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烟花

她喜欢将人生一次次归零，从头起跑，却一次比一次跑得更快更远；她的每次选择都带着义无反顾，决不恋栈的决绝，大气、阔朗、稳健、轩昂是她在纷繁绚丽台前的舞步，诚恳爽直的真性情中却有着一抹掩饰不住的低回婉转，铿锵与温婉并行……
喧闹后的清寂
200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人们在喧闹的舞台中瞥见了一个略微有点陌生的美丽女子，她，就是董卿。相对其他三位主持人，她的确是春晚的新人，于是，有人称她为央视的“黑马”。这匹“黑马”自此带着轩然之气，杀将过来，征服了越来越多挑剔的观众，渐成央视舞台上当仁不让的“当家花旦”。
跟着董卿一路走来的观众都知道，她此刻游刃有余，笑看风云的潇洒，其实是天长日久的酝酿积淀。
关于董卿转战过的舞台背景，可以列出一个长长清单：浙江有线电视台、上海电视台、上海卫视（现在的东方卫视）、中央电视台，拾级而上。从一个小窗口走至万人瞩目的舞台中央，她有着太多令人羡慕的地方。可是她偶尔也会不知所措：5月份，连续直播了22场“青歌赛”之后，她有机会休息两天，却有种茫然，不知自己该去做什么。华丽灿烂的舞台与真实生活的反差太大，繁华乍然归于寂静，她需要消解，回味，反刍。
于是想起2004年春晚直播后的一瞬。晚会快结束时，董卿问其他三位搭档：“待会儿干吗呢？”他们一律说回家，朱军有哥们儿等着喝酒，周涛的父母等着她去吃年夜饭，李咏要和妻子出去旅游，唯有董卿，揣着烟花粲然绽放后的孤寂，回到冷冷清清租住的房子里。一个人吃速冻饺子，看自己主持的节目纠错儿，那是她的春节。每年，她有多少这样的时刻，一个人去面对盛大繁华落幕后的寂静？好在，她有足够的主动来应付，看书，听音乐，淘碟。新近，她在飞机上读完了余华的《兄弟》下部，并直言不讳：相较于催泪弹一样的上部，下部多了一点离奇，少了一些感动。浩繁盛名下，她依旧保持着一个读书人沉静的敏感。
深厚的亲情世界
董卿的童年，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父母工作忙，一年只能回来一趟，她就跟在几个舅舅姨姨身边。董卿扳着指头数：“有四个舅舅，一个姨姨，每周排班送我去幼儿园。”懵懂的孩子并不知想念父母，蹦蹦跳跳过得很开心。
父母工作调回，董卿开始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她发现以前那种无拘无束几乎没有了。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的父亲以严父的形象出场，让董卿从小体会到了惧怕。父亲给予她的教育类似打压，不准穿裙子，不准和男生来往，等等等等，一系列清规戒律想要把董卿塑造成严谨的“淑女”。终于有一次，董卿的叛逆心理爆发了，在饭桌上，不知为何引发的父亲长篇教导之后，董卿气上心头，“啪”地把瓷碗摔在水泥地上，父亲发怒了，上来要打她，她在饭桌这边继续示威，又扔了一个碗下去，不过瘾，再扔了一个。一顿饭，在父亲的咆哮声中，在母亲忙乱的劝解中，在董卿摔碗中吵吵闹闹不欢而散。
多年后，董卿已经想不起来事情的起因了，但她的叛逆心理却从那时开始登场。在父母亲强烈地反对下，她报考了艺术学院，拗不过她的父母亲只好陪她参加考试。父爱的深沉直到她上大学才感觉到，一直以威严示人的父亲送她到寝室，帮她铺好床，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啊”让她泪眼婆娑。父爱似海，她始有体会。
母亲则是董卿多年来最好的朋友。在董卿心中，她和母亲的关系不似母女，更像姐妹。她和母亲无话不谈，从穿衣打扮到工作到情感，她有开心事、烦心事，都会第一个想到母亲。可是，她又补充：“妈妈休息得早，如果10点以后给她打电话，她会失眠的，会整夜睡不着。”所以，很多事情，董卿愿意自己扛。
董卿的工作繁忙到一年少有机会陪在父母身边，以前的底线是不论怎么忙，春节都要回家陪父母，可是自从做了春晚节目主持人，连这个底线也保持不了。父亲的生日和董卿相差一天，忙的时候两人相互电话祝福一下就好。母亲的生日，董卿无论怎么忙，都会飞回去陪妈妈一天，可是去年，母亲60岁生日，董卿却不得不主持一档节目，没能回去，让她一直心存遗憾。
如大多数在外奔波的子女一样，无法陪伴在父母身边，只能在物质生活上给予父母慰藉，偏偏董卿的父母又是一直节俭惯了的人，不愿意花钱。聪明的董卿想了一招，她会从各个商场买到购物券，然后拿回家，告诉父母说，这个券还有一个月的期限，不用过期作废。害怕浪费的父母亲只得大肆采购，赶在“作废”之前用完，却发现根本没有作废这一说。董卿煞费苦心的骗局倒也让父母亲哭笑不得。
爱哭到极致
在董卿看来，亲情像空气不可或缺，亦如水，绵长悠然。而爱情，则有着无以名状的震撼和冲击力，同样是生命中的必需。70年代出生的董卿，如那个时代的很多女子一样，在十几岁时开始看琼瑶，亦舒，三毛，也开始有朦胧的爱情憧憬。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自己最初那份悸动：初二时，她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高二年级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她知道他爱去操场打球，她下课后没事就去操场转悠，期盼能够远远看他一眼。那时她骑自行车上学，到了校门口，所有的人要下来推车进入，她盼望着能在校门口遇到他。有一天，终于在校门口狭路相逢，她却只能在心里狂叫：“天哪，天哪。”慌乱到不知所措，只想跑开。青春雨季的董卿也写日记，日记里她用○来代替她的王子。“今天我在操场又看见了○，”那是她甜蜜的记录。
内心丰沛茂盛的女子，对情感必也有自己的坚持。董卿曾经说：“如果让自己只带三样东西在荒岛上生存，一是书；二是一粒种子，在岛上生根发芽，让我看到希望存在；三是男人，带一个爱人过去，生活中不能没有这些。”现在她说：“其实对感情我并没有很多安全感，从未想过能够带一个男人，只想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好。”崇拜普京的POWERFUL，于是也期望有一个强势的人能够替她遮风挡雨。但是她又有怀疑：“多年一个人的打拼，自己逐渐也有了生活磨砺出来的强硬，真不知遇到这样的人会不会相处得好？所以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有最合适你的人。”
依然记得在戏剧学院上课的那一个下午，老师和学生在酷暑的淫威下都昏昏欲睡，董卿无所事事，抬头看窗外，却瞥见挂在窗下那一树的绿，亮到耀眼的翠绿，间或有知了在树叶间鸣叫，那个宁静的下午，她觉得美极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滚滚而下。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一篇文字《为美丽痛哭一场》，她心里释怀：原来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这个爱哭到极致的女子，吃到美食会不由自主地流泪，看到别人分别会流泪。当有一天，她生命中真正的王子驾着七彩祥云来到她身边，她该会抛洒多少幸福的泪来迎接这场浩大的爱情盛宴？
卿国卿城的温暖
偌大的城市，真正能够在一起笑一起醉的人有几个？或许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孤单的感叹。舞台上光鲜绚丽的董卿，也有这样的嗟叹吧。她亦是幸运的，身边除了有可以交心于深夜聊天煲电话粥的朋友，还有一群时刻关心她爱她的热心观众粉丝群，他们为她建了一个“卿国卿城”论坛，她工作忙，少有时间和网友交流，可是她也深夜悄悄去看。开心了去看看，不开心了也上去看，有时会对自己有所怀疑，看看观众给予她的鼓励，她会觉得有力量继续下去。
去年冬天她的生日，却整整工作了一天，采访完旅法音乐家陈启纲，已经是深夜，大家都忙着收工回家，连找一个陪自己吃饭的人都没有。那个生日，没有鲜花，没有祝福，没有蛋糕，她疲惫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吃点熟食，边吃边上网，赫然发现在卿国卿城论坛里，有网友给她的生日祝福。那一刻，董卿说，觉得真是很温暖很温暖。
也是在去年除夕夜，直播完春节联欢晚会，她又和朱军等人一起直播另一档节目，从晚上8点起一直直播到第二天七点半。从直播间出来，她已经东南西北分不清了，打了车匆匆回家，在卿国卿城的论坛里她读到他们给她的留言，她才知道很多很多人一直陪她，直到她直播结束，他们才肯去睡……细细碎碎的感动，董卿或许不会去卿国卿城论坛里说，可是都一点一滴记在心底。
舞台上气定神闲，潇洒大气的是她，舞台下时时为美丽感动流泪的也是她，这个天蝎座的女子，如玉一般，有许多横切面，每一面，都有着耀人的光彩。
采访后记
之前以为，采访董卿很难，以为她有了太多光环，会遮挡住她的真实。真正和她聊起来，却发现她是一个如此真情真性的人，不会隐瞒什么，不会标榜什么，只是实实在在地表达，诚恳而真实。拍摄现场，一位儒雅的“眼镜先生”来看望她，工作人员私下里议论，以为是她的另一半，她大笑：是我一个好朋友，在上海工作，来北京出差，只有半天的时间，赶上我拍片，于是只能在这里见见喽。以为她已经幸福地找到了另一半，然而却是个美丽的误会，对于她的婚姻，我们期待着……
作者：王海珍 点击次数：430
出处：《中华文摘》 上传日期：200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