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灵光 040105 致荣格的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7:34:48

致荣格的信

作者:弗洛伊德

亲爱的朋友:

……在同一个晚上我既正式收你为我最年长的儿子,又任命你为我的继承人和王储,这确不是一般的事。此外非同一般的是,当时你本可以拒受我这份父辈尊严,拒受本身看上去像会给你带来愉快,正如你将你的所好硬塞给我一样。现在我恐怕还得在你面前扮演一下父辈角色,跟你谈谈我对鬼声现象的看法。之所以非谈不可,其原因在于这些事情同你所愿意认为的那样不尽相同。

我不否认你做的评论和实验给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你走后,我决定做此观察。以下是观察结果。我的前面房间里总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出声的地方摆的是两块挺重的埃及石碑,它们就放在橡木书柜上,响声的出处显而易见。在下个房间里,我们也听见有过响声,这种响声本来非常少有。你在这儿时,这种响声我们时不时即可听到。我原想赋予其某种意义,要是这种响声从你走后不再出现的话。但自那以后,这响声一而再再而三地响起,不过跟我的思路,跟我想起你或你所研究的特殊问题,都无任何干系。(我敢添加一句,现在也无干系。)这种原本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现象很快就被别的事情所取代。由于你亲自来临所带来的魔力,我相信了,或至少我已经准备相信此事,可现在这相信已经消失。

由于诸多内在原因,我再一次以为这种事会发生是不可信的。立在我眼前的家具没有灵魂,是死着的,就好像希腊诸神从诗人面前消失,眼前只是一片静寂而无神的自然界一样。

所以,我又戴上那角质架的代表父亲形象的眼镜,告诫我亲爱的儿子,要头脑冷静,与其为了硬懂什么而作出这等巨大牺牲,不如不懂好些。我还就心理综合分析所遇到的问题挠了挠我那充满灵性的发灰的头发,而后这样想:得了,年轻人就是这样,他们确实太欣赏某些东西,只是用不着我们拖在后面,因为我们腿脚不灵,累得直喘也跟不上啊。

现在我要借我生活过的岁月所带给我的优长之处,唠叨几句。我要再告诉你一件天地间所发生的事,这事谁也不会搞懂。几年前,我的脑际里钻出这么个念头:我会在61岁到62岁之间死掉。那时候看上去我还有一段好日子过。(今天,离那个日子只有8年时间了)之后不久,我和我兄弟去希腊作了一次旅行。叫人心里不托底的是,和1和2相关联的数字61或62总出人意外地出现在有数字的东西上,尤其常出现在带轮子的东西上面。我有意识地把发生这些事的情景都记录下来。等到了雅典后,我感到十分沮丧。我们在旅馆里分到的房间设在二楼,我希望这下能透口气了——至少用不着担心会碰上61这个数字。可谁想,我的房间号是31(我认为这是命里注定,31即是61—62的一半数字)。这个很有文章又很费琢磨的数字,后来证明比前面那个数字更令我伤神。

自那天起一直到最近,31这个数字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脑际。一想起来,就总有个2和它联在一起。但由于我的心理系统里有些区域纯系是渴求知识而不迷信的区域,因此,我就试着分析了这个想法。现写在这里。我会死于61岁到62岁的这一想法始于1899年。当时还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我写了那本叫作《梦的解析》的书(你知道,这本书的出书日期是1900年后)。第二件是我分到个新的电话号码,今天我还用着:14362。可以十分容易地在这两件事之间安一个联系的纽带:1899年我写《梦的解析》时是43岁,比这个数字更明显的是,电话号码中的其他数字已经将我生命终止的日期显示了出来,即,不是61即是62。突然,在这看上去不合情理的事情中,出现了一种解释方法。我咬定死于61岁到62岁的想法不过跟下述想法相一致,即写完这本论述梦的书,我就算完成了我的终身工作,再毋庸赘述什么,可以瞑目了。经这么一番分析,你会同意,这想法听上去不再没有意义了。碰巧,在这里也有威廉·弗利斯所施加影响的踪迹,这想法正开始于他攻击我的那年。

上述情况又是一例,可以使你找到对我身上那种特别具有的犹太人的神秘主义色彩的证明。除了这些,我只想说,像我这类跟62数字所进行的冒险行为可以用两件事说得清楚。第一,对无意识保持极其高度的警惕性,这样才能像浮士德一样,在每个女人身上发现海伦的影子。第二是“偶然性所给予的合作”,这一点无可否认,它与歇斯底里症中的身体上的伴随状态(somatic cc opera tion)抑或双关语中语音上的伴随活动(linguistic co operation)一样,在幻觉形成过程中起着同样作用。

写到此,很想多听听你对神鬼情结(the ghostcomplex)研究后的想法,我的兴趣是一种对可爱的幻觉的兴趣,不能一人享乐于其中。

向你、你的妻子和孩子致以衷心的祝愿

                    你的弗洛伊德

                   1909年,4月16日

                     伯尔格街19号

                        维也纳

                         (刘国彬 杨德友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