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旬老太:中国总有讲理的地儿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3:21:00

深度对话》完全版>>>  腾讯深度>>>

宜宾酿酒世家传人尹孝功和五粮液为明代酒窖所有权的争夺:尹家后人称“600年老窖是我祖业,一直租给你五粮液”。而五粮液公司则回应称,以前签的租约是错的,每年付你租金是国有资产流失。

1984年,宜宾市政府一份对私房改造过程中的错误进行纠正的文件,解开了僵局。这份名为“454号”文件的主要内容为:“对一九五八年九月改造你在鼓楼街34、36号内的房屋进行了复核,该房面积18.17平方米,属错改房屋,现应予纠正,从一九八二年元月一日起退还产权。”该文件下方以钢笔字手写注明的:“酒窖属房主所有,由五粮液酒厂作价收买”。这被尹家认为是古窖归他们所有的最有利证据。

尹孝功:因为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可以经得起推敲的。我不是随心所欲地做的,也不是不讲事实不讲道理的,我觉得我是有法可依,有理可讲,为什么我不坚持?

尹孝功:他们现在这样做,我认为这跟改革开放落实政策是违背的,和《物权法》、《民法通则》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是违背的。现在是依法治国。

人物:尹孝功 对话者:金波 编辑:杨余【我有话说

日军飞机轰炸也没炸掉酒窖

深度对话:我们也看了一些报道,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五粮液突然就和您不续约了?

尹孝功:原因应该是五粮液最清楚。他这么几十年都是租用我们的窖池。按照以往的惯例,一个租约到期以前我们就要通知他们租约到期了,他就要派人来跟我们协商签约,但是这一次他们就一反常态。

深度对话:您是怎么样理解他们的一反常态?

尹孝功:从我的角度来讲,因为尹家那个窖池我们家商号的名称叫做尹长发升。这个商号是明代就有的,而我们那个窖池是明代就有的,有五个窖池是明代成化年间的。我们家祖传下来,这个产权一直没有变更。一代一代地传,现在是20几代人了,产权一直没有变化。

而这窖池600年来是连续生产,就是在抗战时期,日本强盗的飞机轰炸宜宾,我们家房顶上也中了一枚炸弹,但是上面的窖池也没有被破坏。

深度对话:您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窖池一直是尹家的?

尹孝功:不管什么时候,这个窖池的所有权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变易。就是解放以后,我们的窖池也是租给国营酒厂。

深度对话:只是租给他们?

尹孝功:是的。所有权一直都是我们的。

深度对话:那这些证据你们有吗?

尹孝功:证据我当然有了。有他们跟我们签订的租约,有从1952年的11月12号起签订的租约,一直到2009年12月31号的租约。他们每年在付租金给我们。还有一个,文革以前有实房经租等等问题,文革以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拨乱反正落实政策,又重新给我们发了一个文件。

深度对话:您说的是1984年的454号文件?

尹孝功:对。这个文件就说酒窖的所有权是我们的。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实房经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窖池经租。我们实房经租的政府正式文件上面只有房屋。

深度对话:1995年,鼓楼街一次拓街改造时,五粮液以89万的价格购买这个厂房的事,这个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

尹孝功:1995年,我们家所在的那条街叫鼓楼街。政府要把这个街道拓宽,就把房屋向里面拆掉了将近5米的距离。那个时候,五粮液集团就从房地产公司的手里把我们原来的那部分厂房买过去了。

厂房卖给了五粮液,但窖池所有权是我们的

深度对话:为什么他们买过去?

尹孝功:因为厂房那部分作为房屋是纳入了实屋经租。因此那个时候房地产就把窖池上面的房屋卖给了五粮液。

我们家有一部分生活的自留房,当时附近好的房子和楼全都拆掉了,里面的房子很破的,政府规定我们这个房子必须要卖给五粮液。已经把前面房屋拆除的前提下,规定我们一定要卖给五粮液,所以那部分房子又卖掉了。

正好那个时候,本来是我弟弟在那里居住的,他正好分到了福利房,就搬到新的居住地区了。家里面还有很多家具没有搬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生活用房,也就在政府的要求下卖给了五粮液。

深度对话:就是说当时不是自愿的?

尹孝功:政府是这样规定的,正好我弟弟又搬走了。这个问题,双方也通过了协商,这是生活用房跟窖池没有关系的。

要说不是自愿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要说是自愿,也不能完全是我们自愿。就是那个客观情况在那里,政府又这样规定。

要是没有那个拓街,我们的房子也不会那样处理了。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面对这个事实,也没有提出异议。

深度对话:这16口酒窖处在的位置是在被卖的房子下面吗?

尹孝功:在我们的生活用房下面,就是那个厂房下面,那个厂房是大屋顶的木结构的。

深度对话:这个酒窖在哪里?

尹孝功:就在厂房下面,大屋顶下面。

深度对话:现在的新闻报道说是18.17平方米的房屋,这是你们的自住房?

尹孝功:18.17平米的房屋,就是以前因为五粮液生产需要,就要我们的生活用房、卧室。我父亲的思想一直都是非常支持政党的,因此五粮液说要就把我们家的卧室腾出来,无偿地给五粮液用。

由于我们也没有收过租金,因此后来落实政策的时候,这个房子就应该返还给我们。这个房子正好在窖池旁边。

深度对话:就是这个卧室没有卖?

尹孝功:租卧室是很早的事情,那是1956年的事情了。但是在实房经租的时候,也把那个给包括进去了,后来落实政策的时候,我们没有收过房租,是无偿的借给他的,因此又把它还我们了。

深度对话:借给他们,后来政府又还给你们了,就是这18.17平方米的卧房?

尹孝功:对。

深度对话:你看我的理解对不对,1995年五粮液用89万买了厂房,还有你们留下来的一些房屋,但是除了卧房和16口酒窖,五粮液已经把所有的厂房买入了是吧?

尹孝功:1984年发文件的时候,发给我们两份文件,一份是454号文件。这个文件就说18.17平米的房屋和酒窖的所有权都是我父亲的。

还有一个文件,那个也是同一天发的,说1035点几平米的房屋说是符合私改政策,属于国家所有。(就是那个厂房)。我们的生活用房是177点几平米,所有权仍然是我父亲的。

1984年发的文件是两个,它的问题是四个。一个是454文件说的那两个,还有一个就是厂房和我们的生活用房。厂房是属于国家所有,生活用房还是我父亲所有。总共说的是四个问题。这四个问题里面有三个所有权都是我们的,就是那个厂房他是经租的,是国家的。

在1995年的时候房产公司就把厂房这部分卖给了五粮液。但是窖池的所有权是我们的,当时政府是知道的,五粮液也是知道的。

深度对话:五粮液肯定是知道酒窖是你们的?

尹孝功:当然知道。他们1995年买厂房的时候,跟我们签了租约,在当中,1993年的租约是五年期的,到1997年12月底租约才到期。他买过房子以后,仍然在租我们窖池的租金。

深度对话:您的意思是房产公司不知道吗?

尹孝功:他们也是知道的。那个时候他们是代行政府职权。他们和五粮液都知道,这个租约在履行也是事实。这个租约到1997年底到期以后,1998年又签了新的租约,仍然在付我们的租金。

深度对话:2009年12月29号出来一个文件,好象是说酒窖和非住宅1035.81平方米以及尹伯明自住留房253.31平方米的购买?

尹孝功:对。他买了上面的厂房1035平米,还有我们的生活用房。但是他们没有买酒窖,他们跟房产公司签约是买房子。酒窖他们还在租,还在付我们的租金。

还有一个,当时政府的454号文件发给我们以前,政府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就是要他们国有企业把我们的窖池买下来,这样才能全面地落实政策,但是他们不愿意。

政府是多次的去协调,那些领导亲自到他们那里去,又把他们叫到政府来。

深度对话:五粮液不愿意买?

尹孝功:不是不愿意买。最后就成了当时的小事,唯一的一个要解决而没有解决的,成了遗留问题,最后由他租用。

当时的政策是要他们买下来的。其他酒窖五粮液买了下来的,就是我们这个不愿意买。这样拖下来,政府跟他们协调,他们说既然你愿意租,我们也就跟你签租约吧。就是这样的。

深度对话:您对这份通知有怎么样的一个异议?就是2009年12月29号这份通知?

尹孝功:这个通知全篇说的没有一点有道理的。

第一,他把过期作废的文件拿来用。第二,他用统战部的文件是文不对题。我们没有经租,从来也没有占什么公私合营企业的营业用房,根本没有那些事情。我们家没有纳入公私合营。所以,他那个是文不对题。第三,他说买了房屋就是买了酒窖。事实上,你买了房屋以后还在付我们的租金,这跟事实不符合。

酒窖不是房屋的附属建筑。这个房屋是很简陋的房屋,大屋顶的木结构的厂房,它是为了生产,为了保护窖池的。你怎么能把这个主物从物颠倒?所以,我认为他这个通篇都没有一点有道理的,既不合法,又不合理。

政府决议的时候,我不在现场

深度对话:你们之间有了纠纷以后,有一个政府决议。当时你在现场吗?

尹孝功:我不在。那是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对媒体讲的。他们也没有通知我们,也没来找我们调查研究,就做了这个决议。

他们只在3月15号找我们了解了情况。对我们反映的情况也没有回应,22号新闻发布会就这么讲了。

深度对话:您5月12号就收到一份文件?

尹孝功:对。告诉我批注的部分撤销了。他要撤销那个部分也没有通知过我们,也没有找我们了解调查过情况。我们也没有向他们进行过申请。

以前是靠政府文件确定人们有还是没有,是你的还是不是你的。我们的2004年《宪法》上面明确规定依法治国。这些问题是应该由法律说话的。

深度对话:您刚才说对2009年12月29号五粮液股份公司发出这样一个通知做出了一个反驳,您有没有跟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交涉?

尹孝功:我们没有去。他那个通知说得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后来国资委人听过我们说,他们听过我们说以后,也并没有说什么。那是3月15号,我3月27号打电话问他们,我说你们听了我们讲的情况以后,政府方面的意见是什么?五粮液方面的意见是什么?他们说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深度对话:3月27号您打电话给谁?

尹孝功:国资委的周家才。

深度对话:就问现在的情况?

尹孝功:他们很重视,汇报了,但是领导没有讲话,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

深度对话:五粮液后来有没有找过你们?

尹孝功:没有找过我们。我们在4月20号找过他们。

深度对话:怎么说?

尹孝功:4月20号我们去找他们,我跟一个叫严一民的律师过去的。

深度对话:找了五粮液,他们怎么说?

尹孝功:他们说我们说这个所有权是我们的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愿意协商。他们表示理解,但是假如诉诸法律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还是以和解为好。

但又说,假如诉诸法律,他们请了全国最优秀的律师、专家,对这个事情已经深入研究了。他说五粮液这么大的公司没有根据敢跟你发12月29号文件吗?当时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又说所有权问题没有什么可谈的,说就像撒切尔夫人对邓小平说的那样,邓主席回答她,主权问题不用谈,没什么谈的,言下之意主权是我们的,只要我们的五星红旗在那里,我们的解放军进驻香港,这个主权就不谈了。他用这个话来说我,我当时心里想这个话应该我说的,怎么成了你说的话了?

当时我没有承认,我还是听他讲,一直都是好好地听。最后,我说你说你们有证据,欢迎你们出示你们的证据。我说我们也有我们的证据。

到法庭上的时候,这个证据都有,但是要去伪存真。我相信我们国家民主法制的进程会越来越进步。

深度对话:他没有说什么证据?

尹孝功:他说证据的话,我们双方都不拿了。他们拿了一点合资方的东西出来。那天我也没有准备给他摆证据,严律师陪我去就是去协商一下。他说大家都不拿了。我当时心里想本来就没有准备要在你这里拿证据的,你们是有预防的。

我们的国家总有讲理的地方

深度对话:5月12号的文件认为1984年的454号文件是错误的,予以撤销。你们面对这样的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尹孝功:首先我认为这个文件是没有很好地调查研究,轻率地做出撤销的决定。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落实政策的文件,把它撤销,这是不恰当的。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这样,在全国有很多,我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来,都是落实政策的。

曾经是政协的委员、民主人士,这个政策落实是全国性的,又不是宜宾一地是这样。在宜宾又不是我们一家是这样。

他们现在这样做,我认为这跟改革开放落实政策是违背的,和《物权法》、《民法通则》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是违背的。现在是依法治国。

深度对话: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尹孝功:我们的国家总有讲理的地方。媒体和全国人民绝大多数人都是支持我们。虽然我们没有钱,也没有权,但是我的证据随便放在哪里,都是能够经得起检验的。第二点,既然我们国家有行政复议法、行政诉讼法、《民法通则》,这些法律法规,我们应该很好地利用,保护我们。

深度对话:您有没有做长期的准备?

尹孝功:肯定有。讲理嘛,总有一个过程。还有一个,他这么强势,我们有很多朋友都跟我讲,他说你们应该请求法律支援,请求全国人民的援助。我说是在考虑之中。

深度对话:有没有这个信心?

尹孝功:肯定有信心。因为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可以经得起推敲的。我不是随心所欲地做的,也不是不讲事实不讲道理的,我觉得我是有法可依,有理可讲,为什么我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