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日军挑起淞沪“八一三”战事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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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侵华日军悍然挑起“七七”芦沟桥战事,华北大地上燃起熊熊战火,我国军民奋起反击侵略者。国难当头,国共两党迅速形成抗日统一战线,共抗强敌。短短一个月里,已在华北战场攻城掠地,节节胜利的日军又兵分两路,沿津浦路、京汉路大举南侵。上海这边,早就枕戈待战的日军按捺不住豺狼野心,急欲挑起战事,以向裕仁天皇和帝国大本营邀功请赏。于是一些日军中高级军官紧急开会,策划向中国守军挑衅…… 
   
  一、虹口租界内的密谋 
   
  1937年8月11日上午,上海虹口日租界地盘内,到处弥漫着战争的气氛。虹口公园至四川北路一带,许多中国店铺关了门。一些日本侨民浪人在两名日本海军军官引导下,挥动手中的小旗子,狂喊着“庆祝皇军攻占济南”之类的口号,招摇过市。 

  虹口公园南边的那一幢八层高的长方形钢筋水泥大楼是日军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驻地,戒备森严。两侧路口已筑起沙袋工事,还停着几辆坦克和装甲战车。一辆辆载着日军头目的黑色小汽车鱼贯驶入司令部大门,依次停在宽敞的大院里。他们是来参加由梅机关头目中岛信一大佐和晴气庆胤中佐主持召开的紧急会议的。开会的还有宪兵头目林秀澄中佐,纳见敏郎少佐,驻沪海军情报部二科科长津田静枝中佐(女),海军陆战队作战科科长石村一郎中佐,樱花会创始人桥本欣五郎海军大佐等共八九人,全是狂热的野心勃勃的军国主义分子。而且,可以看得出这次会议以海军系统的军官居多。 

  侵华战争全面展开后,日本帝国海军早就对陆军的“赫赫战功”很眼红,有些不服气,急欲争功。眼下,他们急于出手,一展锋芒,并为五年前“一·二八”淞沪战争中败于中国驻沪19路军之手的不光彩记录洗刷耻辱。在“一·二八”战争中,蔡廷锴指挥的19路军在沪上民众支持下奋起抗战,以夜袭战、大刀队对付日本海陆军,屡屡得手,重创入侵之敌。日军海军陆战队的死伤尤为惨重,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以至日本军部为顾全面子,有意隐瞒战况。但在一个多月里,日军三易主帅已是世人共知的事实。 

  这个会开得不长,争论也不算多。与会军官们各抒己见,出主意,寻找向上海的中国守军开战的借口。 
  中岛信一大佐可算是个“中国通”了。他毕业于日本神户的陆军特种学校,受过严格的间谍业务训练。20世纪30年代初,他先后潜往青岛和北平做争取几个下野军阀的工作,但似乎并不怎么成功。直系军阀吴佩孚和当过北洋内阁总理的靳云鹗等人都只是与他应付应付,不肯出卖祖国和同胞。靳云鹗后来宁可出家当和尚也不愿去华北维新傀儡政府充当什么委员长。当然,中岛信一也拉了几个失意政客、将军下水。他调到上海主持特务组织梅机关后,多方活动,总算取得一些进展,弄到驻沪国民党政府军队的大量重要情报,受到上级的嘉奖。眼下,他踌躇满志,因为他完全知道淞沪方面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了。至1937年8月10日为止,驻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已扩充到四个联队,配备有几百辆装甲车和坦克,火力相当强大。黄浦江东洋码头到虹口已秘密集结了攻击力极强的三个旅团的陆军前锋部队,东洋纱厂、仓库、日侨学校等地都住满了军队,只待总部一声令下就对中国守军发动进攻。而且,在吴淞口外海面上,一艘艘登陆舰和运兵船满载战车、大炮军火和日军官兵等待进港。帝国海军遣外舰队也已到达吴淞口外海上,进入临战状态。在日本本土东京、横滨、神户等城市,天天举行庆祝所谓“大东亚圣战胜利”的游行集会。好几个精锐师团已做好出发准备,只等上海这边战争打响,这大批军队便以“增援”的理由登上停泊在军港里的舰船,踏上征程。 

  林秀澄中佐提出不如就找个借口,假说一名皇军官佐在江湾镇(中军防区前线,靠着虹口日租界)突然失踪了,逼中方交人出来,并发出最后通牒,若24小时内交不出失踪的官兵,皇军就开战,攻入华界。众日军头目皆不以为然,有两个与会军官还笑了起来。因为在一个月前,日本驻华北派遣军就是以两名官兵在宛平城下失踪为借口而挑起战事的。故伎重演对于一味迷信武力的军国主义分子们来说不算什么丢丑的事,也无损武士道的尊严。“不问手段如何,只要达到既定目的的就是成功”,这是被誉为日本帝国“战神”的日俄战争中日军总司令乃木希典元帅的名言。与会的日军头目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次有点意外。 

  冷场了一会后,桥本欣五郎大佐又出了个主意:“我看事不宜迟,不如在拘留所里找出二三个抗日分子,将他们处死并毁容,在身上衣袋里放进我们制作的证件。就说他们是华军直属暗杀队的,是化了装后,扮作平民潜入我们租界暗杀皇军指挥官的。我方据此向华军司令部发出最后通牒……”这回,与会者们仍不以为然,认为这一寻衅理由破绽太明显,因为中国军队从没设置过暗杀队这一机构。中方驻军这一时期面对日本浪人、汉奸和日军特工的寻衅滋事,一直是忍让再忍让,不敢轻启战端。即使是戴笠领导的军统也没有在上海地区给日本方面制造多少威胁。军统似乎在反共镇压人民这一方面特别卖力气,它完全是秉承蒋介石的旨意行事。若日方操作不慎,会让沪上欧美外交官和侨民商人们当作笑柄。他们大多都同情中国的抗战,甚至德国人士也是如此。 

  大家议来议去,一时找不出个较恰当的借口。突然,石村一郎中佐来了灵感。他以掌击桌连说有了,我有了好计!大家顿时来了精神,目光都转向石村中佐。 
   
  二、日本军方使出毒计 
   
  在这个秘密会议上,急于挑起淞沪战争的日军头目们个个洋洋得意,全然没有一点点儿罪恶感。石村中佐开门见山地说:“为了维护我们帝国海军的荣誉,为了迅速攻略支那东南地区,迫令南京国民政府慑服于我皇军赫赫神威,我以为,牺牲一两位忠勇军人的宝贵生命也在所不惜。”他说到这儿,稍作停顿,观望大家的反应。见每个人都是神态严肃,作洗耳恭听状,他更有了底。他继续说:“我建议由我们海军陆战部队总部派出一个军事侦察组,大白天就驱车前往华军控制的江湾机场或是虹桥机场,实行近距离侦察。意在挑战,激怒华军,就是对方提出警告也不必理睬。只要对方开火,我帝国皇军的开战便有了最好的借口。时势紧迫万分,我们实在不可以再等待了。我渴望带领我神勇的部队参战,我要对敢于抵抗的华军大开杀戒!” 

  众日军军官皆对石村中佐出的主意点头表示同意,认为这是可行的。中岛信一大佐还轻轻地击掌三下,以示嘉许。当然,大家都明白,策划中的侦察组军人恐怕都会送命。津田静枝中佐作为日本海军的女间谍头目,其名气虽远不及她的部下、后来居上的“帝国之花”南造云子,但她也以心狠手辣,敌视中国人而著称,而且也是日本大特务头子土肥原中将的姘妇,淫荡而邪恶。她当然也赞同石村中佐的主意,但女性特有的精细又使她考虑问题更具多面性。她提出疑问:“假如守卫机场的华军面对我方的逼近侦察仍退让,甚至听任侦察组大摇大摆地进入机场军事禁区,那又该怎么办?”大家一时又愣住了。 
   
  这当儿,已站在会议厅门外旁听了一会儿的海军陆战队司令古贺繁少将突然吼了一声:“那就直接开战,将怯懦惧战华军统统歼灭!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我看有没有开战的合适借口都已是无所谓的了。当然形式上还得做做。”他摇晃着矮壮的身躯,大步进入会议厅。众军官一齐起立向他行军礼,聆听他的训示。会议开到这儿就该结束了。 
   
  三、山下七郎海军中尉被选中去虹桥机场寻衅 
   
  散会后,当日下午,石村一郎中佐便驱车去黄浦江边天字码头3号仓库区,找到海军陆战队一支队的作战参谋山下七郎中尉,向他交代了挑衅任务。并郑重地说明这是在战前会议上一致同意并经古贺繁司令批准的,明天早上就要行动。山下七郎的脸色陡然变了,几无血色,但他竭力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毅然表示:为了皇军的利益,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他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接着,他立起身,理理身上笔挺的作战服,戴正军帽,向着办公室墙上张挂的书有“武运长久”字样的国旗和军旗鞠躬三次,口中念念有词,极为虔诚。他是在宣誓效忠帝国和天皇陛下。石村中佐也以同样的姿势鞠躬行礼,作默祷状,而后与自己的部下用劲握手,又用劲拍拍他的肩膀:“山下君,你能够被选中执行这个重要任务,也是我们共同的光荣,你会干得很出色。当然,你的鲜血不会白流的,皇军当会为你报仇的……”结束谈话后,石村中佐吩咐一名军曹取来一瓶产自本州的上品清酒,又取来两只军用瓷缸,将约半瓶酒倒进瓷缸里,递给山下七郎中尉一瓷缸。两人碰杯后大口饮下。 

  而后,石村便离开了。山下七郎明白,这是上司的饯行酒,明天自己就将为帝国而献出年青的生命。从接受命令的时刻起,他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陡然间,他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他想到远在日本国内的妻子女儿和父母兄弟,不由得悲痛起来,流下泪水。但他又担心让战友们看见,抹去泪水,着手准备明早的行动。 

  8月12日上午10时左右,驻守上海虹桥机场的航空委员会特务团二营的官兵们荷枪实弹警惕地注视着机场周围,几挺轻重机枪的射手已作好随时开火的准备。在空旷的机场上,有几架中国军用飞机在起降,引擎声很响。上士文书戴鼎勋原是高中学生,两年前激于爱国之情投笔从戎,被征召入空军地勤部队,已是个老兵。此刻,他看一切正常,便踱到大门口附近散步。突然,一辆日军小汽车沿公路驶过来,停在门岗前仅十几米处,一名日军军官跳下车。此人正是山下七郎中尉。他旁若无人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活页夹,测绘起机场地形图,接着又取出照相机,公然对机场拍照。 
  这真是太猖狂了!戴鼎勋的胸中腾起怒火,但想到空军总站站长李江雄上校“凡有日军武装人员在机场附近逗留,要鸣枪警告,并立即向上级报告”的命令,他还是跑向门岗,叫卫兵时景哲、刘玉龙对空鸣枪示警,迫令日军汽车离开。不料两个卫兵都是新兵,缺乏军事经验,过于紧张,行动犹豫,而存心挑衅的山下七郎却早已丢下照相机,从腰间皮套里拔出手枪,抢先开枪打中一名卫兵。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戴鼎勋果断地掏出时景哲腰间的鸭嘴式手榴弹向日军小汽车掷去。轰隆一声,将那汽车炸得倾斜在路旁,燃起烟火。日军司机爬了出去,他已负伤,狼狈地藏进路边绿豆地里。山下七郎头部被炸开,当即一命呜呼,实现了“玉碎”的宏愿。 

  李江雄站长和特务团中校副团长王铁云闻知已出事,急忙到现场察看,指令官兵们保护好现场,并拍照片。接着,李江雄沉着地将此情况打电话报告了上海特别市市长吴铁城。吴铁城和市秘书长、外事参议五人很快驱车来到现场,并由上海市政府通知日本驻沪总领事冈本大佐速来现场认领。吴铁城给事件定的性质是“日方军人存心挑衅”,冈本和几个助手均铁青着脸,神态冷漠,透出杀气,言语甚少,他们似乎早就预见事件的发生。经过约两小时的紧张交涉,日方派来吊车,运走炸坏的小汽车和山下七郎海军中尉的尸体。那负伤的司机也由日方抬上汽车带回。 

  8月13日拂晓,日机五架飞临沪郊虹桥机场上空投弹十余枚,炸死炸伤我军官兵十余人。油库被炸中起火,又发生剧烈爆炸,烟云腾空蔽日,跑道上飞机被炸毁七架,另有欧亚航空公司一架客机的左机翼被炸伤,不能再起飞。淞沪大战的序幕已被揭开。在日本本土,担任华中派遣军总司令的松井石根大将已率两个精锐师团分批登上船舰向上海进发,增援已先期抵达前线的日军部队。8月14日,上海《大公报》率先报道“白崇禧入京,蔡廷锴启程来沪”的政府抗日行动,大大鼓舞了上海广大军民。各界群众涌上街头,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愤怒地抗议日本侵略罪行。国民党政府军队30多个师也从四面八方集结上海。当夜,骄横凶恶的日本陆海军发起了预谋已久的猛烈进攻,吴淞、宝山、闸北一带响起了隆隆炮声和枪声,悲壮的“八一三”淞沪抗战全面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