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勝南韓VS.好鬥北韓 新韓戰背後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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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韓(1) 好勝南韓VS.好鬥北韓 新韓戰背後成因
作者:吳琬瑜  出處:天下雜誌448期 2010/06
韓國「畢業」了!它不再是亞洲四小龍,而晉級到先進國之列,甩開台灣這個長年以來的競爭對手。
專輯精采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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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敗日本、法國,搶下世界最大核電廠合約,超越索尼、惠普,三星躍升世界第一大科技業,投下史上最龐大的資金,逼退全球雙D競爭者,更別說全面佔據台灣電視頻道的韓劇、人手一支的BB霜。不管你愛也好恨也好,韓國總是強勢要當第一。前進韓國現場,《天下雜誌》深入剖析:十年競爭,韓國為何能後來居上?兩韓對峙,對世界帶來什麼衝擊?
五月是韓國最美的時刻,粉紅色的韓國國花無窮花、桃紅色的杜鵑肆意怒放。
但車子行經首爾政治中心光化門、金融辦公區汝矣島,巨大白色輓聯從高聳建築物頂樓鋪蓋下來,墨黑字體,敬悼的是天安艦沈船喪命的四十六位軍人。年輕水兵的臉龐,刺痛著南韓的人心。今年,韓戰滿六十週年,南、北韓卻因天安艦事件,戰爭一觸即發,連相隔一千五百公里的台灣,都感受到緊張的情勢。兩韓局勢正從心理恫嚇的宣示戰,進入外交對壘。各國政府也開始認真思考,朝鮮半島進入實質戰爭的風險評估。
「新韓戰」的威脅
天安艦事件改寫了亞洲的地緣政治。美、日、韓迅速站在同一陣線,而美國明顯支持南韓。美國在台協會新聞科科長萬德福,接受《天下》專訪指出,「歐巴馬總統完全支持李明博總統對於天安艦事件的處理及客觀的調查,美國支持南韓,要求北韓道歉並負起攻擊挑釁行動的責任。」北韓的鄰國中國與俄羅斯,則極力降低戰爭爆發的可能性。
「新韓戰」的威脅,立即衝擊韓國與亞洲股市。
彭博資料顯示,五月二十日後一週,韓股本益比只剩八個月前的一半,在亞洲市場僅高於巴基斯坦,韓圜更重挫三%。亞洲國家也受影響:台灣股市單週大跌五百點,創下金融海嘯以來的新高。中國股市雖沒變動,但日經二二五指數,跌了四八八點;恆生指數跌了三二二點。影響也蔓延到歐美股市。
受創最深的,當然是韓國人。然而類似的逆境,韓國人一點也不陌生。韓國高盛首席經濟學家權九勳說,「我們不認為兩韓意外會造成市場實質的、持續的餘波衝擊。」因為,從一九九八年至去年,十二年間兩韓至少爆發八次衝突。對市場衝擊最大的一次,是○二年兩韓在黃海衝突,一艘南韓軍艦沉沒,股市跌幅七.二%。但檢視八次衝突,每次衝突都在五天之內,市場表現就回歸正常。
沒人可以欺負我!
逆境中,韓國人好勝的個性,也讓他們在外人面前,保持不在乎。
從三星半導體被挖角,來台擔任威剛總經理的金一雄,家人還在首爾,他口氣很平靜地說,「過去五十年,北韓一直恐嚇南韓,還派人來刺殺我們總統。像天安艦這樣的事故,我們早已習慣,」金一雄向威剛董事長陳立白報告,佔威剛採購量二○%的韓國廠商,以美元採購,不會受韓圜波動影響。樂金顯示器(LGD)台灣分公司也低調回應,韓籍主管甚至認為不會開戰。和樂金顯示器長期合作的璨圓光電董事長簡奉任,在北韓金正日下令備戰後第三天赴首爾出差,「打不打不知道, 但是產能需求仍然緊俏,韓國公司每個星期都來台灣廠,天天要貨,」簡奉任說。既然那麼要強,為什麼會讓兩韓的局勢,屢屢發展成今天這樣的態勢?
《國際先鋒論壇報》特派員、美國普立茲新聞獎得主崔相焄,一語道破兩韓的心結,「憂患意識一直深植韓國人心中,有強烈的愛國心。反映在南韓,就是要建立一個強大經濟體;反映在北韓,就是發展核武。兩個策略都為了一種心態:沒人可以欺負我們(Nobody can touch us.)。」
一體兩面的情節,不僅映照出兩韓對應世界的強硬、難搞,更說明雙方未來擦槍走火的潛在導火線。
李明博把韓國變成「世界第一經濟大國」的願景,不斷被要把韓國變成「世界第一社會主義國度」的北韓打亂。
建國以來最好的位置
背靠首爾北漢山的青瓦台是韓國總統府。藍的天、綠的山托著青瓦鑲滾白邊的總統府,靜謐又美麗。
但在青瓦台碉堡裡的南韓總統李明博,現在的感受就如他在電視上那一字一句,「再一次,做壞事的是北韓,當南韓辛苦工作一天開始享受應得的輕鬆時,他們就來攻擊。……我們不斷容忍北韓的野蠻,但情勢改變了,北韓會為他們的挑釁付出代價。」
事實上,二○○九年是韓國經濟與企業,達到建國以來最好位置的一年。
上任兩年,韓國總統李明博才穩住金融風暴後的經濟,○九年的表現如同光芒四射的明星。從亞洲四小龍的位置,跨上先進國家的台階;第一次擠入全球前十大出口國的第九名、第十一大經濟體。而且,今年十一月,李明博將主持G20高峰會議,與佔全球八五%GDP的二十個強國,平起平坐,制定全球金融規則。
當全球都還在負成長的時候,○九年韓國經濟成長率就恢復到○.二%,失業率低於四%,是亞洲國家中除了中國之外,唯一正成長的國家,也是OECD三十個會員國的前三名。
韓國企業的「四大天王」在全世界攻城掠地,不僅三星電子成為全球第一大科技公司,現代汽車躍升全球第四名、樂金電子、浦項鋼鐵也都迅速擴大全球市佔率。
但是,這一切豐功偉業,卻可能在很短暫的戰事中,毀於一旦。
屬於保守派的李明博,對北韓的態度,也比前幾任韓國總統強硬許多,是引發「新韓戰」的高風險因素。
金大中和盧武鉉兩任前總統,希望和北韓從對話、投資、開放,走向和解,並逐步擺脫對美國的軍事依賴。但李明博認為金、盧的「陽光政策」無效,因此大膽採取拉攏日、美的外交策略,積極接觸東協。並為了六月二日的韓國地方選舉,口氣強硬地指責北韓。
李明博把韓國變成「世界第一經濟大國」的願景,不斷被要把韓國變成「世界第一社會主義國度」的北韓打亂。
建國以來最好的位置
背靠首爾北漢山的青瓦台是韓國總統府。藍的天、綠的山托著青瓦鑲滾白邊的總統府,靜謐又美麗。
但在青瓦台碉堡裡的南韓總統李明博,現在的感受就如他在電視上那一字一句,「再一次,做壞事的是北韓,當南韓辛苦工作一天開始享受應得的輕鬆時,他們就來攻擊。……我們不斷容忍北韓的野蠻,但情勢改變了,北韓會為他們的挑釁付出代價。」
事實上,二○○九年是韓國經濟與企業,達到建國以來最好位置的一年。
上任兩年,韓國總統李明博才穩住金融風暴後的經濟,○九年的表現如同光芒四射的明星。從亞洲四小龍的位置,跨上先進國家的台階;第一次擠入全球前十大出口國的第九名、第十一大經濟體。而且,今年十一月,李明博將主持G20高峰會議,與佔全球八五%GDP的二十個強國,平起平坐,制定全球金融規則。
當全球都還在負成長的時候,○九年韓國經濟成長率就恢復到○.二%,失業率低於四%,是亞洲國家中除了中國之外,唯一正成長的國家,也是OECD三十個會員國的前三名。
韓國企業的「四大天王」在全世界攻城掠地,不僅三星電子成為全球第一大科技公司,現代汽車躍升全球第四名、樂金電子、浦項鋼鐵也都迅速擴大全球市佔率。
但是,這一切豐功偉業,卻可能在很短暫的戰事中,毀於一旦。
屬於保守派的李明博,對北韓的態度,也比前幾任韓國總統強硬許多,是引發「新韓戰」的高風險因素。
金大中和盧武鉉兩任前總統,希望和北韓從對話、投資、開放,走向和解,並逐步擺脫對美國的軍事依賴。但李明博認為金、盧的「陽光政策」無效,因此大膽採取拉攏日、美的外交策略,積極接觸東協。並為了六月二日的韓國地方選舉,口氣強硬地指責北韓。
這種「好勝」的作風,碰上「好鬥」成性的北韓,難免擦出令人焦慮的火花。
李明博很擅長處理「戰事」。事實上,他剛剛打完一場韓國經濟瀕臨破產的戰爭。
经济「战时政策会议」
前年金融风暴时,盛传韩国将再度破产,沦为「冰岛第二」。最险恶时是○八年第四季,外资在极短的时间大举撤出韩国,不但金融动荡,韩圜剧贬,政府短期外债高达一千八百亿美元,出口与经济成长率双双呈现负成长。
专辑精采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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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财政部经济政策主委尹琛源对《天下》描述,○九年一整年,李明博在青瓦台召开「战时政策会议」(War room policy meeting),每周一次,从早上七点半到九点半,所有部会首长及相关主委参加,快速反应局势。
韩国从一九九七年金融风暴学到,「政府不仅要注意经济成长率,更要有降低经济波动的危机管理能力,」参与战时政策会议的尹琛源,○八年调回韩国前是派驻国际货币基金(IMF)韩国代表,是前途最被看好的政府官员之一。
尹琛源称呼李明博「MB」(英文名缩写),指出这位CEO总统,深入了解经济的趋势与运作,快速应变,立案管理。只花了三个季度,韩国经济成长率就转负为正。
李明博的经济战事管理战略,首先是二○○八年到一○年,运行占GDP六%的刺激方案,金额占GDP的比例之高,全球除了沙乌地阿拉伯外,与中国大陆并列第二。政府刺激方案主要投入绿色新政(Green New Deal),刚好藉此调整韩国产业结构。○八年推出的十大绿色成长政策,详列目标与数据,至今,仍由国务总理郑云灿运行与追踪进度。
「其实各国都推出了大规模的国内财政刺激方案,差别不大,韩国的奏效是来自于快速的运行力,」韩国具经济国际观的前WTO秘书长金?寿分析。
除了政府之外,韩国经济的最大贡献是财阀,在九七风暴后去芜存菁的韩国财团,比其他国家的企业更早从V型谷底反弹,并且趁胜追击。
韩国企业最近在世界舞台获胜的原因,摩根士丹利亚洲区主席史蒂芬.罗奇(Stephen S. Roach)撰文分析,韩圜贬值是有利因素,却不是具有决定性的竞争因素,决胜关键还是十年来韩国的高研发投资比例,力求改善产品的质量与设计,以及逐年提升的韩国国家品牌,逐渐形成一股影响力。
韩国最具影响力的两大工商团体:大韩商工会议所会长孙京植,与全国经济人联合会运行长郑炳哲,两位都是李明博所组成二十位「国家竞争力委员会」的代表成员,郑炳哲曾是前任乐金电子CEO。综合两人分析韩国财阀的竞争优势是,第一,多元化的产业结构已具世界竞争力。台湾大公司主要集中在电子信息产业;韩国财团在造船、电子、钢铁、汽车、重工产业,都在世界名列前茅。
第二,这些大财团财务结构已大幅改善。从九七年之前,企业负债比例超过四二○%,现在只有一一二%。面对全球变动的金融风险,有能力承受,甚至加码投资。
第三,重视R&D与技术,缩短与先进国家的技术差距,并且投资品牌。
根据麦肯锡的研究,从二○○一年到○六年,韩国R&D占GDP的比例约在二.五到三%的区间,超越已开发国家美国、德国、英国的比例。
根据世界智慧财产组织(WIPO)的统计,○六年韩国的专利权申请是全世界第四名。
韩国贸易协会国际贸易研究院院长李景台指出,○九年,韩国趁着对手跌跤或犯错时,全面在全球增速扩大市场占有率,第一次进入前十名,成为第九大出口国,出口额占全球比例也第一次超过三%。
很遗憾的是,相同的十年,台湾在许多方面被韩国超越。
南韩财阀的战略,在世界市场是有名的锋利、无情,甚至常常引起反感。
五月十七日,三星集团董事长李健熙宣布,三星电子今年将大举扩张资本支出约一六○亿美元,创下全球科技业的最高纪录。消息一出,第二天台湾DRAM股的股价全数大跌,业者还未从金融风暴的残喘中回神,更严峻的攻击接踵而来。
在台湾大学EMBA的赛局课程里,三星永远是最经典的个案分析:它如何趁着敌手气弱时,以资本投资恫吓对手?如何以高于先进国家的R&D比例,提升技术力,拉高竞争障碍?以营收比较,三星在二○○六年打败长年宿敌日本索尼,○九年超越美国惠普与德国西门子,登上全球科技业的龙头,写下近十年来,一个技术后进者终成世界第一的经典案例。
影响力vs. 反感力
韩国人的好胜心,也让台湾社会对韩国有着两极化的评价,喜爱与反感并存。
韩国品牌在世界、尤其是亚洲与与新兴国家快速跃升。
以韩流为例,韩剧在台湾拥有广大的粉丝群,「每年有一百部的韩剧,在台湾上映,」韩国驻台代表具良根骄傲地说。
韩流甚至影响年轻人的人生选择。四年前,甜美的台湾南部女孩陈玉恬,高雄女中毕业,不顾父亲反对赴韩国读大学,「因为看了韩剧,我想更深入理解这个社会,」现在是韩国汉阳大学新闻系学生的陈玉恬说。她走在年轻炫丽的商业区,细数台湾游客必到的朝圣店,从音乐、服装、美食、化妆品BB霜,到韩星商品专卖店。
连韩式美丽都蔚为风潮。韩国最大化妆品集团爱茉莉追随电视剧、流行音乐、韩星的步伐,大举进军亚洲。当前,爱茉莉在法国卖香水、在美国有三十个店面。旗下品牌兰芝,光在亚洲就有四百个专柜,去年营收四九○亿台币,股价比三星还高。
相反地,韩国好胜性格,从运动赛事到企业竞争,样样争第一,手段强势又激烈,经常引发争议。
韩国是台湾科技业者最贴近的肉搏战敌人,举凡半导体、液晶监视器、DRAM、电子消费都与台湾正面对击。「韩国与台湾是出口产品重叠性最高的国家,喜不喜欢韩国是一回事,但你必须研究它,」台湾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龚明鑫说。
韩国企业是半导体教父张忠谋口中的「所有人的竞争对手,」因为样样要自己掌握,很难与人合作;也是友达董事长李焜耀眼中以不公平手段取胜的对手,「以贬值近五○%的韩圜竞争,毛利率马上比台湾业者高六%,」李焜耀不满地表示,但也看见韩国大手笔投资技术与品牌的魄力。
事大主义  努力和大国交往
从世界最弱小的国家之一,猛力冲刺进入前段班的韩国,未来光靠「好胜」、「好斗」显然已经不够。
韩国G20高峰会议发言人孙智爱表示,「韩国已经不再是新兴经济体,现阶段缺乏的是如何与先进国平起平坐的经验,所以G20对我们非常重要,如何做一个全球规则的制定者。」李明博也强调,「现在是一个转折点,我们必须尽所有的努力成为一个更成熟、更负责任的国际成员,我的任内就是打下韩国成为『先进国家』的基础。」
驻韩国台北代表部代表陈永绰指出,经济上李明博政府对内从前任注重「公平分配」转为注重「经济成长」,删除许多管制。对外采取积极的FTA(自由贸易协定)战略,目标是在二○一三年任期届满时,透过FTA的贸易额可以超过韩国出口五○%以上。
在政治与外交上,一直采取「事大主义」。以往,韩国人只懂得跟「大国」相处,因为,韩国地理位置夹在俄罗斯、中国、日本之间,军事上又需要美国协防,造就韩国现实地集中力气与大国交往。
而且,为了在国际社会生存,韩国一直勇于表达自己的声音,积极参加各种国际组织。去年底,李明博就极力争取G20高峰会主办权。
「我有权利说话,我的话语权必须和我的实力相当,这是韩国的心智模式,不是亚洲人惯有的谦虚性格,」孙智爱分析。这位在《纽约时报》三年、CNN十五年的主播,为了韩国的G20高峰会离开媒体。「外国媒体播报南韩新闻,都是北韩出事的时候,我想为自己的国家发声,现在时候到了。」
「新韩战」危机之际,《天下》深入南韩,企图找出这个好胜的民族,正如何打造「没人可以欺负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