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成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9:05:06

                                                                                   性爱成瘾

 

对健康人,性是圣洁的爱的表达;对身体或心理有病的人,性则是一把危及婚姻和生活的利刃。

文/本刊记者 何语涵

给我滚!

病房传来王博气急败坏的怒吼,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药瓶也被他摔在了地上。

入院两周多以来,王博已经出现过不下一次躁狂反应,“正常的,”何日辉医生安慰前来探视的忧心忡忡的岑丽,“和戒毒一样,什么‘瘾’突然断了都会产生戒断反应,所以我们才给他开了些镇定情绪的药物。”

“不能急,你要想到,从这里走出去他才彻彻底底归你。”岑丽反复玩味着这句话,是啊,再也不能过那种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生活了。性上瘾——丈夫的病似一道晴天霹雳,击垮了岑丽的心房。然而又给她一种奇特的、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了这个病,王博沾花惹草也就有了不同的意义,起码说明,他是有罪恶感的,他并非不爱她。

 

性瘾是个什么病

如果不是妻子以离婚要挟,王博也不会走进广州武警总医院。

2010年元旦,合家团聚的日子,他却一心只想往屋外跑。一个网上聊了半个多月的女网友约他今天出来“谈心”,挠得王博心痒痒,悸动的欲火,终于把他“烧”出家门。

忙不迭地赶到约好的大厦底楼,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岑丽的脸扭曲得狰狞:“没想到吧,我就是化名‘风情女人’的网友。早就怀疑你行为不轨,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以往,王博在外花天酒地后回家都以“陪客户”为由搪塞妻子,但岑丽不信,“你父母是经销商,你就是一个帮家里打工的,连你父母都说生意不好,怎么你就有那么多客户需要天天陪?”

这次被抓现行,王博无话可说。妻子的责骂不断传来:“我当你是找到了什么知己、相好。结果不是,你居然为了一个普通网友、一个陌生人,在那么重要的节日撇下一大家子,你怎么瘾这么大,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妻子的话在王博心里炸开了。内心深处,他是爱妻子的,可一旦云雨之欢的希望有一丝闪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他也想问,怎么自己的需求量如此之大?

在广州武警总医院进行了一系列激素、血液检查后,他一脸焦虑地望着心理科医生何日辉,期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王博是从内科转到心理科的。和很多人一样,上医院,是觉得自己身体出了毛病。“心理有病就是精神病,这是一般人容易走入的误区。”何医生说,“你得的是性上瘾,它分病理性的和精神性的,病理性的性上瘾是由激素分泌异常导致的病,但你的检查结果正常,说明你的病,出在心理。”

“等等,我只听说过毒瘾、网瘾,怎么还有性上瘾这个说法?”王博一脸迷惑。

“你的联想很有道理。性瘾跟其他成瘾病性质上是一样的。第一,明知一件事有害却控制不住去做;二是欲望来时克制不了,不加以满足就有消极的如嗜睡、躁郁等反应。有害的欲望也能带来快乐,但这种快乐是空虚的,需要刺激不断增大才能获得。”

王博惊讶地张着口。

最后,何医生拍拍他的肩:“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你需要住院。”

 

性瘾下的悲剧人生

王博的青春期来得早,12岁,他就对女人产生了兴趣。一天,他趁下课把女同学的裙子掀了起来,老师不知该如何处置如此低龄的“男流氓”,含混批评几句了事。从小到大,王博印象中没有接受过一次正规的性教育。

“无师自通”后王博跃跃欲试,高中就有了性经验,从此他无心上课,毕业后没能升学。父母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很痛心,“整天就是王博,帮我倒杯水,王博,那个客户我不想跟了,你去跟一下。”王博回忆说:“他们看不起我,把我当工具使。”

强烈的自尊心造就了他的自卑心理,心情低落时,王博就找小姐。一开始是一两个月一次,后来发展到一星期一次甚至几次的地步……发泄完精力后,他感觉好多了,“我很懂满足女人的,”王博沾沾自喜地说:“在这方面我有天赋。”性爱,给了他信心和满足。

奇特的是,对于儿子的“风流成性”,老两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这只不过是男孩子家不懂事,结了婚就会好。然而婚后王博却变本加厉地使家人难堪。

一次,因为无节制地做爱导致极度疲劳,他睡过头耽误了和客户见面的时间,生意因此泡汤。

结婚后钱由妻子掌管,王博为了如常消费,身上长期揣着一本支票簿。一次,他在某洗脚城消费了3000元,结账时大方地开出了一张3500元的支票,还留下了公司地址和父亲的电话号码。老头子知道后大骂王博“不肖子”,父子因此几个月没讲话。

更糟糕的是婚姻。因为常去外面找女人,王博不知和妻子吵了多少回架,“抓现行”后岑丽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改,就离婚!

人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心理病在中国的防治还处于初级阶段,性上瘾更是一片真空。给妻子解释清楚性上瘾这回事很困难,然而无论如何,也得说服她相信这一切。

因为濒临崩溃的,是他的整个生活。

 

所有的人都要治疗

“撒谎,”岑丽的反应在王博意料之中:“你这是在为自己一天到晚找女人找借口!”

“我没有撒谎,”王博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激动:“你难道没发现我在那方面精力特别旺盛?”接着他大胆地说:“你没发现,即使在外面找了女人,我一样也可以满足你?其实,我是在满足我自己,因为我有病!”

岑丽被问住了,最终和王博一道走进了医院。

“就跟毒瘾、网瘾一样,性上瘾的治疗需要药物、环境双管齐下,”何医生耐心解释:“住院是让王博暂时脱离现有环境,用外力使他暂时不再可能做爱。这期间,欲望得不到满足,他可能会暴躁、抑郁、失眠,甚至动自杀的念头。因此,住院是必须的。”

2010年春节刚过,王博就住进了广州武警总医院,这可忙坏了岑丽。

一方面,她得给亲戚编一个丈夫不在家的理由,这倒不难,“出差去了。”岑丽说。但亲戚投向她的目光却有一丝怜悯,大概因为王博风流惯了,亲戚们以为他跟着哪个女人跑了。管不了那么多,岑丽想,因为更困难的事情在后头——如何向公婆交待?岑丽想破了头,最后硬着头皮告诉二老实情,他们的反应却令她吃惊。婆婆觉得岑丽大惊小怪,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住什么院,浪费钱,男人嘛,关在家里早晚也要出事。

她算彻底明白王博的“不健康的成长环境”怎么回事了,这个病,确实“该”他得,也确实该治。而要彻底根治,并非他一个人住住院就了事,需要所有人一起改变。

2010年4月,王博住院两个星期,岑丽又去看他,但只能远远地看,因为何医生说王博住的病房里全是男性,尽量不要“刺激”他。

虽然眼下这“上瘾”的男人还挺难将就,但想到未来的日子,岑丽觉得踏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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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瘾又称为性高潮瘾。在欧洲,心理学家把好色上瘾称为“强迫性性行为”。

性瘾有三个层次:第一层是沉迷于色情刊物或自慰;第二层是滥交;第三层是强迫性意识严重到了发生反社会行为,如强奸。他们是把性当成逃避压力或驱赶内心恐惧的方法,以此感觉自己是重要的。其中一个常见的“症状”是他们会向配偶撒谎,行事神秘,性生活侵害公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