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有人掠走了你的灵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20:24:34
《洛丽塔》:有人掠走了你的灵魂

  “毫无疑问,这是我读过的最下流的一本书。”

  1955年,当《泰晤士报》周日版的格雷厄姆·格林将《洛丽塔》评为年度最优秀图书时,另一家媒体上了年纪的约翰·戈登先生,却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令纳博科夫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洛丽塔》竟然出版了。

  我们现在都知道,纳博科夫为出版这部讲述一个中年男人为一个12岁小女孩痴狂堕落的故事,曾在四家美国出版社那里碰得鼻青脸肿。如果出了这本书,我和你就会一起坐牢,有位书商这样告诉他。最后,还是远在大洋彼岸的仁爱宽容的法兰西接纳了他的小说——但又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巴黎出版商把《洛丽塔》归入他臭名昭著的以色情见长的“绿书脊”丛书。

  1958年,美国版《洛丽塔》才登陆美利坚,一度占据《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首位。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洛丽塔》成名之后初来中国时,也差一点背上了“黄书”的罪名。就在1月6日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前往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专门拜访《洛丽塔》在中国第一部中译本的翻译者黄健人教授时,她告诉我了这样一个小插曲。

  那是西风东渐的1989年,“作风泼辣”的漓江出版社为了更加“贴近市场”,把《洛丽塔》的封面设计成一个袒胸露乳张牙舞爪的美女,这哪里逃得过“扫黄打非”的火眼金睛。好在经有关出版部门仔细鉴定,认为此书不是淫书,改换封面后可重新出版。举世公认的现代文学经典《洛丽塔》这才在中国“逃过一劫”。其后,此书中译本有了近十个版本,纳博科夫终于在中国也成了名人。

  不过,那时候纳博科夫已经无法感知这一切,这位1899年出生于彼得堡的俄罗斯贵族,长期流亡于不列颠、德意志、法兰西以及美利坚的男人,早在1977年就离开了人间。

  纳博科夫靠这本书奠定了他的江湖地位。

  “对几个上年纪阅读能力差的人来说,《洛丽塔》是一部令人憎恶的小说。”

  “原先模糊地潜藏在我们集体意识的底层的恋童癖,现在浮伸到了我们道德意识的最前部。”

  “衰老的欧洲诱奸年少的美国”的象征。“年少的美国诱奸衰老的欧洲”的寓言。

  “他把我们也拉下了水,我们到最后实际上已宽恕了这一罪孽。”

  “他想要赢得我们的心。”纳博科夫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不能不承认,在看这本书的时候,被击中了。色情,憎恶,罪孽……但又想否定,这无关情色,无关情感,无关道德,它只是生与死!那一刻,似乎理解了纳博科夫,作为一个伟大作家,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一个人。

  “洛丽塔”在他的笔下,永远12岁的小仙女,天真无邪,生动可人,生机勃勃。在阅读的最后,她应是生命之美的化身,不再是某一个集体无意识的意淫对象。

  远离喧嚣,抛却凡尘,静坐冥想,思接千古,阴阳徘徊,一念之间。这个世界,注视作为个体的人从孤独走向孤独,从寂灭走向寂灭。人类所有的作为,都是在为了抗拒死而向往着生,但永远无从抗拒,这是作为个体的人的悲哀,也成了哲学和艺术永恒命题。纳博科夫对于死亡的抗拒和对生命的追求,显现于笔端,他企图通过传播他的文字的基因,延长生命的时空维度,他的生命在那些文字中得以停留,得以伸展。但是,时光永远流逝,逝者如斯,没有永恒。对于“洛丽塔”的眷恋,就是对于生命之美深入骨髓的眷恋。这是《洛丽塔》给我留下的最后的最深刻的印象。
  对生命强烈的热爱,对死亡感性的恐惧,使作家将对生命之美的歌颂,具化为对处于生命中最美阶段的小仙女的畸形的纠缠。纳博科夫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了,不然,他就不会经常和他年轻的女学生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谈心。

  “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上翘,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滑落在齿上。洛——丽——塔。”

  直到今天,《洛丽塔》可能还是得不到人们真正的理解,就像她高高跷起的腿,永远被视为“有伤风化”。

  但是,如果现在你沉默了,沉思了,你完了——纳博科夫已经掠走了你的灵魂。(赵雨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