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漢年助手:紅色牧師董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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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漢年助手:紅色牧師董健吾 2002年1月22日 20:44
董健吾(1891~1970),上海市青浦縣人,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與宋子文是同窗好友,曾任聖彼得教堂牧師。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9年在上海參加中央特科。1930年開辦“大同幼稚園”收養領導人的子女和烈士遺孤,後通過張學良的幫助,送毛岸英、毛岸青去蘇聯。受宋慶齡之托,護送斯諾、馬海德去延安。他的一生極富傳奇性。
潘漢年的得力助手
1932年以後,中共中央各機關陸續遷往江西蘇區,原中央特科的工作人員也大部分調離,潘漢年接替陳賡,出任情報科長,董健吾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董健吾是特科留下來的老人,他經管的松柏齋古玩店也未遭到破壞,這裡成了潘漢年常來常往的一個重要聯絡點。
一天上午,董健吾坐在松柏齋古玩店裡,翻看剛剛送來的各種報紙,突然,他被《申報》刊登的一條新聞所吸引。該報稱:昨日傍晚,一艘待命駛往南昌的客輪,停泊在十六鋪碼頭,形形色色的旅客正在蜂擁著上船。這時,一輛美式轎車嘎然停在碼頭上,先走下兩個腰插手槍的保鏢,旋即又走下一位身著長衫,手提皮箱的中年男人,故作有派頭的樣子起步登船。忽然,“啪”、“啪”兩聲槍響,他當即倒在碼頭上。兇手迅速逃離了現場。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按特定信號的敲門聲,董健吾估計是潘漢年來了。熱情地說:“請進來”。來者果然是潘漢年,隻見他身穿一套銀灰色的西服,頭戴一頂銀灰色的禮帽,右手手腕上還掛著一柄入時的手杖,鼻梁上架著一副方型墨鏡。儼然一副闊商人的派頭。
潘漢年坐下後,問道:“董老板,在忙些什麼?”
董健吾指著報紙上的那條新聞,聳了聳肩說:“我正看有關你們‘傑作’的消息。”
潘漢年看了一下報紙,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說:“我正為這條消息來求你。”接著講了有關這條消息的來龍去脈。
為了配合中央蘇區反“圍剿”戰爭的進行,需要前方有戰爭經驗的同志來充實上海的秘密工作,最近調來一名機要干部,名叫黃國華,他一到上海,就叛變投敵,並出賣了與他聯絡的地下交通員,同時把他掌握的中央蘇區有關的機密報告了敵人。國民黨設在上海的特務機關經過研究,認為這個叛徒提供的情報十分重要,於是決定派人護送他去江西南昌,當面向蔣介石報告。
潘漢年通過內線的耳目,及時地獲知了這個叛徒到上海後的一切活動,並立即向陳雲做了彙報,陳雲指示說:為了確保中央蘇區反“圍剿”鬥爭的順利進行,必須立即在上海處決這個叛徒。於是出現了碼頭上狙擊叛徒的這場“好戲”。
當天晚上,潘漢年又通過內線得知,這個叛徒被擊中一槍,子彈從頸部穿過,竟然沒有死,當即被送入仁濟醫院搶救治療。潘漢年感到形勢嚴重,再次向陳雲做了報告,陳雲指示一定要趁這個叛徒傷勢嚴重、陷入昏迷的情況下,把他擊斃在醫院中。
仁濟醫院是一所教會醫院,附設在一座教堂的後面。平時,醫院中有著良好的醫療秩序,一般看門診的病人不準進入住院區,對探視病人的親屬也有嚴格的規定。這個叛徒住進去後,門前有專人把守,想接近這個叛徒是很困難的。潘漢年和他的助手們認為:若想制定出合乎實際的處置叛徒的計劃,必須摸清叛徒居住的病房以及四周敵人布防的情況,而要完成這樣一項特殊的偵察任務,就要找一位與教會有關的情報人員,打著宗教的旗號,進入病房區視察。這時,潘漢年想到了董健吾,這次來就是布置他去完成這一任務的。
董健吾深知這項使命的嚴肅性,他受命之後,找到醫院中一位和自己熟悉的牧師,從閑談中得知了這個叛徒住在哪個病房。他又以關心病人為名,同這位醫院中的牧師巡視了所有的病房,發現這個叛徒住的是單人病房,門口還有兩名武裝巡捕監守。他回去後,立即向潘漢年做了彙報。潘漢年認為:雖然知道了病房的位置,但我們很難接近,他要董健吾利用與那位牧師的關繫,說服他和有關的醫務人員,幫助我們拿出一個可行的行動方案來。
董健吾再次拜訪了這位牧師,向他說明了情況,這位牧師出於愛國的正義感和對潘漢年人格的信任與崇敬,很願意幫忙,很快就制定出一個行動計劃。當天夜裡,我們的保衛人員化裝成仁濟醫院的醫務人員,在一名護士和這位牧師的帶領下,以查病房為由,大搖大擺地走到叛徒病房的門口,出奇不意地先制服了兩名武裝看守人員,然後闖進病房,干淨利索地結束了這個叛徒的性命。從容地走出醫院,坐上早已等候他們的汽車,安全地撤離了。
在戰鬥中,董健吾和潘漢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1933年,潘漢年調往中央蘇區,後參加了兩萬五千裡長征,直到1936年,潘漢年為國共和談之事來到上海,二人纔再次相逢。
與張學良的道義之交
董健吾到西安後,本想立即返回上海,但去向張學良辭行時,張學良懇切地要求他再盤桓兩日,要和他做進一步的敘談。
董健吾留下來後,二人做了多次交談。董健吾向他介紹了去蘇區的情況,張學良也向他介紹了最近到洛川與李克農會談的情況。
這是張學良在聯共抗日道路上邁出的重要一步,董健吾聽後,對他十分贊賞。
最後,張學良直率地問道:“董先生是共產黨員吧?”
董健吾不無幽默地說:“我隻是財政部西北經濟專員,也是宋子文先生的信使。”說罷兩個人都會心地大笑起來。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通過幾天的交往,張學良和董健吾成為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張學良從董健吾處得知了蔣介石也有聯共抗日的意向,這一信息對他後來發動西安事變,實行兵諫,有著重大的影響。
張學良對董健吾的人品和學識也極為欣賞,一再要求他多住幾日,董健吾因時間緊迫,不敢再留,答應以後有機會再來一敘。
受宋慶齡之托,護送斯諾、馬海德去陝北
再說董健吾送走劉鼎之後,完成了張學良委托之事,十分高興,心想若是劉鼎能留在張學良身邊工作,不僅能給張學良以積極的影響,而且能為革命工作帶來不少的方便。他相信劉鼎的能力,定能在西安站穩腳跟。
就在劉鼎走後不久,女兒董惠芳帶來宋慶齡的一個口信,約他晚上到宋宅一敘,有重要事情商量,究竟是什麼事,宋慶齡沒有明說。當晚,董健吾趁著夜幕的掩護來到宋宅,李媽早在門前等候,引他到會客室中,宋慶齡已坐在沙發上,恭候他的到來。二人稍示寒暄,李媽端來一杯熱咖啡後,悄悄退出。董健吾忙問:“孫夫人有何事相告是不是又去送信?”
宋慶齡笑著對他說:“這次不是送信,而是送人。最近陝北傳來一信,蘇區缺醫少藥,希望能派一醫術高明的大夫前去。同時希望派一名西方記者同去,能夠衝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真實地報道蘇區的情況,宣傳中共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擴大紅軍的影響。”
董健吾又問:“人選是否物色好?”
宋慶齡說:“人選已經確定,一個是美國醫生馬海德,一個是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馬海德現在上海,斯諾現在北京,前些天他專程來上海,要求去陝北訪問。但是去陝北千裡迢迢,困難重重,需要有人護送,希望你能再辛苦一趟。一者因為你曾去過陝北,情況熟悉;二者你和張學良已成為好友,有事可以請他幫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董健吾得知情況後,痛快地答應了宋慶齡的要求。並說:“孫夫人托付的事情,定當照辦。談不到辛苦二字。”宋慶齡請他做好準備,不日即要起程。
斯諾到西安後,住在指定的西京招待所,招待所就在火車站附近,是當時西安最高級的賓館。第二天,馬海德主動前來與他進行聯絡。一見面,馬海德就說:“我知道你在等誰,想干什麼事?”
斯諾聽他這樣說,大喫一驚,忙問:“你是什麼人?”
馬海德笑著說:“我和你一樣,也在等王牧師。”
斯諾立即高興地跳了起來,“你是喬治?海德姆!”
原來斯諾和馬海德也是第一次見面,因馬海德來上海時,斯諾已去了北平。
按照宋慶齡的安排,董健吾也由上海出發了。動身之前,宋慶齡又同他做了一次談話,向他提出了兩點:第一,要保證斯諾和馬海德二人的安全,把他們平安地送入蘇區;第二,要注意保守秘密。有什麼困難可以找張學良幫忙,最好能用他的飛機護送。說完,又把聯絡的物證和聯絡的暗語告訴了他,並送給他200元做路費和安家之用。
辭別了宋慶齡,回家稍作安排,董健吾立即動身,第二次來到西安。
董健吾到西安後,從西京招待所的旅客登記簿上看到,斯諾和馬海德已經到了西安,於是他直接來到9號房間,果然有兩個外國人在聊天。董健吾用流利的英語問道:“兩位先生好我可以進來嗎?”
斯諾和馬海德見他的長相、身材、打扮與宋慶齡介紹的相似,心中暗暗高興,卻不動聲色地問:“您有什麼事,請說吧!”
“敝姓王,與m.s是朋友”。董健吾說著,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原來這句話就是他們的聯絡暗語。
“您就是王牧師”兩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董健吾點了點頭,從貼身的衣袋裡取出接頭信物––半張名片,馬海德忙取出另半張,拼對相符,關繫接上了。
第二天,董健吾去見張學良,把他這次來西安的目的直言不諱地告訴了張學良。張學良爽快地表示:“既是毛澤東先生請來的客人,又是孫夫人托辦之事,我一定盡力幫忙。”
“孫夫人的意見,如上次那樣,最好讓兩位外國朋友坐您的座機去蘇區,這樣比較安全。”董健吾要求。
張學良說:“坐飛機沒有問題。但是我新換了一位美國駕駛員,如果送兩個美國人去蘇區不回來,他可能會說出去,很難保守秘密。”
張學良建議董健吾,先與西安地下黨聯繫,通知中共中央派人來接,由他提供軍車,並出具通行證護送兩人去蘇區。董健吾也表示贊成。
董健吾又和劉鼎進行了研究,決定坐東北軍的軍車直接到延安,然後派人護送進蘇區。不久,就有一輛軍車去陝北,但隻有一個座位,馬海德因為帶的藥品、行李較多,急於要走,所以決定他先走,斯諾暫留在西安。
在這段日子裡,董健吾和斯諾進行了多次談話,向他介紹了國內的政治形勢,由於日本帝國主義的步步進逼,民族危機日趨嚴重,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方針,遭到全國人民的反對,在這種形勢下,很可能出現“聯共抗日”的新局面。斯諾也向他介紹了參加“一二九”運動的情況。董健吾還向斯諾談了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介紹了他去陝北送信的情況。斯諾還詢問了董健吾本人的經歷。二人談得十分投機。
關於董健吾的情況,斯諾寫道:“在這以後的那個星期裡,我發現即使僅僅為了王一個人,也值得我到西安府一行。我每天花四、五個小時聽他聊天,回憶往事,還聽他對政局做比較嚴肅的解釋。他是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個人。他曾經在上海一所教會學校裡受教育,在基督教圈子裡頗有地位,一度自己有個教堂,我後來知道,在共產黨中間,大家都叫他王牧師。像上海的許多發達得意的基督教徒一樣,他參加過操縱該市的青幫,從蔣介石也是青幫中人到青幫頭子杜月笙,他都認識。他一度在國民黨中擔任過高級官員,但是我現在也不能洩露他的真實姓名。
一些時候以來,王牧師就丟官棄教,同共產黨合作。這樣有多久了,我不知道。他成了一位秘密的、非正式的使節,到各種各樣的文武官員那裡去進行遊說,幫助共產黨把他們爭取過來,使他們了解和支持共產黨的成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議。至少在張學良那裡,他的遊說是成功的。”
送毛氏兄弟去蘇聯
送走斯諾和馬海德之後,董健吾本想早日返回上海,張學良卻要他在西安多盤桓數日,以便做進一步的交談,董健吾隻好留了下來。張學良又與他幾次談話,介紹了和周恩來在延安會談的情況,並多次留他喫飯。一次喫飯時,董健吾發現張學良面有不悅之色,飯也喫得很少,忙問是什麼原因原來張學良有一對明代的花瓶,十分喜愛。趙四小姐不慎打碎了一個,他很心疼。
董健吾說:“是什麼樣的花瓶,能不能拿來叫我看一看。”張學良就叫人把另一個花瓶拿來,董健吾仔細端詳了一陣兒,然後說:“這個花瓶不是明代的,而是清代的。”
“何以見得呢?”張學良詫異地問他。
“我經營過古玩店,對瓷器的鋻別還略知一二。瓷器主要從造型、圖案紋飾、胎、釉和款式五個方面來鋻別 ”一席話,張學良覺得頓開茅塞,趙四小姐也轉憂為喜。二人齊聲稱贊他的學識淵博。張學良又命人把兩隻最珍貴的九龍杯取來,請董先生幫助鋻定鋻定。
董健吾又觀察了一陣兒,最後結論說:“這也是兩隻仿造得十分高明的贗品。”
張學良聽後喫了一驚,忙問緣由。董健吾的分析,張學良聽後深為折服。
這次談話之後,董健吾向劉鼎做了彙報,告訴他張學良夫婦很喜歡瓷器,為了聯絡感情,可以買幾件瓷器送給他,劉鼎也表示同意。於是董健吾到南院門裡找到一家古玩店,該店的老板常到上海辦貨,和松柏齋古玩店有過生意往來,和董健吾也很熟悉,董健吾從他那裡買了一套宋代彩瓷,因為是熟人,又是同行,所以花錢不多。給張學良送來後,他夫婦一見嘖嘖稱奇,愛不釋手,非以重金買下不可。董健吾卻堅辭不受。
關於此事,董健吾之子董壽祺回憶說:“此後,父親就成了張家的常客,既談國事,也談生活瑣事。後來張學良聽說家父要回上海,就設家宴為之餞別。席間,張問有何要求,父親說:‘副座能停止內部,一致抗日,我願足矣’張點頭稱是。但他又問,有沒有私人要求原來張還在為饋贈古玩一事感到不安。父親見張學良如此誠意,也就提出要求說:‘我有三個小學生,兩個是我撫養的革命子弟,一個是我的兒子,如蒙照顧,望能送他們赴蘇讀書,以備日後為國效勞。’張學良若有所思,面露笑容,答應照辦。”
董健吾回到上海不久,一天早上,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自稱姓張,剛從西安來。董健吾聽出是張學良,真是喜出望外。張學良告訴他要履行在西安許下的諾言。
董健吾接到張學良的電話後,認為送毛澤東的兩個孩子出國,是件大事,不敢擅自決定,立即向地下黨組織做了彙報,並請示如何辦理。組織上決定派劉仲華(與董健吾的單線聯繫人,建國後曾任北京園林局局長,“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同他一起去見張學良。
第二天一早,董、劉二人就來到上海西郊哥倫比亞路的一家法國咖啡館,咖啡館剛剛開門,服務員領他們進了一個幽靜的單間,他們要了兩杯咖啡慢慢地飲著。一會兒,張學良和李杜也走了進來,張學良向他們介紹說:“來!認識一下,這位是李杜將軍,吉林抗日自衛軍司令。”董健吾也向他們介紹了劉仲華。四人坐定後,張學良說:“董先生,非常抱歉,我這次秘密來上海,不便約你們光臨寒舍。最近李杜將軍要到蘇聯去一趟,說是去考察,實際上是要把撤退到蘇聯的抗日義勇軍重新組織起來,帶回國內。借此機會,我想讓李將軍把你的三個孩子帶到蘇聯,你們看這麼辦是否妥當?”
對張學良的安排,董健吾、劉仲華表示同意,張學良又說:“三個孩子的出國費用由我負責”,隨即將一張10萬法郎的支票給了董健吾。要他盡快把孩子送到李杜家中,迅速做好出國的準備。
“少帥真是一諾千金!”董健吾十分感慨地說。
事情談妥後,張學良立即站起來說:“此地不便久留。”於是四人匆匆離開,張學良擔心董健吾等人的安全,親自用汽車把他們送到了法國公園,一直看著董健吾和劉仲華兩人平安進了公園,他纔駕車離去。
董健吾回去後,馬上為孩子們做出國的準備。不久,董健吾用汽車把毛岸英、毛岸青、董壽祺三個孩子送到李杜家中,李杜住的是一幢丹麥式的小洋樓,他為三個孩子準備了一間臥室,放了寬大的席夢思床。還讓自己的副官教他們怎樣喫西餐,在國外如何生活。
上海地下黨研究後,決定派上海赤色工會工作的楊承芳和李杜一起出國,一路上負責護送三個孩子。
1936年7月初,李杜將軍化名王元華,通過各種關繫辦妥了出國手續,帶著三個不屬於他的“兒子”,登上了法國郵輪斯芬克司號一說是法克斯勞德澤爾號,去蘇聯考察。隨行的有他的副官、秘書、翻譯,還有張學良的一個師長,加上楊承芳和三個孩子,共9人。船經 港、西貢、孟買、蘇彝士運河、地中海,於8月初到達法國馬賽
編輯:宋爭  來源:光明日報 作者:王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