手收获了一项法律:"国家社会主义德国
工人党是德国的唯一政党。"希特勒的极权统治时代降
临了。在既没有军事武装的逼迫,也还未建立秘密警察
的恐怖统治的时候,德国人自己用和平的方式建立了第
三帝国,把纳粹党的暴政加在自己身上。
暴君及其同伙成功地演出了一场宣传群众组织群众
的活剧,整个演出过程,得到了群众热情而忠诚的配合
。并且,希特勒在发起纳粹主义运动时,一直坚决而明
确地将其称之为"革命"。我们不必讳言,当时的德国
群众(从中产阶级到下层民众)大多是认同这场"革命
"的。这样一个历史事实颇让人感觉困惑,半个世纪以
来,人们总在为其寻找各种各样的解释。
历史学家傅瑞在比较法国大革命和俄国革命时,把
后者及至德国法西斯的登台,描述为附着在革命的幻象
之上的"革命",它们摈弃了法国革命的内容:个体自
由与个人解放,将其置换为与之正相反的极权奴役。相
似的形式和相似的激情,然而,法西斯要摧毁的正是法
国大革命的理念。
哈耶克在其名著《通往奴役之路》(1944年)
中分析"集权主义"(Collectivism)这
一具有诱惑力的制度时说:"每一个集权主义制度都有
两个主要特征,它需要有一个为整个集团共同接受的目
标体系,还要有为了达到这些目的而希望给予集团以最
大限度的权力这么超越一切的愿望。"希特勒为其子民
虚构的目标体系是日耳曼民族的至尊,是德国的振兴与
富强,是国家社会主义革命。为如此宏大的目标和至高
无上的事业,需要有至高无上的集中统一和至高无上的
补充日期: 2002-03-22 15:09:08
权力;在如此圣物面前,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就成了渺小
卑下的东西,可以牺牲,可以剥夺,可以践踏,而且被
侮辱被奴役者还会因自己融入了"大事业"中而深感荣
幸。
应该承认这种万众一心的激情和凌驾一切的权力是
很有效的,德国一时出现了经济奇迹,消除了失业,建
立了新的秩序,在极短的时间内,德国一洗战败的萎靡
而成为雄踞欧洲的军事强国。与此同时,旷世的灾难也
生长起来了。哈耶克指出:"人道主义的真正概念……
在集权主义思想体系中是没有地位的。"集权主义的道
德规范里没有个人依循自己良知的自由,更没有质疑集
体的自由,不再有个人的权利也不再承担个人的责任,
所以,灾难的发生是必然的。它以怎样的激情创造奇迹
,就以怎样的激情创造灾难;无论它曾创造了怎样的奇
迹,它同时创造的灾难都将淹没那奇迹,最终只余下一
望无际的灾难的汪洋。
阿伦特写成于40年代末的著作《极权主义的起源
》,着力剖析了极权主义(totalitarian
ism)运动之中的群众。她描述了极权主义如何通过
各种各样的手段摧毁一切社会的和家庭的纽带,从而成
功地制造了一个分子化的社会,每个人都成了失去家庭
、朋友、民间社团等一切正常社会联系的孤立的分子。
置身这样一个情感的荒漠,这些孤立的分子迫切需要有
所归附,而这个荒漠上一切都被摧毁了,只余下一个至
高无上的庞然大物。阿伦特写道:"忠诚使他们感觉到
,只有当他属于一个运动,他在政党中是一个成员,他
在世界上才能有一个位置。"阿伦特还写道:"群众第
一次在无助的新经验下,倾向于一种特别暴烈的民族主
义。" "
对纳粹所犯下的滔天罪恶人们已控诉了半个世纪,
其中有一件小事给了我特别深刻的印象:有一名普通的
德国士兵,举枪杀害一对母子,他让人把那杀人的一刻
拍摄下来,并把这照片寄给他的母亲。后来的人们以为
不可理解:他怎么可以把这样的照片寄给母亲?我想,
哈耶克和阿伦特已经给出了答案:在集权主义和极权主
义思想体系里,有另一套道德规则,一个共同的、凌驾
一切的目标不仅高于个人的生命,也高于所有个体的生
命,这个士兵是在为民族血统和荣誉而战,他认为母亲
应该为他感到荣耀;更何况在上述主义的猛烈摧毁和严
密组织之下,联系母与子的已不再是自然的纽带,只因
为他们同处于对国家和元首的忠诚之中,母与子的情感
方才有所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