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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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提到丘吉尔,没有不说他性格倔强、不屈不挠的。他自小就非常固执己见,养成了放荡不羁的习惯。七岁那年他到一所贵族子弟学校读书,因为公然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并和老师顶嘴,挨了一顿鞭子,这使他极为恼火,怀恨在心。后来他在一部回忆录中写道:“我在那里过了两年多的不安生活……学校的老师们看出我既落伍又早熟。所看的书超过我的年纪,然而在本班中却成绩最劣。他们对我大为不悦,施加种种强迫手段,但我顽强抵抗,我行我素,不受他人制约!”多少年后他到军校读书的时候,还没有忘记令他憎恨的这个学校和鞭打他的老师,他曾经来到这个学校想同他的老仇人算账,令他抱恨终生的是这所学校的主人已经死了,学校也关闭了。
丘吉尔的这种性格使他面对纳粹强敌毫不畏惧,领导英国人民成功粉碎了法国沦陷后德国全面征服不列颠的一系列行动。他在战争期间真心依靠民众浴血奋战的言行,也确实受到了人民的爱戴。有一次,当丘吉尔视察一家被轰炸的工厂时,人们正在吃晚饭,一位女工发现了首相的汽车,便跑过来把一盒雪茄烟扔进车里。丘吉尔马上叫汽车停下来,女工说道:“我这个星期因为生产成绩最好,得到了奖金。”这件礼物要花费两三个英镑,丘吉尔非常高兴地亲吻了这位女工。
然而,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一个人从逆境进入顺境后更容易变。随着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接近,丘吉尔不再贴近民心,骄傲武断与日俱增。连他的妻子都对人说:“温斯顿经常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他一点也不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他从来没有坐过公共汽车,只坐过一次地铁。”他以为他有拯救英国的丰功伟绩,据此即可打败一切竞争对手。英国1945年大选选举结果在7月26日揭晓,工党在下院得到393席,而丘吉尔的保守党及其追随者一共才得到213席。丘吉尔面对令他难以置信的结果,悲痛万分。他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边是他哭泣的女儿。
虽然丘吉尔对大选失败郁闷、愤恨,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有民主素质的人,在获知选举结果、半晌无语之后,说了一句:“英国人民成熟了。他们学会了选择,他们不需要一个英雄领导他们重建家园。”据说,后来斯大林遇到丘吉尔,幸灾乐祸地说道:“丘吉尔,你打赢了仗,人民却罢免了你。你看我,谁敢罢免我!”丘吉尔却不以为然地回应:“我打仗就是保卫人民有罢免我的权利。”
丘吉尔的倔强性格使他在战争年代容易成为英雄,但在和平建设年代又使他容易流于专断。然而,这样一位强人,这样一种倔强的性格,并没有给英国人民带来什么灾难性的后果,而另一位战争强人、天性倔强的斯大林却对苏联人民和人类的社会主义事业犯下了难以原谅的错误!所以然者何?两个字:民主!这民主包括了民主素质和民主制度两个层面,而前者比后者更重要。英国人民的民主素养高,他们可以选择丘吉尔,又可以放弃丘吉尔;他们既清楚地看到丘吉尔的优点,又理性地看到他的缺点。丘吉尔的民主素养也比较高,他多次接受民主对他的选择,尽管他未必心甘情愿。与之相比,苏联的上上下下在战后对斯大林立刻陷入了狂热的崇拜之中,而斯大林也把自己置于人民绝对不敢罢免他的地位。然而,丘吉尔给后人留下的是高大、英武,斯大林却让后人褒贬不一、争议难休,是不民主害了斯大林,民主成全了丘吉尔的美名!(新民晚报2007.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