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脏话又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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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庆寿：革命同志觉得党比妈妈亲多了
前一阵子，春情勃发的三月末，“新浪”博客到处污言秽语，性事一片大好。唱大戏的几位主角，韩寒的大作《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Ｘ》上了《新惊报》；洪晃则早已在自拍电影《无穷动》中，与刘索拉一起，以满嘴“丫的”而名声卓著；后来甚至加入了名牌大学的教授。在庆祝无产阶级紊化大革命胜利四十周年、中国空菜党成立八十五周年的大喜日子里，我们欣慰地见到，革命传统没有失传，红色脏话又卷土重来！
人们为什么喜欢骂脏话？认知科学家（cognitive science，一门跨语言学、心理学、神经医学和信息论的新兴学科）会告诉你：因为控制骂脏话的神经机构与一般语言不同。人的声带是由功能复杂的大脑皮层控制的；而动物的声带由功能相对简单的脑干控制，所以动物不会说话。但是，习惯性地骂脏话，却也是由脑干控制的。临床上有这样的例子，病人由于大脑皮层有关部位的病变而失去了语言能力，但在情绪激动时仍然会骂脏话。脑干在动物进化中出现比较早，它与情绪有关，管理比较低级的脑部活动；大脑皮层在进化中形成比较晚，管理比较高级的思维活动。低级的脑部活动不那么“伤脑筋”，表达起来更容易，因此是人都有骂脏话的冲动。
你看动物电影里，一群黑猩猩发现另一群黑猩猩接近自家“领土”时，他们会站起来捶胸脯，长时间地吼叫。黑猩猩是我们人类最亲的近亲，他们有着接近我们人类的表情。根据他们在这时的表情，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吼叫译成人类露出相应表情时的话语。用北京语音为标准语音的普通话写出来，大致就是：小丫挺的，有种的你上啊，大爷在这儿呐！那阵仗，跟互联网上常见的所谓“辩论”差不多。
所以骂脏话在我们人类可算源久流长，六百万年前还没有与黑猩猩在进化道上分手，这功能已经有了。试看一部《水浒》，内中多少“鸟”字：鸟人，鸟事，鸟气，等等。所谓“鸟”者，男性生殖器也。但是，另一方面，人在数千年文明史中，毕竟创造了辉煌文化，思维活动的高度发达，对骂脏话这种低级冲动，多少有所抑制。即使在《水浒》里，喜欢骂“鸟”的，也只是李逵、鲁智深和阮氏兄弟等粗人，宋江、吴用等山寨头目是不讲的。别的古典小说名著，《红楼梦》是显宦之家，王熙凤只骂“小蹄子”，大概相当于骂人畜生。《三国》里都是政治人物，他们骂“老匹夫”——到老死也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表面看似乎与性有关，其实是骂别人下等人。成语“齐人之福”里的乞丐还有一妻一妾呢，男人只有一个女人，在古代很被人看不起。《西游记》里都是和尚，本来就不能娶亲，孙悟空骂八戒 “夯货”，骂他“匹猪”没意思；骂八戒“蹄子”自然更没意思，本来就是畜生。这些小说里的人物也骂人，但比《水浒》干净多了。
国外也是如此。比如说美国，纽约地铁里上来四、五个黑人中学男生，他们读不到毕业的比例超过一半，讲起话来，每一句的开头都要 fucking，还是进行时。随着教育程度和社会地位的提高，为人行事的情绪也越来越稳定，脏话就越来越少。知识分子和官员，至少在公众场合是不讲脏话的，虽然回忆录里会看到，某位名人偶尔也会骂脏话。而且其他国家有一个阶层从来不讲脏话，就是神职人员。基督教的牧师，犹太教的拉比，伊斯兰的阿訇，讲脏话是不可想像的。他们要向信徒解释上帝的教导，而上帝法力无边，要就是保佑你，要就是咒你下地狱，或者直截了当惩罚你，上帝决不会自贬身分，骂一通无聊的脏话。
我国没有这样一个神职阶层，相应的阶层是党员干部，他们有责任向人民群众解释革命／领／袖的教导。他们在大会主席台上倒也能严肃着不骂脏话，不过，紊化大革命时，北京的高干子女红卫兵高唱“要是革命你就站过来，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的战歌，把脏话骂遍全国，这一红色流韵至今犹在。由此推测，很多高干在家里一定满口脏话。王熙凤见了他们会说“烂蹄子”；张飞见了要骂“老匹夫”（这当然很不合事实）；孙悟空见了要骂“夯货”；而李逵见了，则会笑着拍他们肩膀，大叫“好一个鸟人”；他们的子女见了，自然是当作流氓无产阶级的传家宝，全盘继承下来。
当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来北京，开创中美关系破冰之旅。他与毛择东一见面，就恭维说：主席的思想改变了世界。老毛答道：我只是改变了北京周围一些地方。这种最高层会谈，貌似普通的问候也充满玄机。尼克松试探老毛有无世界革命的雄心，老毛感叹，世界革命实际上在我们能力之外。如今，即使是北京地区，仍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人，大概也没有几个了；人们还记得的，至多是老毛写《念奴娇》写出了“不须放屁”。但主席还是太谦虚了。土八路的血色接班人们，仗着北京语音是官方语音的政治优势，已经让京骂改造了全国。连韩寒这样的上海孩子都知道，要证明自己是个本来就没那玩艺的男人，必须捶着胸脯高吼“不装Ｘ”。
中国今天的经济成就，让国民党来领导，早就可以达到了。让大清朝君主立宪成功，逐步改革，今天也会有这点国民产值的。但是，污言秽语在社会上到处泛滥，受过教育的人以讲脏话为荣，这确实是大红朝特色，只有在中国空菜党领导下才能实现。
（２００６年３月２６日，八五党寿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