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法师谈感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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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光法师谈感应篇
――代重刊序
弘法敬辑
一、感应篇之概述
1、感应篇的来源
问,《感应篇》,谁人著作。对于他教典籍,以何法辨别之。
答,《感应篇》通行本,有太上二字,谓为老子所作。亦有谓本抱朴子而广之。然不必究其为何人所作,只取其书所说之益。所谓不以人废言也。圣人立法,固不必定取圣人所说为法,只取其益世道人心为事。虫文鸟书,大开文字之端,敢以虫鸟不足重,而不用其文字乎。举此一事,可以息彼妄论是非者之无益繁词。此种繁词,尚不如春禽昼啼,秋虫夜呜之有天然风味也。
《三编卷四 答崔树萍居士问》
2、感应篇的性质
《感应篇汇编》为古今注此篇者之冠、文理俱隹,俾熟读而详审以行之。则人人可以为良民,人人可以了生死矣。
《增广卷二 复四川谢诚明居士书》
五经四书,本是教人为善之书。世多以文视之,则便当面错过。若《感应篇》、《阴骘文》等,直陈因果报应之事,俾人一目了然,实为有益。彼大言理性,不提因果报应者,徒欲得高出人上之名,而不知所以高之实。
《三编卷二 复谢慧霖居士书五》
《感应篇》、《阴骘文》,实为功过格之源本,以故恭录于首,以期朝夕讽诵,互相鉴照。俾得三业清净,一心淳笃。庶可无忝所生,行为世法。由是而世法佛法,一道齐修。成已成人,了无二致。前继往圣,后开来学,参赞化育,辅翼郅治,皆于此庸言庸行中得之。若舍此不行,别求玄妙。纵令大得,亦只能利一类之机而况专资空谈者乎。
《续编卷二 净土问辨功过格合刊序》
二、感应篇之实行
1、读诵奉行 改过迁善
凡《安士全书》,及《感应篇汇编》,《印光文钞》,通文义者,皆须人奉一部。由此路上行,上焉者或可体会到此。否则只知圆融不执着,口口说空,步步行有,为家庭之祸患,亦佛法之蟊贼。
《三编卷三 复福州佛学社书》
《感应篇汇编》,宜令熟读,此正本清源之要务。以五经四书所说者,或散见于各处,或义晦而难领会。此既熟读,读五经四书,一见此种话说,即便心领神会。理学务躬行,而不知此义,反指为异端者,皆见理未的,救世无术之流类也。
《三编卷二 复谢慧霖居士书二》
汝宜每日将《太上感应篇》,《文昌阴骘文》,《关帝觉世真经》,日读三五遍,至少须一遍。亦令汝妻日日读之,自可知为人之道理。既知为人之道理,则便可继汝父之家风。凡一切人皆钦仰汝,以为汝父素好善,故有此令郎。此其荣为何如也。光宗耀祖,成家立业,只在能立志学好而已。岂有甚么难行难做处。
《三编卷三 复某居士书》
人之一生成败,皆在年幼时栽培与因循所致,汝已成童,宜知好歹,万不可学时派。当学孝,学弟,学忠厚诚实。当此轻年,精力强壮,宜努力读书。凡过读之书,当思其书所说之事,是要人照此而行,不是读了就算数了。书中所说,或不易领会。而《阴骘文》、《感应篇》等皆直说,好领会。宜常读常思,改过迁善。于暇时尤宜念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以期消除业障,增长福慧,切勿以为辛苦。古语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此时若错过光阴,后来纵然努力,亦难成就。以年时已过,记性退半,所学皆用力多而得效少耳。第一先要做好人。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焉。第二要知因果报应,一举一动,勿任情任意。必须想及此事,于我、于亲、于人有利益否。不但做事如此,即居心动念,亦当如此。起好心,即有功德。起坏心,即有罪过。要想得好报,必须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有利于人物,无害于自他方可。倘不如此,何好报之可得?譬如以丑像置之于明镜之前,决定莫有好像现出。所现者,与此丑像,了无有异。汝果深知此义,则将来必能做一正人君子,令一切人皆尊重而爱慕之也。祈审慎思察,则幸甚幸甚。
《增广卷一  与周法利童子书》
若日说因果报应,与生徒讲《感应篇》、《阴骘文》、《觉世经》。而所作所为,皆与三者相反,则成登埸优人,只供台下人一时悦眼娱耳而已。优人只得优人之值,断无生前没后之真利益也。愿汝深体吾言,则儒佛之心法,及究竟之实益,岂必令前人独得,而汝或不得者哉。
《三编卷二 复卓智立居士书一》
2、感应篇与家庭教育
志在成就子弟,而不知子弟之成,唯在家教……及能读书,即将《阴骘文》、《感应篇》,令其熟读,为其顺字面讲演之。其日用行为,合于善者,则指其二书之善者而奖之。合于不善者,则指其二书之不善者而责之。彭二林居士家,科甲冠于江浙,历代以来,遵行二书,其家状元甚多,然皆终身守此不替。如金入模,如水有堤。岂有不能成器,仍旧横流之理乎?人之为人,其基在此。此而不讲,欲成全人,除非孟子以上之天姿则可矣。然读书之时,不可即入现设学校。宜合数家请一文行兼优、深信因果之师,令其先读《四书》及《五经》耳。待其学已有几分,举凡文字道理,皆不被邪说俗论所惑。然后令其入现学校,以开其眼界,识其校事。不致动与时乖,无由上进矣。能如是,则有天姿者,自能有为。无天姿者,亦为良善。独善兼善,自利利他,实不外此老僧常谈也。
《增广卷一 复永嘉某居士书四》
令熟读《太上感应篇》,《文昌阴骘文》,《关帝觉世经》,俾知有所师法,有所禁戒。一一为其略说大意,以为后来读书受益之前导。幼时如是,愈读书愈贤善,不患不到圣贤地位,光宗耀祖也。否则任性憍惯,养成败类,纵有天姿,亦不知读书为学圣贤,则读的书愈多愈坏。
《续编卷二 家庭教育为天下太平之根本发隐》
《阴骘文》、《感应篇》,必令其熟读。且勿谓此非佛书而忽之。以凡夫心量浅近,若以远大之深理言之,则难于领会。此等书,老幼俱可闻而获益。而况德无常师,主善为师乎。
《增广卷二 复永嘉某居士书七》
祈以《感应篇》教子孙,终身诵之,胜于小学韵语多矣。
《三编卷二 复邵慧圆居士书三》
儿女从小,即为教其常念《感应篇》。此文每日或念三五遍,至少须念一遍。尽此一生念,再看看直讲,依之而行,则自可归于正人君子之域矣。
《三编卷一 复金益平居士书二》
教小儿常以《阴骘文》、《感应篇》,为入德之门。俾幼时即知为人之道,与因果之理。则后来决定不敢作越理犯分之事。否则被彼邪见所诱,则其行或至如今之废孝废伦免耻者,以现今此种邪说甚多故也。
《三编卷三 复王智卓居士书》
宜令儿女等同读《阴骘文》、《感应篇》,为彼讲说。俾知为人之道,及三世因果之理。则将来自不至流为暴恶。彼杀父杀母废伦免耻者,皆由最初不知为人之道,及因果报应。一闻邪说,遂极力依此,以逞其肆无忌惮之心,为可哀也。
《三编卷三 复马宗道居士书一》
必须令彼熟读《感应篇》、《阴骘文》,以为前途之导。即二女亦当读之,以期藉此自修并以化人。天下不治,匹夫有责,此实匹夫令天下治之根本法。又须令儿子多看《安士全书》,《历史感应统纪》,及有益身心之善书。
《三编卷一 复神晓园居士书》
世之不肖子女,皆其母不尽母职之所致也。母若贤,一则秉其气性,二则观其作为,此系以身立教者。次则教以为人之道,如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等。又须切切实实示以因果报应。迨读书时,先将《感应篇》、《阴骘文》令其熟读。毕生每日须念三五遍。再与讲其大义,则如镕金入于好模中,决无不成好器者。此母教为治平之根本也。世人皆不注意,故有今日之战争现象。以致国运危岌,民不聊生也。光不须为小儿说法,且为汝夫妇说教小儿法,则小儿自可仿效仪型,克成正器矣。
《三编卷一 复李慰农居士书五》
三、感应篇之功用
1、令人深信因果
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书曰,惠迪吉,从逆凶,唯影响。又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皆因果之说也。至于佛法,则更为彰着。前究过去,后明未来。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了此,则善恶报应,不爽毫厘。吉凶祸福,皆由感召。人虽至愚,决不至幸灾乐祸,避吉趋凶。惜无殷鉴,每致所作反乎所求。此忧世君子,汲汲然流通《感应篇直讲》为急务也。
《三编卷四 感应篇直讲题辞》
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孔子之赞周易也。最初即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此语依表面看,是说庆殃及于子孙。依实际论,其庆殃之归于本人者,当更大于子孙者多多也。箕子之陈洪范也,末后方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用,以也。极,穷困苦荼也。五福六极,实示前生之善恶因,及现生之善恶果也。儒经说前因现果,现因后果。孔子箕子此二语,最为明显。佛经说三世因果,最为详悉。撮要说之,则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人每谓现生所享受苦乐吉凶者为命,谓天所命令,不知乃自己前生所作善恶之果报耳。天岂有厚于彼,而薄于此之命令乎。故《感应篇》云,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果知此理,则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兢兢业业,恐惧修省。格除自心私欲之物,则自心本具之正知发现。由兹罔念作狂者,咸得克念作圣矣。此就儒教所说因果,尚有如此之大利益。况佛教人修戒定慧,断贪瞋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初则断尽世间烦惑,了生脱死,超凡入圣。次则渐渐进修,以至真穷惑尽,慧满福圆。彻证自心,成菩提道。咸皆不出因果之外。故曰,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
《三编卷三 因果实证序》
人性本善,由对境涉缘,不加检察,遂致起诸执着、好恶、种种情见,以埋没本性者,比比皆是。由是古之圣人,各垂言教,冀人依行,以复其初。其语言虽多,总不出格物致知,明明德,止至善而已。所言格物者,格,如格鬬,如一人舆万人敌。物,即烦恼妄想,亦即俗所谓人欲也。与烦恼妄想之人欲战,必具一番刚决不怯之志,方有实效。否则心随物转,何能格物。致者,推极而扩充之谓。知,即吾人本具爱亲、敬兄之良知,非由教由学而始有也。然常人于日用之中,不加省察检点,从兹随物所转,或致并此爱亲、敬兄之良知亦失之。尚望其推极此良知,以遍应万事,涵养自心乎。是以圣人欲人明明德,止至善,最初下手,令先从格物致知而起。其所说工夫,妙无以加。然欲常人依此修持,须有成范,方易得益。五经、四书,皆成范也。但以文言浩瀚,兼以散见各书,不以类聚,颇难取法。而未多读书者,更无因奉为典型也。太上感应篇,撮取惠吉、逆凶,福善、祸淫之至理,发为掀天、动地,触目、惊心之议论。何者为善,何者为恶。为善者得何善报,作恶者得何恶报。洞悉根源,明若观火。且愚人之不肯为善,而任意作恶者,盖以自私自利之心使之然也。今知自私自利者,反为失大利益,得大祸殃,敢不勉为良善,以期祸灭福集乎。由是言之,此书之益人也深矣。故古之大儒,多皆依此而僭修焉。清长洲彭凝祉,少奉此书,以迄荣膺殿撰,位登尚书后,尚日读此书,兼写以送人,题名为元宰必读书。又释之曰,非谓读此书,即可作状元宰相,而状元宰相决不可不读此书。其发挥可谓透彻之极。然见仁见智,各随其人之性质。此书究极而论,止乎成仙。若以大菩提心行之,则可以超凡入圣,了生脱死,断三惑以证法身,圆福慧以成佛道,况区区成仙之人天小果而已乎。此书注解甚多,唯清元和惠栋之笺注,最为精深宏畅,惜非博学之士不能阅。次则汇编,实为雅俗同观之最上善本,而不甚通文之妇孺,犹难领会。唯直讲一书,为能普益。然文虽浅显,词甚优美。浅而不俗,最易感人。
《续编卷二 感应篇直讲序》
培植家庭根本之道维何。即凡教子女,必在于孩提之时,先须使知因果报应之说,则一切悖恶行为,自有所畏而不敢为。讲因果之书,莫善于《感应篇》,及《阴骘文》。此二书,能为之常常讲说,自有莫大之利益。盖童蒙天性未漓,善言易入,幼而习焉,久则成性,及既长而不可改也。正本清源,端在于此,故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今天下所以大乱者,皆由一班不明教育原理之父母,有以养成之也。盖既不能以胎教善其始,又不能以因果策其后,根本一坏,遂泛滥而不可收拾。于是非孝无亲之说,家庭革命之谈,乃昌言而不讳。驯至朋友则利交而货卖,夫妇则兽合而禽离。廉耻道丧,天理绝灭,洪流滔天,未知所届。即起孔子释迦于今日,亦无法以救之,岌岌乎殆哉。然则将柰何。曰,挽救之道,唯有注重家庭教育,冀各为子女讲明因果之事理,以培植其根本而已。既植善因,必获善果,庶将来人心丕变,风俗渐淳,天下国家,其有太平之望乎。
《续编卷二 示殷德增母子法语二则》
2、受持流通感应篇之利益
天下不治,匹夫有责。谓其善教儿女,俾成贤善。以之风于一乡一邑,以及天下之谓也。吾常谓教子为治平之本,而教女为尤关切要。以女有相夫教子之权,女若贤善,则其婿与儿女皆贤善矣。故又曰,治家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得一大半,乃真语实语。欲家门兴盛,子孙贤善,当以吾言为圭臬,则所求皆得矣。又提倡因果报应,莫善于教人受持太上感应篇,文昌阴骘文。以善恶类书,一目了然,易于获益。彭定求从小日诵此二书,至中状元作尚书时,犹日日诵之。且得暇恭书送人,题为元宰必读书。跋曰,非谓读此可以作状元宰相,而状元宰相决不可不读此书。可知此书之要矣。
《三编卷一 复朱仲华居士书一》
令友求子,拟舍百金。当令请百部《感应篇汇编》,以送通文理有信心之正人君子,实为不可思议功德,当获感通。又须知求子,先须从培德节欲起。印施善书,乃培德之一端,非止乎此而已。培德,当常看《感应篇》、《阴骘文》。善则随分随力而行,恶则如怨如仇而去。袁了凡行功过格,乃认真体察,丝毫不容放过。故命本不寿而寿,无大功名而大功名,无子而有子。果能追彼芳躅,以期德日增而过日减。即不用功过格,凡了凡之所得者,令友亦当得之。况彼主持报馆,握言论机关之权。…………长洲彭家,自清初以来,科甲冠天下。其家状元,有四五人。有同胞三鼎甲者。而世奉佛法,虽状元宰相,犹日诵感应篇,阴骘文以为诚意正心,致君泽民之监。彼狂生谓此等书,乃老斋公老斋婆之所从事者。非但不知圣贤之所以为圣贤,并不知人之所以为人。生为行肉走尸,死与草木同腐。而且恶业难消,永沈恶道。彼嚣嚣然自命为博雅通人,致令后世并天地父母之名字亦不得闻者,何可胜数。欲子孙之不趋败途。共入正道者。当以《感应篇汇编》,《阴骘文广义》,为定南针。则世俗习染之恶浪滔天,黑云障日,亦不至不知所趋,而载胥及溺。否则纵令风平浪静,天日昭彰,亦难保不入洄澓,而随即沈溺矣。况绝无风平浪静天日昭彰之望之世道人心乎。须知阴德二字,所包者广。成就他人子弟,令入圣贤之域,固属阴德。成就自己子弟,令入圣贤之域,亦是阴德。反是。则误人子弟固损德,误己子女亦损德。力能兼及,何幸如之。否则且就家庭日用云为,以作为圣为贤之先容。正所谓即俗修真,现居士身而说法者。祈以此意,与令友,及一切知交,恺切言之。亦未始非已立立人,自利利他之一端也。
《增广卷二 与永嘉某居士书》
以世世奉佛,奉《阴骘文》,《感应篇》。其志固长欲利人,而天固长施厚报也。
《三编卷四 复刘观善居士书二》
至于所说《感应篇》,见人之得,如己之得等十二句,若能事事省察自心,则虽未能即纯,亦可以常然如是。颜子三月不违仁者,亦是微有间断,未能毕竟与仁打作一块之样子。希圣希贤,在人自勉。若一放纵,则便不可名状,如今日之为国为民者然,可不哀哉。修行人,心不可偏,若偏,即或受病。身体孱弱,当息心正念,俾神不外驰,心自归一,身亦可渐渐安康。若欲得往生,傥此心坚固不解,或起魔事。去来任业,镇定由己。若欲即得,如瓜未熟而先摘,而尚能受用乎。
《续编卷一 复念佛居士书》
(注:弘法法师为江苏省佛协副会长兼秘书长,苏州灵岩山寺监院,苏州报国寺住持)
旧刊感应汇编序一
此篇以感应二字立名。感即是因。应即是果。其开端四句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发扬因果报应。为善得福。作恶得祸之理。甚简且明。人茍能明白因果之理。知作恶必得祸殃。则虽强其作恶。心必有所畏而不敢从。知为善必得福禄。则亦心有所求。虽阻其为善而不肯止矣。印光法师曾有言曰。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当今之世。若不提倡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之事理。欲令天下太平。人民安乐。虽佛祖圣贤齐出。亦未如之何也矣。感应篇虽出道藏。而注中多引儒书佛经。读一书而得三教精义。一快事也。汇编乃汇集古今各种注本。详审决择。精益求精。而编辑成书者。故读汇编一书。已读尽感应篇注本矣。二快事也。编者手眼。高出等伦。莫与为比。读者得此良导。心量以之而开拓。福缘以之而广植。三快事也。儒教至理名言。诚正功夫。修齐要诀。此编已收之过半。佛门文字般若。于此亦得略见一斑。道家摄心要义。亦已汇萃此中。四快事也。故汇编不独为感应篇注之王。实为一切善书之王也。凡得遇之者。即是有福之人。能一线到底读去。息心静气。反复玩味者。体之于心中。见之于行事者。即是大福之人。若复精而求之。则成圣贤。作佛祖。尽在其中矣。人生在世。不克见此书王。沉沦长劫。自拔无由。岂非大不幸事乎。感应篇注解。如此明白。如此详尽。如此透彻。如此恳切。不啻如耳提面命。不啻如大声疾呼。而悲悯之怀。言随泪下。有缘读此。自应回头。又何疑哉。此篇凡二百九十三言。所载善恶。小大毕具。普愿大众勤持此篇。须是时时心中默念。字字反入身来。有无是事。渐渐寡去。日日如此。年年如此。自然动处是善。触处是善。自可去苦得乐。有福无祸。有吉无凶也矣。
公元一九五九年五月佛山林侠庵重刊谨
旧刊感应汇编序二
天地之心。一至善之心也。人生气化之中。性本皆善。而启诱振作。浸润滋信。必资于感应之书。今与世人言善。无敢以为非者。独于感应之书。往往不屑卒读。甚至攒眉不乐。揆其意。殆以感应之说所以教恶人。吾无恶。何读为。余独以为非善人不能读善书。所以然者。以善与善感。如胶投漆。如酥和酪。气类相感。自然醰醰有味。日起有功。信哉。非善人不能读善书。行善事。立善论也。抑余更有说者。儒道之言感应。犹释教之言因果也。感即因。应即果。故以善感者。得福果。以不善感者。得苦果。以六度万行无上菩提感者。得佛果。以勤修净土念佛求生感者。得极乐莲台果。无感非因。无应非果。感应既明。因果益着。世出世间诸法。无不可以此书为梯阶。惟愿家置一编。信受奉行。善念日充。心地日净。以之回向净土。求生极乐。进几佛果而不难。岂非重刻是书者之一大快事乎。是为序。
清光绪丙申三月大莲居士张丙炎沐手拜志
劝读感应篇汇编启
感应篇虽出道藏。而注中多引儒书佛经。读一书而得三教精义。一快事也。汇编乃汇集古今各种注本。详审决择。精益求精。而编辑成书者。故读汇编一书。已读尽感应篇注本矣。二快事也。编者手眼。高出等伦。莫与为比。读者得此良导。心量以之而开拓。福缘以之而广植。三快事也。儒教至理名言。诚正工夫。修齐要诀。此编已收之过半。佛门文字般若。于此亦得略见一斑。道家摄心要义。亦已汇萃此中。四快事也。故汇编不独为感应篇注之王。实为一切善书之王也。凡得遇之者。即是有福之人。能一线到底读去。息心静气。反复玩味者。体之于中心。见之于行事者。即是大福之人。若复精而求之。则成圣贤。作佛祖。尽在其中矣。人生在世。不克见此书王。沉沦长劫。自拔无由。岂非大不幸事乎。感应篇注解。如此明白。如此详尽。如此透彻。如此恳切。不啻如耳提面命。不啻如大声疾呼。而悲悯之怀。言随泪下。有缘读此。自应回头。又何疑哉。编中所载恶报诸人。趋死如鹜。至死不悟者。皆由其一生未曾读得感应篇也。感应篇之裨益于人生。岂第为转祸为福之唯一快捷方式。抑亦为超凡入圣之不二法门也。
太上感应篇本文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茍或非义而动。背礼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伪。攻讦宗亲。刚强不仁。很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圣贤。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茍富而骄。茍免无耻。认恩推过。稼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私之。负他货财。愿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虏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于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于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施与后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餧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太上感应篇注讲证案汇编卷一
太上。至尊之称。盖称天立教。示人不可玩忽之意。感如种植。应如花果。以此二字名篇。谓有感必应。亦随感随应。彰天道好还之理也。语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感应之谓乎。通篇以首四句提纲。已括全篇之义。以下皆发明此四语。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至先须避之。乃统论神明纠察之密。罪罚之严。先启人敬畏之心。是道则进。至当立三百善。言为善召福之报。茍或非义而动。至殃及子孙。言为恶召祸之报。下又于横取枉杀二端。特重言之者。见其恶尤甚也。夫心起于善。至凶神已随之。更推本于起念之初。即为神所鉴。福基祸胎。宜懔懔辩之于最初也。其有曾行恶事。至转祸为福也。示勿因从前之过自弃。果能改过迁善。则转祸为福。实为至易。此太上开示之本旨。所谓祸福无不自己求之。应前惟人自召之意。末总结以语视行三端。为奉行积累之格律。结句励以勉行。勉之一字。为改过迁善之要诀。叮咛之意。深切至矣。
世道不古。人心浇漓。礼教不能劝化。刑罚不能禁止。惟感应二字。可以动其从善去恶之良心。人即不畏王法。未有不畏鬼神者。王法或可以势力机巧而脱。鬼神定不以富贵幽隐而遗也。故有序此篇者云。善者闻之益劝。不俟奖赏之加。恶者睹之自危。踰于刑罚之及。可见此篇。不但扶翼圣经。亦且补助王化也。
人谓此篇。出自道藏。遂疑与儒相背。此总是未曾精研儒书。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积者。见得善恶不止一事。余者。见得果报不止一途。易传檃括言之。此书条晰言之。又书经所载。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诗咏上帝鉴观。礼载人事得失。春秋事见在前。报书于后。六经所载。精言感应之说。何尝与此不合一理乎。
此篇所载善恶。纤悉毕具。即唾欬歌哭。皆谓有关天鉴。人读此等语。皆疑为渺茫恍惚。不可究诘。不知慎小谨微之道。固圣贤所贵也。书曰。细行不矜。大德之累。易曰。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不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一部礼记。于人一举一动。皆有轨度。古人教人慎小谨微。多是如此。
明昆山进士王志坚曰。博览群书。兼通内典。尝语弟子曰。感应篇凡二百九十三言。一篇之中。浅深精粗。先后互见。即如一戒杀也。曰。昆虫草木。犹不可伤。綦细矣。曰。非礼烹宰。则不禁食肉也。曰。无故翦裁。则不禁衣帛也。又曰。春月燎猎。曰。无故杀龟打蛇。似乎益为之宽其途者。盖一为学道之人言。一为流俗之人言也。学道之士。得其说而精求之。可以超凡入圣。而流俗习业之人。亦可以去其太甚。不至漫无堤防。此篇须如此看去。便知其不重复矣。
持此篇者。须是时时心中默念。字字反入身来。有无是事。渐渐寡去。日日如此。年年如此。自然动处是善。触处是善矣。他刻卷首。载持诵仪则。及诸圣号。只是教人摄心为善之意。学赵阅道焚香告天故事可耳。若不实意奉行。而落讽诵祈福之见。其失远矣。
此篇专以人心修悖为言。儒教有惠吉逆凶之理。得此倍觉详明。释教有因果轮回之说。得此可见梗概。三教一贯。异事同功。信超凡入圣之阶。实转祸为福之路也。普劝同人。信受奉行。灵验事实。开列于后。
南宋峨嵋令王湘。绍兴三十一年。发心誓行此篇数十事。一日因病闷绝。男女环泣。湘觉身在半空。闻哭声细如蜂蝇。少顷有神云。王湘方欲力行感应篇。宜速放还。后寿一百二岁。
南宋遂宁府周篪。日诵此篇。又好与人讲说。绍兴二十一年仲春。暴死。经日还魂。谓妻曰。我至阴司。见左右皆乡里饿死者。殿上一官呼我谕曰。汝本在饥馑籍中。因虔奉感应篇。为人讲劝。闻而回心行善者甚多。今改注尔禄寿。若再坚固修持。可证大道。不复来此矣。出遇一吏。戒曰。汝还阳。更宜将此篇广布。若一方受持。则一方免难。天下受持。则天下丰治。传授者。受持者。皆功业不浅。不但脱水火刀兵盗贼疾病之厄。求嗣求寿求禄求仙。皆在此经云。
明河间杨守业。日诵此篇。六十无子。万历六年。病死忽生。谓家人曰。至冥见一官。持簿点名。言我无子。因恒诵感应篇。当增禄寿。赐一子。明年果生男。养老送终。且登科第。
宋西蜀李昌龄。为光州太守。平反冤狱。甚着声绩。详注太上感应篇。使人因事求理。助宣教化。此经大旨。遂得昭明于世。历官御史中丞。福寿并茂。
宋越国郑清之。尝进此篇于理宗。登极后。赐钱刊梓。御书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二语于篇首。自是奉行者益众。清之尝许作赞。未成。因目眚。力疾作赞。目即愈。后参大政。同知枢密院事。
台州王竺。有男名净。四岁病死。哀痛情切。发心刊刻此篇。欲求亡男再为父子,妻果有孕。因至黄岩进香。恍似与净同轿回家。即生子。取名师回。面貌与前无异。骨肉重完。
黄岩县杨琛。见人刊此篇。自念无力。随缘助刻第十七号一板。梦神曰。已如君所刻中矣。果中第十七名进士。
南直沈球。因妻项氏有孕多病。发心刻成小卷。便人持诵。工人捧板到家日。妻产一男。母子俱庆。
杭州汪静虚。志欲刻板广施。以薄宦未果。其子源。克承先志。捐产刻成。多方劝募。善士殳 等。印施万部。源梦父谓曰。汝善成我志。劝善共施。我已生天。汝母亦寿。众人与汝。名著善籍矣。
简州王巽。久病死至冥司。见一衙门。金字额曰。东岳府。殿左有一金字碑。乃感应篇也。巽读一遍。欢喜恭敬。即闻神曰。王巽一见真经。便生如此敬慕。若能从此奉行。兼持戒杀。自然疾愈身安。不须在此。遂得还魂。重病顿愈。由是奉行不怠。盖不识字人诵经。胜于识字人。以其无杂想也。背诵经。胜于看本诵经。以其能摄心也。其义只在敬字。王巽可证也。
慈溪秦三。力贫养母。病 久废。逢一道士曰。汝从我。当治汝。遂敷其足即愈。三白母从之。道士令三闭目。以手挟之。御风而行。至海上一山。山人讶曰。此无仙骨。何以至此。道士曰。伊家供养感应篇数世。每为子孙讲劝。善根不断。故收之耳。三思母念切。复挟归。已十三日矣。
天彭张道人。诵感应篇。募化度日。然止能诵其半。忽卧病至冥。一官问曰。尔诵感应篇。何不究熟全篇。而乃止诵其半。宜还人间。更受百日辛苦。出遇吏戒曰。汝以不诵全篇。故至此。今可自悔。并普劝世人。不惟免罪。更且增功。道人既苏。遍告一方。人果敬信。其地屡有丰年。道人亦病愈。后得道。
钱塘汪元。贫而无子。惟老母在堂。日诵此篇。募金刊施。以祈母寿子嗣。方刊首卷。妻已有孕。后生子。母享高寿。元尝曰。吾一念之诚。求母寿而即寿。求子嗣而得嗣。感应之理。固昭昭矣。
杭州许廷俞。一门虔奉此篇。且书一幅挂堂中。一夕巨盗入劫。若有所驱逐而遁。许后知其故。奉行益笃。
武林陈碧松。素济人利物。精刻此篇。流通海宇。会积雨连月。远行未归。其妻夜候未寝。忽闻大声击门。时巨盗连劫里中。家户戒严。惊谓盗至。急呼家人同窜。甫出户。高墙忽崩。房屋器物。碎成虀粉。一家竟无恙。
明海门周汝登。侍龙溪先生讲席有年。而无所得。后遵行此篇。着为辑略劝世。从善者多。以是功德。一日心地开朗。洞明圣道。为明季大儒。嗟乎。今儒学圣。释学佛。道学仙。有终身不悟。半途而废者。因根器既劣。又无功德及人耳。张紫阳曰。若非积行修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有志于道者。能不猛省。
明钱塘于玉陛。室梁氏。病祟三载。一夕梦法云大士降云端中。光明灼烁。鬼魅俱遁。越日礼云栖大师。梁氏恭睹慈颜。俨如所梦。不觉欣然。沉屙顿愈。师示曰。病从业生。业从心生。力行功德。可以延龄。乃以感应篇授陛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实为一篇要旨。浅言之。遏恶扬善。只三家村守分良民。极言之。纤欲净尽。万善周圆。天中天。圣中圣。世尊亦复如是。汝当广传以宏法施。陛感悟信受。集有标元八卷劝世。
休宁方时可。自幼多疾。遇一异人曰。汝形貌当贫。且无子无寿。须多种善根。因发愿刊此篇施劝。后病顿愈。家渐丰。生三子皆贵。以寿终。
明冒起宗。万历丙午入学读书。稍暇。即虔诵此篇。戊午登乡榜。是科临场。因病几危。及入闱。四肢困倦。目不见卷格。不知何处下笔。出闱后。所作之文。不记一字。及中式后。见原卷。字字端楷。始知闱中。若有神助。己未下第。复发愿增注感应篇。博引旁考。无不详尽。书成。即中进士。历官布政。
清顺治甲申十二月。苏州阊门大火。先期三日。有人持竿量地者。众问之。诡辞以对。已而焚毁所止之处。适合其量界。始悟为神也。当火焚时。阊门专诸巷。有陈松轩屋。寓新安客者。距火不过咫尺。城上人皆见有神。立其屋上急救。移时左右并毁。此屋独存。次日始知有新安客。所刻感应篇板藏焉。
鲁子晋。会稽诸生。虔奉此篇。详加注释。家贫鬻饭田。刻印流通。子德升。官至翰林院检讨。
感应之验。古今所载。不能尽述。今略举以上诸案。皆确本见闻。信而且显者。以证感应之定理。惟愿收此书者。幸勿泛然。当清净端坐。屏去浮气。存一片恭敬虚受心。细细详览。深味勉行。莫大良缘。慎毋自失。曷胜焚香叩恳。
迪吉录曰。一祝起信心。夫迪吉逆凶。圣人已断言之矣。而世乃指顺逆之少爽者。懵然不信。谓为善未必获报。为恶未必蒙灾。断自己福缘。灭他人善根。是心何心哉。见此者。正宜起大信心。一念信。便是一念善根。念念信。便是念念善根。
一嘱勤修。夫为善未有二三其念而得报者。以一杯水。救一舆薪。遂谓善不必为。怠玩复生。不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乎。正当吃紧修持。勇猛不懈。常如天地临我。鬼神诏我。方不辜负此身。不然。悠悠忽忽。日复一日。人寿几何。待我徐徐积累。恐无常猝至。嗟何及矣。
一重养心。管子云。喜气迎人。亲于兄弟。怒气迎人。惨于兵戈。南华亦云。兵莫惨于志。而镆铘为下。由此言之。志气之间。于物未有所济。而含和饮醕。固已捷若桴鼓。昔禹稷佐尧舜定天下。水民而致居之。饥民而致饱之。固功德浩大。实被斯民矣。而尼山布衣。一筹未展。空言何施。独是老安少怀之心。勤恳至死。竟得与南面者。比功絜德。师祀万世。则心之具万法也。人但能涵养本原。冲和活泼。不动浮气。遇亲便能孝。遇物便能仁。遇善便能果。遇辱便能忍。有情无情。有事无事。都是一团生意。弥满虚空界。其福德又乌可思议哉。此为善第一切务也。
一贵坚永。小善报近。大善报远。近报福轻。远报福重。柳蒲之质。朝种夕发。松柏则不然。困于蓬蒿。厄于牛羊。而后获千万年之用。今世信善者非无人。而坚永者不多得。由其略行数事。间值坎坷。即谬谓天道难知。前修顿废。皆欲速之心误之也。故积德而弱者。福之基。履险而贞者。德之辨。古云。树德如滋。除恶务尽。每见发祥之家。或累世积行。或多年力善。余庆之流。非朝伊夕。若小有善果。便希厚福。根源已差。何由集庆。朱天麟曰。有心为感感不灵。有心祈应应不至。此宜听之自然。不得妄生揣度。故坚永。尤积德之枢要也。
一重传流。经书所在。即属善缘。秘而不流。必有天殃。功过格。以善书传一人者。当十善。传十人者。当百善。传大贵人。大豪杰。大力量者。当千善。重刻流传。广布无疆者。当万善。时时称说。时时提醒。虽至田夫闺妇。牧竖村童。无不变化。善缘无边。福缘亦无边也。昔孙真人刊千金方。书成仙去。周篪与人说感应篇。脱饥馑籍。公善之德。宁有量哉。
一愿增补发挥。古今善恶酬报者何限。偶笔记取。安能悉其大全。同怀此意者。或取之载籍。或得之见闻。不妨续入。更加大笔。挑剔微危。跃人心目。一句赞扬。便是一句护持善根。一念打动。亦是一念消弭罪业。发挥愈朗。至理愈显。助天阐教。为功厚矣。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此节合下一节为一篇纲领。乃垂训之大旨也。论圣贤之心。不因祈福避祸。而后为善不为恶。论造化之理。积善积恶。而余庆余殃。固不爽也。
小曰吉凶。大曰祸福。无门。无定门也。自召。自作自受也。言天地无私。因物付物。祸之福之。本无一定之门。听招致以为报应。惟在人心自召耳。然人一念未起时。此心湛然。如同虚空。何有善恶。只因此念才动。所向好事是善。所向坏事为恶。其先不过起一念。行一事。及后日积月累。遂有善人恶人之别。而得祸得福。悉决于起念之时矣。故太上开口曰无门。曰自召。懔懔于为人起念之时。吃紧提撕警觉。觉者。内观洞照也。人心善恶。莫不有几。一念内照。便知向往。易曰。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于此觑得破。做得主。自然欲净理纯。动与吉会。若毫厘有差。天地悬隔矣。
宋灵源禅师谓伊川(程颐)曰。祸能生福。福能生祸。祸能生福者。以其处危之时。切于思安。深于求理。尤能只畏敬谨也。福能生祸者。以其居安之时。纵其奢念。肆其骄怠。尤多轻忽侮慢也。
东岳大帝训曰。行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祸福密移。迷者罔觉。
唐六祖惠能曰。一切福田。不离方寸。经云。吉凶祸福。皆由心造。又云。罪福二轮。苦乐两果。皆三业所造。一心所感。若一念心瞋恚邪淫。即地狱业。悭贪不施。即饿鬼业。愚痴暗蔽。即畜生业。我慢贡高。即修罗业。坚持五戒。即人业。精修十善。即天业。证悟人空。即声闻业。知缘性离。即缘觉业。六度齐修。即菩萨业。真慈平等。即佛业。夫心净则香台宝树。净刹化生。心垢则邱陵坑坎。秽土禀质。非从天降。岂属地生。只在最初一念所致。离却心源。更无别体。
微哉感应机。险哉善恶路。至难持守者人心。触物而动。渊沦天飞。随念而迁。凝冰焦火。故古人昼勤三省。夜惕四知。更于鸡鸣而起。孳孳为善。无非时刻操存。令此心镜恒明耳。心镜明。则善恶自己作得主。而祸福亦作得主。固天命在我矣。故论祸福自召之理。推本于存心。再附先儒格论。以宣太上之旨云。
或问鸡鸣而起。未与物接。如何为善。程子曰。只主于敬。便是为善。
宋张子曰。正心之始。当以己心为严师。凡所动作则知惧。如此一二年间。守得牢固。自然心正。
朱子曰。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时。作何气象。此亦养心之要。
又曰。心须令只在一处。勿有外事参杂。仍须勤勤操守。临事勿暂放宽。人之精神。习久自成。若勤紧收拾。真个提得紧。虽半月见验可也。
又曰。涵养本源之功。最易间断。然才觉间断。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久久自然接续。打成一片矣。
又曰。静中私意横生。学者之通患。能自省察至此。甚不易得。此当以敬为主。而深察私意之萌。多为何事。就其重处。痛加惩窒。久久纯熟。自当见效。不可计功旦暮。而多为说以乱之也。
又曰。心存。群妄自然退听。
又曰。孔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亦是存心之法。
又曰。学问须自警醒。瑞岩和尚。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自答曰。惺惺。学者宜法。
门人周彦文问曰。近觉行坐语默。皆瞒不得自己。朱子曰。此是得力处。心灵到身上来了。但时时默识而存之。
宋陈烈苦无记性。偶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曾收得。如何记得。乃闭门静坐。不读书百余日。以收放心。遂读书。一览无遗。
或问敬之貌。谢上蔡曰。于俨若思时可见。问。不免有矜持如何。曰矜持太过却不是。要在勿忘勿助长之间耳。
高景逸曰。每至夕阳。默检一日所为。若不切实煅炼身心。便虚度一日。流光可惧。又曰。所以要惜分阴者。不使邪思妄念。瞬息据我灵府。庶几日就月将。缉熙于光明。又曰。先儒入敬法。曰整齐严肃。曰常惺惺。曰收敛不容一物。今日我辈胸中。劳劳攘攘。千万物俱容在此。岂止一物。若要免此。须是常惺惺。要惺惺。须是整齐严肃。三法又有次第。
无欲故静。有主则虚。此心学纲要。
宋程明道先生。弟伊川。渡江舟几覆。人皆惊惧。先生独正襟危坐如常。问之曰。心存诚敬耳。
真空寺老僧曰。凡人妄想不一。或追忆数十年前。荣辱恩仇。悲欢离合。及种种闲情。此是过去妄想。或事到眼前。可以顺应。却乃畏首畏尾。犹豫不决。此是现在妄想。或期日后富贵荣华。子孙发达。与夫一切不可必成。不可必得之事。此是未来妄想。三者妄想。或生或灭。谓之幻心。照见其妄。随念斩断。谓之觉心。故曰不患念起。只患觉迟。此心若同太虚。烦恼何处着脚耶。
以上俱精微神化之论。有志者。所当深思力勉。期造纯熟自然而后已。昔宋赵康靖公。置瓶豆二物。起一善念。投一白豆。起一恶念。投一黑豆。初则黑豆甚多。继而渐少。久之善恶二念都忘。瓶豆亦弃而不用。盖消磨至于莹澈矣。又阴骘文曰。人能如我存心。天必锡汝以福。盖存心在我。只求克私复性以事天。任天之报施。则气类相从。自然不爽。是知去祸召福之道。端在存心矣。旨哉。
宋卫仲达。初为馆职。被摄至冥。核善恶二录。恶录盈庭。善录只一小轴。冥官色变。索秤称之。小轴反压起恶录。官喜曰。君可出矣。仲达曰。某未四十。安得如许恶状。官曰。但一念不正。鬼神无不知。知即书之。不待为也。曰。小轴中何事。官曰。朝廷尝大兴工役。修三山石桥。君力谏之。此疏稿也。曰。谏之未从。善力何能至此。官曰。公用念甚真。言可训世。向使听从。功德何量。乘此度世何难。奈恶念太多。善力减半。不可复望大拜。后果官止吏部尚书。呜呼。仲达之恶。空有其念。尚损作相之现福。仲达之善。空有其言。即压盈庭之恶录。况实作善恶者乎。可见一念起处。即祸福之门也。
宋廖德明。朱晦庵弟子。少时梦怀刺谒一庙。门者索刺。出袖中。乃宣教郎廖某。遂觉。后登第。果以宣教郎宰闽。德明思前梦。恐官止此。不欲行。乃质诸晦庵。公指案上物曰。人与器不同。如笔止能为笔。剑不能为琴。故成毁久速。有一定之数。人则不然。固有朝跖而暮舜者。其吉凶祸福亦随之而变。难以一定言。今子赴官。但当充广德性。力行好事。前梦不足芥蒂。德明如其言。后官果至正郎。
毕昶家富。惟以智术欺人。苛刻立业。生二子。有卖产于彼者。阳拒之曰。我不欲也。既又使人阴钩之。及至。又曰。实不欲也。其人无奈。则得减价以就。及成契。又曰。我银不便。期某日来取。及取时。或以色银。或以米谷凑与之。原数并不得全。平生事事如此。后长子以人命系狱。破产死。次子以淫赌流落。丐食他方。毕昶竟至嗣绝。
明袁了凡自作立命篇云。余童年丧父。母命弃业学医。谓可以养生。可以济人。且习一艺以成名。尔父夙心也。后余在慈云寺。遇一老者。修髯伟貌。飘飘若仙。余敬礼之。语余曰。子仕路中人也。明年即进学矣。何不读书。余告以故。曰。吾姓孔。云南人也。得邵子皇极正传。数该传汝。予即引之归。告母。试其数。纤悉皆验。余遂起读书之念。孔为余起数。县考童生当十四名。府考七十一名。提学考第九名。明年赴考。三处名数皆合。复为余卜终身休咎。言某年考第几名。某年补廪。某年当贡。贡后某年当选四川一大尹。在任三年半。即宜告归。五十三岁八月十四日丑时当终于正寝。惜无子。余备录而谨记之。自此以后。凡遇考校。其名数先后。皆不出孔公所悬定者。独算余食廪米九十一石五斗。当出贡。及食米七十余石。屠宗师即批准补贡。余窃疑之。后果为署印杨公所驳。直至丁卯年始准贡。连前食米计之。实九十一石五斗也。余因此益信。进退有命。迟速有时。澹然无求矣。贡入燕都。留京一年。终日静坐不阅文。
后归游南雍。未入监。先访云谷禅师于栖霞山中。对坐一室。凡三昼夜不瞑目。云谷问曰。凡人所以不得作圣者。只为妄念相缠耳。汝坐三日。不见起一妄念。余曰。吾为孔先生算定。荣辱死生。皆有定数。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云谷笑曰。我待汝是豪杰。原来只是凡夫。问其故。曰。人未能无心。终为阴阳所缚。安得无数。但惟凡人有数。极善之人。数固拘他不定。极恶之人。数亦拘他不定。汝二十年来。被他算定。不曾转动一毫。岂不是凡夫。余问曰。然则数可逃乎。曰。命自我作。福自己求。诗书所称。的为明训。我教典中说。求功名得功名。求富贵得富贵。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夫诳语乃释迦大戒。诸佛菩萨。岂诳语欺人。余进曰。孟子言。求则得之。求在我者也。道德仁义。可以力求。功名富贵。如何求得。云谷曰。孟子之言不错。汝自错解了。汝不见六祖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求在我。不独得道德仁义。亦得功名富贵。内外双得。是求有益于得也。若不返躬内省。徒向外驰求。则求之有道。得之有命矣。内外双失。故无益。问。孔公算汝终身若何。余以实告。云谷曰。汝自揣应得科第否。应生子否。余追省良久曰。不应也。科第中人。类有福相。余福薄。又不能积功累行。以基厚福。兼不耐烦剧。不能容人。时或以才智盖人。直心直行。轻言妄谈。凡此皆薄福之相也。岂宜科第哉。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余好洁。和气能育万物。余善怒。爱为生生之本。忍为不育之根。余矜惜名节。常不能舍己救人。又多言耗气。喜饮烁精。好彻夜长坐。而不知葆元毓神。皆宜无子。其余过恶尚多。不能悉数。云谷曰。岂惟科第哉。世间享千金之产者。定是千金人物。享百金之产者。定是百金人物。应饿死者。定是饿死人物。天不过因材而笃。几曾加纤毫意思。即如生子。有百世之德者。定有百世子孙保之。有十世之德者。定有十世子孙保之。有三世二世之德者。定有三世二世子孙保之。其斩焉无后者。德至薄也。汝今既知非。将向来不登科第。不生子之相。尽情改刷。务要积德。务要包荒。务要和爱。务要惜精神。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之身也。夫骨肉之身。尚然有数。义理之身。岂不能格天。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如孔先生算汝不登科第。不生子者。此天作之孽也。犹可得而违。汝今力行善事。多积阴德。此自己所作之福也。安得而不受享乎。易为君子谋。趋吉避凶。若言天命有常。吉何可趋。凶何可避。开章第一义。便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汝信得及否。余信其言。拜而受教。
因将往日之罪。佛前尽情发露。为疏一通。先求登科。誓行善事三千条。以报天地祖宗之德。云谷出功过格示余。令所行之事。逐日登记。善则记数。恶则退除。且教持准提咒。以期必验。语余曰。符箓家有云。不会书符。被鬼神笑。此有秘传。只是不动念也。执笔书符。先把万缘放下。从此念头不动处。下一点。谓之混沌开基。由此一笔挥成。更无思虑。此符便灵。凡祈天立命。都要从无思无虑处感格。孟子论立命之学。而曰夭寿不贰。细分之。丰歉不贰。然后可立贫富之命。穷通不贰。然后可立贵贱之命。夭寿不贰。然后可立生死之命。人生世间。惟死生为重。曰夭寿。则一切顺逆皆该之矣。至修身以俟之。乃积德祈天之事。曰修。则身有过恶。皆当治而去之。曰俟。则一毫觊觎。一毫将迎。皆当斩绝矣。到此地位。直造先天之境。即此便是实学。汝未能无心。但能持准提咒。无记无数。不令间断。持得纯熟。于持中不持。于不持中持。到得念头不动。则灵验矣。
余初号学海。是日改号了凡。盖悟立命之说。而欲不落凡夫窠臼也。从此而后。终日兢兢。便觉与前不同。前日只是悠悠放任。到此自有战兢惕励景象。在暗室屋漏中。常恐得罪天地鬼神。遇人憎我毁我。自能恬然容受。到明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算该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验。而秋闱中式矣。然行义未纯。检身多误。或见善而行之不勇。或救人而心常自疑。或身勉为善而口有过言。或醒时操持而醉后放逸。以过折功。日常虚度。自己巳岁发愿。直至己卯岁。历十余年。而三千善行始完。遂起求子愿。亦许行三千善事。辛巳生男天启。余行一事。随以笔记。汝母不能书。每行一事。辄用鹅毛管。印一珠圈。于历日之上。或施贫人。或放生命。一日有多至十余圈者。至癸未八月。三千之数已满。九月十三日。复起求中进士愿。许行善事一万条。丙戊登第。授宝坻知县。余置空格一册。名曰。治心编。晨起坐堂。家人携付门役。置案上。所行善恶。纤悉必记。夜则设桌于庭。效赵阅道焚香告帝。汝母见所行不多。辄颦蹙曰。我前在家。相助为善。故三千之数得完。今许一万。衙中无事可行。何时得圆满乎。夜间偶梦见一神人。余言善事难完之故。神曰。只减粮一节。万行俱完矣。盖宝坻之田。每亩二分三厘七毫。余为区处。减至一分四厘六毫。委有此事。心颇疑惑。适幻余禅师。自五台来。余以梦告之。且问此事宜信否。师曰。此心真切。即一行可当万善。况合县减粮。万民受福乎。吾即捐俸银。令其就五台山。齐僧一万而回向之。
孔公算余五十三岁有厄。余未尝祈寿。是岁竟无恙。今六十九岁矣。书云。天难谌。命靡常。又云。惟命不于常。皆非诳语。吾于是而知。凡称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乃圣贤之言。若谓祸福惟天所命。则世俗之论矣。汝之命未知若何。即命当荣显。常作落寞想。实时当顺利。常作拂逆想。即眼前足食。常作贫窭想。即人相爱敬。常作恐惧想。即家世望重。常作卑下想。即学问颇优。常作浅陋想。远思扬祖宗之德。近思盖父母之愆。上思报国之恩。下思造家之福。外思济人之急。内思闲己之邪。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者。只为因循二字。耽阁一生。云谷先生所授立命之说。乃至精至邃至真至正之理。其熟玩而勉行之。毋自旷也。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善恶。就人心言。报。就天理言。形正影正。形斜影斜。总是一毫不爽之意。善因乐果。恶因苦果。圣人言之甚详。无奈愚人不信。遂尔背善向恶。盖见今人。善或坎坷。恶或寿考。现世所受。种种不一。遂谓有不报之善恶。因果似不足信焉。抑知世无数百年之人。天有未即结之案。纯善纯恶之人既少。可善可恶之机最圆。念有转移。报宜斟酌。或在本身。或在子孙。或在现世。或在后身。大小迟速。变化迁移。丝毫不错。语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不论目前。当观究竟。岂有不如影随形者哉。按佛经有通论三世之说云。众生造业。其报有三。一者现报。今生即受是也。二者生报。第二生受者是也。三者后报。第三生。及十百千万生受者是也。故世之造善得祸者。前生之恶熟也。造恶得福者。前生之善熟也。福中有祸。祸中有福。非纯善纯恶也。始福终祸。善心退也。始祸终福。恶心悔也。苦乐不移。显直报也。灾祥互出。隐巧报也。更有隐德隐过。非人耳目前之善恶也。亦非人耳目前之报也。
栾黡之汰报在书。栾盈之死报在黡。颠之倒之。其例亦多矣。而白起之坑降卒。李林甫秦桧之毒流苍生。非一生可毕其恶也。总之前生后生。同是一生。人诛鬼诛。等是一痛。世更不之忖也。然则报应何尝有爽哉。而或者犹曰。王者彰善瘅恶。岂贵因循。天何不即施行。使人警惧。而有姑徐徐云者何也。此岂知王法尚有遗漏。天道必无疏虞。且王者不忍。必与矜全。天心至仁。每容悔祸。古称天公最有耐性。在人亦当有忍心。譬犹负债。责偿在后。但所限岁月有异耳。夫一世二世。至于三四五世。是亦天地偿限之大数也。报迟则息必倍焉。且人视为久远。天视之旦暮也。故曰。造作善善恶恶。报应如影随形。莫道造恶不报。直待恶贯满盈。莫道修善无应。直待善果圆成。又曰。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是知三界苦乐。六道升沉。皆由自心感召。天网难逃。即欲妄生趋避。如中路遇雨。四望皆濡。茫无躲处。但世人不悟。置焉不察。其报之远者。固不及见矣。即及见之。其寻常顺逆。既忽之而不觉。至大迪吉大逆凶之可信者。又援他不尽验之事。以自眩自疑。沉豫不反。就使阅历既久。觉悟忽生。而年老习成矣。少年豪气正炽。又复不信。此世之所以多迷途也。悲哉。
清崇明黄永爵。相者决无其子。寿止六十。后有南洋一舟。遇风将覆。黄急出银十两。买渔舟救之。全活十三命。复遇相士骇曰。君满面阴骘纹。必有盛德。不特有子。且登大魁。己亦上寿矣。后果生子。名振凤。中康熙己未会魁。己寿九十余善终。天道之可恃如此。人何不去恶为善乎。
秀水屠潘奇。多行不义。教人斗讼。攘人财物。淫人妻女。小不如意。怨讟神天。忽死。经夜复醒。呼妻集众。曰。阎君言死者受报。生者不知。受者方苦。作者仍炽。真可悲痛。今潘奇恶极。借尔以告万众。乃操刀自割其阴曰。此宣淫报。自剜目曰。此瞋视仙佛父母及众生报。自截手曰。此屠宰生灵报。剖腹刲心曰。此阴险残贼报。断舌曰。此欺妄诅骂报。远近观传。莫不警惧。奇宛转六日。体无完肤而死。自作自受。其速如此。东岳庙联云。阳世奸雄。忍心害理皆由己。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人何明知故犯。造苦无穷。愿猛生警悔。各早回头。破浪乘风牢把舵。临崖勒马急收缰。则均出祸关。同登福路矣。
宋曹彬。忠诚事君。谦恭自处。不急货利。不树私恩。振乏绝。恤鳏寡。喜愠莫见。富贵不骄。帅师征讨。未尝妄杀。克成都。有获妇女者。悉闭一室。窍以度食。且戒左右曰。是将进上。当密卫之。事罢。访其亲还之。无者。备礼嫁之。克金陵。先焚香誓众。毋妄杀一人。前后全活无算。他如舍怨而雪昌言。自诬而救全斌。缓决新婚之吏。不伤已蛰之虫。皆盛德事。其子玮。琮。璨。继领节钺。玘。封王爵。生光献太后。子孙昌盛无比。又如曹翰克江州。忿城久守。悉屠之。翰死。未三十年。子孙有乞丐者。夫二将成功虽一。用心则殊。天之报施。亦因之而异。克昌厥后。要在先正其心始矣。司马温公曰。积金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书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子孙必有受其报者。
潘从先曰。予友阮见田。见屠人宰一猪。皮有秦白起三字。此沉沦鬼狱中。偶遣一方作猪。以彰业报。其千余年来。除受生屠戮外。必不绝刀山剑树之苦。未知何年。可结长平一案也。又一耕牛。为雷震死。一士过之曰。不向人间除恶孽。偏从田内打耕牛。言讫。雷复震牛。裂肤作字云。此是唐朝李林甫。三世为娼七世牛。而今绝矣。由今计之。其受生现世所报。约略三百余年耳。外此阴府严刑极苦。殆无虚日。并求暂假为娼与牛。而复不可得者。恶业之难逃天网。固如此哉。
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此句至算尽则死为一节。言人之一生。日夜时刻。上下四旁。皆有鬼神鉴察也。天有三官五帝。百神诸司。地有五岳四渎。城隍里社。又有举意司。专主关达人起念处之善恶。凡此皆为司过之神。犯。即自召也。夺。除去也。算。百日也。
天心仁爱。欲人于独知之地。为善去恶。因有司过之神。检察人之所犯。量度重轻而夺算焉。故曰。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也。诗书中亦曰。上帝临汝。日鉴在兹。十目十手。神之听之。则吾心独知之地。自有鬼神。更严于昭布森列之时矣。此天人合一之理也。
华严经曰。人生各有二天人随之。一曰同生。二曰同名。天人常见人。人不见天人。即善恶二部童子是也。人于每日十二时中。举意发言动步。遇物应缘之处。常念此二天人。勿令恶念相续。偶或起一恶念。急着精彩。拽转头来。克己须从难克处克将去。直穷究到念头起灭处。则无边业障。一时清净。湛然如太虚矣。如此。则与夺之权在我。鬼神不得操之。尚何司过夺算之足云乎。
明沂州王用予。为人厚重简默。素奉文昌最谨。与里中结社。每岁元旦。轮建醮坛。祈福于云中山顶之文帝行宫。社中俞麟者。以孝谨称。远近皆负笈相从。又郁从周者。姿伟气俊。议论风生。下笔千言立就。里中推服二子。正统辛酉元旦。用予先期赴宫宿坛。梦帝君升殿。天下城隍汇报乡试榜册。一朝冠绛服神。抱大册。送帝君签押。用予潜问抱册神曰。本省榜中。有王用予及俞麟郁从周否。曰无。少顷诸城隍神退候。绛服神抱册入殿。跪陈几前。帝君一一批阅。每名下书一押。亦有踌躇不下笔者。良久。绛服神发册宣谕云。仍付各省城隍。速查阴德之家。仁厚之子。报名以换榜中未押者。用予隐身柱下。忽闻殿内传呼王用予入见。用予匍匐阶下。召进几前。帝君曰。功名事。为天曹秘录。未可轻泄。因汝至诚。十余年如一日。故召汝析之。汝祖父甚朴谨。自食其力。从无负人。已注尔前榜乡科。彰传家忠厚之报。因汝平生遇神佛稽首。但默求功名如意。及妻杨氏病痊。白头相保。孀母在堂。并未祈佑一语。以此降尔两科。中在下榜五十三名。汝宜改行。毋更触天心也。用予叩头谢罪。
帝君又曰。同社周吉。今科本省解元也。时社中惟吉最恂懦。而文字复不胜诸人。闻之不胜愕然。因叩问中元之故。帝君曰。周吉父祖俱为士。从无一字入公门。从不奸淫一妇女。相沿三代。未尝形人一短。暴人一恶。且其曾祖作百忍说以劝人。感化者多。故其父子祖孙。以简静基福者。六十余年。最上阴德。人皆不知。上帝克嘉。注昌三代。今吉发元。特福泽之肇端耳。用予复叩首云。同社俞麟。郁从周。未审发科第否。帝君检阅太原士子册。色若不怿云。俞麟应得一科。因事亲腹诽。且溪刻论人。不近情理。而妄以君子自命。故黜其科。使其穷年潦倒诸生间矣。用予请问。何谓腹诽。帝君曰。彼于父母。言语举动。心辄不然。但勉强不露声色。浮沉顺之。真性日离。伪以相与。是视亲如路人矣。假行窃名。最撄神怒。故尔罚之。至郁从周。生畀异才。二十六成进士。三十余应迁中丞。四十五晋大司空。兼领司农司寇诸印。五十四以少保致仕。至六十九岁善终。缘自十七岁为诸生后。恃才傲物。谐谑讥弹。语多凑巧。冥司录其轻薄口过。已满二千四百七十余条。上帝震怒。注于阴恶籍中。悉除所有。倘不知悔过。溢三千条。将夺其寿算矣。将录其子孙入丐籍矣。伤天地之和。犯神明之忌。莫此为甚。故其罪与杀生邪淫等。尔辈慎之。良久。又谕云。淫杀口过。丝粟有报。不待言矣。但淫杀二业。自爱者。犹知禁戒。至于口头讪笑。随意讥弹。诛隐贼心。习矣不察。究至言貌心胸。尽成轻薄。鬼神悉记。凶恶相随。向来福泽胎元。顿易为贫穷躯壳。可惜可惧。汝当广劝世人。鉴兹为戒。毋烦吾签榜时。大费踌躇也。用予再拜而退。晨钟惊寤。鸡三唱矣。遂叩谢而援笔记之。及秋榜开时。周吉果冠一省。用予因布此告世云。
宋光孝安禅师。定中见二僧相语。初有天神拥护。倾听久之。散去。俄而恶鬼唾骂。仍扫脚迹。盖二僧初论佛法。次叙间阔。末谈利养也。夫谈及世事。尚被鬼神瞋责。况今人之身口意业。有不止此者。其为神瞋鬼责。又当如何。亦可畏已。
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
自此至算尽则死。皆实言夺算之事也。贫。是无财。耗。是家破。多逢。言不善之人。处处遇之也。忧出于己。患生于外。盖不善之人。其欺掩为神所窥。至于算减。故贫耗忧患。接踵而至也。
福善祸淫。造化之定理。人欲避凶趋吉。必迁善改过。其要当先治心。检己三业。勿令放逸。堕于邪网。应递相劝诫。心口相训。心语口言。汝当说善。莫说非法。心复语身。汝行精进。莫行懈怠。一日一时。一刻一念。乃至刹那。如是简默。自制我心。自慎我口。自治我身。久久无间。自然不以外境动心。湛然无欲。全体是善矣。岂至减算而贫耗忧患乎。
奉符令钱若愚。奸险隐愎。早岁补官。在处多不成任。晚益困阨。子女沦丧。衣食不继。因祈于神。梦神曰。汝以罪恶夺算至此。尚苦贫耗耶。
吴中徐行。性贪而恶。初为药材牙子。掯骗致富。及挟资往辽东贩人蔘。值寇至。备受惊恐。万死中得一生。又后往山东登莱。复遇仇家。指为白莲余党。执欲送官。尽费其资得免。最后又往川中贩药材。及还。舟至中途。忽流贼至。弃之而归。自是家即沦替。忧抑病死。
人皆恶之。
恶。厌弃也。玉枢经曰。若人不修善业。天必为之斩神摄魄。使之颠倒。人所厌恶。人所嫌害。今夫恨人之欺我者。岂知天夺其鉴。令不逢世乎。自今有幸。当请易志洗心。从善去恶。则天心仁恕。不诛悔罪之人。前愆可赎。后行可图。生知困知。成功则一。万毋自弃也。
行恶之人。人人厌恶。盖公道在人。亦其良心本善处。但望推此一念。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自勉于有善无恶之地。若徒疾人之恶。而不去己之恶。岂免又为人恶哉。
唐来俊臣。为侍御史。赃赂如山。冤魂塞路。竟坐异谋弃市。人争啖其肉。抉目取心。须臾而尽。又宋丁谓与寇莱公。同在政府。天下之人。谓寇必曰忠荩。言丁必曰奸佞。闻一善。必以归寇。未必皆寇所为也。闻一恶。必以归丁。未必皆丁所为也。又宋秦桧欺君误国。贼害忠良。百世之下。莫不恶其奸。而岳王精忠报国。后世亦靡不景仰其风。其祠有铁铸秦桧。及其妻王氏像。跪案前。悬一木掌。远近之人。进谒者。皆钦拜岳王。而执木掌以批铁像焉。合而观之。民非有私好私恶之心。其同异者。善恶之应耳。
刑祸随之。
刑。是官罚。祸。是天殃。随。跟定不离之意。太虚真人曰。人若遇我以祸。我以福往。则福德之气。恒生于我。害气重殃。自生于彼。兹言刑祸。随定恶人。即害气重殃。恒在其身矣。
华严经曰。阎浮提内。五浊众生。不修十善。专造恶业。杀盗邪淫。妄言绮语。恶口两舌。贪瞋邪见。不孝父母。不敬三宝。更相忿争。互相毁辱。任情起见。非法谋求。以是因缘。刀兵饥馑。疾病死丧。人祸天刑。种种受报。由此而言。可见总是自业所招。非由他作。然趋避介于一念。堂狱只在目前。若果有人。实修诸善。而得恶报者。必无是处。
汉梁统。乞增重法律。朝廷不从。统后梦神曰。虽幸朝廷不从尔言。阴府已录尔过。尔今欲以刑毒人。子孙之报。能免乎刑哉。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统子皆死于非命。至冀罪恶愈深。竟灭族。
刘甲。凡与人交。必有祸。王建未信。延之谈。未终日。建遂失火。因目为鸺鵩。见之无不速避焉。枚乘曰。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安从来。旨哉。
吉庆避之。
避。求而不得之意。天道无亲。惟善亲人。人能去恶为善。恭己顺天。自然静与道合。动与福会。茍或反是。明罹刑宪。幽伏神诛。夺算夭寿。吉避凶随。必然不免。
昔一青衿王生。赋性奸恶。所行事。皆悖理逆天。赴秋试。文甚佳。房师欲荐之前列。及填榜。忽失其卷。填榜毕。卷乃出之袖中。房师大悔。密与相见。许以他事相补。未几。房师转铨部。生即输粟入成均。及赴考选。房师正在选司。见生大喜。密令拣一美缺。借恩例与选。至期。房师以父艰谢事。迨后三年起复。仍补选司。生亦以年深应选。拣授一官。万金之资。可计而得。不数日。生以母死丁忧。房师怜其命穷。乃荐与巡抚为西席。三载可望千金。未阅月。巡抚竟以旧事去官。屡有奇遇。皆成画饼。生愤恨成疾。卧床三载。一旦翻然悟曰。皆吾恶积故也。后病遂渐愈。为善终其身。薛西原尝曰。天地间福禄。若不存些忧勤惕励之心。聚他不来。若不做些济人利物之事。消他不去。诚哉是言也。
恶星灾之。
恶星。掌人间一切灾祸厄难之神。人生世上。日日节节。皆属星光主摄。恶人心常昏暗。黑气上冲。以恶召恶。故煞曜临而灾之也。若善人。性体光明。则恶氛退散。避之且恐不速。而况灾之乎。吁。恶自人为。星乃灾之。非星灾之。人自灾耳。非星之恶。人自恶耳。然则人可不恐惧修省以回天哉。
山东莒城马长史。恃才恣横。无恶不作。一日有星陨其家。变为石。自是讼狱口舌。疾病等事不绝。逾年长史殁。家人离散。房屋荡空。其石周围数尺。色微紫。有纹如字。至今尚存。
算尽则死。
此句是太上苦口垂诫之词也。众生恶习难拔。作诸不善。茫茫业识。膏火相煎。日失一日。夺算至尽。死有余责。沦入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险道。业报无穷。苦轮无已。熟言一死便了。更无余事乎。兴言及此。所不禁大声疾呼。痛哭流涕者也。呜呼。人身易失。定业奚逃。惟望哲人志士。深信不疑。趁此一息尚存。可忏弥天之恶。如其作辍因循。百年如箭。一到四大分张之际。懊悔宁有济于事耶。
昔一老人。死见阎王。咎王不早通信。王曰。汝目昏一信也。耳聋二信也。齿损三信也。百体日衰。信不知其几也。又一少年至。亦咎王曰。我目明耳聪齿利。百体强健。王何不以信及我。王曰。亦有信及君。汝不见。东邻有三四十而亡者乎。西邻有一二十而亡者乎。更有周岁与孩提而亡者乎。皆信也。所以言。人命无常。喻如朝露。一息不来。此身是壳。四十二章经。佛问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数日间。佛言。子未知道。复问一沙门。对曰。饭食间。佛言。子未知道。复问一沙门。对曰。呼吸间。佛言。善哉。子知道矣。
元姑苏师子林天如禅师曰。佛祖出世。单单只为汝等诸人。各各自己脚跟下。有一段生死大事。所谓生不知来。死不知去者是也。如是生死。尽大地。被他笼罩。从古以来。无有一人不被生死吞却。且莫说从古。只说汝有生以来。回思十年二十年前。亲戚朋友。死却多少。且莫说他人。只说你自己。现前四大色身。妄认为我。从朝至暮。种种爱护他。种种资养他。他却念念迁谢。渐渐消殒。不觉不知。腊月三十日到来。只觉得手忙脚乱。与落汤螃蟹相似。平日英雄豪杰。果安在哉。又或一死之后。形色变坏。臭秽逼人。虽有至亲骨肉。亦不肯正眼觑着。平生恩爱情义。又安在哉。以故祖师道。一息不来。便同灰壤。前路茫茫。未知何往。只恁么死了烧了。早是可怜。何况更有随业受报。正是要紧事在。何谓随业受报。汝平生所作所为。无不是业。才有业。便有报。报之随业。如影随形。此身既死。一个识神。或堕地狱。或堕饿鬼畜生。展转轮回。受无量苦。这个是受报底境界。那个是生死业根。业根者。在汝即今一念间也。汝无始以来。因贪瞋痴。无明烦恼。妄想狂心。触境遇缘。随声逐色。使得七颠八倒。无业不造。即此便是生死之根也。思量生死事。铁汉也灰心。由是佛祖。广运慈悲。大发哀悯。教你参禅学道。令汝扫除妄想狂心。认取主人翁。识取本来面目。趁此眼光脚健。做个清净解脱之人。临命终时。得大受用。生死无碍。去住自由。这个谓之了生脱死。真大丈夫也。
明杭州云栖莲池大师歌曰。君不见东家妇。健如虎。腹孕常将年月数。昨宵犹自倚门闾。今朝命已归黄土。又不见西家子。猛如龙。黄昏饱饭睡正浓。游魂一去不复返。五更命已属阎翁。目前人。尚如此。远地他方那可数。细将亲友细推寻。年去月来多少死。方信得。紫阳诗。语的言真果不欺。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伶俐人。休瞌睡。别人与我同一类。狐兔相看不较多。眼前放着多少例。钻马腹。入牛胎。地狱心酸更可哀。若还要得人身复。东海捞针慢打捱。我作歌。真苦切。眼中滴滴流鲜血。苦劝世人作急修。回头猛醒须自决。
宋颜丙。普劝修行文曰。只这色身。谁信身为苦本。尽贪世乐。不知乐是苦因。浮生易度。岂是久居。幻质非坚。总归磨灭。自未入胞胎之日。宁有这男女之形。只缘地水火风。假合而成。不免生老病死。雕残之苦。上无丝线可挂。下无根株所生。虚浮如水上泡。须臾不久。危脆似草头露。倏忽便无。长年者。不过六七十以皆亡。短命者。大都三二十而早夭。又有今日不知来日事。又有上床别了下床时。几多一息不来。便是千秋永别。叹此身无有是处。奈谁人不被他瞒。筋缠七尺骨头。皮裹一包肉块。九孔常流不净。六根恣逞无明。发毛爪齿。聚若堆尘。涕泪津液。污如行厕。里面尽蛆虫聚会。外头招蚊虱交攒。沾一灾一疾。皆死得人。更大热大寒。催人易老。眼被色牵归饿鬼。耳随声去入阿鼻。口头吃尽味千般。死后只添油几滴。此身更无可爱惜。诸人当愿出离。如何迷昧底。尚逞风流。懵憧汉。犹生颠倒。或有骼髅头上。簪花簪草。或有臭皮袋畔。带麝带香。罗衣罩了脓血囊。锦被遮却屎尿桶。用尽奸心百计。将谓住世万年。不知头痛眼花。阎罗王接人来到。那更鬓斑齿损。无常鬼寄信相寻。个个恋色贪财。尽是失人身捷径。日日饮酒食肉。无非种地狱深根。眼前图快活一时。身后受苦辛万劫。一旦命根绝处。四大风刀割时。外则脚手牵抽。内则肝肠痛裂。
纵使妻儿相惜。无计留君。假饶骨肉满前。有谁替汝。生底只得悲啼痛切。死者不免神识奔驰。前途不见光明。举眼全无伴侣。过奈何岸。见之无不悲伤。入鬼门关。到者尽皆凄惨。世上才经七日。阴间押见十王。曹官抱案无人情。狱卒持叉无笑面。平生作善者。送归天道仙道人道。在日造恶者。押入汤涂火涂刀涂。镬汤沸若崖崩。剑树势如山耸。灌铜汁而遍身肉烂。吞铁丸而满口烟生。遭剉磕则血肉淋漓。入寒冰则皮肤冻裂。身碎业风吹再活。命终罗刹喝重生。人间历尽百春秋。狱内方为一昼夜。魂魄虽归鬼界。身尸犹卧棺中。或隔三朝五朝。或当六月七月。腐烂则出虫出血。臭秽则熏地熏天。胖胀不堪观。丑恶真可怕。催促付一堆野火。断送埋万里荒山。昔时耍俏红颜。翻成灰烬。今日荒凉白骨。变作泥堆。从前恩爱。到此成空。自昔英雄。如今何在。泪雨洒时空寂寂。悲风动处冷飕飕。夜阑而鬼哭神号。岁久则鸦餐雀啄。荒草畔漫留石碑。绿杨中空挂纸钱。下梢头难免如斯。到这里怎生不醒。大家具眼。休更埋头。翻身跳出迷津。弹指裂开爱网。休向鬼窟里作活计。要知肉团上有真人。是男是女总堪修。若智若愚皆有分。但请回光返照。便知本体元无。若未能学道参禅。也且勤持齐念佛。舍恶归善。改往修来。移六贼为六神通。离八苦得八自在。便好替天行化。不妨代佛接人。对众为大众宣扬。归家为一家解说。使处处齐知觉悟。教人人尽免沉沦。上助诸佛转法轮。下拔众生离苦海。佛言不信。何言可信。人道不修。他道难修。莫教一日换了皮。纵有千佛难救汝。火急进步。时不待人。各请直下承当。莫使此生空过。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
此一节。言人之一身。行住坐卧。皆有鬼神鉴察也。三台六星。上台司命。中台司福。下台司禄。主人生死寿夭。北斗乃紫极都曹。为天地日月江河海之元。合阴阳木火土金水之德。宣威三界。统御万灵。斡旋气运。斟酌死生。人有罪过。录入恶籍。量度重轻。夺其纪算。纪。十二年也。又管辂曰。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若有祈求。宜向北斗。又七真曰。吾每月初三。及二十七日。必一下降。受人醮祭。察人善恶。又业报因缘经曰。七星之气。常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寸。其人为善则光明。为恶则光暗。大善则光愈着。大恶则光灭没。人不见而鬼神见之。今曰在人头上。录罪夺算。询非诬矣。
唐娄师德。高宗朝。勋隆宠优。一日晨起。忽见星官谓曰。汝曾误杀二命。罪当夺纪。星光将尽矣。其日随即神昏。因告人曰。我一生谨慎。只因误杀二命。今遂早死一纪耳。未几果卒。张拱辰曰。娄公夙称明恕。为唐重臣。尚不免于夺纪。况常人造恶多端乎。可不慎哉。
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
此一节。言人之一心。几微萌动。皆有鬼神鉴察也。上尸青姑。名彭踞。居人首。令人多思欲。眼昏发落。中尸白姑。名彭踬。居人肠。令人嗜食多忘。好作恶事。下尸血姑。名彭蹻。居人足。令人耽色喜杀。肢脏扰动。三尸利人速死。即出作鬼。享受血食。故于庚申日。乘人睡寐。与身中七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所谓心口意语。鬼闻人声者。三尸其最也。今人不知检身克己。清心寡欲。而徒恃道家守庚去申之法。为断绝三尸入告之路。适足以自欺耳。抑知念虑茍端。鬼神自当退避。三尸亦何足患哉。程子宵诗曰。不守庚申更不疑。此心常与道相依。帝天已自知行止。任尔三彭说是非。
三尸者。即人身中之魂魄也。人有三魂。一曰爽灵。二曰胎光。三曰幽精。常人呼念其名。则魂安身宁。又道德经注云。魂者。气之神。有清有浊。口鼻之所以呼吸者。呼为阳伸。吸为阴屈也。魄者。精之神。有虚有实。耳目之所以视听者。视为阳明。听为阴灵也。阳神日魂。阴神月魄。故至人以魂运魄。众人以魄摄魂。魂昼寓目。魄夜藏肝。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听而精在肾。舌不动而神在心。鼻一嗅而魄在肺。四者无漏。则精水神火。魂木魄金。皆聚于意土之中。谓之和合四家。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四大不动。使金木水火土。俱会于中宫。谓之攒簇五行。盖因魄有精。因精有魂。因魂有神。因神有意。因意有魄。五者运行不已。所以我之伪心。流转造化。几亿万岁。未有穷极。是以圣人。于万物之来。不对之以心。而对之以性。性者。心未萌也。无心则无意。无意则无魂。庶不受生死。轮回息矣。栖岩许真人曰。常行内观。遣去三尸。驱除六贼。纳气于丹田。定心于觉海。心定则神宁气住。精气神合。三家相行。结成圣胎。清净经曰。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至于佛经。则曰。以智慧剑。破烦恼贼。以智慧刀。裂烦恼网。以智慧火。烧烦恼薪。谛观四大本空。烦恼何处着脚。转三毒为三解脱。回烦恼为菩提。如此。则三业清净。万德周圆。有何过恶之可言耶。
月晦之日。灶神亦然。
此一节。言人之一家。动静居处。皆有鬼神鉴察也。月晦。月尽也。灶神。号曰司命。以其司人一家良贱之命也。于人朝夕罪恶。无微不察。月终奏闻阴阳二景。记之黑簿。呜呼。灶神明察如是。职主奏告又如是。世人行事。但知取快一时。岂复问家有灶神。记其过犯。每到月尽。大小皆奏天曹乎。恐惧修省。一刻不敢懈矣。
淮郡一士。酒醉戏家中一婢。婢颇知耻。固拒得脱。时正月晦。睡至四更。妻忽叫醒云。适见一星。冠皂服神。乘马奔行。随带有文簿。向我指画而去。不知何说。神威赫赫。不觉惊醒。士人毛骨悚然。不敢明言。但云。定是灶神无疑矣。后将此婢配人。因向妇人曰。汝昔梦灶神。向汝指示者。由我昔曾戏此婢。力拒得免。不意夜间。即有此警。想事虽未行。此心已欺。故为司命所录耳。向不言者。恐汝见疑。难为此婢。今明言者。一以表此婢之操。一以彰我之过也。
明嘉靖时。江西俞公。讳都。字良臣。多才博学。十八岁为诸生。每试必高等。年及壮。家贫授徒。与同庠生十余人。结文昌社。惜字放生。戒淫杀口过。行之有年。前后应试七科。皆不中。生五子。四子病夭。其第三子。甚聪秀。左足底有双痣。夫妇宝之。八岁戏于里中。遂失去。不知所之。生四女。仅存其一。妻以哭儿女故。两目皆盲。公潦倒终年。贫窘益甚。自反无大过。惨膺天罚。年四十外。每岁腊月终。自写黄疏。祷于灶神。求其上达。如是数年。亦无报应。至四十七岁时。除夕与瞽妻一女夜坐。举室萧然。凄凉相吊。忽闻叩门声。公秉烛视之。见一角巾皂服之士。须发半苍。长揖就座。口称姓张。自远路而归。闻君家愁叹。特来相慰。公心异其人。执礼甚恭。因言生平读书积行。至今功名不遂。妻子不全。衣食不继。且以历焚灶疏。为张诵之。张曰。予知君家事久矣。君意恶太重。专务虚名。满纸怨尤。渎陈上帝。恐受罚不止此也。公大惊曰。闻冥冥之中。纤善必录。予誓行善事。恪奉规条久矣。岂尽属虚名乎。张曰。即如君规条中。惜字一款。君之生徒与知交辈。多用书文旧册。糊窗裹物。甚至以之拭桌。且借口曰勿污。而旋焚之。君日日亲见。略不戒谕一语。但遇途间字纸。拾归付火。有何益哉。社中每月放生。君随班奔逐。因人成事。傥诸人不举。君亦沉浮而已。其实慈悲之念。并未动于中也。且君家虾蟹之类。亦登于庖。彼独非生命耶。若口过一节。君语言敏妙。谈者常倾倒于君。君彼时出口。心亦自知伤厚。但于朋谈惯熟中。随风讪笑。不能禁止。舌锋所及。怒触鬼神。阴恶之注。不知凡几。乃犹以简厚自居。吾谁欺。欺天乎。邪淫虽无实迹。君见人家美子女。必熟视之。心即摇摇不能遣。但无邪缘相凑耳。君自反身当其境。能如鲁男子乎。遂谓终身无邪色。可对天地鬼神。真妄也。此君之规条誓行者。尚然如此。何况其余。君连岁所焚之疏。悉陈于天。上帝命日游使者。察君善恶。数年无一实善可记。但于私居独处中。见君之贪念。淫念。嫉妒念。褊急念。高己卑人念。忆往期来念。恩仇报复念。憧憧于胸。不可纪极。此种种意恶。固结于中。神注已多。天罚日甚。君逃祸不暇。何由祈福哉。
公惊愕惶悚。伏地流涕曰。君既通幽事。定系尊神。愿求救度。张曰。君读书明礼。亦知慕善为乐。当其闻一善言时。不胜激劝。见一善事时。不胜鼓舞。但旋过旋忘。信根原自不深。恒性是以不固。故平生善言善行。都是敷衍浮沉。何尝有一事着实。且满腔意恶。起伏缠绵。犹欲责天美报。如种遍地荆棘。痴痴然望收嘉禾。岂不谬哉。君从今后。凡有贪淫客气。妄想诸杂念。先具猛力。一切屏除。收拾干干净净。一个念头。只理会善一边去。若有力量能行的善事。不图报。不务名。不论大小难易。实实落落。耐心行去。若力量不能行的。亦要勤勤恳恳。使此善意圆满。第一要忍耐心。第二要永远心。切不可自惰。切不可自欺。久久行之。自有不测效验。君家事我。甚见虔洁。特以此意报之。速速勉持。可回天意。言毕即进公内室。公即起随之。至灶下。忽不见。方悟为司命之神。因焚香叩谢。即于次日元旦。拜祷天地。誓改前非。实行善事。自别其号曰。净意道人。志誓除诸妄也。初行之日。杂念纷乘。非疑则惰。忽忽时日。依旧浮沉。因于家堂所供观音大士前。叩头流血。敬发誓愿。善念真纯。善力精进。傥有丝粟自宽。永堕地狱。每日清晨。虔诵大慈大悲圣号一百声。以祈阴相。从此一言一动。一念一时。皆如鬼神在傍。不敢欺肆。凡一切有济于人。有利于物者。不论事之巨细。身之忙闲。人之知不知。力之继不继。皆欢喜行持。委曲成就而后止。随缘方便。广植阴功。且以敦伦。勤学。守谦。忍辱。与夫因果报应之言。逢人化导。惟日不足。每月晦日。即计一月所行所言者。就灶神处为疏以告之。持之既熟。动则万善相随。静则一念不起。如是三年。年五十岁。乃万历二年。甲戌会试。张江陵为首辅。辍闱后。访于同乡。为子择师。人交口荐公。遂聘赴京师。公挈眷以行。张敬公德品。为援例入国学。万历四年丙子。附京乡试。遂登科。次年中进士。一日谒内监杨公。杨令五子出拜。皆其觅诸四方。为己嗣以娱老者。内一子。年十六。公若熟其貌。问其籍。曰。江右人。小时误入粮船。犹依稀记姓氏闾里。公甚讶之。命脱左足。双痣宛然。公大呼曰。是我儿也。杨亦惊愕。即送其子。随公还寓。公奔告夫人。夫人抚子大恸。血泪迸流。子亦啼。捧母之面而舐其目。其母双目复明。公悲喜交集。遂不愿为官。辞江陵回籍。张高其义。厚赠而还。公居乡。为善益力。其子娶妻。连生七子皆育。悉嗣书香焉。公手书遇灶神。并实行改过事。以训子孙。身享康寿。八十八岁。人皆以为实行善事。回天之报云。同里后学罗祯记。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
此一节。总结上文之意。言人之一生一身。一心一家。处处皆有鬼神。森罗周布。故大小之过。无时可逃鉴察。而夺纪夺算。确乎不爽也。凡人受生。纪算皆记在诸天。太上敕诸神考校。三日一言。十日一奏。百日一结。若修善立功。便可延年。万一造罪。立见减夺。过有大小。而夺纪算亦殊焉。太上不惮苦口繁言。发明莫见莫显之义。无非教人慎独而已。
明天台王璧如大师。讳立毂。领万历丙午乡荐。授新淦令。幼受杀盗淫妄四戒。后以居官而废。戊午入觐。舟泊芜湖。被摄至冥。见殿坐一王。二官侧坐。王呼名叱曰。汝命该尽于丙辰八月。所以延至今者。斋戒力也。汝奈何弃之。语毕。命取簿以示。见名下年月皆有注。至丙辰八月辄空之。王览毕。叩首谢曰。居官。势不得不尔。王曰。是固然。奈阳算尽何。命驱入狱。即有狰狞鬼来。若捽缚之状。左官请曰。试取破戒后事稽之。须臾抬两大箱至。皆令新淦卷案也。凡一柬一揭。及平日戏书方寸之纸俱在。皆有气腾上。青黑赤白不一。命各检一处。先检黑与青成聚。次检白聚。次检赤聚。聚成青者隐。黑者缩小如箸。而赤聚赫然独盛。王傍睨聚中。见所刻金刚经。好生篇。俱在。聚毕。主者声少和。顾左官曰。是知植德。尚有生理。损其五官。全其躯命可乎。命狱卒抉去其目。置殿柱上。光炯炯四照。王念目已被抉。安得能视。转念间。忽然昏暗。宫殿吏卒皆无所睹。第觉有人拍其背曰。速去。速去。少顷一跌而寤。次日双目遂瞽。乃弃家修道。后以禅悟。两目复明。历游云栖博山之门。真参实证。兼行大悲忏法。再生者十二年。夫人自圣贤而外。无日不在过中。所恃以挽回造化者。惟在能改耳。否则。前因既劣。后业复增。即多福多男。到那一息不来时。惟有业随身。止见阎王查算之苦。家产可能带去否。儿女可能替得否。思之思之。
宋符仲信。富而好施。年三十五。病忽危顿。自言至冥。遇故旧数人。呼曰。恩公何为至此。相与拜求一吏。吏曰。此人本合饥寒。以心好施济。故能白手起家。寿本五十九。以不烧香。睡起迟。今皆削尽。数人曰。二事小过。何至如是。吏曰。不烧香。即无敬天地之心。睡起晚。即有多淫之意。何谓小过。众惊顾曰。厚德如符公。尚以此减削。人可自恣哉。未几卒。夫人生最难得者在寿。而冥中所夺者亦在寿。故太上谆谆言此。所以惕人慎一念之错。享五福之先也。此太上之慈悲莫大焉。
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
数百事。自非义而动。至死亦及之是也。前曰减夺。教人知所戒也。今曰长生。教人知所慕也。先须避者。非余人不必避也。谓欲求长生之人。尤当谨戒。虽寸丝尘翳。亦不可有耳。
学道之士。种德为本。在儒为四端百行。在释为六度万行。在道为三千功。八百行。皆积善避恶之说也。然欲积善改过。莫先体夫至道。欲体夫至道。莫若明乎本心。心者道之体也。道者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观性。则圆明之体自现。无为之用自成。不假施功。顿超彼岸。此非心镜朗然。神珠廓澈。何以使诸相顿离。纤毫不染。心源自在。决定无生者哉。是以明心体道之士。不以身累其性。境乱其真。随机应物之中。自寓无生之旨。所谓无上至真之妙道也。
女仙杨正见。登真有日。上帝谴其少时。父母贯钱输税。正见不合。择其圆好者二文私匿之。名曰隐藏官物。更复谪留人间一年。紫虚元君与茅君。同在清虚宫。校勘天下真仙得失之事。顿落者四十七人。复上者才二人。盖以抱淫欲之心。行上真之事。不能无过耳。夫匿钱过小。诸仙又功过相准者。尚被谴如此。况率意不避乎。今之求长生者。徒恃藏精伏气。炼药烧丹。便谓真仙可遇。不知此皆外道也。惟修真炼性。一切妄念。才萌即觉。才觉即灭。务令十二时中。净如明珠。心安而虚。道自来居。延年益寿。理有固然。
明袁了凡改过篇云。春秋诸大夫。见人言动。亿而谈其祸福。靡不验者。左国诸记可观也。大都吉凶之兆。萌乎心。而动乎四体。其过于厚者。常获福。过于薄者。常近祸。俗眼多翳。谓有未定而不可测者。至诚合天。福之将至。观其善。而必先知之矣。祸之将至。观其不善。而必先知之矣。今欲获福而远祸。未论行善。先须改过。但改过者。第一要发耻心。思古之圣贤。与我同为丈夫。彼何以百世可师。我何以一身瓦裂。耽染尘情。私行不义。谓人不知。傲然无愧。将日沦于禽兽而不自知矣。世之可羞可耻者。莫大乎此。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以其得之则圣贤。失之则禽兽耳。此改过之要机也。第二要发畏心。天地在上。鬼神难欺。吾虽过在隐微。而天地鬼神。实鉴临之。重则降之百殃。轻则损其现福。吾何可以不惧。不惟是也。闲居之地。指视昭然。吾虽掩之甚密。文之甚巧。而肺肝早露。终难自欺。被人觑破。不值一文矣。能勿懔懔。不惟是也。一息尚存。弥天之恶。犹可悔改。古人有一生作恶。临死悔悟。发一善念。遂得善终者。谓一念猛励。足以涤百年之恶也。譬如千年幽谷。一灯才照。则千年之暗俱除。故过不论久近。惟以改为贵。但尘世无常。肉身易殒。一息不属。欲改无由矣。明则千百年。担负恶名。虽孝子慈孙。不能洗涤。幽则千百劫。沉沦狱报。虽圣贤佛菩萨。不能援引。乌得不畏。第三须发勇心。人不改过。多是因循退缩。吾须奋然振作。不用迟疑。不烦等待。小者如芒刺在肉。速与抉剔。大者如毒蛇啮指。速与斩除。无丝毫凝滞。此风雷之所以为益也。
具是三心。则有过斯改。如春冰遇日。何患不消乎。然人之过。有从事上改者。有从理上改者。有从心上改者。工夫不同。效验亦异。如前日杀生。今戒不杀。前日怒詈。今戒不怒。此就其事而改之者也。强制于外。其难百倍。且病根终在。东灭西生。非究竟廓然之道也。善改过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如过在杀生。即思曰。上帝好生。物皆恋命。杀彼养己。岂能自安。且彼之杀也。既受屠割。复入鼎镬。种种痛苦。彻入骨髓。己之养也。珍膏罗列。食过即空。蔬食菜羹。尽可充腹。何必戕彼之生。损己之福哉。又思血气之属。皆含灵知。既我灵知。皆我一体。纵不能躬修至德。使之尊我亲我。岂可日戕物命。使之仇我憾我于无穷也。一思及此。将有对食伤心。不能下咽者矣。如前日好怒。必思曰。人有不及。情所宜矜。悖理相干。于我何与。本无可怒者。又思天下无自是之豪杰。亦无尤人之学问。行有不得。皆己之德未修。感未至也。吾悉以自反。则谤毁之来。皆磨炼玉成之地。我将欢然受赐。何怒之有。又闻谤而不怒。虽谗焰熏天。如举火焚空。终将自息。闻谤而怒。虽巧心力辩。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绵。怒不惟无益。且有害也。其余种种过恶。皆当据理思之。此理既明。过将自止。
何谓从心而改。过有千端。惟心所造。吾心不动。过安从生。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罪过。不必逐类寻求。但当一心为善。正念时时现前。邪念自然污染不上。如太阳当空。魍魉潜消。此精一之真传也。过由心造。亦由心改。如斩毒树。直断其根。奚必枝枝而伐。叶叶而摘哉。大抵最上者治心。当下清净。才动即觉。觉之即无。茍未能然。须明理以遣之。又未能然。须随事以禁之。以上事而兼行下功。未为失策。执下而昧上。则拙矣。顾发愿改过。明须良朋提醒。幽须鬼神证明。一心忏悔。昼夜不懈。经一七二七。以至一月二月三月。必有效验。或觉心神恬旷。或觉智慧顿开。或处冗沓而触念皆通。或遇冤仇而回瞋作喜。或梦吐黑物。或梦往圣先贤。提携接引。或梦飞步太虚。或梦幢幡宝盖。种种胜事。皆过消罪灭之象也。然不得执此自高。画而不进。昔蘧伯玉。当二十岁时。已觉前日之非。而尽改之矣。至二十一岁。乃知前之所改未尽也。及二十二岁。回视二十一岁。犹在梦中。岁复一岁。递递改之。行年五十。而犹知四十九年之非。古人改过之学如此。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积。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其有过者。心粗而眼翳也。然人之过恶深重者。亦有效验。或心神昏塞。转头即忘。或无事而常烦恼。或见君子而赧然消沮。或闻正论而不乐。或施惠而人反怨。或夜梦颠倒。甚则妄言失志。皆作孽之相也。茍一类此。即须奋发。舍旧图新。幸勿自误。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
自此至三百善。实言作善之事。人能身体力行。立有福报者也。道。犹大路也。顺天理。合人心。坦平正直。即是道。逆天理。拂人心。荆棘险巇。即非道。二句。一属迁善。一属改过。然只一意。退非道而进于是道。统归一善而已。两则字吃紧着力。是非在当念辨。进退须即时决也。此处须下斩钉截铁手段。着不得一毫濡滞。转念复堕魔关。须时时省察。事事慎修。乃得此意。
此道。即天命谓性。率性谓道之道。日用之间。语默动静。无处不是。只要知之真。而行之勇。古德云。大道不离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道德经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内观经曰。知道易。信道难。信道易。行道难。华严经曰。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断除疑网出爱河。开示涅盘无上道。盖道体人人具足。虽在万欲沉溺之中。若肯一念回光。其真非真是。自然毫厘瞒昧不得。所谓天理不息之体也。扩而充之。万劫千生。不遭堕落矣。知行合一。入圣无难。信哉。
昔有田夫。曾被虎伤。有人谈虎伤人。众皆惊。独田夫色变异常。夫虎能伤人。人莫不知。然未亲历。故止一惊。田夫身受其苦。故色变。人之于非道犹为者。亦是不曾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今人日夕昏昏。只如梦呓。唯瞬存息养。此心惺惺。一点灵光。常寂常照。虽有尘缘起灭。本体自如。方是通乎昼夜皆知之道。自无非道惑乱得他。
宋赵清献公。每夜焚香告天。人问之。公曰。吾自少来。昼有所为。夜必拜告上帝。不敢告者。不敢为也。
张其蕴。潜心理学。笃志孝友。一言一行。动遵礼法。稍失误。即痛责悔改。终夜不寐。父母没。每遇生时喜食物。对之恒掩泣。夫妇相敬如宾。终身不二色。居家严肃。虽晏居独处。无惰容。见子弟。必勤勤劝导。使其有成。亲党有急难。己力不能周。必多方转乞营救。事成怡然。否则愁叹不已。晚年益精进。每言曰。我家自高祖观心公。以孝友开基。世守忠厚。我性拙。不能事生产。以贻子孙。止求弗堕家声。保全一片心田。留与后人耕种而已。
后汉管宁。尝与华歆(xin1)锄地得金。宁不视。歆捉而掷之。会世乱。宁避地辽东。公孙度礼之。不就。因山为室。人多从之。邻牛坏田。宁牵至荒处看牧。牛主惭谢。所居渐广。宁于是讲诗书。陈俎豆。明礼逊。非学者。无见也。风行辽东。民化其德。每见度。语惟道德。不涉世务。度安其贤。在辽三十七年。以朝命浮海而还。风涛大作。舟人呼天忏罪。宁曰。尝一朝科头。三晨宴起。一次不冠如厕。过必在此耳。同行诸舟尽没。宁舟得济。归授太中大夫。不受。华歆以太尉让。亦辞。卒年八十四。所坐木榻。着膝处皆穿。以五十年未尝箕股也。姻邻有穷者。家不盈担石。必分赡救之。与子言孝。与弟言悌。与臣言忠。貌恭言顺。能因事以导人于善。惭者无不化焉。今人试思二六时中。家众拂意。可生烦恼否。安居饱暖。可生淫欲否。生计清淡。可生营殖否。道侣离索。可生昏惰否。怀居意重。莫念田舍否。见人富贵。莫念光荣否。自己贫贱。莫念奔竞否。有一于此。皆足退道心。而入非理。不可忽也。故省身者。学之实。知非者。道之进。
不履邪径。不欺暗室。
履。身之所蹈。与意之所及皆是。邪径。指至微而易忽者。谓一事一念之邪僻也。欺。谓明知故犯。暗室。人所不见不闻之处。善恶初分之界也。不履邪径者。从心源上打点得堂堂正正。虽一毫邪路。所关甚微。到此断然不走。则大者可知。不欺暗室者。从心源上打扫得光光明明。虽屋漏独知。其机至隐。当此断然不茍。则显者可知。能如是。然后积德累功。种种诸善。一以贯之矣。
福以酬德。稍有求之之心。即邪径也。故当为子孙造福。不当为子孙求福。谨家规。崇俭朴。训耕读。积阴德。此造福也。广田宅。结姻援。争什一。鬻功名。此求福也。造福者。淡而长。求福者。浓而短。名以宾实。稍有市之之心。即邪径也。故当为此生惜名。不当为此生市名。敦诗书。尚气节。慎取与。谨威仪。此惜名也。竞标榜。邀权贵。鹜矫激。习模棱。此市名也。惜名者。静而休。市名者。躁而拙。财以养生。稍有暴之之心。即邪径也。故当为一家用财。不当为一家暴财。济宗党。广束修。救荒俭。助义举。此用财也。靡宫苑。教歌舞。奢宴会。聚宝玩。此暴财也。用财者。损而盈。暴财者。满而绌。身为家主。稍有私之之心。即邪径也。故当为天下修身。不当为天下私身。省嗜欲。减思虑。戒忿怒。节饮食。此修身也。规利害。避劳怨。营窟宅。守妻子。此私身也。修身者。啬而大。私身者。膻而细。
翊圣真君戒张守真曰。如能节身守正。不欺方寸。自然默符天理。关圣帝君曰。人之有心。如天之有日。光明洞照。纤悉无私。陆象山曰。人惟一心。起为念虑。念虑之正否。只在顷刻间。若一念之不正。顷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虑之正者。顷刻而失之。即是不正。此皆在人一心。书云。唯圣罔念作狂。唯狂克念作圣。千古圣贤。不过察诸一念之微。天地鬼神。多于此处勘人善恶。人能于此俯仰无愧。衾影无惭。又何暗室之可欺乎。
王梅溪不欺诗曰。室明室暗两奚疑。方寸常存不可欺。莫问天高鬼神恶。要须先畏自家知。竹根老人畏说曰。大凡人心。不可不知所畏。畏心之存亡。善恶之所由判也。是以君子内则畏父母。外则畏师友。仰则畏天。俯则畏人。唯心有所畏。是故非礼不敢为。非义不敢动。一念有愧。则心为之震悼。一事有差。则颜为之忸怩。战兢自持。日寡其过而不自知。其入于君子之域矣。
宋刘安世。年既老。名益重。梁师成用事。能生死人。心服其贤。令人啖以大用。因劝为子孙计。安世笑曰。吾为子孙。不至是矣。废斥三十年。未尝有一点墨。与当朝权贵。吾欲为元佑完人。见司马光于地下。不可破戒也。还其书。不答。
明董公朴。家居。适楚使者。公门生也。先时。封所拟经题寄公。公火之。不以示子。子后中式。
明杨尚书翥。吴县人。梦游园林。食其二李。觉而自讼曰。是我平日义利不明。故至此。不食者累日。
昔有八岁沙弥妙颜。已足罗汉神通。飞入王宫。后欲抱之。妙颜谓曰。且止。且却。不宜身近沙门。后曰。卿幼如吾子。身虽抱之。亦何不可。妙颜答曰。近情喻之。如夫人教。但情从微起。犹一星之火。能烧万里之野。譬涓滴之水。能穿泰山之石。事皆由渐。以少致多。以小成大。故智者远嫌避疑。消萌杜渐也。
汉杨震。为东莱守。道经昌邑。邑令王密。故所举茂才。暮夜以金投谒。震却之。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地知。子知。我知。何谓无知。密惭而退。震位至三公。
何澄善医。有孙某。病久不愈。召澄数次。其妻引澄密说。良人久病。典卖将尽。愿以此身酬药之价。澄正色曰。娘子何为言此。但安心勿忧。当为救疗。茍以此相污。不惟使我永为小人。娘子亦失大节。纵免人责。天谴难逃。澄后梦至一署。神曰。汝行医有功。且不于艰急中乱人妇女。上帝赐汝一官。钱五万贯。未几。东宫病。访医得澄。一药而愈。赐官赐钱。俱如其数。
积德累功。
存诸心。曰德。见诸事。曰功。由少至多。曰积。由卑至高。曰累。德不积不崇。功不累不大。茍能闵闵然。如农夫之望岁。汲汲然。如商贾之营财。今日积一德。明日又积一德。今日累一功。明日又累一功。夫所谓天仙一千三百善。行之只在四年。地仙三百善。行之只在一年。第人不能。恐至中废耳。盖为锢蔽既深。习染难除。理不胜欲。良心旋发旋止。故终无为善之机也。惟愿世之发善愿者。具一片真信心。勇猛心。精进心。坚永心。勿吝财而中止。勿畏讥而自疑。勿狃于便安而不能奋发。勿牵于私欲而少于刚断。勿聊且塞责而半途自废。勿安于小成而快然自足。勿妄希高远而不务实修。勿因事大而畏难。勿因善小而忽略。勿以事冗而推诿。勿矜惜名节而不救患难。勿勉于昭昭而堕于冥冥。勿勉于动作而忽于语言。勿空为美言而实行不副。无持于常而忽于暂。无勤于始而怠于终。勿避嫌。勿避怨。勿因循。勿间断。勿卤莽。勿图报。勿务名。凡遇一切善事。皆欢喜行持。委曲成就而后已。方是奉持真种子也。
紫虚元君曰。昔有傅先生。自小好道。入焦山石室中。积三年。忽遇太极真人。授以木钻。使之穿一盘石。戒曰。石穿。吾当度汝。石厚五尺余。傅钻之不息。积四十七年。石忽穿透。太极真人。果来度之。夫积德累功。虽不在于钻石。即此而推。人患不为。及中途自画耳。有志者。事竟成。此非明验欤。
宋镇江太守葛繁。每日行数善事。四十年不废。人请问之。繁曰。吾无他。惟日行一二利人事。因指座间踏子曰。如此物置之不正。则蹙人足。我为正之。人渴与之杯水。皆利之事也。自卿相至于乞丐。皆可行之。惟行之悠久。乃有利益耳。
杨旬任夔州推司。积累功德。效周篪行太上感应篇十种利益。一。收街市遗弃婴孩。倩人看养。俟年十五。愿识认者。还归父母团圆。二。每冬十一月初三日为始。收六十以上。十五以下。乞丐贫人。入本家养济院。每日给米一升。钱十五文。满三月后。令其自便求趁。三。普施应验汤药。救人疾苦。四。施棺木。周给无力成殓之家。五。女使长大。不计身钱。量给衣资。听其适人。六。专一戒杀。救护众生。遇有飞走大小物命。买赎放生。七。每遇荒年。其粮食贵籴贱粜。赈济贫民。八。寺观圣像。损坏剥落者。为修理装饰之。桥粱道路。沟渠不通者。咸为整治。九。远乡士大夫流落者。助资还乡。十。居官辨冤申枉。推己及物。济困扶危。锄强安弱。后子杨椿。大魁天下。夫不知有秋之利者。见人投种。怪曰。奈何以可食之物。弃之淤泥。不知福田者亦然。谚有之曰。种竹得笋。栽莲得藕。凡我同人。业已知之。慎毋惜种。
后周燕山窦禹钧。为五代时谏议。三十无子。梦祖父曰。汝无子。又不寿。当早行善。禹钧唯唯。钧为人素长者。先有家僮盗钱二百千。虑事觉。有女尚幼。自写券。系女臂云。永卖此女于本宅。偿所负钱。遂远遁。钧怜之。焚其券。嘱妻善抚之。既笄。以钱二百千。择良配嫁之。仆闻而感泣。还而待罪。钧置不问。又元旦在延庆寺。拾金二锭。银十两。持归。明日至寺。候失主还之。其人得赎父罪。又同宗外姻有丧不能举者。出钱葬之。凡二十有七。有女不能嫁者。出钱嫁之。凡二十有八。故旧穷困者。随多寡贷之。使之贸易。由公活者数十家。四方贤士。赖公举者。不可胜数。又于宅南建书院四十间。聚书千卷。礼文行之儒为师。四方孤寒志学者。听其自至。厚之廪粮。故其子闻见日博。公每岁。量所入。除伏腊供用外。皆以济人。家最俭素。无金玉之饰。无衣帛之妾。后复梦祖父谓曰。汝无子。寿且促。数年积累阴德。已名挂天曹。上帝特延寿三纪。五子贵显福寿。终后。仍充洞天真人。又曰。阴阳之理。大抵不异。善恶之报。或发于现世。或报于来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无疑也。公愈积阴功。五子八孙皆贵。公享寿八十二岁。一夕与亲友谈笑而逝。
宋韩魏公琦。少登显仕。首能追孝祖考。育养诸侄。比于己子。衣食其宗百口。所得恩赐。先及亲族。历相三朝。茍利社稷。知无不为。奋其忠勇。置天下于太平。教子义方。严不可犯。其言语行事。一出至诚。周人之急。力或不足。则捐己服用玩好。及脱夫人簪珥以与之。故旧寒窭子孙。依以为生。常数十家。公为益州安抚使。岁大饥。为之蠲减税粮。募人入粟。又募壮者为军士。一人充役。数口可活焉。明道中。以灾伤故。劝诱纳粟。归于常平。发给下户为粥。活饥民百九十余万。其知并州。河东俗用火葬。公买隙地。使得葬其中。知大名日。事无大小。悉亲视之。虽患疾。就决于卧内。或劝委政佐属。公曰。讼狱。人之大事。生死得失。决于一言。何可不慎。吾常恐有所不尽。尚敢委于人乎。有人献玉杯二只。公以百金纳之。每宴客。特置一桌。出杯贮其上。藉以锦。一日宴漕使。小吏误触桌倒。杯碎。众皆愕然。公神色不动。笑谓客曰。凡物成毁。皆有数。复顾吏曰。汝误也。非故也。勿惊。客皆叹服。公帅武定。夜作书。一侍兵持烛于傍。兵偶他顾。火燃公须。公但以袖拂须。而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则已别易一兵。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还曰。勿易。渠今已能持烛矣。众闻。无不感服。公以寿终。薨时。有大星陨。声如雷。谥忠献。子五人贵显。子孙昌盛无比。
明绍兴府城北三十里。即系大海。每潮水涌入。渰没田禾。嘉靖间。蜀绵竹汤笃斋公。知府事。殚心竭力。为筑海塘百余里。造闸二十八洞。使得因时启闭。自是每岁丰收。万民永赖。后移任去。士民号泣震天。立祠三江。至今享祀不绝。
焦公。东京人。三世乏嫡嗣。遂为商旅。遍访至人。问其因果。遇一老僧曰。无子之故有三。一祖宗无德。自身无行。二夫妻年命。恐犯禁忌。三精神不守。妻妾血寒。焦曰。德行年命。皆可受持。血寒有何法治。僧曰。不难。但先积德累功。后养其身。三年后。至五台山。当授异方。焦自此。时时行方便。种种作阴功。施恩布德者三年。竟往五台。访老僧不遇。忽见行童。手持一卷。言曰。老师传语大夫。功成行满。回家合药。志诚服之。必有富贵子孙。随念降生。后果生焦员外。员外生子又不肖。自恨何损德若此。亦往五台。乃见行童曰。老师传语。何必来问。但依汝父所行。则愚者自贤。贫者自富矣。员外曰。贫者得富。自是命也。愚者。性之本然。岂能反贤乎。行童曰。昔窦氏五子。初生皆不全角。后更行恩布德。悉皆安愈。且尽登第。彰彰不爽也。员外谢归。信行其语。二十年后。多嗣且贵焉。今人皆知窦氏五子。相继显荣。岂知有生之初。皆患病废。始以积累而安全。后以功德而际遇乎。天人感通之易如此。故特详记于此。以为积德累功之券。愿有志者。坚心勿懈焉。
明袁了凡积善篇云。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昔颜氏将以女妻叔粱纥。而历叙其祖宗积德之长。逆知其子孙必有兴者。孔子称舜之大孝曰。宗庙飨之。子孙保之。皆至论也。试以往事征之。杨少师荣。建宁人。世以济渡为生。久雨溪涨。横流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货物。独少师曾祖及祖。惟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嗤其愚。逮少师父生。家渐裕。有神人化为道者。语之曰。汝祖父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遂依其所指而窆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加曾祖祖父如其官。子孙贵盛。至今尚多贤者。鄞人杨自惩。初为县吏。存心仁厚。守法公平。时县宰严肃。偶挞一囚。血流满前。而怒犹未息。杨跪而宽解之。宰曰。怎奈此人。越法悖理。不由人不怒。自惩叩首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哀矜勿喜。喜且不可。而况怒乎。宰为之霁颜。家甚贫。馈遗一无所取。遇囚人乏粮。常多方以济之。一日有新囚数人待哺。家又缺米。给囚则家人无食。自顾则囚人堪悯。与其妇商之。妇曰。囚从何来。曰。自杭而来。沿路忍饥。菜色可掬。因撤己之米。煮粥以食囚。后生二子。长曰守陈。次曰守址。为南北吏部侍郎。长孙为刑部侍郎。次孙为四川廉宪。又俱为名臣。今楚亭德政。亦其裔也。昔正统间。邓茂七倡乱于福建。士民从贼者甚众。朝廷起鄞县张都宪楷南征。以计擒贼。后委布政司谢都事。搜杀东路贼党。谢求贼中党附册籍。凡不附贼者。密搜以白布小旗。约兵至日。插旗门首。戒军兵无妄杀。全活万人。后谢之子迁。中状元。为宰辅。孙丕。复中探花。莆田林氏。先世有老母好善。常作粉团施人。求取即与之。无倦色。一仙化为道人。每旦索食六七团。母日日与之。终三年如一日。乃知其诚也。因谓之曰。吾食汝三年粉团。何以报汝。府后有一地。葬之。子孙官爵。至一升麻子之数。其子依所点葬之。初世即有九人登第。累代簪缨甚盛。福建有无林不开榜之谣。
冯琢庵太史之父。为邑庠生。隆冬早起赴学。路遇一人。倒卧雪中。扪之半僵矣。遂解己绵裘衣之。且扶归救 苏。梦神告之曰。汝救人一命。出至诚心。吾遣韩琦为汝子。及生琢庵。遂名琦。台州应尚书。壮年习业于山中。夜鬼啸集。往往惊人。公不惧也。一夕闻鬼云。某妇以夫久客不归。翁姑逼其嫁人。明夜当缢死于此。吾得代矣。公潜卖田。得银四两。即伪作其夫之书。寄银还家。其父母见书。以手迹不类疑之。既而曰。书可假。银不可假。想儿无恙。妇遂不嫁。其子后归。夫妇相保如初。公又闻鬼语曰。吾当得代。奈此秀才坏吾事。傍一鬼曰。尔何不祸之。曰。上帝以此人心好。命作阴德尚书矣。吾何得而祸之。应公益自努励。善日加修。德日加厚。遇岁饥。辄捐谷以赈之。遇亲戚有急。辄委曲维持。遇有横逆。辄反躬自责。怡然顺受。子孙登科第者。今累累也。常熟徐凤竹栻。其父素富。偶遇年荒。先捐租以为同邑之倡。又分谷以赈贫乏。夜闻鬼唱于门曰。千不诓。万不诓。徐家秀才。做到了举人郎。相续而呼。连夜不断。是岁。凤竹果举于乡。其父因而益积德。孳孳不怠。造桥修路。斋僧接众。凡有利益。无不尽心。后又闻鬼唱于门曰。千不诓。万不诓。徐家举人。直做到都堂。凤竹官终两浙巡抚。嘉兴屠康僖公。初为刑部主事。宿狱中。细询诸囚情状。得无辜者。若干人。公不自以为功。密疏其事。以白堂官。后朝审。堂官摘其语。以讯诸囚。无不服者。释冤抑十余人。一时辇下咸颂尚书之明。公复禀曰。辇毂之下。尚多冤民。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岂无枉者。宜五年差一减刑官。核实而平反之。尚书为奏。允其议。时公亦差减刑之列。梦一神告之曰。汝命无子。今减刑之议。深合天心。上帝赐汝三子。皆衣紫腰金。是夕夫人有娠。后生应埙。应坤。应埈。皆显官。
嘉兴包凭。字信之。其父为池阳太守。生七子。凭最少。赘平湖袁氏。与吾父往来甚厚。博学高才。累举不第。留心二氏之学。一日东游泖湖。偶至一村寺中。见观音像。淋漓露立。即解橐中。得十金。授主僧。令修屋宇。僧告以功大银少。不能竣事。复取松布四疋。检箧中衣七件与之。内纻褶。系新置。其仆请已之。凭曰。但得圣像无恙。吾虽裸裎何伤。僧垂泪曰。舍银及衣布。犹非难事。只此一点心。如何易得。后功完。拉老父同游。宿寺中。公梦伽蓝来谢曰。汝子当享世禄矣。后子汴。孙柽芳。皆登第。作显官。嘉善支立之父。为刑房吏。有囚无辜陷重辟。意哀之。欲求其生。囚语其妻曰。支公嘉意。愧无以报。明日延之下乡。汝以身事之。彼或肯用意。则我可生也。其妻泣而听命。及至。妻自出劝酒。具告以夫意。支不听。卒为尽力平反之。囚出狱。夫妻登门叩谢曰。公如此厚德。晚世所稀。今无子。吾有弱女。送为箕帚妾。此则礼之可通者。支为备礼而纳之。生立。弱冠中魁。官至翰林孔目。立生高。高生禄。皆贡为学博。禄生大纶。登第。凡此十条。所行不同。同归于善而已。若复精而言之。则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阴有阳。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满。有大有小。有难有易。皆当深辨。为善而不穷理。则自谓行持。岂知造业。枉费苦心。无益也。何谓真假。昔有儒生数辈。谒中峰和尚。问曰。佛氏论善恶报应。如影随形。今某人善。而子孙不兴。某人恶。而家门隆盛。佛说无稽矣。中峰云。凡情未涤。正眼未开。认善为恶。指恶为善。往往有之。不憾己之是非颠倒。而反怨天之报应有差乎。众曰。善恶何致相反。中峰令试言其状。一人谓詈人殴人是恶。敬人礼人是善。中峰云。未必然也。一人谓贪财妄取是恶。廉洁有守是善。中峰云。未必然也。众人历言其状。中峰皆谓不然。因请问。中峰告之曰。有益于人是善。有益于己是恶。有益于人。则殴人詈人皆善也。有益于己。则敬人礼人皆恶也。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又根心者真。袭迹者假。又无为而为者真。有为而为者假。皆当自考。
何谓端曲。今人见谨愿之士。类称为善而取之。圣人则宁取狂狷。至于谨愿之士。虽一乡皆好。而必以为德之贼。是世人之善恶。分明与圣人相反。推此一端。种种取舍。无有不谬。天地鬼神之福善祸淫。皆与圣人同是非。而不与世俗同取舍。凡欲积善。决不可徇耳目。惟从心源隐微处。默默洗涤。纯是济世之心则为端。茍有一毫媚世之心即为曲。纯是爱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愤世之心则为曲。纯是敬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则为曲。皆当细辨。何谓阴阳。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阴德天报之。阳善享世名。名亦福也。名者造物所忌。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人之无过咎。而横被恶名者。子孙往往骤发。阴阳之际。微矣哉。何谓是非。鲁国之法。鲁人有赎人臣妾于诸侯。皆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金。孔子闻而恶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道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受金则为不廉。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后。不复赎人于诸侯矣。子路拯人于溺。其人谢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矣。自俗眼观之。子贡不受金为优。子路之受牛为劣。孔子则取由而黜赐焉。乃知人之为善。不论现行。而论流弊。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现行虽善。而其流足以害人。则似善而实非也。现行虽不善,而其流足以济人。则非善而实是也。然此就一节论之耳。他如非义之义。非礼之礼。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当决择。何谓偏正。昔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乡人。醉而詈之。吕公不动。谓其仆曰。醉者勿与较也。闭门谢之。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狱。吕公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戒。吾当时只欲存心于厚。不谓养成其恶。以至于此。此以善心而行恶事者也。又有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如某家大富。值岁荒。穷民白昼攫粟于市。告之县。县不理。穷民愈肆。遂私执而困辱之。众始定。不然几乱矣。故善者为正。恶者为偏。人皆知之。其以善心而行恶事者。正中偏也。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
何谓半满。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书曰。商罪贯盈。如贮物于器。勤而积之则满。懈而不积则不满。此一说也。昔有某氏女入寺。欲施而无财。止有钱二文。捐而与之。主席者。亲为忏悔。及后入宫富贵。携数千金入寺舍之。主僧惟令其徒回向而已。因问曰。吾前施钱二文。汝亲为忏悔。今施数千金。而汝不回向。何也。曰。前者物虽薄而施心甚真。非老僧亲忏。不足报德。今物虽厚。而施心不若前日之切。令人代忏足矣。此千金为半。而二文为满也。钟离授丹于吕祖。点铁为金。可以济世。吕问曰。终变否。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吕曰。如此则害五百年后人矣。吾不愿为也。曰。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已满已。此又一说也。譬如以财济人。内不见己。外不见人。中不见所施之物。是谓三轮体空。是谓一心清净。则斗粟可以种无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倘此心未忘。虽黄金万镒。福不满也。此又一说也。何谓大小。昔卫仲达为馆职。被摄至冥司。主者命吏呈善恶二录。比至。则恶录盈庭。其善录仅如筯而已。索秤称之。则盈庭者反轻。而如筯者反重。仲达曰。某年未四十。安得过恶如是多乎。曰。一念不正即是。不待犯也。因问轴中所书何事。曰。朝廷尝兴大工。修三山石桥。君上疏谏之。此疏稿也。仲达曰。某虽言之。朝廷不从。于事何益。而能有如是之力。曰。朝廷虽不从。君之一念。已在万民。向使听从。善力更大矣。故志在天下国家。则善虽少而大。茍在一身。虽多亦少。
何谓难易。先儒谓。克己。须从难克处克将去。夫子论为仁。亦曰先难。必如江西舒翁。舍二年仅得之束修。代偿官银。而全人夫妇。与邯郸张翁。舍十年苦积之钱。代完赎银。而活人妻子。皆所谓难舍处能舍也。如镇江靳翁。虽年老无子。不忍以幼女为妾。而还之邻。此难忍处能忍也。故天之降福特厚。凡有财有势者。其立德皆易。易而不为。是谓自暴。贫贱作福皆难。难而能为。斯可贵耳。随缘济众。其类至繁。约言其纲。大约有十。第一与人为善。第二爱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美。第四劝人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兴建大利。第七舍财作福。第八护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长。第十爱惜物命。何谓与人为善。昔舜在河滨。见渔者。皆争取深潭厚泽。而老弱则渔于急流浅滩之中。恻然哀之。往而渔焉。见争者。皆匿其过而不谈。见有让者。则揄扬而取法之。期年。皆以深潭厚泽相让矣。夫以舜之明哲。岂不能出一言教众人哉。乃不以言教。而以身转之。此良工苦心也。吾辈处末世。勿以己之长而盖人。勿以己之善而形人。勿以己之多能而困人。收敛才智。若无若虚。见人过失。且涵容而掩覆之。一则令其可改。一则令其有所顾忌而不敢纵。见人有微长可取。小善可录。翻然舍己而从之。且为艳称而广述之。凡日用间发一言。行一事。全不为自身起念。全是为物立则。此大人天下为公之度也。何谓爱敬存心。君子与小人。就形迹观。常易相混。惟一点存心处。则善恶悬绝。判然如黑白之相反。故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所存之心。只是爱人敬人之心。盖人有亲疏贵贱。有智愚贤不肖。万品不齐。皆吾同胞。皆吾一体。孰非当敬当爱者。爱敬众人。即是爱敬圣贤。能通众人之志。即是能通圣贤之志。何者。圣贤之志。本欲斯世斯人。各得其所。吾合爱合敬。而安一世之人。即是为圣贤而安之也。
何谓成人之美。玉之在石。抵掷则瓦砾。追琢则圭璋。故凡见人行一善事。或其人志可取。而资可进。皆须诱掖而成就之。或为之奖借。或为之维持。或为白其诬而分其谤。务使之成立而后已。大抵人各恶其非类。乡人之善者少。不善者多。善人在俗。亦难自立。且豪杰铮铮。不甚修形迹。多易指摘。故善事常易败。而善人常得谤。惟仁人长者。匡直而辅翼之。其功德最宏。何谓劝人为善。生为人类。孰无良心。世路役役。最易没溺。凡与人相处。当方便提撕。开其迷惑。譬犹长夜大梦。而令之一觉。譬犹久陷烦恼。而拔之清凉。为惠最溥。韩愈云。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较之与人为善。虽有形迹。然对证发药。时有奇效。不可废也。失言失人。当反吾智。何谓救人危急。患难颠沛。人所时有。偶一遇之。当如痌瘝之在身。速为解救。或以一言伸其屈抑。或以多方济其颠连。崔子曰。惠不在大。赴人之急可也。盖仁人之言哉。何谓兴建大利。小而一乡之内。大而一邑之中。凡有利益。最宜兴建。或开渠导水。或筑堤防患。或修桥路以便行旅。或施茶饭以济饥渴。随缘劝导。协力兴修。勿避嫌疑。勿辞劳怨。何谓舍财作福。释门万行。以布施为先。所谓布施者。只是舍之一字耳。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茍未能然。先从财上布施。世人以衣食为命。故财为最重。吾从而舍之。内以破吾之悭。外以济人之急。始而勉强。终则泰然。最可荡涤私情。祛除执吝。何谓护持正法。法者。万世生灵之眼目也。不有正法。何以参赞天地。何以裁成万物。何以脱尘离缚。何以经世出世。故凡见圣贤庙貌。经书典籍。皆当敬重而修饰之。至于举扬正法。上报佛恩。尤当勉励。
何谓敬重尊长。家之父兄。国之君长。与凡年高德高位高识高者。皆当加意奉侍。在家而奉侍父母。使深爱婉容。柔声下气。习以成性。便是和气格天之本。出而事君。行一事。毋谓君不知而自恣也。刑一人。毋谓君不见而作威也。事君如天。古人格论。此等处。最关阴德。试看忠孝之家。子孙未有不绵远而昌盛者。切须慎之。何谓爱惜物命。凡人之所以为人者。惟此恻隐之心而已。求仁者求此。积德者积此。周礼。孟春之月。牺牲毋用牝。孟子谓君子远庖厨。所以全吾恻隐之心也。故前辈有四不食之戒。谓闻杀不食。见杀不食。自养者不食。专为我杀者不食。学者未能断肉。且当从此戒之。渐渐增进。慈心愈长。不特杀生当戒。蠢动含灵。皆为物命。求丝煮茧。锄地杀虫。念衣食之由来。皆杀彼以自活。故暴殄之孽。当与杀生等。至于手所误伤。足所误践者。不知其几。皆当委曲防之。古诗云。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何其仁也。善行无穷。不能殚述。由此十事。能推广之。则万德可备矣。
慈心于物。
慈者万善之本。即仁心也。慈有二义。一是济贫拔苦。一是戒杀放生。玩于字。当从及物上说。言积德累功之君子。不但亲亲仁民而已。于慈心所至。又将及于物矣。
大藏经曰。人不杀生。爱护物命。及放生施食。得长寿报。今人家小儿顽戏。凡蝇蝶虫蚁鸟雀之类。切宜戒禁。勿令害损。非惟伤生。且炽杀机。长大不知仁恕矣。至奴仆浇泼热水。及烧柴扫地。蛭蚁之类。多为所伤。亦宜戒之。凡人见一切众生。投身死地。如蛾赴灯。虫堕网。雀鸟被伤。蝼蚁被踏。鱼虾细鳞被网之类。方便救护生全之。此福寿长者所为也。
观世音经云。大梵天王。问陀罗尼相貌。菩萨答言。大慈悲心是。华严合论云。观世音。表位西方。以西方秋杀之地。于杀处行慈救苦。即名观世音也。普贤行愿品曰。若令众生欢喜。则一切如来欢喜。何以故。诸佛如来。以大悲心而为体故。因于众生而起大悲。因于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觉。众生至爱者身命。诸佛至爱者众生。能救众生身命。则能成就诸佛心愿。由此观之。诸佛菩萨。千言万语。无非教人救众生之苦。邪魔外道。千言万语。无非教人食众生之肉。故知劝人放生。则启人慈悲之心。为永劫长乐之善因。劝人杀生。则启人残忍之心。为永劫冤愆之本。一言为祸福之机若此。可不慎乎。
汉杨宝。九岁时。见一黄雀。为鸱鸮所搏。堕地。复困于蚁。宝救之。置箱中。饲以黄花。至羽毛成。放去。一夕有黄衣童子。向宝拜曰。我西王母使者。往蓬莱。过此遭阨。感君救之。乃以四玉环赠曰。令君子孙。位三公。洁白如此环。言讫不见。后宝生震。震生秉。秉生赐。赐生彪。四世三公。清白无比。
明沈万三。见人持青蛙数百。将杀之。乃尽买而放之池内。一日过池边。见有群蛙环踞一瓦盆。万三即持归。作盥器。偶盥手。遗一戒指于内。次早觉而取之。则满盆戒指矣。沈惊异。以金银试之亦然。乃聚宝盒也。富敌国。
宋延寿禅师者。丹阳人。初为余姚县吏。亏欠库钱几十万。有司鞫之。止是买物放生用过。不意亏耗如许也。罪当死。临刑颜色不变。言曰。我放活万万生命。今虽死。径往西方矣。岂不乐哉。钱王闻而怜之。释其罪。为僧。梦观音以甘露灌口。慧性日开。着万善同归集六卷。住永明寺。九十八岁。合掌坐化。起塔寺侧。有僧每日绕塔礼拜。人问故。答曰。我抚州僧也。因病至冥。见殿角有画像一轴。阎王自来顶礼。余问主吏。答曰。此寿禅师也。凡死者。皆经此处。唯禅师径往西方极乐世界。上品上生。王故敬礼耳。可见好生径生西方。为阴府所重如此。
明莲池大师戒杀文曰。人人爱命。物物贪生。何得杀彼形躯。充己口腹。或利刃剖腹。或尖刀刺心。或剥皮刮鳞。或断喉劈壳。或滚汤活煮鳖鳝。或盐酒生腌蟹虾。可怜大痛无伸。极苦难忍。造此弥天恶业。结成万世深仇。一日无常。即堕地狱。镬汤炉炭。剑树刀山。受罪毕时。仍作畜类。怨怨对报。命命填还。还毕为人。多病早夭。我今哀告世人。普劝戒杀。更能随力放生。加持念佛。不但增崇福德。必当随愿往生。永脱轮回。功德无量。
忠孝。
为臣尽忠。为子尽孝。乃天理之常。人伦之本。使为臣不忠。则君复何望于臣。为子不孝。则父复何望于子。畜生禽兽之不如。安可言人乎。
人虽应登仙品。必须多历岁年。惟至忠至孝。今日谢世。明日便生天界。人知忠孝为臣子大节。岂知尤为超度之本哉。
孝者先须安国。安国所以安家。安家所以行孝。故古人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忠孝两全。方为至德要道也。然亦有忠孝不能同尽者。因分而论之。俾人随事知所尽心焉。
忠者。尽心无欺之谓。凡人伦所在。如下之事上。等辈之交友。处事接物。皆当有之。而此则专属臣者。父子兄弟夫妇。人皆自知爱敬。至于君臣则以义合。人人易得茍且。于此说忠。所谓天经地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耳。
潘仲谋曰。人生天地父母之外。君恩最大。无论平时践土食毛。莫非皇恩。当胶庠造就。以至历官受爵。显及祖宗。荣施三党。或待以腹心。隆以司牧。不过欲得养士报耳。人非草木。孰不动心。乃身受国恩。不思报同犬马。惟知自顾身家。问心何忍。
于铁樵曰。士农工商。目不见九重宫阙。似无君恩可言。然试思一方之地。萑苻窃据。亡命称兵。则淫杀掳掠。朝不保暮。非朝廷之兵甲威福。殄灭而安全之。亦安能四海坐享太平之福也。念及此。则担夫牧竖。织妇耕夫。处处皆君恩。时时皆帝力。当随分各尽其忠。何况读书食禄之人。不识一个忠字。亦可愧矣。
臣道不一。为宰辅。则以格心佐治为忠。为言官。则以谏诤匡弼为忠。为刑官。则以执法平恕为忠。为有司。则以爱民勤职为忠。为武臣。则以宣力靖乱为忠。当荐举。司文柄。则以为国得人为忠。事难枚举。夫人臣之所以分其念。使不顾君父者。有数端焉。曰身家。曰爵位。曰权势。曰恩怨。曰名誉。身家爵位之念。出于庸人。坏事犹小。权势之念。多生于奸人。往往关天下国家之利害。而害亦终及于奸人。至于恩怨名誉。虽世之号君子者。亦或不免。唐宋以来。朋党之祸是也。唯忠则尽心无欺。无欺则至诚。至诚则举心动念。全不为自己身家爵位起见。不避豪强。不徇情面。不惜功名。并不求忠直声誉。或委曲济事而非阿附。或执法不回而非矫激。只要实有益于国计民生。且视吾君真为尧为舜之君。不敢萌菲薄念。方是忠敬。
韩诗外传曰。忠之道有三。以道覆君而事之曰大忠。以德调君而辅之曰次忠。以是谏非而救之曰下忠。说苑曰。从命利君曰顺。从命病君曰谀。逆命病君曰乱。逆命利君曰忠。
颜光衷曰。凡人居官经世。大是非。大利害处。往往关着性命。暇时虽能经纶守正。到这里嗫嚅不前。依违首领。则杀人以媚人者有之。否则模棱首鼠。败坏国事。而世界受其荡轶者有之。古来干事豪杰。成大功名。大人品。俱从万死一生中来。此中得个定力。而后国家始受其用。如诸葛公之鞠躬尽瘁。郭令公之单骑见虏。李临淮之置刀靴中。韩蕲王之十指存四。刘顺昌之积薪待尽。彼出入万军中。矢石交下。神气不动。默然制胜。岂易易哉。其身已早置为国家有矣。然犹曰战将也。如徐有功。狄梁公。李藩。俱陷大辟。裴晋公。张魏公。韩魏公。委身剑侠。然卒以不死。勋满天地。名悬日月。彼固如此舍得尽。而后大用随之耳。乃知造物鬼神。亦辄以此勘人。勘得过时。神灵供其呵护。宇宙属其撑持。勘不过时。身名俱败。如王衍殷浩等。其始也。亦自负壁立万仞。炫声四海。然见草而悦。见狼而战。羊之质故在也。一遇事变。则嘶声咋舌。彼又安能争乾坤之命。而定人物之性哉。盖其植根原假。假与假相酬。或受得些小福泽。已自便宜。奈享名太重。自许太过。到曳脚露手起来。一筹不展。为天下笑。以此言之。鉴临其隐。自不容欺天罔人。侥幸成功耳。故此处急宜打得清净。此身付与天地万物。即不幸而死。关壮穆。张睢阳。岳武穆。文文山之死。视李林甫。杨国忠。韩侂胄。贾似道何如哉。人孰无死。惟正直忠孝。其死为神。朝廷显赠。崇祀赫奕。子孙食荫。未见权奸之死有如此也。毋论权奸。即如哥舒翰。萧至忠。王涯。贾餗辈。奄奄趋附。图保首领。而当其大限到时。玉石无遗。早知亦是这等横死。何不烈烈轰轰。顶天立地去乎。又如汉武帝。唐武后时。乾坤何等。其无事夷灭者无数。而当时持平之吏。无一死也。阿意酷虐者。则未有不死。即不敢以是尽概祸福。然命之为命。不益可自信哉。又何必惴惴焉。惜其性命。而负君之恩。种毒于世也。
唐德宗时。李泌为相。德宗以郜国长公主故。欲废太子。召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孝友温仁。泌曰。陛下惟一子。奈何欲废之而立侄。且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不爱家族乎。对曰。臣惟爱家族。故不敢不尽言。若畏陛下盛怒而曲从。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独任汝为相。不力谏。使至此。必复杀臣子。臣老矣。余年不足惜。若冤杀臣子。使臣以侄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呜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对曰。此大事。愿审图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者。上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承干谋反事觉。太宗不得已废之。并废魏王泰。至于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海内怨愤。乃百代所当戒。又可法乎。臣愿陛下从容三日。究其端绪。必释然知太子之无他矣。若果有其迹。愿陛下如贞观之法。并废舒王。而立皇孙。则百代之后。有天下者。犹陛下子孙也。向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旨。已就舒王图定策之功矣。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泌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然陛下当自审思。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则彼皆欲树功舒王。太子危矣。间一日。上开延英殿。独召泌。流涕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无及矣。太子仁孝。实无他也。泌历事四朝。为唐名相。后竟成神仙。
唐魏征。有胆略。善回人主意。事无大小。必犯颜苦谏。即上怒甚。弗辍也。上尝得佳鹞。自臂之。望见征来。匿怀中。征奏事故久。鹞竟死怀中。文德皇后崩。帝念不已。于苑中作层楼以望昭陵。尝引征同登。使视之。征熟视曰。臣昏眊不能见。上指示之。征曰。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上泣。为毁楼。征劝帝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帝用其言。后颉利成擒。其酋长并带刀宿卫。至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皆征之力也。征为唐名臣。首封郑公。五世孙謩。复为宰相。
则天时。法官竞酷。司刑丞徐有功。独存平恕。初为蒲州司法。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及为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皆为直之。所活无数。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切。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周兴等。谮毁百端。竟不能害。后擢左台殿中侍御史。子孙屡显。
唐郭子仪。当安史之乱。收复两京。功冠诸将。代宗时。宦官用事。子仪闲废日久。部曲离散。猝吐蕃入寇。京师震骇。上奔陜州。大将如李光弼等。皆嫉宦官之权。拥兵不至。独子仪召募得二十骑即行。纠合诸将。击鼓张帜。多然火以疑吐蕃。吐蕃骇。众悉遁去。后又同回纥以数十万众入寇。诸将多不时至。子仪以单骑往说回纥。大破吐蕃。子仪为大将。拥强兵。程元振。鱼朝恩。谗毁百端。诏书一纸征之。无不即日就道。由是谗谤不行。官中书令。凡二十四考。封汾阳王。八子七壻。显盛莫伦。
宋司马温公为相。以身徇国。勤励庶政。时已得疾。而青苗免役将官之法犹在。西夏未降。叹曰。四害未除。吾死不瞑目。宾客见其瘦。引诸葛食少事繁为戒。公曰。生死命也。为之益力。疾革。不复自觉。谆谆如梦中语。皆朝廷天下事也。
魏高宗谓群臣曰。君父一也。父有过。子不作书于众中谏之。而于私室屏处谏者。不欲彰父之恶也。如高允者。朕有过。未尝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者。朕知其过。而天下不知。可不谓忠乎。高允一片忠诚。不独激烈者不能。亦讽谕者所不及也。可为谏法。
宋苏昞上章论国事。窜饶州。行过洛。馆尹焞所。颇以迁贬为意。焞曰。当季明上书时。为国计耶。为身计耶。若为国家计。当欣然赴饶州。若为进取计。则饶州之贬。犹为轻典。昞遂涣然。张可庵曰。士子为官。若有固功名。求容悦之心。则一事做不出。诚哉言也。
历观古今人臣尽忠而获报者。多不胜述。至于大节不夺。见危授命者。运际坎坷。抱恨千载。似乎天之报施独异。不知生享当世盛名。没受万民拜跪。天之报之。较身受富贵安乐者。不啻百倍。而忘君害民者。天报之惨。更不必言。今且莫论忠不忠之报应。就看泛泛浮浮。主意不在苍生者。也无好好结局。可见尔俸尔禄。定然负不得这个字也。自宰相至百姓。多有该尽之忠。然下民性命。最关县令。故县令。尤不可不忠。国家立此县令。要他养民。古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如此重任托付。岂容辜负。盖人读书之时。便真切发心救世。及当权乘势。务要将天地君亲。时刻在念。大行善事。清慎率属。勤访民隐。仿美政于程朱。问良模于时彦。勿徇情。勿爱财。旌善惩凶。兴利除害。倡乡约。重农桑。训士理学。教民勤俭。催征务思善法。刑狱每尽仁心。革刁风。察奸吏。水旱早勘速报。灾荒设法赈济。鳏寡孤独。责养有人。圩岸沟渠。劝修有效。严禁溺女。掠卖。赌博。烟花。迎神。做戏。淫书。暴棺。宰牛等恶事。倡行社仓。同善会。育婴。义学。义冢。夏药局。冬粥厂。刊书局。栖流所等善事。真如搜罗宝山一般也。前注中。已说及有司以爱民勤职为忠。今又不惮再三苦口者。诚以最关民命耳。茍能一念自持。则何事不办。其福德乌可量耶。再专附数案。以为为民之父母者观劝。
宋程明道。令晋城。正己率物。教民以礼义。民有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弟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长上。度乡村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奸伪无所容。凡孤茕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途者。疾病皆有养。因立乡校。凡六十余所。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以访民瘼。其儿童所习书。皆亲为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择弟子之秀者。聚而教之。联乡民为社会。立科条。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明道视民如子。欲办事者。或不持牒。径至庭下。陈其所以。先生从容告语。谆谆不倦。在邑三年。百姓爱之如父母。去之日。哭声振野。明道临政之邦。上下风动。盖有以协和众情。则风动。天地造化。风动而已。
明道摄邑。盛夏塘堤大决。法当禀府。府禀漕。非月余不能兴作。先生恐苗槁。曰救民获罪。所不辞也。遂发民塞之。岁大熟。
为上元主簿。河东路。财赋不充。官有科买。则物价腾涌。岁为民患。先生度所需。使富家定其预储之价而出之。富家不失息。而民所费。比旧不过十之二三。又民税常移近边。载往则道远。就籴则价高。先生择富民之可任者。预使购粟边郡。所费大省。民力用舒。
知扶沟。民有焚胁舟人财物。每岁必十数次。公捕得一人。使引其类得数十人。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使以挽舟为业。且察为恶者。自是境无焚舟之患。
治畿邑。水灾民饥。先生请发粟贷之。司农怒。遣使阅实。使者言不当贷。先生请贷不已。遂得粟六千石。饥者用济。司农益怒。视贷籍户同等。而所贷不等。檄县杖主吏。先生言济饥。当以口之众寡。不当以户之高下。且令实为之。非吏罪。乃得已。先生尝曰。为令之职。必使境内之民。凶年饥岁。免于死亡。饱食逸居。有礼义之训。然后乃尽。
令扶沟。率民尽力开治沟洫。惜乎未尽其事。即以别调而止。先生尝董役。虽祁寒烈日。不拥裘。不御盖。时所巡行。众莫测其至。故人自致力。常先期毕事。先生凡作县。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常曰。颢常愧此四字。
宋朱子知漳州日。曰。予欲留意学校。请黄知录表率诸生。又延前辈士人。同为表率。使士子识些向背。知为善之方。与一邦之人。同趋君子之域。又以俗未知礼。采古丧葬嫁娶之礼。揭以示之。命父老解说以教子弟。禁漳民赛会朝岳。曰。只是男女混淆。便当禁约也。又除属县无名之征。岁免七百万。尝到唐石。待野叟樵夫。如接宾客。无分毫畦町。曰。此一等人。若势分相绝。如何使他得尽其情。
知南康榜文。本军。土瘠民稀。役烦税重。民力日困。深可哀怜。今管下士人。父老僧道。军民诸色等人。有能知得利病根源。次第合作。如何处置。可以宽恤。并请仔细开具着实事状。不拘早晚。赴军披陈。切待面加询问。多方措置。庶几户口岁增。家给人足。
知南康劝谕文。佃户耕作主家田土。用力为多。全仰主家借贷应付。优恤赒给。无令失所。
劝谕官户曰。既称仕宦之家。即与凡民有异。尤当安分循理。务在克己利人。
劝谕伍保互相劝戒事件。仰同保人。互相劝戒。孝顺父母。恭敬长上。和睦宗姻。赒恤邻里。各依本分。各修本业。莫作奸盗。莫纵饮博。莫相斗打。莫相讼诉。孝子顺孙。义夫节妇。事迹显着。即仰具申。当依条格旌赏。其不率教者。亦仰申举。依法究治。
知南康。五日一到学。延见诸生。力为普说。曰。今颇觉有风动之意。少加旬月。亦当稍变前之陋也。
官崇安。以民饥。请于郡守徐公嘉。得米六百石以贷。而因为社仓。后至三十年。积百千斛。岁歉散之。里中遂无凶年。
浙东大饥。上命朱子提举常平诸职。既拜命。即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日与寮属。钩访民隐。至废寝食。筹画既定。案行所部。穷山长谷。无所不到。抚问存恤。所活不可胜计。每出。乘单车。屏徒从。秋毫所需。不及州县。后与建宁守札子曰。救灾之政。与常日不同。决无静拱而可以获禽之理。富人多粟。使之存留分数。以俟来岁。听官之命。以恤邻里之阙。何所不可喻之以仁恩。责之以大义。其不从者。示之以刑。其乐从者。报之以赏。何至惮其怨怒。虑其欺己而不为哉。又饬行属县曰。劝谕上户。略备酒果。延请劝输。厚其礼意。谕以利害。不可纵吏骚扰。上户既是富足之家。必能体悉此意。其间恐有未能致悉之人。亦当再三劝谕。审其虚实。量其增减。如更诈欺抵拒。即具姓名申禀。切待别作施行。又曰。少带人从。逐一亲到地头。不可端坐宽凉去处。只凭乡保。
朱子每曰。以救民而获罪。亦所不敢辞也。
清陆稼书尝曰。吾辈叼朝廷一命之荣。无可报效。惟爱养赤子。为国家培植元气是职分。
陆公初任嘉定。催科立甘限法。令应输者。自限输若干。届期及半。即得宥。以故绝不用杖。而输者争至。惟积蠹顽户。间予杖。公见输者众。恐民称贷。即出示。须后限。
每逢二四六八日。堂事竣。即到学听诸生讲书。儒童有志者。皆得随诸生听讲。试卷略加批点。不分高下。所讲之书。俱要引到身心上去。不止从举业起见。又每拟策问一道。令诸生退归。考究明白。欲学者兼通经济。
陆公折狱。不尽拘于律。听断时。孝弟忠信之言。不绝于口。和平恻怛。以至情相感动。嘉定踰年后。讼亦绝少。又因俗尚奢华游遨。痛禁饬之。恳切教诫。且以身先。俗乃一变。又市镇有拳勇朋比。为乡里所苦。公尽廉其名。不即捕。遇有控者。责而械诸门。时时劝谕之。视其情色果悔。则释。不帀月。其党悉散为良民。又作劝囚文。遣吏往狱讲读。诸囚俱痛哭失声。
陆公清操饮冰。爱民如子。因诖误被革。万民怨恫。未去而皇皇罢市。既去而家家尸祝。
再任灵寿县。恐乡愚无知。遍赴各乡讲乡学。使人人知善之当为。凡与小民讲解之言。汇成一册。授之梓。尝曰。区区一卷书。朔望一讲。其遂能胜残去杀耶。仅足以启其端耳。若夫扩而充之。引而伸之。使家喻户晓。沦肌浃髓。邪秽尽涤。渣滓尽融。则视乎继自今行之何如耳。
知灵邑。派运上供石炭。骡车以五辆。视他邑独多。公首以为请。至以去就争。始得更代。
知灵邑。有王魁鬻身旗下。旗人持要人札。来索印券。并取其妻徐氏同往。公毅然捐俸赎归。
灵邑。倚山濒河。间有可耕获者。小民虑一行播耕。便当起科。所入不足以完税。利有限而害无穷。相戒不敢垦。陆公揭示遍晓。谓官长茍非病狂。不勒尔起科。以遗尔无穷之害。于是渐有辟者。
灵邑大水。陆公亲至各乡勘灾。多方保护。即申报上司。恳其题请蠲免。及赈荒时。公每日裹粮驰驱。穷谷遍到。凡四十五日而毕。又灵邑岁比不登。公多方赈济。万民安全。时有敛财演戏者。切责为首。以其所敛助施粥。公后行取。官御史。谥清献。崇祀孔庙。
二程全书。及朱子文集大全。语类大全。内载政事极详。有心斯世者。采集一册。则无政不有其矩矱矣。即近今陆清献年谱。亦有善政可法。兹缘编隘。未为完备也。
颜光衷先生孝弟论曰。有子说孝弟为仁之本。孟子说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这孝弟。关涉甚大。横的纵的。往古来今。无边无际的。都是这个物事。然须晓得孝弟的。是何物。所以孝弟的。是什么根苗。人于天地间一气耳。自有宇宙以来。无日不生。都是活活的。仁者活也。我手足活时。便知痛痒。痿痹处。便不知痛痒。天地万物。看那活动的。青翠的。跳舞飞跃的。呻吟鸣叫的。便触着我怀抱。便有生意。疼痛与他相关。盖所谓仁也。吾身活处。从何得来。跟着这精气。而精气非我自家。跟着这形色。而形色亦非我自家。都是从双亲分剖的。试看在母腹中。母呼亦呼。母吸亦吸。养的是母胎。茹的是母血。这里自家原有躯壳否。一旦离里出怀。才有性命。然何处不傍着父母。试看小孩子家。终日醒。亦醒着父母。终日睡。亦睡着父母。终日欢欢笑笑。啼啼嗥嗥。都是欢笑啼嗥着父母。舍父母则一筹不展。一情不立。这里还自家有躯壳否。这便是一堂的生意。合一堂爹爹娘娘。哥哥姐姐。弄这小孩子。小孩子。一味无东无西。依着爹爹娘娘。哥哥姐姐。作一块。那是尔恩。那是我怨。那是尔是。那是我非。岂不是浑然一体。这便谓之仁。仁者人也。原合父子兄弟为一人者也。迨后稍长。便不傍父母行立。自家有一种跑跳的意思。不傍父母喜怒。自家有一种戏耍顽拗的意思。不傍父母食息。自家有一种想佳味。求便宜的意思。岂不是我体日现。渐渐与亲隔了。而为父母者。复不勘破此机。挑他拨他。惟恐他不入了世情。不成了我相。凡事则誉之曰。我的乖乖。我的乖乖。此便引动他毁誉根。务外根了。他日便成了伐善施劳。矜名饰节的气象。对兄弟则戏之曰。这是我儿。这是假儿。这得我怜。这不得我怜。便引动他妒忌根。彼我根了。他日便成了妨贤媢嫉。同胞不和睦的气象。
遇食物。则戏之曰。我的要多要多。便引动他馋口根。贪婪根了。他日便成了争田争货。受贿纳赇的气象。遇少有得失哀啼。则语之曰。谁惹我儿子。我要打他。便引他很戾根。恩怨根了。他日便成了背公树党。阴鸷斗害的气象。这等气象。渐开渐着。连父母亦不能有其子矣。何也。父母亦不能尽是好言。亦不能尽是怜惜。物食亦不能充量。恩情亦不能无得失也。于是向之所以教其子者。皆为还向父母之具。家人父子间。便有尔非我是的意思。谋事而当。而以之自多也。一惹物议。而曰吾父母实然也。房户之间。笑语之内。恩恩怨怨。赢赢输输。不可胜道矣。是牛李洛朔之党。即家人而已然。而揖让争篡之局。自一堂而遂分也。而况乎外诱驱驰之。妇言荧惑之。子女及仆从怂恿之者哉。若是而可为仁否。自家如此。而能与他人忘物我齐顺逆否。间有一二知义理有志气的人。硬着要孝。硬着要弟。然无始以来。习心习气。难平难释。故百般冲下。忽现傲惰根。百般奉顺。忽现蛮拗根。百般推让。忽现我能我会根。此根不彻。精神气色。倏忽流露出来。父子兄弟。必有默窥其微者。便不能欢欢喜喜。浑然无事也。故孝弟。是无皮壳的物。有皮壳的。终鼓舞不上。此无皮壳的。便会达之天下。何也。无我也。忍辱也。善下也。不言而饮人以和也。此皆在一家。则一家动。在天下。则天下动者。是故东叫母。西靠子。一一撞着孝弟。则必思所以抚喻之。老无告。幼颠连。一一撞着孝弟。则必思所以终养之。行役之人。边戌之士。不遑将父将母。一一撞着孝弟。则必思所以休恤之。鲲鲕胎夭。将雏翼卵。草英木秀。带根靠芽。一一撞着孝弟。则必思所以濡沫之。全护之。如此种种灵活。真个是叫天天灵。叫地地应。以至于蛮貊异类。有血性者。莫不在其联络中也。何有不仁。
尝观古来孝子。或至鸷鸟不攫。鸷兽不搏。景星庆云。祥征瑞应。非其顺德致然哉。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一段和豫气象。殷荐上帝。而仁天地。配祖考。而孝父母者。都在于此。此外更有何事。孟子云。尧舜。孝弟而已矣。又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两而已矣。煞甚关合。若孝弟。该不得求放心。求放心。该不得孝弟。便非一了百当也。缘心不是圆腔子。原是蔼然乐豫的。原是恻然疼痛的。原是油然活泼的。天霁地朗。心眼具开。天昏地黑。愁乱默默。是天地一心也。草夭木乔。鸟濯麀伏。无限欣喜。颠崖堕阙。凶创夭折。无限凄惶。是万物一心也。舍此而耽彀便宜。利灾幸祸。便谓之放心。即不然而要誉恶声的心。该博涉猎的心。矜名饰节的心。枯槁寂守的心。亦谓之放心。何也。于我心之生意不属也。故前面分明说。仁。人心也。孝弟。便是仁根之第一透露。第一勃郁处。此处养得根活。便枝附叶贯。千花万朵。一齐俱森发了。如人一身。耳听。目视。手持。足行。何者不是一团生意。而道家修养。只是神气上炼得纯。守得一。自能长生轻举。盖一处灵时。连骨节都灵了。孝弟之于天地民物亦然。是亦全身之神气。修养之丹头也。丹头入手。脱凡成圣。在须臾间。更无调理骨节工夫。故尝为之转一语曰。学问之道。仁而已矣。仁之道。孝弟而已矣。此两而已矣。所以贴贴合合。而无痕迹者也。
又曰。天下之所以纷扰不靖者。只是强心猛气。勃而为怒。斗而为力。奔突而为攻战争逐。涿鹿之兵。七雄之虓阚。潢池渔阳之鼙鼓。看吹息其间。而翻浪乾坤者。是甚么。其初只是些些戾气。横在胸臆间。渐渐相触发起来。咽吐不下。于是抗拒父兄。傲慢长上。此抗拒傲慢的根苗。便是会挟持官长的。便是会椎埋报仇的。便是会不逞啸聚的。故易传曰。讼必有众起。不止是讼于官长。自家有逞是非。争胜负的心。而蹶张横行之势已见矣。尧说丹朱曰。嚣讼可乎。而禹之戒曰。无若丹朱傲。究其讼字。只一傲字。所以事亲而傲。必不能孝。事长而傲。必不能忠。治民而傲。必不能仁。只一傲字。便做成济恶不才之归。而不能解救。是故君子有大道。必骄泰以失之。骄泰的人。亢高傲慢。贵己而贱人。是己而非人。智己而愚人。有甚么心情。计民利病。念民疾苦。大学一书。自齐家以至平天下。都不外孝弟慈。则骄泰的人。分明是不孝不弟不慈也。然虽不孝不弟不慈。终比别人不同。故虽有至刚。而不能不为亲者下。虽有至戾。而不能不为长者屈。此便是天性不可解的。试观不孝的人。到人前。亦自检饰些些。若使之己坐父立。他决定不安。又如道他孝则喜。道他不孝则怒。此亦是人根未断处。此未断处。便是血性所入。便可容吾感化。所以孝子悌弟。于其间一拨便转。如郑庄公把自家母娘休了。颍考叔食肉遗母。关他甚事。却便幡然悔悟。又如子皋居丧。泣血三年。未尝现齿。何预成宰政事。然却成人之兄死。因子皋而为之衰也。此其间不知所以感。所以应。无形相触。翻动肺腑。正是莫为之天。莫致之命在是。前辈施佑兄弟争田。因与严凤舟次。语及产事。凤挥泪不止。佑大感悟。此等事。皆是不可晓的。严公自家孝友。何事管着施家。为之涕泪纵横。且不知何以一滴滴。落向施君肚里去也。
大抵天地间。有意气。有圭角。有算计的。都会抵拒人。无根无蔕。无奈何。不自知的。偏会感动人。任是阛阓间。至愚至贱的人。有一个孝子出。不大家揄扬他。则大家钦敬他。或则默地负愧他。此敬他愧他时。真个是戾心平。躁心释。一片可掬可怜境界。在一家则一家平。在天下则天下平。上而官长。上而君相。权力愈大。嘘吸愈众。又岂有不尽天下而孝子之悌弟之者哉。故曰。一家仁。一国兴仁。又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机正在此。天下风俗坏时。大抵自其子弟时先做坏了。人品心术坏时。亦自子弟时先做坏了。少有拂戾。便容受不下。稍有才气。便收敛不入。所以一到长成。放出无状来。遂不可当。古来洒扫应对。奉几侍立。都是要消除子弟的雄心猛气。使之鞭向入微。又如天子之子。齿胄鸣谦。曰。君在则礼然。父在则礼然。长在则礼然。此是何等意思。天下不患无才干。而患无真性。不患不能为君父师。而患不能为佳子弟也。以子之道君之。在在通是可奉侍可怜惜的意思。以弟之道君之。在在通是耕让畔行让路的意思。昔舜禹之有天下也。天下方讴歌之。讼狱朝觐之。极其熏赫。而舜自视不过有虞之穷人耳。井廪犹存。只载莫见。于田号泣。方恨无所控诉。而天下已治矣。禹自视不过羽山之罪人子耳。父痛莫赎。洪波惊骨。路逢罪人。不觉泪数行下。而天下又治矣。以至文武之孝。莫不皆然。彼犹然日朝于王季之寝门三也。彼犹然事事关其忾僾。而在在受其提命也。故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盖文武不终于为人君。而终于为人子也。想其惠鲜鳏寡。吊民伐暴。独有此前人之心事。耿耿胸臆间耳。彼丹朱之启明。岂无其才。然一傲字。已结断天下命根矣。此五典百揆。所以属之有鳏氏也。
又曰。圣人言孝。皆不是小可的事。礼记云。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夫子说舜之大孝。便说德为圣人。大德受命。分明是完天之所生。以天事亲了。须晓得亲是何物。不是一团血肉之亲。我生于亲者是何物。不是一团血肉之我。原是圆陀陀。光亮亮。大家作一块的。亲亦是这个。天地万物。亦是这个。父母生我一身。便要把身所有者。毕罗而献之父母。方是聚顺。若只去用力用劳。把那个粗形相服事。而一点空灵真骨血。无边宝贝。却抛下不理。可谓孝子乎。我事父母。又要将父母一肢一节。一念一动。下至涕唾几杖。无不尽情承奉。而父母一点空灵真骨血。无边宝贝。却抛下不理。可谓孝子乎。故才说大孝。便是顺亲养志。顺亲者。顺其灵妙之亲也。顺其先天未分之亲也。其汩没情识中者。伪亲也。养志者。养其大公之志也。养其彻地通天胞民与物之志也。其躯壳形骸中者。伪志也。然要顺亲养志。又须诚身守身。守身者。守其明善之身也。守其以达德行达道之身也。不然。则竭力顾养。柔颜侍养。亦伪身也。能认真身。始能认得真亲。故曰。不诚乎身。不顺乎亲矣。曾子之身。与曾元之身。便悬隔了。故所奉诸亲者。亦是不同。今且以舜孝王祥观之。王祥之孝。至真至恳。不遗纤力。岂不几于舜之不思不勉者。若道孝与舜一.则王祥便是尧舜了。若道品地尚悬。心量尚未完满。又难说。尧舜之道。孝弟而已也。盖大舜从灵明上认亲。王祥从郛郭上认亲。大舜视瞽瞍便是至神至圣。至仁至慈的。其要杀我。要不使我娶之心。都是后来习心。其真心原不乃尔。假饶从其乱命。取快一时。奉承他习心。却把至神至圣。至仁至慈的真父母。结断了种子。于心何堪。于性何忍。故百般维持。百般挑动。果现出真父母来。若王祥卧冰等项。固是天性笃挚。然其所随顺者。情识之父母也。亦缘王祥之身。未造虞舜地位。故所认亦止此。此即是善之不明也。
明乎善。便完全那灵灵活活的。随在出生。自有寸尺。如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告而娶等项。非有成法可寻。自家心灵必如是而始快耳。自家如是。所以服事父母者亦如是。故云事父母几谏。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父母原来只有一善心。则尽属吉祥善事。就做微有转念。而此善心。亦隐隐跃跃。未肯澌没向尽。此亦是转凶为吉之几。事父母者。正从此处婉转。几未动。挑动他。几甫动。接引他。几有失。挽回他。是以心斡心。视无形听无声的工课。故不待行事不从。当见志不从时。孝子已费尽心计矣。惟如是。故能心与之一。而未始有违也。如此而诚。如此而顺。便把亲与我联属一本之真原。团团会在这里。便把天地同根。万物同体之真原。团团会在这里。何性命之不周。何位育之不行。何天下之事变经权。不在我灵明斡运中。是谓集百顺以贻之亲。大舜之所以德为圣人。备福尊养者。此也。武周之所以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者。亦此也。此个是常存的。常活的。彻于重元。而贯于灵蠢的。故舜同天之命。而凝天之休。以天事亲也。武祀乎其先。而达乎郊庙。以亲事天也。究竟是一生字。自有天地以来。无日不生。亲与我。都是一生生相续。完着这个生。便把一世有生的物事。都相触相动了。方谓之无忝所生。张子西铭。全是发明此意。如王祥之孝。不免是个死法。会不思不勉矣。而未可谓之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也。得与中。是何物。是那天然活泼的。操无形之规矩。能尽天下之方圆。故云。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从容中道。圣人也。然即不会得。不会中。则亦谓之思勉可也。思勉者。意也。识也。性真不和盘捧出。则傍在意识上用事。若动着性谛。虽如舜之号泣怨慕。不可为人。不可为子。这样困勉之极。依然不思不勉耳。吾人既不能生而浑全。与尧舜一般。当思亲所与我是何物。原不是目视耳听的空髑髅。酒囊饭袋的臭东西。何堪将此抵塞糊涂。过了日子。且以此奉其亲也。思及此。一跃跃出。浑身作汗。便不肯把天下第一等。饶与别人做。自家做得一分。便是孝弟尽得一分。到完完全全。修德备福。则舜武为君之孝。与周公为相之孝。孔子素王之孝。莫不殊途同归矣。
又曰。天下那有不孝的人。虽有不孝的人。而称之孝则喜。称之不孝则怒且愧。且人前矜名饰节。未敢如私居之放纵。是亦其良知不汩没处。充此良知。便是大孝根苗。只是习心习气。不能自化。所以依旧不孝也。剖得明白。则父识所以教子。子识所以自克。譬如攻贼。知贼所在。平定有期矣。
又曰。小不孝之所以习成者有四。一曰骄宠。为父母怜悯过甚。常顺适他性子。骤而拂之。则便不堪。常让他便宜。任他佚豫。令之执劳奉养。则便不习。人前出言。稍有过失。父不忍唐突其子。而子乃敢唐突于父。文行艺能。父誉子。惟恐不在我上。而子必欲父之出我下。积此骄纵。他人处。展不出手。独父母处。展得出手。遂真谓老成人无闻知矣。二曰习惯。语言粗率惯。便敢冲突。动作简易惯。便敢放恣。父母分甘绝少惯。遂不复忆其甘旨。父母扶病任苦惯。遂不复问其痛养。三曰乐纵。见同辈不胜意气。对双老而味薄。入私室千般趣态。上高堂而机窒。甚且明以父子兄弟为俗物。不乐相对。则岂有孝弟之念由中而出耶。四曰忘恩记怨。夫恩习久愈忘。怨习久愈积。人情然也。故一饭见德。习久则餍嗛起。一施感恩。常济则多寡生。一迎面见亲。累日则猜嫌重。况父母兄弟。生而习之。以亲爱为固常。且有忧我而获拂者矣。以训迪为聱耳。且有誉我而被厌者矣。以任劳庇护。极念经营为平等。且有强预我事而怒耽者矣。眼前大恩。恬然罔识。况能推及胎养之劳。襁哺之苦。弱质惊魂之痛者哉。故人情有至颠倒。至古怪。而不自觉者。子之于父母是也。不以恩获怨者鲜矣。此数者。皆人之习情。然亦未尝无真性。但积久不知其误耳。是宜急急唤醒。早早克治。时时思量。勿谓亲心之慈。我可自恕。勿谓世道之薄。我犹胜人。小不孝之积渐。即为大不孝。可不惧乎。
又曰。大不孝之所以习成者有四。一曰私财。财入我手。便为我有。而在父母手者。又谓我得有之也。财足则忘亲。财乏则觊亲。求财不得则怨亲。亲不能自养。而寄食我财。则又怨亲。甚且以单父只子。而因财相夷者有矣。少长互推。而弃亲不养者有矣。不知身谁之身。财谁之财。我不带一财来。而襁哺无缺。以至今日。谁为者乎。乃多营几文财。便欲与我亲较算也。二曰恋妻子。妻子习狎。而父母严重也。有美味钱财。欲以娱妻宠子。有佳会良辰。欲以拥妻抱子。而悦亲之念遂微也。不思子为我子。而我为谁子。亲子我而我不顾。则我亦何赖有子哉。夫妻和好。固是一家乐事。然当呱呱待哺。便溺未分时。岂解恋妻。岂妻能顾复得我生活耶。父母看子成人。得有室家。不胜终身之喜。乃有妇而亲反不得有子耶。三曰嫖荡。欲火正炽。客诱如狂。有倚庐伤心者。不解也。家业浪费。妇姑勃溪。有激聒诮让者。不辨也。怀子不寐。风雨凄永夜之魂。垂白无欢。菽水冷半生之奉。吁嗟。狂兴几何。忍令有此。四曰争妒。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憾。父母之于众子也。情岂无偏。乃攘臂争分。侧目夺宠。或兄弟而觭觤不平。或姐妹而计较纤悉。护短争长。分曹伐异。相谗蛊而家道暌。积瞋喜而孝情薄矣。此四者。亦人之常情。恐孝子不免。而流遂至于大不孝。吁。可惕哉。
又曰。有似孝而非孝者。父有过。当几谏。有愆。当克盖。若但知顺亲于情。而不知顺亲于理。或任其偏僻。而致戾于一家。或听其恣睢。而取憎于乡里。或护其阴私。而得罪于天地。此成亲之恶者。乌得为孝。有自谓孝。而实非孝者。能服劳。能奉养。而有德色。在小姓人家。止此一室。父子朝夕团圆。即有言语之伤。寻即消释。反得真率尽情。乃有士人知书者。其于父。或嫌其老而称逸以安置之。或惮其腐而托故以违离之。或见其卑而借理以衡压之。遂致日远日疏。相对话少。意色冷淡。尊而不亲。更有一种好游者。舍堂上之乐。结朋友之欢。异乡远省。累月穷年。觊人膏润。名曰为贫为养。实则畜子奉妻。乌得为孝。又有人见为孝。而神见非孝者。生亦尽养。事亦承欢。而备物鲜情。绝无真乐。及死亡之日。衾棺尽美。哭踊随常。亦无真哀。至觅地安葬。竭力费财。又为子孙谋荫。非为父母求安。此神目视之甚明者也。又有一时称孝。而不能高千古。即能千古传孝。而不能满一心者。其人于前弊。一无所犯。于孝行。无一不周。而未闻大道。修身尽性之事。尚有缺陷。总是堕落遣体。莫报亲恩。故德为圣人。孝斯称大。为人子者。急宜自省。
又曰。老年之取厌于子孙者。亦有数种。一曰迂阔。衣冠礼数。不合时宜。当思斑白何以常在。到有古趣。令人爱惜。二曰惜财。勰勰持筹。禁子孙滥用。当思为谁艰苦。日所吃用者。是谁所留。三曰尪弱。起止不便。扶持维艰。当思欲报劬劳。养儿待老。正在此时。四曰昏耄。言语牵缠。重听蹇涩。当思己生之初。无知无言。谁为欢弄。五曰爱怜。内外少子。推食让服。偏护太甚。当思爱及僮仆。尚应体心。何况同气。倘于此处起一厌心。入不孝而不自知。急宜回省。
又曰。又有前后之间。嫡庶之际。父母或有偏向。而为子者。亦易生嫌怨。此当委心付之。期于必得欢心而后已。宋韩魏公云。父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独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此古今所以称大舜也。大略销化最急。处此者。直须渣滓全融。不存一毫火性。比平常为子者。逊志承欢。倍加谨慎。有仁心之亲。自然转而怜我。若其无仁心者。感之不能。况可触之。亦惟自尽子道。以无陷于忤逆斯已耳。若一意见亲不是。火性填胸。消遣不能。摆脱不下。必将有遏抑不住之时。微根不除。遂至横决。吾恐其时。责亲者轻。而为子之罪。莫可逭也。
又曰。岂惟怨怒不可使有宿物。即要父母兄弟从天理上行。要父母兄弟爱我亲我。此是好意。亦不可肚肠太急。着手太重。太重。则执而不转矣。
又曰。又有四等父母。待孝尤切。而不孝之罪。特甚他人焉。一曰老。二曰病。三曰鳏寡。四曰贫乏。父母当少壮时。食息起居。犹能自理。至龙钟鹄立。扶杖易仆。寒夜苦寂。铁骨难挨。又如偏风久病。坐卧不适。遗溲丛秽。席荐可憎。子所难奉惟此时。亲所赖子亦惟此时。又如老境失耦。寒暖谁问。形影相对。心话莫提。丈夫犹自可。嫠妇可奈何。就使儿孙满前。耦者耦。稚者稚。人人鼾睡去。个个乐事归。漏声长处不堪闻。枕边泪湿与谁语。有孝儿孙。颇能顾养。犹将冷意。暂托热肠。不幸而母我者。乘惯撒泼。姑我者。横面阻绝。只护半点骨血。空博一生凄楚。又有抚字财匮。婚娶力竭。健少年。经营肥暖。老穷人。搔首踌蹰。望一味以垂涎。丐三餐而忍气。夜爨晨炊。犹骂闲食。纺绩抱孙。尚咒速死。此数等父母。怨气尤足动天。为子孙者。行孝益当倍于常儿。劝化者。亦于斯为吃紧也。
陈成卿。劝戒全书中。又增一等云。世有婢妾而为生母者。同是一般女子。生于贫贱之家。落在富贵之手。共衾同枕之夕少。孤眠独宿之夜多。有造化者。遇着贤惠主妇。或者半晴半雨。尚可勉强度日。若逢妒悍之性。终日恶声相加。百般凌辱。少辩一语。便骂犯分无礼。略诉半句。便恨枕边教唆。更遇不孝媳妇。不孝子女。不思为父翁矜惜。一味向母姑搬挑。下人复从而和之。风波起于平地。霹雳降自青天。又不幸主人情薄。冷暖不知。疾痛弗恤。闺中泪湿青衫。门外欢呼畅饮。甚有溺爱新宠。厌弃旧情。薄命自怜。几番寻死。真可悼痛。偶尔得胎。多方掩饰。掩饰不过。受尽惭愤。坐草临盆。谁来看护。幸而得子.妒忌不容。加意小心。动云恃子放肆。子有疾病。剜肉医疮。甘受冻饿。经云。十月怀胎娘辛苦。三年怀抱母心勤。若身为婢妾。勤苦更十倍寻常也。到得长大成人。享有妻子。享有田房。全不想今日受用。都从我母血枯骨瘠。泪干肠断中来。言念及此。能不酸鼻。为子者。常当想此。发愤立志。誓图一日显扬。以酬万苦千辛。居恒侍奉。须念母氏劳苦。风烛可忧。早早奉养。若不尽心竭力。比寻常不孝子。更为大逆不道。定当急受天诛矣。
孝道何尽。及时为贵。毋使亲年日短。而悔吾之心未尽。毋使子力日裕。而伤吾亲之不逮。父母待子能养。大约五六十岁矣。譬如持短烛而行长路。奔趋投店。尚恐不及。况敢逍遥中路哉。为人子者。拥妻抱子。饱食安眠。岂知堂上发白眼暗之老人。又复删除一日耶。妻子之年方少。享用之日正长。而生身父母。桑榆已逼。逝川不停。万一蹉跌。涓尘难报。上天下地。寻觅无门。徒叹风木以悲怀。对鸡豚而陨涕。不且遗一生永恨乎。故每日间。常想父母。罔极恩深。我不能常有父母。则孝心自然感发。昔有悼亡者曰。嬛嬛不孝躯。寸寸慈亲血。乌鸟正多情。百年空泪竭。悲哉此言也。幸未及此。速宜孝养。
宋司马温公曰。某事亲无以踰于人。能不欺而已。其事君亦然。
孝之大纲有四。立德。承家。保身。养志。其间遇有不齐。才有各异。要在随分随力。尽所当尽。实有一段至诚之意。行乎其中。终其身至于瞑目。无毫发之遗憾。其于孝也庶几矣。
罗氏云。孝子事亲。不可使吾亲有冷淡心。不可使吾亲生烦恼心。不可使吾亲有惊怖心。不可使吾亲生愁闷心。不可使吾亲有难言心。不可使吾亲有愧恨心。
于铁樵曰。人子全要仰体。父母望子之心。人间名利。虽非可以必得。然读书者。刻苦埋头。务农者。努力胼胝。贸易者。尽心营运。置其身于可富可贵之地。使父母意中。常作一做封翁。做财主妄想。亦是养志之一诀。为人子而使父母无想之可妄。则其心痛矣。
温节孝曰。堂上有白头。子孙之福。一故旧联络。二乡党信服。三子孙禀令。僮仆遵规。四谈说祖宗故事。与郡邑先辈典型。五解和少年暴急。六照料琐细。
王中书劝孝篇曰。世有不孝子。浮生空碌碌。不念父母恩。何殊生枯木。百骸未成人。十月居母腹。渴饮母之血。饥食母之肉。儿身将欲生。母腹如杀戮。父为母悲辛。妻对夫啼哭。惟恐生产时。身为鬼眷属。一旦见儿面。一命喜再续。自是慈母心。日夜勤抚鞠。母卧湿簟席。儿眠干裀褥。儿睡正安稳。母不敢伸缩。潜身在臭秽。不暇思沐浴。横簪与倒冠。形容不顾恤。动步忧坑井。举足畏颠覆。乳哺经三年。汗血计几斛。辛苦千万端。年至十五六。性气渐刚强。行止难拘束。朋友外追游。酒色恣所欲。日暮不归家。倚门至昏旭。儿行千里程。母心千里逐。一娶得好妻。鱼水情和睦。看母面如土。观妻颜似玉。母若责一言。含怒瞋双目。妻或骂百般。陪笑不为辱。母披旧裙衫。妻着新罗縠。不避人憎嫌。不解人羞恶。父母或鳏寡。长夜守孤独。健则与一饭。病则与一粥。弃置在空房。犹如客寄宿。将为泉下鬼。命若风前烛。怏怏至无常。孤魂殡山谷。魂灵在幽壤。谁念膺桎梏。才得父母亡。兄弟分财禄。不识二亲恩。惟言我之福。咸谓此等人。不如禽与畜。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劝汝为人子。经书勤诵读。黄香夏扇枕。冬预温衾褥。王祥卧寒冰。孟宗泣枯竹。郭巨尚埋儿。丁兰曾刻木。如何今时人。不学古风俗。勿以不孝头。枉戴人间屋。勿以不孝身。枉着人衣服。勿以不孝口。枉食人五谷。天地虽广大。不容忤逆族。早早悔前非。莫待天诛戮。
唐先生亲恩歌曰。我今未说泪先淋。难报爹娘养育恩。自是断肠谈不得。断肠谈与众人听。惟有怀胎受折磨。百般魔障好难过。莫言产育无凶吉。生死须臾可奈何。肚里如今痛得慌。叫人为我剪衣裳。千生万死多难算。只靠神天作主张。生下儿来血奔心。牙关紧闭眼翻生。直从剪下胞衣后。再过三朝才是人。尿屎时常撒满身。腥臊臭秽不堪闻。却无半点嫌憎意。洗换频番极苦辛。听得娃儿哭一声。翻身就把手来擎。想他岁半周年内。一觉何曾睡得成。大雪纷纷腊月天。偎头偎脸抱儿眠。只因乳是孩儿吃。彻夜开胸在外边。听得孩儿出痘疮。登时吓得眼翻黄。一从放出标来后。尽日何曾吃米汤。磕个头来上炷香。声声只叫痘娘娘。若还叫得娘娘应。何怕头穿出脑浆。幸得儿生两岁零。依台傍凳自能行。只愁跌破头和面。挂肚牵肠不放心。生得孩儿性气歪。任他情性使将来。如何父母偏怜爱。还说乖乖这样乖。儿今头发已披肩。转眼成人在面前。痛杀亲心难割舍。不能常在膝头边。虽然挣得少田园。受怕担辛苦万千。不是为儿还为女。自家吃得几文钱。娘看爹来爹看娘。为何终日脸焦黄。只因儿女将婚嫁。相对愁眉做一房。寸寸丝丝总是恩。谁能描得半毫真。蓼莪纵使能描画。只好依稀六七分。
孝顺歌曰。母氏怀胎十月时。高低踏步恐伤儿。子将此意终身记。正己尊亲两不亏。医儿作热与颠寒。恨不抠心揠肺肝。父母倘然烦恼处。也须百计去承欢。怒来吓鬼与惊神。一见孩提满面春。为子也须常若此。对亲莫带半分瞋。抱儿教语学声音。笑骂爹娘也快心。他日堂前来听训。纵然责杖莫呻吟。爹娘儿子莫分居。试看刑曹滴血书。更有不堪离异处。一声啼破脱胎初。兄弟原来本一根。天生枝叶好扶撑。若思割裂分家计。便是推开父母恩。富贵贫穷在此身。王侯仆隶不相因。劝君穷莫呼亲怨。富贵无忘生我人。孝道常移夫妇情。劝君独认二亲明。夫死妇亡重嫁娶。那能亲没再投生。父母原来树木同。那能免得落秋风。劝君尽力生时养。死后悲啼总是空。七尺躯儿世上存。终天难报二人恩。劝君葬祭勤时节。常到山头扫墓门。
金少嵩曰。按丧礼之坏。至今而极矣。事事非古。而七中婚娶之事。尤属不经。古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三年且然。今之忍心害理者。反从七中谋娶。舍苫块而筦簟。易斩衰而锦绣。置父母之丧。而谋夫妻之乐。于礼合乎。于心安乎。子而为此。是谓大不孝。父母令其子为此。是谓教以大不孝。且凶中而行吉事。其夫妇皆不祥也。不知谁为作俑。今日相习成风矣。甚至诗礼之家。或亦有此。诚周孔之罪人也。当痛绝之。
沈龙江曰。人子事亲。莫大于送终一事。于此而心有不尽。则无复可尽之心矣。奈何以兄弟众多。彼此相诿。因而草草完事。致贻日后之悔。窃以为为长子者。力能独办。便当以为己任。不必更派众子。众子之中。力或可办。亦当以为己任。不必偏累长子。各人尽心。争先致力。才是人子。若有心靠人一分。便是自己心上。有一分不能尽处。
古者丧主哀。而今人则不哀。古者祭主敬。而今人则不敬。二者非礼。而葬之失礼为尤甚。故于此深致意焉。朱在庵曰。大夫三月。士踰月。故不葬。则不变服易食。哀亲之未有归也。今人惑于风水之说。有贪求吉地。迁延日久者。有既葬多疑。屡行启掘者。不思古人卜地之义。惟是孝子慈孙。重亲遗体。不为风水所侵。不为虫蚁所蚀。不为耕犁所及。他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沟池。如是足已。岂以亲之骸骨。为子孙福利之具哉。则风水不必贪也。又有惑于分房之说。兄弟议多。终年牵制。既择年月日时。又疑山水偏向。则是父母多生一子。反增一日之暴露矣。岂知人之祸福。各有因缘。于山水何与。则分房不必执也。倘若执迷不悟。一遇利名牵逐。淹滞他乡。年复一年。几无安土之望。或遭水火。又有焚溺之虞。为人子者。独能安然于心乎。又权厝一事。万不可久。久则雨水侵淋。日气下蒸。未及归土。木已腐矣。仁人孝子。亦当切念之。
古之孝者。如曾子读礼沾襟。闵子一言安母。老莱戏彩娱亲。华宝不冠痛父。伯俞受杖悲泣。王裒攀柏哀号。郭平佣力葬亲。江革行佣供母。各具至性至情。卓然为百世典型。今再列举数事。以告世人。共知观法。
化书曰。文昌帝君。于周初降生吴会间。事父母至孝。母年六旬。疽发于背。帝为吮疽三日。忽口中充满。吐视之。有膜若绵。脓乳如米。乃疽根也。母遂安。而以病久羸瘵。医曰。此痼疾。以人补人。真补其真。庶可平复。帝因中夜刳股肉。烹而进之。忽闻空中语曰。上天以尔纯孝。延母一纪寿。果愈。帝年三十六。父母亡。自持畚锸营葬。枕块墓傍。终三年后。洪水暴发。帝斋戒守坟。日夜诵大洞经不辍。并严事元始金像。期免水患。及水退。见坟前溪谷。变为高陵。广里许。自是松楸。永无恙矣。卒后。上帝命主君山。后复生于张氏。事宣王。与尹吉甫为友。即诗所谓张仲孝友也。今士人日奉文昌。而不知帝之得成圣果。全在孝友。故首录之。以示读书君子。
宋赵居先。父母年九十外。性严急。居先夫妇。侍奉勤谨。孝行克谐。日焚香祈亲安健。百计娱乐。暮景而后已。上帝见其心专意一。七子三壻。俱赐殊科。居先夫妇。俱证仙果。
太和杨黼。辞亲入蜀。访无际大士。路遇老僧。问何往。曰。访无际。僧曰。不如见佛。曰。安在。僧曰。汝但归。见倒屣披某色衣者即是。遂回。暮夜叩门。母喜披衣。倒屣出户。即僧所言佛状也。黼惊悟。自此竭力尽亲。手注孝经数万言。砚滴将干。水忽盈池。人谓孝感焉。弥勒佛曰。堂上有佛二尊。恼恨世人不识。不用金彩装成。非是旃檀雕刻。即今现在双亲。就是释迦弥勒。若能诚敬得他。何用别求功德。冒起宗曰。六朝高人名士。崇信孝经。或以殉葬。或以荐灵。病诵之愈。斗诵之解。火诵之止。其不可思议如是。故皇侃日诵孝经二十遍。拟观音经。嗟乎。舍现在佛。而乞灵过去佛。违心矣。不念孝经。而徒幸福于诸经。神恶之矣。
宝藏经云。孝事父母。天主帝释在汝家中。孝养父母。大梵尊天在汝家中。孝敬父母。释迦文佛在汝家中。故睒摩菩萨。割目救亲。而沉痾愈于一朝。慈心童子。发愿代苦。而火轮消于顷刻。至行动天。真诚感佛。从古皆然。人当笃信。夫从释教者。自己遵依戒律。刻苦修行。又能导亲斋戒念佛。方合如来教旨。九祖得入天堂。皈于道者亦然。今之俗道俗僧。不能如此。辄曰。吾出家度亲也。适自欺耳。
崔沔。有至性。母失明。倾家求医。不脱冠带而奉者。三十年。每遇美景良辰。必扶持宴笑。令母忘其所苦。母卒。毁形吐血。茹素终身。爱兄姐几于母。慈甥侄甚于子。所得俸。悉以分惠曰。风木既悲。无由展我孝。思计亲所垂念者。惟此四五人。皆厚待之。庶九泉慰安也。后官至中书侍郎。子佑甫。为贤相。噫。崔公真孝子也。生尽其欢。死养其志。世有身居富贵。而待同胞若路人。薄母舅如闲客。阅此。能无汗颜感化否。
吕升。幼失母。事父百岁翁至孝。年益高。便液不时。升与父同寝。承顺备谨。每夜四五起。遭兵火。负父入山。贼感其孝而全之。父嗜美杏。邻夺之。升为文求神。神即谴邻豪发背。谕以速还孝子杏地乃已。又郭悰丧父。独母在。常怀罔极之叹。三十年不茹荤酒。朝夕虔祷。母寿一百四岁。耳目不衰。饮食益健。
杨乙。行乞养父母。所得食。虽极饥。不敢尝。必先以奉亲。得甘旨。跪进。跳跃起舞。唱山歌以悦之。如是十年。乡人感其孝。与之金。雇为佣。不受。曰。吾亲乌可一日离也。亲俱死。乞得棺。脱己衣敛之。虽严寒。赤身弗恤。葬于野。露宿棺傍。日夜哀号。岁时拜献。未尝缺失。
唐李迥秀。性至孝。母少微贱。妻尝詈婢。母触意不悦。即出其妻。或问之。曰。娶妻欲事姑耳。茍违颜色。何可留。孝心格天。堂产芝草。中宗旌其门。
顾熊。家贫处馆。每岁束修悉奉父。父多浪费。馆东怜其贫。并一年修仪送之。曰。尊公未知。可置田为秋收计。熊曰。我岂忍为数石米。易平日孝心。俱持献其父。生子际明。少年登第。
李琼。娶妻有子。即移居母室。夜常十余起。母曰。汝年来颇衰。当求婢以侍我。琼曰。凡母所欲。不亲经手。意如有失。其母遂不之强。以故家人无敢怠惰。
汉上虞曹娥。父盱。为巫祝。五月五日。迎神于江。坠水而死。娥年十四。觅父尸不得。沿江号泣七日夜。跳江中。至五日。负父尸浮江面。上虞尹度尚。以其事奏闻。表为孝女。立祠江边。至今享祀。
宋吴孝妇。夫早亡。无子。事姑至孝。姑老且病目。念吴孤单。欲招一义儿。吴泣告曰。烈女不事二夫。妇自竭力奉侍。吴为乡里缉麻络丝。获钱。悉以养姑。或得美食。必怀藏归。尝炊饭未熟。邻母呼之出。姑谓过熟。将取置盆中。以不能视。误倾秽桶内。吴还舍。不发问。亟往比邻借饭馈姑。汲水涤污饭数过。蒸自食。一日忽梦两青童驾云来。手执符牒。言天帝召。引入朝谒。帝曰。汝一村妇。能奉事老姑。勤苦尽心。实是可重。赐钱一千文。得归供膳。从今不须佣作。命两童送还。见床头果有千钱。嗣后用尽。复有一千。绵绵不穷。
邱铎。葬母凤鸣山原。哭曰。铎生也。咫尺不离我母膝下。今逝矣。可委体魄于无人之墟乎。结卢墓侧。朝夕上食。如生时。当寒夜月黑。悲风萧飕。铎恐母岑寂也。辄巡墓哀号曰。铎在斯。其地多虎。闻铎哭声。即避去。人称之为真孝子。
明吴璋。少孤。年十岁。母陆氏。永乐年间。奉例选入宫。随亲王分封广东韶州。璋闻慷慨流涕。弃家访母。舟中设观音像礼拜。求见其母。诚心恳切。泣声凄惨。途中患痢。昼夜百起。昏愦中。犹呼娘不置。及抵韶。而母又从改封江西矣。从陆路。往饶州。奔驰沙碛。两足俱肿卧野。有道人。自言姓焦。取药敷之。立愈。过岭。遇黑蛇啮足。倒地。复见焦道人至。以药涂之。疼止。宿孤村。未晓行。遇大雪。憩古庙。忽又见焦道人来。抚之曰。为母忘躯若是。真铁汉也。出饼与啖。顿忘饥寒。至饶。访知母在王府。启本求见。不允。乃就府中赁一室。中书思亲二大字。傍贴云。万里寻亲。历百艰而无悔。一朝见母。誓九死以何辞。后得请。入见母于养赡所。母已病笃。昏不知子。璋焚香吁天。刲股作糜以进。母乃渐苏。抱子痛哭。王闻而贤之。召赐金帛。命扶母还。后子洪。孙山。俱官刑部尚书。至今科第不绝。
刘洵直。总角时。父母俱亡。号恸几绝。苦心笃学。诵书辄至夜分。尝一夕。其族父。闻其哭声甚哀。问故曰。读马周传。至其言少失父母。犬马之养无所施。为悲感不能自止。族父亦为欷歔。后登第。
汉武帝时。张汤杜周。俱酷吏也。而二人之子。俱极平恕。班固于酷吏传。特恕杜张。以有子焉故也。汤子安世。历官三十年。忠信谨厚。勤劳政事。匿人过失。务从宽贷。周子延年。佐霍光。光用法严。延年辅之以宽。见文帝虚耗之后。数对光言。宜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宽和。顺天心。悦民意。光纳其言。后安世官至大将军。封富平侯。子孙相继袭爵。曾孙纯复为大司空。而延年亦以定策功封侯。又为御史大夫。子缓亦嗣侯爵。礼云。烹熟荐馨。尝而致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者。国人皆曰。幸哉。有子如此。可谓孝矣。敢以是为敬亲盖愆者劝。
宋韩忠彦。韩琦子也。琦公忠无我。而忠彦为相。蠲逋负。复流人。收用名贤。邓洵武谓其能继述父志。又范纯仁。仲淹子也。仲淹以天下为己任。而纯仁知庆州。以伸冤就逮。遮马涕泗者数万人。历谏议枢密以得相。凡三罢三复。以宽大广主德。不深录人过。疾革。犹辩宣仁诬谤事。卒谥忠宣。御书碑额曰。世济忠直。以荣宠之。二公能承先志如此。视彼济恶不才。辱及先世者何如哉。故礼云。父母虽没。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恶。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又曰。父母没。慎行其身。不贻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可见不论父母存没。惟心善为孝耳。且亲不存者。正于此处可致孝也。若亏体辱亲。受人憎恶。即是大不孝。
明杨士奇。为四朝元老。勋隆宠优。而子稷。怙势行恶。士奇溺爱之。不及知。及被害者。连奏其人命过恶数十条。上乃付法司。而特旨慰安士奇曰。卿子既乖家训。干国纪。朕不敢私。卿其以理自处。士奇不得已。论斩之。由是声望大损。夫士奇以儒士柄国。而稷以相子弃市。败坏家声。羞辱父母。死有余责。彼骄贵子弟。恃父势而横行者。观此能不惧否。
程恶子。顺义人。得一子极爱之。性凶不尊母。母老。常被殴詈。一日抱孩误坠地伤额。恶子归。以为害其子。声色甚厉。母惧。走其女家。避之数日。怒不解。匿刃而迎母曰。孩愈矣。可速归。母从之。至半途僻地。刃其母腹。而刃反自己胁入。肠出。不知何由反也。其尸屡埋屡发。鸦犬食尽乃已。
张义。每旦告天谢过。忽被摄入冥。示以黑簿。簿中罪恶。皆已勾除。惟余一事。乃义少时因父责。怒张目反顾其父。始知不孝之罪。不通忏悔也。
罗巩游太学。每以前程祈祷。夜梦神曰。子已得罪于冥。可急归。叩之曰。汝父母不葬耳。曰。某尚有兄。何独受罪。神曰。子为儒者。明知礼义。子兄碌碌。不足责也。是年果卒。
孔子作孝经。每夕必簪缥笔。衣绛单衣。面向北辰。磬折良久。乃拜。曾子抱河洛。七十二子皆从。盖有祷告。及作春秋。亦复如是。一夕忽有一道黑气。从斗而下。直落案前。既开。乃微旨也。此满其一心之量。而为万世人伦之极者也。孝经一十八篇。曲尽人子事亲之道。所谓日用饮食。不可须臾离者也。世儒岂可以其未列选士之科。缺焉不讲哉。今论孝归本夫子。而推原其所以作孝经之意。盖日望乎儒者之身体力行。以助宣教化。兴起流俗者。心固良苦而切至矣夫。
太上感应篇注讲证案汇编卷二
友悌。
孝悌本一。今又专言者。欲人随事而尽之也。兄友则爱而且敬。弟悌则畏而且和。兄弟乃我身同气。只此几人。人生最为难得。自父母看来。原是一体。使稍有参商。父母之心。即怆然不安。故见我兄弟相爱。我父母自有肫然流通处。且兄弟谓手足。则彼此护持。痛痒相关。安有手足而自相攫攘者乎。时念父母生来。本同一体。骨肉难解。凡意气忿争。自不忍加。些小财利。自看得轻了。法昭禅师偈曰。同气连枝各自荣。些些言语莫伤情。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弟兄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争端。眼前生子又兄弟。留与儿孙作样看。袁氏世范曰。父兄爱子弟。不必责子弟之必顺。子弟爱父兄。不必责父兄之必慈。各务自尽。责望之病自除。严禁婢妾。不许传递言语。妻室私言。虽中情亦勿听。则离间之端自绝。人之性情或柔或刚。或谨守。或豪纵。或安静。或纷更。临事之际。是非不同。惟各随所宜。不因我是。求其必合。岂复争执。即或有偏僻处。不忍旁观。只宜平心和气。婉转劝导。如此而有不睦者乎。今人骨肉失欢。有本至微而遂不能解者。只因失欢之后。负气各不相下耳。若内有一个贤明。甘自吃亏。能先下气。与之趋事。与之话言。则彼此酬复。和好渐如平时矣。明王阳明曰。舜能化象。其机括。只是不见象的不是。愚谓骨肉间只该讲情。不该讲理。执理便伤情,伤情即非理。或问程子曰。事兄尽理。不得兄之欢心奈何。曰。但当起敬起孝。尽至诚。不求伸己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尽友爱之道而已。
宋邵尧夫先生孝悌歌曰。子养亲兮弟敬哥。休残骨肉起风波。劬劳恩重须当报。手足情深最要和。公艺同居今古罕。田真共处子孙多。如斯遐迩皆称美。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怡声下气要谦和。难兄难弟名偏重。贤子贤孙贵自多。负米尚能为薄养。读书宁不擢高科。仲由陈纪皆如此。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训贤妯娌事翁婆。好遵孟母三迁教。须读张公百忍歌。孝友睦姻兼任恤。智仁圣义与中和。当时曾子同杨博。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天时地利与人和。莫言世事常如此。堪叹人生有几何。满眼繁华何足贵。一家安乐值钱多。奇哉让果与怀橘。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光阴过去疾如梭。庭闱乐处儿孙乐。兄弟和时妯娌和。孝弟传家名不朽。金银满柜富如何。要知美誉传今古。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晨昏定省莫蹉跎。一门孝友真难得。百岁光阴最易过。和乐且耽宜自翕。彝伦攸叙在谦和。斑衣舞罢埙篪奏。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丈夫休听室人唆。眼前金帛无嫌少。膝下儿孙不厌多。但得家和贫也好。若教不义富如何。王韩孝友垂青史。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休伤和气忿争多。偏生嫉妒偏艰窘。暗积私房暗折磨。不孝自然生忤逆。无行定是出妖魔。但闻孝弟传千古。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莫因微物遽伤和。黄金柜内休嫌少。阴骘冥中要积多。私曲岂如公道好。刚强无奈善柔何。古今简策多名誉。子养亲兮弟敬哥。子养亲兮弟敬哥。吁嗟分析听搬唆。囊中财物他嫌少。祖上田园你要多。夫妇眼前虽快乐。儿孙日后恐消磨。何如孝弟亲乡党。子养亲兮弟敬哥。
汉田真兄弟三人。议析产。资皆均平。堂前一紫荆欲分为三。明日将截之。树即枯。真惊。谓诸弟曰。树木同株。闻将分斫故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胜。不复解树。树应声即活。兄弟相感。合财同住。称为孝门。夫兄弟居天伦之一。合父子夫妇为三纲。故古人有手足之喻焉。谓不相离也。离则散。散斯孤。孤斯灭。
宋司马温公。兄伯康。年八十。公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每食少顷。必问曰。得无饥乎。少寒。必抚其背曰。衣得无薄乎。
周文灿。性友爱。兄嗜酒。仰灿为生。兄尝醉殴灿。其邻不平而詈之。灿怒曰。兄未殴我。何离间我骨肉也。
宋郑德圭。德璋。孝友天生。书联几案。夜同衾寝。璋素刚正。与物多迕。仇家陷以死罪。会逮扬州。圭哀弟见诬。阳谓曰。彼欲害我。何与尔事。我往则奸状白。尔去。得不死乎。即治行。璋追及。兄弟相持。顿足哭。争欲就死。圭默计阻其行。夜半遁去。璋复追至广陵。圭已毙于狱。璋恸绝数四。负骨归葬。庐墓再期。每一悲号。乌鸟皆翔集不食。圭子幼怯。璋抚之如己子。
汉薛包。好学笃行。为继母所憎逐。包日夜号泣庐舍外。旦入洒扫。又逐之。乃庐里门。晨昏问安。岁余。父母悟而命还。亲亡。哀痛成疾。诸弟求异居。包不能止。任弟所欲。奴婢引其老弱者曰。与我共事久。使令所熟也。器物取其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田产取其荒芜者曰。我少时所治。意所恋也。诸弟不能自立。致破家产。包复给之。安帝闻其名。征拜侍中。不受。赐谷千石。
汉许武。少孤。有二幼弟。武日耕夜读。耕时。二弟虽未胜耰锄。必使从旁观看。读书时。坐二弟于侧。亲受句读。细为详说。教以礼义。训以成人。稍不率教。自跪于教庙之前。云己无德不能教诲。父母有灵。启牖二弟。直待二弟号泣请罪方起。终不以疾言遽色相加也。年壮不娶。或劝之。曰。恐娶非其人。易生嫌隙。由是邻里称为孝弟许武。郡牧交荐。征为议郎。声望大着。随解组而归。先与二弟议亲。后方自娶。同居和气。后二弟名亦着。
隋牛弘。为吏部尚书。弟弼。尝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宅。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无所怪。徐答曰。作脯。坐定。妻又曰。叔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何异。颜色自若。读书不辍。后为名相。世之处兄弟而情义参商。惟妇言是听者。观此而不醒悟。其禽兽欤。
北齐有普明。兄弟争产。经年结讼。各相援证。告于清河太守苏琼。苏召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假令得田地而失兄弟。心如何。因泪下。诸证无不感泣。兄弟叩首交让。
于铁樵曰。淮阴某宦二子。自幼参商。经年不一相见。后其兄病革。呼弟至榻前。执其手曰。吾年十九完姻。幼时无妻子之爱。三十八丁艰。晚年无父母之爱。相聚最久。莫如尔我二人。又一生不合。今始悔悟。而吾生已尽矣。痛哉。闻者可以动心。
后汉缪彤。少孤。异母兄弟四人。财业相共。及各娶妻。诸弟遂求分异。又数闻斗争之言。彤掩户自挝曰。缪彤。汝修身谨行。学圣人之法。将以整齐风俗。奈何不能正其家乎。弟及诸妇闻之。悉叩头谢罪。遂为敦睦之行。
五代张士选。幼丧父母。及长。惟叔父存焉。叔有七子。一日叔谓选曰。吾当与汝分析。剖之为二。选曰。选不忍七人共一分。可分为八。叔固辞。选亦固让。遂分为八。时选年十七。遇荐入京。同馆者二十余辈。有术士相曰。南宫高第。独此少年。同辈笑斥之。术士曰。文章非某所知。但此少年。满面有阴德气。必积善所致。及揭榜。士选独登高第。夫今之薄手足之爱。争货财之贱者。即同胞并蒂且然。而继庶则欺凌易生。相煎更甚。若堂从之兄弟。彼此愈分。亲疏愈见。孰能如张公哉。不知古人云。薄待兄弟。便是薄待父母。薄待堂从。便是薄待祖宗。根本若亏。枝叶必坏。此源头之论。人当三复。
宋毛烈。与陈祈善。祈有三幼弟。虑其长而析产业。遂先以田。强半私质于烈。累钱数千缗。母死后。但以现在田分之。至年余。载钱诣烈家求赎。烈受钱。有干没心。绐以他日受券。祈自谓素与烈善必无他。后数日至。则烈避而不出。讼之县。县受烈贿。曰。官信文书耳。安得受钱无券。祈竟以诬受杖。后履讼之官。费公分之产几尽。然还价无凭。田仍归于烈。三弟闻而笑之。世之挟长以欺幼者。有不遇毛烈者乎。
句容民。兄弟三人。伯氏客蜀。三载不归。仲以嫂美。令人诈称兄死。嫂为泣哭成服。久之。察其心无嫁意。乃私受贾人金。鬻之。仍给贾人曰。嫂性欲嫁而多矫饰。若好语则费时日。汝可率徒众猝至。见素笄者。拥而登舆。但云。明日讲话。登舟为汝妇矣。计定。其夜贾人率徒众至。仲季皆避去。然季瞋分银少。已先潜以语嫂。仲妇不知也。嫂因泣告仲妇曰。汝夫嫁我。幸是富客。但何不早言。令我饰妆。今吉礼而素妆可乎。幸以缁冠相易片时。仲妇授之。自着素笄。嫂即匿去。客众见仲妇。随拥而去。乘风舟发。仲归。始诧失妇。追之。则千帆杂乱。不能得矣。及次朝。伯氏肩其重橐归。夫妇重聚。里人皆来劳远。仲惭愧殊甚。闻其二稚。啼索伶仃。肠为寸裂。里人有知。无不揜袖胡卢者。凡敬顺欺悖之于兄弟。较之他人。其祸福之报十倍。若父母则百倍矣。可不畏哉。可不戒哉。
正己化人
正者。确不可易。化者。自然而然。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也。正己有许多功夫。化人有许多妙用。人能正己。未有不能正物者也。惟其正也。人皆敬之。人知敬处。即是其心化处。若于此化处。至诚微微感动。自然一拨便转。一挑便现。无不顺从矣。若以我之正。形人之不正。略一责备。彼必不甘受诲。而强争曲直。不亦反摧绝其善心乎。此近日好善者之通病。每致着手太重。执而不转。所宜深戒。慎勿舍其田而芸人之田也。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岂人人授之节奏。日日教以点拍哉。
清贵容。仁贵断。勿施小惠伤大体。毋借公道遂私情。处忙更当以闲。遇急更宜从缓。无事时莫忘防检。有事时须要耐烦。勿以成心而蓄疑。休执己见而拒谏。分数明。可以省事。毁誉忘。可以清心。正直可通于神明。忠信可行于蛮貊。人品至此。方可言正。
正心而后可以正己正物。其心既正。万物定矣。盖声色外感。枝疾也。妄情内发。本病也。学道者。当先治内以敌外。不可贪外以害内。则心正己立。未有万物不从化者。盖一心之根本壮实。自然万物之枝叶荣茂。是以导物要在清心。正人必先正己也。
宋浮山远禅师曰。心为一身之主。万行之本。心不妙悟。妄情自生。妄情既生。见理不明。是非谬乱。所以治心。须求妙悟。悟则神和气静。容敬色庄。妄想情虑。皆融为真心矣。此正心之法。
后汉郭泰。字林宗。与河南尹李膺共济。望者以为仙舟焉。朝廷屡辟不应。性尤知人。好奖借士类。多所成就。茅容避雨危坐。劝令就学。孟敏破甑不顾。泰以为有分决。亦劝之学。俱成名儒。拔申屠蟠于漆工。识庾乘于门卒。其余或出屠沽卒伍。因泰奖进成名者甚众。郡学生左原。以犯法见斥。泰遇之途。劳之。曰。昔颜涿聚。梁甫之巨盗。段干木。晋大驵也。卒为齐魏忠贤。勿恚恨。责躬而已。或议泰不绝恶人。泰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左原正欲结客报仇。以泰教而止。贾淑。性险仄。为邑里患。泰丧母。受其吊。或怪之。泰曰。仲尼不绝互乡。子原洗心向善矣。故吾与其进。淑闻。遂自改成善士。如史叔宾黄允等。俱有盛名。泰知其非真。以为必败。后果然。党祸作。知名之士。多被祸。而泰以隐恶扬善。独免世网。卒。会葬千余人。共刻石立碑。蔡邕曰。吾碑铭多矣。独郭有道无愧焉。
宋司马温公。忠厚正直。名闻海内。其居洛也。风俗为之一变。莫不敦尚名节。羞谈货利。人人知畏廉耻。后生欲行一事。必相戒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所知。
雍邱令刘矩。以礼义化民。凡讼者至。必和颜切训曰。忿恚可忍。公庭决不可入。使归更思。讼者感悟。辄各罢去。大化其俗。民德归厚。夫听理词讼。本以为民。乃有任法太过。而又不知下情。往往坚持至死者。何如谦虚平恕之。为得情哉。
后汉陈实在乡里。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且曰。宁为刑罚所加。勿为陈君所短。尝有盗止梁上。实起秉烛。呼子弟训之曰。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是也。盗惊。投地请罪。实徐晓知。赠绢二疋。令其自改。化及一县。无复窃盗。
武后篡唐。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太后意未决。狄仁杰尽忠唐室。每从容言于太后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今乃移之他族。无乃不可乎。且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永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因劝太后召还庐陵王。复立为太子。化周而为唐。后以平章事。封梁国公。
五代时房景伯。为清河太守。母崔氏。通经术。有明识。贝丘妇人。列其子以不孝。母曰。民未知礼义。何足深责。乃召其母。与之对榻而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供馔。旬日。其子悔过求还。母曰。此虽面惭。其心未也。又留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涕泣乞还。后以孝闻。
施佐施佑。兄弟俱为知州。致仕家居。田产参差。有唇齿之隙。亲友不能处解。同邑溪亭严公。名凤。素着孝友。事兄如父。周恤保爱。无所不至。偶与佑同舟。语及产事。公颦蹙谓曰。吾兄懦。吾正苦之。使得如令兄之力量。可以尽夺吾田。吾复何忧。因挥涕不已。佑恻然感悟。遂招溪亭。同至兄宅。且拜且泣。深自悔责。而佐亦涕泣慰解。各欲以田相让。遂友爱终身。至今二姓皆蕃衍。人犹乐谈其事。上三案。忠孝友悌。化人者也。其原只是自淑其身。而人遂感化若此。天性本善于此益见矣。
矜孤恤寡。敬老怀幼。
于铁樵曰。孤寡。人生之不幸。老幼。人生所必历。矜恤敬怀。亦是自然而动之良心。茍非天下至凶。未有乐于凌孤逼寡。侮老欺幼者。然文王之政。不过曰。哀此茕独。夫子之志。亦不过曰。老安少怀者。何也。善心易生。善量难满。无力者固当尽其心。有力者当着着实实。行出矜恤事体。亲亲切切。做成敬怀工夫。不可徒以方寸塞责也。白太傅诗曰。岁时春日少。世界苦人多。又云。物情小可念。人意老多慈。仁人之言。读之蔼然。
孤也者。未能有成。亲已早逝。或母死父方再娶。或父死而母议再行。甚者父母俱亡。藐然孑立。不幸至此。情况何堪。即路人尚生怜悯。况谊属宗亲。尤难恝视。矜者哀怜也。所宜至诚哀怜。养之教之。令无依而有依。无托而有托。俾至成立而后已。植厚德于人间。慰幽魂于地下。获报岂浅。
附:慈幼局办法
大宋郡县。立慈幼局。凡贫家子愿育者。送局置乳妪鞠养。或无子女者。来局取之。岁荒亦无抛弃。宋世矜孤之政。曲尽如此。即今仁风广及。好善者多。京师扬州。苏州等处。起建育婴堂。其法更为周详。聚资。置大空房一所。四面高墙。堂中床灶食用之物毕备。前设小门扃之。男子不得入。择老成而严毅之人守之。贫妇之肥健有子。愿为乳母者。即令携子而居其中。量给工食。门外置大鼓一面。生子不欲举者。置儿筐中。书其姓。及生年月日。作纸标插其上。俟暮夜无人。送至门外。置儿于地。捶鼓一声。堂中闻鼓。出门取儿。而送来之人已去。恐其人或怀惭。或畏祸。不欲使人见也。儿至。即以乳之者为母。以其姓为名而呼之。恐久而忘。多而误也。聘老成小儿医一人。诊视疾病。设义冢一所。有夭者。即棺。敛瘗之。另雇妪之勤者二三人。儿谢乳。即令抚之。一妪可抚数儿。所以让后来之儿也。乳母潼竭出堂。而爱其所乳之儿者。听其携去。儿生五六岁。视其质之高下而教之。堂外另设一蒙馆。延师一人。男子之秀颖者。教之读书。愚鲁者。即命执堂中馆中洒扫之役。女子之端好者。乳母导以内政。教以针刺。蠢拙者。亦命执役。男子十岁外。不许复入堂中。凡以远嫌疑也。或以无子者为嗣。或与僧道为香童。或与有余之家给事。随才发放。随缘栖托。不取身值。不患失所。虽极卑贱。犹愈于夭折。若头角异人者。后日自能成立。非育婴主人之责也。若年长而能自谋生。能置室家者。即娶堂中之女为妻。教勿另姻他姓。示以不忘本也。女子不及笄。不出堂门。既笄。则以嫁市井平民。聘金稍具衣饰。有余。归堂中公用。不得适士族。亦不得鬻为婢。以所出之良贱。不可考也。如有容色美丽。富家欲纳为妾者。则拒之。无碍于义。勿谓多得聘金。为堂中公费也。诸善信中。推忠正精明。老成练事。而身多暇日者。总司其事。凡男女之出。钱财之入。以及日用纤悉之事。无不检点。设柜于门。俟过往好义之人。一钱握米。无不毕登。规模既成。善缘渐广。久久行之。可以不废。此与天地参之大善也。所难者聚资耳。然大郡弃婴者多。则为费多。而善信亦多。小郡善信少。则弃婴者少。而为费亦少。好善人心所同。茍得二三人倡之。无地不可行者。天下不患无有力之人。患无能发大宏愿之人耳。故详述之。以备好善者采择。
宋叶梦得曰。予在许昌岁大水。流殍无数。奏发常停赈济。活十余万人。惟无法救弃儿。偶问左右无子者。何不收养。曰。欲子者颇有。患岁丰及长而父母来认耳。因为设法。凡因灾伤。遗弃小儿。父母不得复子。遂作空券数千。印给内外。凡得儿者。自言所从来。明于券。略为籍计。收多者赏。且分平常余粟。量给贫者为资。事定稽券。凡三千八百人。此亦临民者所当知也。又兵兴以来。有伏匿林莽者。多因儿啼闻声。不免被害。故避贼者。率弃婴儿不顾。有教为绵球置儿口中。略使满口。而不闭气。少蓄甘草末。系时量水渍。使咀其味。儿口中得此。自不作声。绵软又不伤口。因镂板以揭道。婴儿得全活者甚多。此又遇变者所当知也。
宋张孝基。为同郡富人婿。富人有一子不肖。逐之在外。及富人病。临终尽以家财付孝基。后富人子乞丐。孝基悯其孤。因问曰。能灌园乎。曰。如得就食幸甚。乃收之。寻复问曰。能管库乎。曰。灌园已幸。得管库尤幸也。遂使管库。孝基察其人。谨愿无故态。尽举家财还之。孝基死后。其友游嵩山。道逢旌期驺御。如大官状。窃视车上者。孝基也。相揖问故。曰。上帝以还财不欺孤事。命主此山。言讫不见。
周时鲁义姑者。鲁人妇也。齐人攻鲁。义姑弃其所抱。而抱其所携者。齐军问之曰。所弃何人。妇曰。吾子也。又问。所抱何人。妇曰。吾兄之子也。军曰。汝何弃所生。而抱兄子。对曰。子之于母。私爱也。侄之从姑。公义也。背公向私。以绝兄之孤。妾不为也。齐军曰。鲁郊有妇人。犹持节行。况国君乎。回军而去。鲁君闻之。赐束帛。号曰义姑。夫鲁妇存孤。一言保国。今之号为须眉男子。反背义偷生。对此能无少愧。
蜀汉张裔少与杨恭友善。恭卒。遗孤未及数岁。裔迎恭母事之。为恭子娶妇。买田宅与之。人重其义。后为益州太守。
沈嘉谟。吴江人。当父官黄门时。居乡好义。同邑有顾子者。甫十龄。失怙而家业颇饶。时值寇警。邑令集诸大姓。议饷军大户。众谓无如顾子。公独怃然曰。以是藐孤。宁堪此役。众谓其仆多可任。公曰。吾正虑彼强仆。挟重役以欺凌幼主。则家立破矣。如必欲役顾子。吾愿代之。欣然注己名。军兴几年。不累顾子。合邑诵义。
寡也者。方当盛年。夫忽告殒。形单影只。触目无聊。况女幼男微。百事未举者耶。此即孟子所谓穷而无告者也。穷者极也。祸变如此。非穷极欤。欲语谁吐。恤者周之扶之。养其身。成其节也。人生天地间。惟寡妇极苦。少则强暴欺凌。富则宗族吞噬。老则龙钟谁怜。贫则衣食无措。至寡而无子。立志守节者。尤为难得。人能矜而恤之。则足感上帝于九天。格鬼神于三界。岂云小惠已哉。
明金陵杜环。父一元。与常允恭善。恭死。母年老。无所归。冒雨至环家。时一元已卒。环惊问故。母泣告之。环亦泣。扶坐拜之。命家人事之如祖母。母性褊急。少不惬。即诟怒。环顺之。奉弥谨。及有疾。亲侍汤药。临终曰。吾累杜君。愿杜君子孙。皆如杜君。卒。殡葬尽礼。岁时祭其墓。人称高义。
南阳朱晖。与张堪同县。所谓张君为政。乐不可支者也。堪于太学中见晖。接以友道。把其臂曰。他日谢世。愿以妻子托兄照顾。晖以堪先达。不敢对。自后不复相见。张亡后。晖闻其妻子贫困。分衣食给之。晖子怪而问曰。大人不与张君为友。何忽如此。晖曰。堪尝有知己之言。吾已信于心也。晖后守临淮。亦有善政。民歌之。官至尚书仆射。夫今之孤寡无依者。在在有之。安得尽如数公之矜恤存养之哉。兹劝有志。仿行恤嫠善会。其法募友出金。或月收。或年收。敛存有力之家。劝访其寡而贫者。按月量给之。固莫大阴功。而不能为此者。或就见闻。随力周恤。亦何非仁德耶。然恐具是心者。恒为嫌疑谗毁之所阻。智者当思善法措办之也。
宋赵康靖公。七岁而孤。其母励志笃教。后登第。为学士。赵请荫封其母。宰相曰。公大封不远。公曰。寡母八十有二。朝夕不可保。愿及今以为荣。宰相许之。又李筠。三岁而孤。或诱其母嫁。母怒斥曰。夫妇义属天伦。死生命由真宰。吾宁饿死。其可再嫁乎。乃笃意守节。教子。登第。呜呼。似此之人。神钦人敬。报必厚者。重人伦也。宁止子贵乎。夫寡不可轻。固己。而复以此训者。盖欲使一切寡妇。知所法而自立也。而彼为孤者。亦不可自弃。当思孤而成大器者甚多。如张士逊贫而孤。竟以苦志。致位台辅。吕诲贵而孤。潜修而为名中丞。人方知为吕惠公孙。他如刘挚。欧阳修。陈尧佐之流。皆以幼孤力学。位及平章。如此方足以稍报寡母冰霜之苦也。劝勉再申。意至切焉。
老是高年有齿之人。阅世久而历事多者也。敬者。致诚申爱。尽养贻安也。或一念一事之不敢欺慢。亦敬也。寿居五福之先。而老又近于父。决是前生有根器。今世肯积德的人。况凡事练达。正可仪型。取裨益不少。如何可慢乎。但世人因其昏耄龙钟。不是厌他。便要侮他。谁肯小心钦奉。不知语云。敬老得老。杨大年弱冠中状元。与周翰。朱昂。同在禁掖。二公皆老。杨轻侮之。周曰。君莫侮吾老。老终轮到君。昂摇首曰。莫与莫与。免为人侮。杨果方壮而卒。吾愿少年轻薄子。读此案而幡然改悔。复存厚道。凡遇老者。存平等心。不论富贵贫贱。务有一段爱敬之意。行乎其中。则皓首庞眉。己亦有分矣。
太祖谕礼部曰。尚齿所以教敬。事长所以教顺。虞夏商周。莫不以齿为尚。原养老之礼未尝废。是以人兴于孝弟。风俗淳厚。治道隆平。尔其以朕命申之。
华严经曰。愿一切众生。发菩提心。具足智慧。永保寿命。无有终尽。愿一切众生。具足修行离老死法。一切灾毒。不害其命。愿一切众生。具足成就无病恼身。寿命自在。能随意住。愿一切众生。得不老不病。常住命根。勇猛精进。入佛智慧。由此观之。年老之人。如日影衔山。光阴有限。若不火急修行。将何以为西归资助乎。
王彬。少极病瘠。自分寿必不永。凡见老人。每敬羡之。过其门者。虽贱辈必起立。行必让路。后病渐瘳。力愈壮。寿至九十三。
隋时一僧。年百余。深解法华妙义。尝告众曰。贫僧敬老人如父母。事之如菩萨。凡可致力。无不尽心。今生得通佛法。享年久远。皆敬老所致。大众人等。不可侮老以损福寿。夫名利场中。弹指便过。还当于自己分上。做些工夫。否即空来人世。浪走一遭。于诸佛所谓愿我寿命长。勤行一切善。愿我福德盛。广济一切人之说。俱错过也。嗟嗟少年。但知负才。轻侮老辈。不知寿为天之所与。老为王之所敬。纵有多才。难到其地。
宋时吴元嗣。一门有八十九十一百以上者八人。帝询其所致。盖累世义聚不分也。韶旌其门。宠赐隆异。尝考上庠之设。尧舜之时已然。而三代尊崇其制。着之礼记等书甚详。夫子言志。亦曰老者安之。盖国家之典法。与士民之心志。两有在焉。可曰他人之老。与我无预。而不敬哉。
幼。是童稚无知之人。怀。不止是爱他。有置诸其怀之意。为之长者。保赤少怀。常理当然。况有一种遭逢不好。困苦堪怜。若前妻之子。异母之弟。偏房婢妾所生。茍或挟长凭陵。孤孽横罹惨毒。可悯孰甚。推而广之。他人之有幼者。及奴婢厮养之辈。皆当加意矜怜。不宜分别彼此也。至于规并家产。则为尊长者。为兄姊者。为赘壻者。每有不慈不义。陵虐卑幼。甚至巧妆诉牒。伪立契约。嘱牙保以曲证。贿吏胥而舞文。使之无诉。且阴谋损命者有之。昔李知本一门。子孙百余。长少雍穆。阳城兄弟。孤茕相依。前辈用心如此。诚足法也。
唐元德秀贫时。兄早亡。有遗孤期月。嫂又丧。无乳哺之。德秀昼夜哀号抱其兄子。以己乳含之。涉旬而乳遂有汁。儿得长大。事虽偶然。于此可见。怀幼之合天心也。孔子曰。少者怀之。孟子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贤之垂训至矣。为尊长者。胡不体诸。
刘彝。在处州。民饥弃子。彝出榜召人收养。日给广惠仓米二升。每日抱至官府看视。细民利二升之得。皆为抚养。全活莫计。夫救荒之道。首在收养孤幼。出之沟壑。而置之襁褓。临民者。加意当先。其阴德过于全活壮夫也。
明杨翥。性仁厚。买一驴。为趋朝用。邻人老而生子。驴善鸣。恐惊其子。卖之。步入朝。后居家。墓碑为田家推倒。坟丁奔报。问曰。伤儿乎。曰否。喜曰。幸矣。语渠家。善护儿。无惊之。公之盛德极多。即此二事。人亦所难。其由孤贫而登贵显也宜乎。
昆虫草木。犹不可伤。
昆。众也。言一切大小虫也。犹不可伤。则其重且大者可知。今人恣伤物命。殊不知蠢动含灵。皆有佛性。方长不折。儒训昭然。岂可谓昆虫微物。草木无知。而遽伤乎。
圆觉经序曰。凡血气之属。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体。楞严经曰。如来常说。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其中乃至草叶缕结。诘其根元。咸有体性。又如生公说法。山石点头。墙壁瓦砾。岂得谓无佛性乎。又如田氏之荆。及唐中书堂之瑞柳。以建中末。姚令言兵变。车驾出幸奉天。树遂枯死。兴元元年。驾还。而树遂荣。则草木可言为无知乎。太上垂诫之意。示人于一切有情无情。在在养成一片慈悲。一腔生意耳。
如来说法时。一蛤欢喜。跃出池上。倾诚谛听。偶为听法人柱杖刺杀。以听法故。命终之后。生忉利天。为忉利主。从忉利天。复至佛所。听说妙义。以开悟故。证须陀洹果。蛤之为物甚微。后乃证果甚大。即此以观。昆虫一类可伤乎。
昔有一僧。道眼未明。以虚受净德父子供养。命终之后。乃于净德园中。生为草菌。日充其家蔬食。他人欲取。不可复得。菌之为物甚小。而有此殊特因缘。即此而观。草木一类可伤乎。
明长洲韩世能。世居陆墓。甚贫。祖永椿。每早起。持帚扫两岸螺蛳。缘岸而上者。以入中流。脱渔人之取。时枵腹扫及数里。隆庆丁卯。世能赴乡试。年四十矣。父宗道。念父为救生勤劬。吾子又老大未遇。今偶有十金。何不买放生命祈佑乎。早起买大龟大赤鲤放之。夕梦神告曰。汝父功德大。汝子当科第。今赎放神龟神鲤。当令汝子入翰林。官至一品。后果中式。联捷。登翰林。官至侍郎。奉使朝鲜。赐一品服。
杭州妇人某氏。素凶悍。遇蚁循行厨灶。以火烧之。死者无算。又常以石灰塞蚯蚓穴。生一子。方怀抱。妇出外归。见床上一黑团。惊视之。则其子也。已为群蚁攒啮而死。妇痛儿。亦暴卒。
太仓州吴怡。夜梦两绿衣丈夫乞命。怡寤曰。是必有物当死者。旦出门伺之。见数人执斧锯来。盖买得二银杏树。来斫之也。怡悟。偿其值。免焉。
宋哲宗。宫中戏折柳枝。程颐曰。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折。帝喜而从之。颐贺曰。陛下推此心以及天下。帝王之要道举在是矣。又闻高子羔。方长不折。周濂溪。庭草不除。谓要与自家生意一般。总是圣贤存心仁爱。不忽细微之意。
陈荐夫曰。仁人捐未用之余赀。智士施不报之厚德。使断肠残喘。续命于锋刃之颠。今槁魄惊魂。回生于鼎镬之上。其为功德。有三无常放。有两不必放。有物生放。有人生放。有我生放。夫世人放生。多克定时日。射利之夫。因而网弋以赴之。多致困毙。是以杀为放也。途间市上。耳目所及。随便买放。是谓放无常期。一世人凿池置宛。既有常处。人得伺之。方脱捕者之网。旋作校人之羹。是以放为杀也。江河林沼。地利随宜。监以善信。倏然而往。是谓放无常处。世人外放生物。家中宰割不疑。至谓扰畜待人。职宜供馔。不知子孙亦所豢养。横遭屠啖。彼心谓何。谚云。经营还债。胜于布施。结会放生。何似戒杀。以至草木尽属生灵。虮蛾都关佛性。或坏垣而破蛰。时覆巢以毁卵。以至弃膻聚蚁。积水生蛆。珍玩鱼鸟。致物以饲。我虽无杀之心。彼则有死之道。皆宜避忌。预护生全。是谓不放之放。放无常物也。若乃遭噬触网。放之未必有生。更宜调养。使其平复。即不全活。因而瘗之。又有猛兽毒鱼。恶虫鸷鸟。救彼一生。实延众毒。是当较丧全之多寡。量功过之重轻。听其自生自死。比之不见不闻。此二种者。不必放可也。凡若此者。随缘随力。相机相宜。无以杀小为无伤。无以放小为无益。无惮劳而阻善念。无争价而废善缘。一物非寡。众生非多。肖翘非小。马牛非大。一文非不足。万缗非有余。所谓有物生放。其尽于是矣。物既有之。人亦宜然。或诖误可悯。或冤困莫救。或厄盗贼水火。或遭疾病阽危。或营求失利而忘生。或逋负莫偿而欲死。此能资以物力。开其生路。惠之周旋。图彼解脱。人生我放。其视物生。尤为关切者也。故念我困厄望救心。自然形骸不隔。推我感恩救护心。自然功德有归。若乃我放我生。倍当吃紧。人贪生处。即能丧生。放下杀生。是以长生。倘听六时打磨。一切透悟。直认本来。了取无生。断世谛之网。撤尘劳之锢。一条洒洒。不系来去。无拘无迫。逍遥自在。种心放之壳外。真心脱彼轮回。则非人非物。高出四生之中。不德不功。永超福报之上矣。因系之以偈。偈曰。种种生成患亦成。有生才有放生名。与君打破牢笼去。悟得无生是放生。
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
宜字。直贯至于人不追悔句。凶。是凶恶之凶。亦是凶祸之凶。悯者曲加劝导。使其改行从善。悯。则措置安全。使之各得其所。不止是煦煦矜怜之而已。何龙图曰。凡恶之初作。只缘一念之差。未必不可劝禁。恶之既作。犹有一念之明。未必不可救解。世每拒绝如仇。渠亦趋死如鹜。虽欲自新而不可得。嗟哉。
道德经曰。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易曰。圣人曲成万物而不遗。礼曰。风雨露雷。无非至教。霜之雪之。昊天非害物也。所以培生养之原。责之治之。圣人非苦人也。所以开自新之路。无非欲人改恶从善。以遂万物一体之怀而已。
善者人我所同得。人每妄分彼此。高者惟欲善自己出。卑者亦不欲善自人行。甚至诬词以诋瑕。阴计以败美。徒坏心术。于人何损。殊不知人有善念善事。我能激劝赞扬之。使其分量圆成。功行充足。则人之善。即我之善。便是无穷功德。
从凡入圣。万善之门。以发菩提心。最为第一。菩提心。犹种子。能生一切诸善法故。亦如良田。能长众生白净法故。亦如净水。能洗一切烦恼垢故。亦如盛火。能烧一切诸见薪故。涅盘经曰。佛说修一善心。破百种恶。如少火能烧一切。故知万善皆从一念好乐而生。全体善心而现。圆满菩提常乐妙果。
雷枢。宽厚能容。人以横逆加之者。反悯其愚。每含忍不较而感化之。虽受大屈。亦未尝讼一人于官。十一世孙孚。为太子太师。
于令仪。夜获盗。乃邻子也。仪曰。汝迫于贫耳。今以十千资若生。勿复为非。既去又呼之曰。汝贫而夜负钱归。恐为逻者所诘。留至旦而遣之。终不与人言。后子孙相继成进士。人谓悯凶之报。
张庆。为司狱。矜慎自持。日躬亲扫涤。至暑尤勤。每戒狱卒曰。人之罹于法。岂得已哉。吾辈以司狱为职。若不知哀悯。则罪者何从赴诉也。饮食汤药卧具。必加精洁。好看法华经。每戮囚。为斋素诵经。囚有无辜。辄为解释。尝为好言。问狱囚。果有罪。当自认。毋诬良善。以重己过。后至八十二岁。无病卒。六子皆显。观此。孰谓公门之不可涉耶。
宋陈元。金坛人。熙宁八年。饿殍无数。作万人坑。每一坑设饭一瓯。席一领。纸四贴。藏尸不可胜计。后子孙登仕。夫遗骸不葬。暴露经年。此怨鬼所以啾啾而夜泣也。安得仁人。随所见而瘗之。宋崇宁时。韶州县择高旷不毛之地。置义冢。凡寺院所寄槥椟之无主者。及暴骨遗骸。悉收瘗之。各置图籍。立记识。仍置屋以为祭奠之所。听亲属祭享。着为令。此事洪武间亦曾举行。今劝当事。或绅矜士民。随宜振举。置地收埋暴棺露骼。功莫大焉。
宁从礼。性好善。悯人之无殓者。常造棺椁施之。不能葬者。给之以钱。寿百岁卒。托梦于家人曰。我在生造屋舍施人。故庆流子孙。科甲不绝已。后果然。夫尸骸无殓。事之最惨。施棺椁以殓之。幽魂感戴。至仁莫大。然力薄者。难于为继。不若纠成一会。会分几柱。每柱几人。凡施一棺。会友多者。每人仅出钱少分。会友少者。每人亦不过出钱数百文。轻而易举。而一方已无暴露之惨。是在任事者。实心勤恳耳。若有体面之家。尤当为委曲周全。至给棺。须当据报查实。不可不思良法。
程一德。粗知字义。孜孜欲人为善。凡嘉言格训。每刊以劝人。一夕梦文帝曰。汝有善念。诸刻已报天庭矣。后子孙登第甚众。呜呼。人发善愿。天上闻之。声如雷震。诸佛无不护念。上真无不心契。夫诸佛上真。皆已久住解脱。尚尔乐善如此。况人世苦海。而不勉力乐善乎。
宋欧阳修。为翰林。常有空头门帖数十纸随身。或见贤士大夫。称道人善。则问其所居。书填门帖。而往见之。果如所言。便为延誉。
后汉庞统。称人善。每过其实。人怪问之。答曰。当今善人少。恶人多。方欲兴风俗。长道业。不美其谈。将为善者少矣。称十失五。犹得其半。而使有志者自励。不亦可乎。关夫子之训曰。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愿口常说好话。庞公者。可称善体此训。而裨益风俗者矣。
杜正献。闻人有善。喜若己出。刘集贤。闻人有善。称道不已。韩忠献。闻一小善。必曰。琦所不及。数君公忠体国。取善惟恐或失。故乐奖如此。盖荐贤以善国善民。当事者所宜知。岂徒乐之已乎。
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人之有急。如疾病。则医药急。死丧。则殡殓急。饥寒。则衣食急。逋欠。则追逼急。其类不可胜数。俱当各随其力。方便济之。此时须当勇往不疑。否则错过福缘可惜。危。是自生之死之际。如覆舟失火。破家丧命。至刑狱官司。为人倾陷等类。元帝曰。人在患难颠沛中。善用一言解救。上资祖考。下荫儿孙。又曰。推人与扶人。都是一般手。陷人与赞人。都是一般口。宁使扶人手。莫开陷人口。若能依此言。前程自永久。
迪吉录曰。匹夫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凡救性命。所损无几。特足衣食者。不知饥寒之苦。视为可已。泛泛置之。菜色时不当意。及见病卧道途者。又以为危笃不可复振。遂坐视其死。即行道有心之人。慨叹焉耳。其它则侧目之。屏逐之矣。不知缘饿得病。病未能求乞。则愈饿愈深。此不过三四升调护之。累日便能求趁。便有生意。或乘其菜色将病时。早救尤妙。在富人过宿之一费。足救十人。师巫之一费。足救百命矣。千金之子粒。十捐一焉。岁月之衣服饮食。十啬一焉。足救千命矣。甚易举也。若得数人共举此会。置一空屋。积草荐其中。以贮贫病者。使免风餐水宿之患。则调养愈易。寒天尤急。第须得善人以掌管之。四门有此。则夭札者鲜矣。充之而逐处有此。则旅魂绝稀矣。盖人当病时。无偢无倸。则益一病。吹风暴露。则益二病。空乏忧危。则益三病。重以腹饿衣秽。拖逐展转。岂有再生之望哉。试设身处此。病苦何如。何惜损太仓一粒。不以惠此。且均是人耳。我辈若托生非地。便是这等样子。幸得自足。又欲享丰席盛。为子孙长久。而眼前救人。一钱不舍。不知水火盗贼。疾病横灾。皆能令我家业顿尽。少小福分。亦是天地庇之。岂一俭啬钱癖。能致然哉。一旦无常。只供子孙酒色赌荡之资。于是一掷而足救千命者有之矣。何如积德。邀庇于天之为厚也。此理至明。铜臭染身。直不思量到耳。
宋许叔微。尝以登科为祷。梦神曰。汝欲登科。须凭阴德。许自念家贫无力。惟医乃可。遂精究方书。久乃通妙。人无高下。皆急赴之。所活甚多。声名益着。善心益切。后得登第。夫救人疾病。固属良因。其如医术难精何。有志者。虔合丸散膏丹施济。刊刻经验奇方流传。亦一法也。
宋王曾。赴试京师。路闻母女二人。哭声甚切。询其邻曰。因少官钱而无偿。将卖女。故哭也。曾乃访其家。问之无异。乃曰。汝女可卖与我。仕宦往来。可时时得相见。遂如逋数而与之。约以三日取女。逾期不至。其母访曾之所馆。曾留书。令其择善配。已行数日矣。后曾三元及第。封沂国公。
宋吴奎。与王彭年友善。王死。贫不能殓。奎使长男与之治丧事。且葬之。周其家。并嫁其二女焉。后官宰相。谥文肃。
明解开。家富。亲故婚丧力乏者。辄济之。有告急。恒蹈汤火而赴援也。尝曰。人孰不欲厚积。然富者怨之府也。吾但知种善。可贻之子孙。而暇金玉乎。子纶。官侍御史。晋官大学士。
新建大荒。有人窘极。存米升许。乃炊饭置毒。欲夫妻共饱而死。适里长来。索丁银。见饭欲食。贫人急止之。曰。此非尔所食也。泣告以故。里长恻然曰。何遽如此。吾家虽乏。尚有五斗粟。随往负归。可以少延。贫人负粟归。则有五十金在内。忖曰。必官镪也。急持还。里长云。并非官镪。其天赐乎。遂均分之。俱得宽然卒岁。
宋孙觉。知福州。民欠官钱系狱者甚众。会有富人出钱五百万。请葺佛殿。觉曰。汝辈施钱。愿得福耳。佛殿未甚坏。孰若以钱为狱囚偿官。使数百人。释枷锁之苦。即佛祖亦应含笑垂慈。获福不更多乎。富人遂输官。囹圄以空。富人子孙显达。觉仕至柱国。
以上。皆济人丧葬。疾病。婚姻。逋欠。离别。贫困之急各案。天报之厚。皆极速者也。噫。人之急患。触处皆有。有力者遇此。固当善为救济。而无力者。亦宜妙于设措。随缘而尽其心力焉。至于岁歉民饥。尤属诸急中之首且大者。茍非在位者。有财者。出人力之有余。补天行之不足。以济之援之。则贫穷者。能不丧于沟壑乎。前于忠注中。已及此意。然未畅尽。故今于论济诸急之后。特再专言。惟愿当道仁人。好善士庶。共熟体之。
宋范纯仁。知庆州。岁饥。饿莩满路。纯仁请发常平粟米赈之。郡官须奏乃可。纯仁曰。人不食即死。奏而后发。岂能及事。诸君但勿忧。有罪吾自坐。乃即日发赈。所活无算。后官至学士。封高平公。谥忠宣。
宋赵抃。知越州。吴越大旱。乘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灾者几处。乡民当待廪者几人。沟防兴筑。可僦民使治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几家。一一书于籍。乃录孤老病。不能自食者。二万一千九百余人。查故事。岁廪穷人。当给粟三千石而止。抃简富民所输。及其它羡余。得粟四万八千余石。佐其费。自十月朔。人日受粟一升。幼者半之。忧其众相杂也。使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且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其食而任以事。告富人无得闭籴。诸州皆榜禁米价。抃令有米者任增价籴之。自解金带置庭下。命籴米。由是施者云集。又出官粟五万二千余石。平价便民。为籴粟之所。凡十有八。使籴者免奔驰。又僦民修城。四千一百人。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粟。再倍之。民取息钱者。告富人纵与之而待熟。官为责其偿。弃男女。设法收养之。明年春。人疫病。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时。凡死者。使在处收瘗之。法廪穷人。尽三月当止。是岁五月而止。事有席上请者。遇便宜多辄行。抃一以自任。不累其属。早夜惫心力。无巨细必躬亲。是时旱疫。他郡民死者殆半。独抃所抚循。无失所。后相神宗。为宋名臣。
宋富弼。为枢密副使。有诬其欲结契丹起兵者。仁宗怒。谪知青州。时河朔大水。饥民流入境。无食待毙。公募粟十万余斛。随处贮发。且括公私闲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医药皆备。山泽之利。听流民取之。主不得禁。死者大冢葬之。从者如归市。或谓弼非所以处危疑。祸且不测。弼曰。吾岂以一身。易六七十万人之命乎。行之愈力。明年。麦大熟。各计远近。授粮使归。活者五十余万。帝闻。遣使劳之。拜礼部侍郎。后为宰相。封郑国公。寿八十。谥文忠配享。
明丁清惠公宾。嘉善人。乐善不倦。尤切救荒。万历丁亥大水。米价涌贵。公始令家人用米易布。照时值。每疋加米四升。费积储千余石。又修筑田野圩岸。以备旱涝。计丈给米。费积储六百五十石。明年。益馑。公设粥厂。就食者日几千。又访老弱不能就者。另给之。至九十日乃止。秋又苦旱。公又赈饥民于水次。规画皆救荒良策。全活甚众。冬月灾民多苦寒。公遍访单赤者。编籍给票。届期候领。尽出前所易布。佐以棉花。每名给布二疋。花四斤。前后通计。散米一万二千四百余石。布三万四千疋。花六万八十斤。戊申复大水。公令台省。疏请赈贷。且檄吴楚无遏籴。发官镪。四路转输。复捐己资广赈。甲子淫雨。公又发仓庾施济。散米三千石。计共四赈矣。公又计合邑小户。止田二三亩者。约该输银三千两。悉与代完。公九十。存问建坊。寿近百龄。
宋郑刚中。金华人。为温州通判。岁饥。乃出俸劝粜。守曰。恐实惠不及饥者。答曰。是不难。乃以万钱。每钱押一字。复出坊巷。遇饥者给一钱。戒曰。勿拭去押字。明日凭钱给米。饥者无遗。散粟之法。莫此为善。又有议济饥。计口授食。月半一发。在彼既省奔走工夫。住家力作。在我亦省人工杂费。可多活几人。又免侵渔。或曰。计口授食。恐多冒滥不可行。曰。是有措置。且先施粥三五日。男女异处。许带瓶来。归养老幼。人给一筹。每村人。记其姓氏。聚于一处。不许四散。便可约一村人数矣。然后到乡亲查。分别中贫上贫。宁失出。勿失入。约其持囊授粮而归。老弱寡妇不能负重者。照时价折青钱。多与加一勿少。此亦筹画至当之法。惟其时而仁人便宜融措耳。
延平祝染。每遇岁歉。设粥大救饥民。其子乡试日。邻人梦人驰报状元。手执大旗。有施粥之报四字。果联捷。大魁天下。昔人论赈济之法。设糜最下。而席文襄救江南大饥。特主赈粥。谓给散银米。必须编审详确。杜绝弊端。饥民命在旦夕。何能悬待。设粥则所赈皆贫民。为救饥急着。是可见最下者。亦有当用之时。在临事者。相机度宜耳。非可一律拘也。有论设厂施粥。事虽美而实未尽善。一则老弱不能赴。又如数里之远者。忍饥而冒风寒易病。倘若来十里。归十里。再守候拥挤。未能即遍。多食则腹胀。少食则即饥。且沴气熏蒸。常致变生意外。有食粥而即毙者。有其躬一俯而粥即喷出者。言之惨伤。是宜体察。乃见为善之真。今更得良法。莫若用粥担。每担用白米五六升煮粥。盛以有盖桶。其下或置之少火。使不冷。外备小篮。贮碗十只。筷十双。盐菜少许。挑担至通衢。或郊外。遇贫者。令其列坐。给一餐毕。借水涤器。以便后食者。约每担可食四五十人。十担便足食四五百人。得逐里逐巷。每日各各举行。诚有随时救济之实。而无设厂聚人之弊。此赈粥至便至当之法也。
魏时举。好施。遇岁歉米贵。即发廪米平粜。只取时价之半。尝曰。凶年之半价。即丰年之全价。虽少取之。不为损。亲友之贫者。常赒之。一郡都赖以济。子收节。官尚书。
宋黄承事。每岁收成时。出钱籴米。至来年新陈未接之时。粜与细民。价不增。升合如故。后梦紫府真君曰。赐汝子。位至尚书。汝身登仙籍。后果俱验。元丘长春真人曰。平粜米。是第一大方便。诚歉岁济人无量功德。有力者。于收成时。广行收籴。或有田地。自能收积。遇缺乏时。只依原价出粜。在己未损。在人极利。亦何乐而不为乎。次则量减时价。均粜尤佳。(诸供养中法供养最)
邓成美。约族人做周利会。取凶年不能杀之意。其法丰收时。每亩出谷一斗。或二斗。来春以二分息放出。秋场交还。成美秉公董其事。后遭荒旱。不但救邻族。且能及人。寿七十五岁。死之日。异香满室。邻人见冥役无数。声言迎某城隍者。
曹世美。家贫好善。一僧教其实心劝人帮人。亦可造福。世美从此约人广结善会。舍粥。舍衣。舍药。舍姜汤。放生。惜字。施棺。掩埋。修桥路等类。人出财。己出力。每年如此。愈久愈力。荒岁尤加意劝济焉。后与富家贩油。渐获五千余金。子孙安享厚福。凡事富者易为功。贫者难为力。然居难为力之地。而能勉为。此其所以异于人也。古人有云。贫者行功一百。即当富贵者行功一千。由此观之。贫者安可自弃。而不具刚肠苦志也哉。
段廿八。积米数十仓。遇岁饥。欲索高价。官遣使借赈。许诺。次早见饥民候集。悔而不肯发。众方喧噪。乃与家人闭门拒人。忽天大风雨。发其粟于衢。各以色聚。饥民争取之。段为雷击死。
历看荒年仁残祸福之报。书载目繁者系多。不能尽述。非谓止于此也。先儒云。荒者数也。而天心仁爱。其悲悯饥黎倍切也。故智者合天而降祥。愚者违天而降罚。必然之理也。祸报多端。更速于福报。不独闭粜(tiao4出谷)之罪。必遭天击。即积金悭吝。漠视垂死而不救者。忍心害理。谴责尤重。至深居华屋。啼饥不闻。沟瘠不见。欲救而徘徊怠缓。不察饥毙已多。亦属暌违天心。咎愆不免。若为民父母者。泛然不关民瘼。因循缓误。与为吏胥者。生弊逞奸。使民不沾实惠。其罪更万劫不超也。古云。救人一命。延寿一纪。况有势力者。一举手。可救百千万命。故当权如在宝山。听我采取。慎勿空手回也。最贵者。率先倡始。效古人之大赈。即力有限者。亦当约实有善心之人。广为劝募。随缘举行。庶几转沟壑为袵席。阴功浩大。天报不爽也。篇中言此特详者。苦心深意。至切叮咛也。并嘱倘遇荒歉须赈时。速将救荒诸说诸案。采集润色。刊印传劝。广送被灾城乡。绅庶殷户细阅。多贴热闹去处。实是大善。造福无疆。
附清苏州府陈公鹏年。救荒二十策注。康熙四十七年。水旱相仍。陈公以此策。请详江浙督抚颁行。初时米价二十文一升。不及两月。每升止籴八九文。民歌再造。一。禁糯米作酒。二。禁小麦烧酒。三。禁黄豆打油。四。禁糙白粞作糖。五。禁麸皮作面觔。注。令即籴与贫民。作饼度荒。五项严禁。中县一日省米数百石不止。故立见米价日减。六。禁屠沽熟食。注。省财惜福。只许卖粉食。面食。素食。七。劝巨室富商。捐米赈饥。注。是年平湖县董公天眷。得陈公指教。先造为富不仁匾额二十。堆在县堂。亲至富室劝捐。至诚感人。刚柔递用。先至乡村。遇顽富三家。钉匾门首。并准告发。凡田土断赎断加。家业去其半。从此由乡到城。乐输众多。给米给钱外。到处设厂施粥。又施药。赈济数月。至食新而止。捐数有余。派还富室。活人无算。宋真德秀西山先生曰。惠恤穷民。必获天地之佑。此以理言也。若以利害言之。无饥民。则无盗贼。无盗贼。则乡井安。是又富家之利也。陈几亭曰。救荒须各区各村之乡绅富户。就近各救穷民。自得合邑无一饿莩。黄震曰。救荒惟在劝分。劝富室。加惠贫民。捐有余以补不足。天道也。国法也。人若但思独富。不思饥荒之惨厄。即或国法可幸逃。必难逃天道之诛也。又闻朱子曰。劝分以救民之急。不得不小有所忍。若为富民计较太深。则恐终无可行。威克厥爱。于事乃济。是以陈公深得朱子救荒之道也。八。兴工作以济乏。注。如筑城。开河。修桥路等。使工匠得食。九。宽山泽之禁。注。如豁免杂粮苛税以便水运。及不禁采樵等。使有糊口。不致流为盗贼。十。犯罪情可矜疑者。听其以粟赎罪。取以赈饥。十一。不论官吏军民。妇女僧道。各色人等。能助赈者。少则给匾领赏。多则详宪候旨。十二。延请名医。开药室以救病民。十三。近山之民。教采松柏疗饥。注。博物志云。荒岁不得食。可细捣松柏汁。以水送下。不饥为度。粥清汤送下更佳。每用松汁五合。柏汁三合研服。或专用松叶以可。但须禁一切食物。自能疗饥却病。十四。缓刑。注。凶岁犯法者多。故宽之。十五。省礼。注。冠婚丧祭。减其礼文。十六。贷民种食。注。恐荒地利也。十七。谨防盗贼。注。恐为民害也。十八。官吏绅矜耆民。每逢朔望。斋戒沐浴。执香步行。各庙拜祷。以祈民休。注。荒岁乃人民共业所感。祈祷忏罪。挽回大数。亦周礼荒政之一。十九。每州县中。择有才德者。主持荒政。注。如料理给米施粥之类。使小民得沾实惠。事成之日。与捐银捐米者。一体上闻。二十。花米豆麦等船。放关一月。并遣人夫牵挽护送。注。外郡花米日至。则价日减。是转歉为丰之一大作用也。
济急之说。上已详言。至于救危。大抵其理相同。但更觉生死相关耳。数案附后。
高邮张百户。舟中遥见一人。踞覆舟之背。浮沉出没。呼号求救。张急呼渔舟往救。不应。与银十两乃行。救至。则其子也。
宋周必大。绍兴中。监杭州和剂局。局内失火。火犯当死。公曰。此火设起自官。当得何罪。吏曰。削职为民。公曰。吾可以一身。而忍视十余人之命哉。遂诬服罢官。各家全生。后为宰相。
宋雷有终。讨王均。欲屠城。时蜀士范璨。范璲。尚气节。富文学。文鉴大师。有名行。相率进谏。稽首曰。蜀人善弱。其胁从者。特畏死耳。城下日。愿勿屠戮。锄其凶党舍也。有终见三人慷慨丈夫。忘身为物。出于至诚。为之改容曰。非闻长者言。几妄举矣。一城遂得保全。范氏子孙。贵显。文鉴得悟道。
冯某隆冬早起。路逢一人卧雪中。身已半僵矣。急解己棉衣衣之。扶归救苏。梦神曰。汝救人命。出于至诚。当赐韩琦为汝子。后生子名琦。极显贵。
徽商王志仁。年三十无子。旅中遇一妇。抱子投水。止之。问其故。妇曰。夫贫。畜豕偿租。昨天出佣于人。买豕者来。鬻之。不意所得皆假银。恐夫归棰楚。且无以聊生。故死耳。仁悼恤。周之银。及夫知之。疑其诳也。拉妇诣寓质焉。仁已寝。夫令妇叩门。曰。我投水妇。来叩谢。王厉声曰。汝少妇。我孤客。昏夜岂宜相见。有言。明早同汝夫来。其夫始悚然曰。吾夫妇同在此。仁乃披衣出见。才启户。墙倒。而卧榻为粉矣。夫妇感叹。致谢而去。后生十一子。享高寿。
唐裴度。游香山寺。拾玉带二。犀带一。候其人。日暮不至。诘旦复往。一妇泣至云。父无罪被系。昨假宝带。思以脱罪。不幸失于此。祸无所逃矣。度慨然还之。先是有相者。相度必饿死。至此复遇云。公气色顿异。必有阴德及人。前程非某所知也。后封晋国公。赠太傅。
世路巘巇。遭危不一。仁人推类尽余。事事当尽所能为。兹未及备载也。至于刑狱逼迫死生。尤属诸危中之更甚者。录于后入轻为重注内申之。故不附论。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今人见人得失。不能如己得失。只是一片私心为着自己。要得怕失。便动了惟恐人得。宁使人失之念。起初还只利己。后来渐至妨人。然忌成乐败。何与人事。徒自坏心术。而种恶因以自害耳。不知圣贤功夫。原要消除我见。达人见识。亦须打破俗情。若悟人己一原。得失天命。则见人之得。不但不妒。还要百般扶持。见人之失。不但不喜。兼且多方救护矣。此自己真实受用处。
唐狄梁公。为并州法曹参军。郑某当使绝域。母老且病。狄公曰。彼母如此。岂可使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请代行。仁基素与李司马不协。因谓曰。狄公如此。吾辈能不自愧乎。遂睦。
薛瑗相燕国。不能平心。忌人得。喜人失。不荐贤。且嫉之。使不得进。一子死狱。余者残废。公明子皋。授以中诫经。瑗悔。誓力行。仅全一子。
明莲池大师曰。人对世间财色名利境界。以喻明之。有火聚于此。五物在旁。一如干草。才触即燃者也。二如木。嘘之即燃者也。三如铁。不可得燃。而可镕者也。四如水。不惟不燃。反能灭火者也。然入斧甑。尚可沸也。五如空。任其燔灼。体恒自如。亦不须灭。行将自灭也。平心者。应作是观
不彰人短。不炫己长。
人之有短。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然口固不可得言。而耳亦不可得闻。则更上也。大抵人孰无短。彰之则不免传播。减闻望而堕素守。咎将谁执耶。茍非无忌惮之小人。不为此也。己之有长。如同良贾之财。深藏则善。浅露则危也。人生必有所长。要在韬晦涵养。日新又新。然后可以成德。老子曰。盛德容貌若愚。子思曰。闇然日章。圣训昭然。人当自省。
周时楚庄王。与群臣夜宴。烛灭。有醉引美人衣者。美人挽绝冠缨。以告王。王曰。赐人酒醉。欲显妇人之节。不为也。乃命左右。勿上火。传曰。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欢也。群臣皆绝缨。尽欢而去。后王与晋战。见一人力战。乃昔绝缨者。
宋韩琦。久在中书。每见文字。有攻人隐恶处。手自封记。不令人见。王素为谏官。言人才难得。无事之时。当为朝廷爱惜。不可诘人隐私。以彰人短。程明道为御史。告君曰。使臣拾遗补过则可。若欲搜索臣下短长。以沽直名。臣不能也。徐文贞宴客。一客取金杯置帽中。左右觅杯。公曰。已收矣。其人酒醉。帽落。杯堕于地。公佯不知。纳置其人袖中。文征明。性不喜闻人过。见有欲道及者。巧以他端易之。数公忠厚自持。其享大禄而为名臣也。宜哉。
田霁。恃才溪刻。每于往古圣贤。及当世知名之士。好品评弹驳其短。命终后。地府以此业因。日令三蛇两蜈蚣。出入七窍。满一年。受生为女。此见梦其妻之言也。张拱辰曰。毋轻弃人之善。毋轻信人之言。毋轻快人之意。毋轻谈人之短。皆是忠厚自持之道。而彰短一节。尤刻薄奸险之本。况田霁。更毁谤圣贤者。冥诛岂肯姑宽乎。
宋欧阳修。长于文章。每对客。多谈政事。不及文章。蔡襄。长于政事。每对客。多谈文章。不及政事。二公善自晦。然卒享盛名。俱极贵显。
唐永淳中。卢骆王杨。皆以文章有盛名。人皆期许其贵显。裴行俭见之曰。士之致远。当先器识。而后文艺。勃等虽有文章。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耶。杨子稍沉静。茍得令终。幸矣。后果如其言。夫才能不如学识。气节不如德量。文章不如行谊。昔人已明言矣。故炫长。君子不为也。
后汉崔瑗座右铭曰。无道人之短。无恃己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世誉不足慕。惟仁为纪纲。隐心而后动。谤议庸何伤。无使名过实。守愚圣所臧。在涅贵不淄。暧暧内含光。柔弱生之徒。老氏诫刚强。行行鄙夫志。悠悠故难量。慎言节饮食。知足胜不祥。行之茍有恒。久久自芬芳。
明袁了凡。谦德篇云。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祸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故谦之一卦。六爻皆吉。书曰。满招损。谦受益。予屡同诸公应试。每见寒士将达。必有一段谦光可掬。辛未计偕。我嘉善同袍。凡十人。惟丁敬宇宾。年最少。极其谦虚。予告费锦坡曰。此兄今年必第。费曰。何以见之。予曰。惟谦受福。兄看十人中。有恂恂款款不敢先人。如敬宇者乎。有恭敬顺承。小心谦畏。如敬宇者乎。有受侮不答。闻谤不辩。如敬宇者乎。人能如此。即天地鬼神。犹将佑之。岂有不发者。及开榜。丁果中式。丁丑在京。与冯开之同处。见其虚己敛容。大变其幼年之习。李霁岩。直谅益友。时面攻其非。但见其平怀顺受。未尝有一言相报。予告之曰。福有福始。祸有祸先。此心果谦。天必相之。兄今年决第矣。已而果然。赵裕峰光远。山东冠县人。童年举于乡。久不第。其父为嘉善三尹。随之任。慕钱明吾。而执文见之。明吾悉抹其文。赵不惟不怒。且心服而速改焉。明年。遂登第。壬辰岁。予入觐。晤夏建所。见其人气虚意下。谦光逼人。归而告友人曰。凡天将发斯人也。未发其福。先发其慧。此慧一发。则浮者自实。肆者自敛。建所温良若此。天启之矣。及开榜。果中式。
江阴张畏岩。积学工文。有声艺林。甲午南京乡试。寓一寺中。揭晓无名。大骂试官。以为眯目。时有一道者。在傍微笑。张遽移怒道者。道者曰。相公文必不佳。张益怒曰。汝不见我文。乌知不佳。道者曰。闻作文。贵心气和平。今听公骂詈。不平甚矣。文安得工。张不觉屈服。因就而请教焉。道者曰。中全要命。命不该中。文虽工无益也。须自己做个转变。张曰。既是命。如何转变。道者曰。造命者天。立命者我。力行善事。广积阴德。何福不可求哉。张曰。我贫士。何能为。道者曰。善事阴功。皆由心造。常存此心。功德难量。且如谦虚一节。并不费钱。你如何不自反。而骂试官乎。张由此折节自持。善日加修。德日加厚。丁酉梦至一高房。得试录一册。中多缺行。问傍人曰。此今科试录。何多缺名。曰。科第阴间三年一考较。须积德无咎者。方有名。如前所缺。皆系旧该中式。因新有薄行。而去之者也。后指一行云。汝三年来。持身颇慎。或当补此。幸自爱。是科果中一百五名。由此观之。举头三尺。决有神明。趋吉避凶。断然由我。须使我存心制行。毫不得罪于天地鬼神。而虚心屈己。使天地鬼神。时时怜我。方有受福之基。彼气盈者。必非远器。纵发亦无受用。稍有识见之士。必不忍自狭其量。而自拒其福也。况谦则受教有地。而取善无穷。尤修业者。所必不可少者乎。古语云。有志于功名者。必得功名。有志于富贵者。必得富贵。人之有志。如树之有根。立定此志。须念念谦虚。尘尘方便。自然感动天地。而造福由我。今之求登科第者。初未尝有真志。不过一时意兴耳。兴到则求。兴阑则止。孟子曰。王之好乐甚。齐其庶几乎。予于科名亦然。
遏恶扬善。
凡人之恶。原非性成。习染既深。滔滔莫救。或明知故犯。或不知误为。究其成。造下弥天罪案。原其始。止因一念差迟。然清夜天良。人人皆具。当其路头初错。恶念始萌时。苦口提撕。竭力阻遏。人孰无心。能不改行从善。即或不幸。罪恶已大著者。我能至诚感化。遏之。止之。未必善心不油然生发。顿洗千愆也。人非圣贤。安得事事皆善。茍有一言一行之可取。即当赞扬称许。庶已善者。坚信砥成。未善者。闻慕兴起。岂不是顺天之命乎。于铁樵曰。遏者。用力禁止之。不但为之隐讳也。扬者。极口称道之。诱掖奖劝。更不待言也。此盖悯凶乐善之见于事为者也。
道曰。遏恶扬善。佛曰。止恶行善。儒曰。隐恶扬善。三教之言。如出一口。是知圣人心体。虚灵洞澈。纤欲不留。如明镜照形。随照随现。随现随化。故见恶便自消融。见善便能昭朗。遏之扬之。无非复完众生本来性体而已。
虞舜在河滨。见渔者。争取深潭厚泽。老弱者。渔于浅滩急流。恻然哀之。亦往渔焉。见争者。匿其过不谈。见有让者。则揄扬取法之。期年。皆以深潭厚泽相让矣。大舜与人为善。止是一点欢忻鼓舞之意。故善量无穷也。此圣人也。不可及也。今有一语。下学者。从事之。可以上达焉。遏己之恶。然后可以遏人之恶。扬人之善。然后可以劝人之善。
推多取少。
此句所指甚广。如兄弟分产。朋友交财等类。但兄弟义属天伦。财为外物。更当推让耳。遗教经曰。多欲之人。多求利故。苦恼亦多。少欲之人。无求无欲。则无此患。若欲脱诸苦恼。当观知足。知足之法。即是富乐安隐之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故知人能推多取少。自然心地平夷。对境无侵。常行知足。
于铁樵曰。财者。天地之元气也。尧舜之治。阜财也。平天下之道。理财也。人生世上。非财不生。无不爱财之人也。无不用财之日也。此其为必不可少之物。此其为必不能多之数也。然用财之性。各有其偏。挥霍者。一掷千金。鄙吝者。一毛不拔。廉洁者。却之于暮夜。贪横者。攫之于白昼。夫挥霍之与廉洁。固皆美名。然亦不可过节。挥霍而过。则床头尽而不可继矣。廉洁而过。则晨夕缺而俯仰怨矣。若鄙吝与贪横。相去较远。鄙吝者。识见浅陋。锱铢如宝。如蜂之护蜜。稚子之怀饼。毫不肯分以与人。然尚是自保其所有。故人厌之。而天不深怒之。贪横者。欲得其所本无。则有不可限量者。如鱼吞舟。如蛇吞象。兄弟争斗。朋友争仇。强贼杀人。墨吏枉法。奸臣卖国。皆贪之一念为之也。篇中申戒贪财之祸。不啻再三。然戒人妄取。而直教人不取。则必不可。故示之多少二字。使人虽分斟酌。以为取财正道。多少之数。本无定衡。贫者一金非少。富者万金非多。廉者当得百而得十,不觉其少。贪者当得百而得千。不谓其多。惟平心公道。度量吾应得之数。而取之不过其分。即取少之法也。然人心患少望多。常情也。但能随缘不竞。己自不恶。若令见多而反推之。岂不违情乎。噫。有说焉。财之来也。其源不一。眼前可取之财。未必非吾命中所有。然冥冥定数。毕竟无从稽考。万一非吾命中所有。则漏脯鸩酒。其可饱乎。故莫如推之。非命中所有而推之。固可以免过矣。即命中所有而误推之。彼必定于他途再至矣。慎勿不能忍。而孟浪于眼前也。此在富贵者犹易。而贫贱者更难。知其难而力为之。使鬼神鉴此一点不敢孟浪之心。则虽地处艰难。当不至有不聊生之苦。信得真。守得定。则取少之道。即致富之道也。
宋徐积。与二叔析产。先请二叔毕取所欲。惟余一箧图书。两间弊屋。积怡然受之。
慈溪。二友相善。甲得一馆。修仪九两。乙亦得馆。修金止六两。甲喜曰。吾两人。明岁皆无内顾忧矣。乙言。兄止尊嫂在家。九金需用有余。弟则上有父母。六金尚未足耳。甲曰。然然。乃以己馆让乙。而己就乙馆。到馆后。床下拾一残书。钞有外科数方。徒言旧师所遗者。冬间还家。见盛仆几人。仓皇叩问。此地有外科否。询之。曰。主人自闽赴山东布政。忽患背疮。痛楚欲绝。已三日矣。甲念前方。正合此证。因随往。照方用艾炙。果愈。布政大喜。酬以百金。谈及让馆得方事。布政大加叹奖。适慈令。其年侄也。为力荐。得拔入泮。噫。亲兄弟尚争财。况朋友乎。念朋友养父不给。而推多取少。三金虽小。义高千乘矣。究之名利两收。皆自一念能让中来。彼殷殷争利。动辄反颜者。观此能无愧欤。
受辱不怨。
耻辱之来。惟当自问。屈在己耶。所应辱矣。屈在彼耶。则辱所不应。辱己。仍无辱矣。非不当怨。实无可怨也。自古大智大勇。必能忍小耻小忿。乃能任大事。成大功。岂局量褊浅者所知耶。
明颜茂猷。平湖人。戒子弟曰。凡人非从事于忍。断不知忍字之难。非善恶两念对勘。断不知忍字之妙。人若不忍辱耐苦。纵有善心。一激即决。一折即堕矣。天降大任于斯人。而必动心忍性。至欲人人透此关耳。大约施济人。不妨受瞋怒。为人谋。不必辞恨责。任事须当任怨。劝化不必讥弹。有心宽厚。或遭笑侮。此是挟以偕来的。不辨此根。非能善者也。
宋李沆为相。有狂生叩马献书。历诋其短。李逊谢曰。俟归详览。狂生怒讪曰。居大位。不能康济天下。又不隐退。久妨贤路。宁不愧心乎。公于马上踧踖曰。屡求退。奈主上未允。不敢擅便耳。终无怒色。
宋文彦博为首相。御史唐介。劾彦博知益州日。造奇锦。通宫掖。以得执政。请罢之。帝怒。将远窜。时彦博在帝前。介责之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隐。彦博拜谢不已。帝怒益甚。贬介英州别驾。而罢彦博知许州。后彦博复相。言于帝曰。介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中间或有风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乃召知谏院。时称彦博长者。历英神哲三宗。位太师。平章军国重事。班宰相上。封潞国公。任将相五十年。名闻四夷。寿九十二而卒。
宋富弼训子弟曰。忍之一字。众妙之门。若清俭之外。更加一忍。何事不办。少时。人有骂之者。人曰。骂汝。弼曰。恐骂他人。曰。呼名姓而骂汝。弼曰。天下岂无同名姓者乎。骂者闻之大惭。颜光衷曰。忍之一字最难。能忍时。其德量必大。到不能忍。已是骄贵气溢了。昔人诗云。少年胯下安无忤。老父圯边愕不平。人生若非观岁暮。淮阴何必减文成。至哉言也。信以辱胯下而王。以羞绛哙而亡。饮到满量。自然增益不得耳。
台州彭矩。慈祥谦逊。尝与一人。同宿于店。彭先早归。其人失伞。意彭持去。登彭门怒骂。见彭懦。且言失衣索价。彭如数偿之而去。邻人有恃强侵彭地者。置不问。后邻以横罹讼。彭反为周旋得免。其余善事甚众。因无子。往西狱祈嗣。梦神曰。以汝忍辱仁柔。力行善事。已允所请。遂生三子。后遭蜀乱。十室九死。彭独合家无恙。
江阴夏翁。与客对弈。忽一人咆哮奔来。曰。止欠汝家利银二两。何故日令家人逼我。翁未及答。其人大骂。推桌毁棋局。翁笑曰。汝欲告免乎。即举笔付免票。其人急谢去。客叹盛德。翁曰。忍为众妙之门。大凡涉世应物。而以横逆加我。譬犹行荆棘中。徐行缓解而已。彼荆棘亦何足怒哉。又如虚舟之撞我。飘瓦之击我。便能方寸不劳。而怨可释。况此人貌很言戆。必有所恃。恐激成意外之变。故宽免之。晚刻,报是人死于厕。细询其故。乃知是人。债迫无措。服毒而来。意欲图诈。因感夏翁宽免。不忍诈害。故急归觅粪青解毒。而药性暴发。已不及解矣。翁对天拜谢。人咸敬服。翁非平日火气消除。深有涵养。到此安能把捉得定耶。夫忍辱固修身之要。然次而守富要诀。亦在学吃亏也。
明王庄毅公竑。字公度。开府维扬时。有属官单某。行不检。公尝折抑之。偶被论归。过其任所。单候送。致饩殷勤。公嘉其诚款。择受数缶。以为酱酰。比发之。皆粪秽。无何。事白还官。单遁。令家人诈发丧。有仇家踪迹之。执而讼于公。公但善平其讼而释之。
谨按涅盘经。昔有一人。赞佛为大福德相。或曰。何以见之。曰。年志俱盛。而不卒暴。打而不瞋。骂亦不怒。非大福德相乎。今人于横逆当前时。但曰。彼来成就我福德相。荣孰甚焉。则在我能犯而不较。在彼亦将化悟矣。
郑暄曰。默默默。无限神仙从此得。饶饶饶。千灾万祸一时消。忍忍忍。债主怨家从此隐。休休休。盖世功名不自由。
荣宠之及。虽分所应得。亦当知几知足。有弗克负荷。若惊若惧之意。盖福兮祸所倚。日中则昃(ze4)。月盈则缺。理固然也。至于君上。恩如天地。若不实图报效。臣子何以自安。岂不更惊乎。
周成王封伯禽于鲁。周公戒之曰。子无以鲁国骄人。吾闻之。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者荣。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禄位尊荣。而守以卑者贵。人众兵强。而守以畏者胜。聪明睿知。而守以愚者益。博闻多记。而守以浅者广。此六守也。皆谦德也。夫天道毁满而益谦。地道变满而流谦。人道恶满而好谦。子慎毋以鲁国骄人。今学者。诚能绎思此训。则骄心傲气。无自而生。而荣宠之加。时有若惊之意矣。
唐岑文本。拜中书令。有忧色。母问之。文本曰。非勋非旧。滥叨荣宠。位高责重。故忧惧。语贺客曰。今受吊。不受贺也。宋王文正公旦。晚年。官益尊。及为朝鲜使。自禁中。乘车辂。出都门。百官饯送。交口称公荣遇。公曰。吾何益于国。但觉反侧不安耳。司马温公与侄帖云。近蒙圣恩。除门下侍郎。举朝忌者无数。而以愚直处其闲。如一黄叶在烈风中。几何不坠。是以受命以来。有惧无喜。汝辈当识此意。数公皆受宠若惊者。而岑公受吊一语。当申其说。昔孙叔敖为令尹。有一老人来吊曰。身以贵而骄人者。民去之。位以高而擅权者。君恶之。禄以厚而不知足者。患处之。又曰位益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意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谨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盖岑公深得此旨也。居高之法。洵在乎此。
宋卢多逊。初拜参政。服用渐侈。其父愀然曰。吾家世儒素。一旦富贵。遂如此。未知税驾地矣。多逊不念父言。竟以事败。
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施恩求报。则贪心未忘。与人追悔。则吝心未化。贪而且吝。君子不为。金刚经云。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而生布施。又曰。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由此观之。人能以财济人。内不见有能施之我。外不见有受施之人。中不见有所施之物。是谓三轮体空。一心清净。则斗粟称无涯之福。一文消千劫之灾。若微有求报之心。虽施黄金万镒。终不圆满一心之量也。至于追悔二字。尤人生大关键处。恶事追悔之。则将来恶念渐止。善事追悔之。则将来善念不生矣。人而施与后悔。莫如不施不与之为愈也。
世人欲得仓中五谷。岁岁不乏者。必须取谷麦种子。以牛犁耕田地而种之。不种则竭尽也。法中亦尔。以孝心。悲心。敬心。为种子。以衣食。财帛。身命。为牛犁。以父母。贫病。三宝。为田地。有佛弟子。欲得藏识中。百福庄严。生生无尽者。须运悲敬孝心。将衣食财帛身命。敬养供给于父母贫病三宝。名为种福也。不种。即贫穷无福慧。入生死险道。谓种福之田。如彼种谷之田。名为福田也。
布施有三。有法施。有财施。有心施。种种方便。劝化教导人谓之法施。最为上善。财施。谓种种钱财布施。心施者。窘于无财。但心念恻然思以济之而无由。亦谓之施。
明沈鲤。字仲化。归德人。好推毂贤士。不使人知。有警世语曰。呜呼。世事何其参差不齐哉。吾每当宾筵醉饱。箸不能下。主人仍荐珍无已。而贫人有终身不知异味者。有饥饿死者。吾冬裘夏葛。凉燠以时。犹欲穷奢极侈。以徇时尚。而贫人有衣不蔽体。傍檐宿露。朔风刺骨。寒颤齿击者。吾高檐大栋。安居甚适。犹复为池台花竹。极耳目之玩。不惜千金购之。而贫人缓急无赖。至有捐性命。割父子夫妻之欢者。吾身家子孙。已宽然有余。犹务多积厚蓄。为子孙计久远。而贫人有室如悬磬。朝不谋夕者。吾货财纷纭。而耳目不及周。不免至狼藉。阴以润盗贼。而贫人偶拾其遗秉滞穗。则忍不能与。或负贷子钱。通工易事。则刀锥之末。有尽力争之者。吾盛陈筐篚。攀援豪贵。惟恐不纳。而贫人丐一钱。以延旦夕之命。有艴然作色者。有托在肺腑。而不能以贫身归者。吾多财而宣侈导淫。因之贾祸。而贫人有待吾鼠壤之余。而不可得者。何世事参差不齐。一至于此也。吾今为贫人缓颊。非槩以倾赀赈饥之类。强人所难。惟捐其所无用。以化为有用而已。宾筵若醉饱。何不分杯觞。以施之饿而欲死者。何不分残汁。以施之生平不知异味者。为两得其便乎。衣而敝之箧笥。与无衣同。省为短褐。以施衣不蔽体者。则人且挟纩。吾文绣亦自不乏也。吾不为耳目之玩。即可全人之性命与骨肉。此义举也。以资谈议则可传。以省深夜则自得。天下之可玩好者。无佳于此矣。吾多积厚蓄。终身不尽用。以遗诸子孙。则贤者。不恃此而足用。愚者。虽得此不为用。何不及吾身而施之。朝不谋夕者之犹为有用也。吾所狼藉者。业置度外。茍贫人得之。是拾遗于道也。非损吾之有也。吾何惜。吾盛陈而攀援。宁讵见德。施升斗于涸辙。即欣欣起死回生也。何以不为此而为彼。吾多财而为祟。彼得少而为福。而吾损有余补不足。虽为人贻福。实为我脱祸也。此两利之道也。故曰。捐无用为有用者。此也。不睹天道人事乎。盈虚消长。天且弗违。泉货流行。岂居一处。昔所称富家。今存者几乎。彼其子孙。不终享也。非由前人好施。而不为远图也。盛衰倚伏。势使然也。知其然。而当积则积。当散则散。可为己用。亦可为人用者。达人也。既笼泉货。而聚之一室。又设之堤防。以为千万世不拔之业。使不得他有灌输者。愚人也。积阴德为长久计者。智人也。无所为而为者。君子也。
隋李士谦。字子约。幼孤。事母至孝。年十二。魏广平王。辟为开府参军。家富。出粟数千石。以贷乡人。值岁歉。召各欠户焚券。曰债了矣。来春。又出粮种。分给贫乏。所活甚众。死者瘗之。或颂公阴德。公曰。阴德如耳鸣。己自知之。人无知者。今子已知。何谓阴德。一日梦紫衣神告曰。上帝嘉汝阴德。昌大汝后矣。
宋太仓顾姓者。为州吏。凡有迎送。必寓城外卖饼江姓家。后江被仇嗾盗。顾集众诉冤得释。江感恩。有女年十七。送至顾家。愿为妾。顾使其妻。具礼送还。江又携往。顾复却还。后顾赴京。拨韩侍郎门下办事。侍郎偶出。夫人见之。召问曰。君非太仓顾提控乎。我卖饼江家女也。嫁充相公少房。寻继正室。秋毫皆君赐也。当与相公言之。侍郎归。备言始末。侍郎曰。仁人也。竟上其事。帝称叹。除礼部主事。
宋范文正公。遣子尧夫。归苏取麦五百斛。途遇故人石曼卿。言三丧未举。尧夫尽以麦舟付之。既归未及言。文正曰。见故人否。尧夫以石曼卿三丧未举为对。文正曰。何不以麦舟付之。曰付之矣。范公父子同心。乐施如此。岂若今人只是敬奉富贵。锦上添花。不肯周济贫苦。雪中送炭耶。即或有人略施略与。有不求报追悔者乎。
昔有一女入寺。欲舍而无财。止有钱二文。捐而与之。主寺者。亲为忏悔。及后入宫富贵。携数千金入寺舍之。主僧唯令其徒回向而已。怪问之。僧曰。前者。物薄而心甚真。故老僧亲忏。今者。物厚而心不切。令徒代忏足矣。夫行善种德。至心为上。若一转念。即不如初念矣。况追悔哉。
于铁樵曰。禽兽犹知报德。焉有人而不感恩之理。不知最难堪者德色。德色一露。感者生惭。惭化而怨生矣。昔有吏曾救一人之命。其人渐富。而吏转贫。偶过其家。举家出拜。留饮极恭。吏酒酣大言曰。汝非吾力。则妻子婢仆。以及目前所见之物。何一为汝有。今汝富而吾反贫。何哉。言讫。宿于其家。其人计曰。彼望报之心太奢。报之不能满其意。不报。祸必及我矣。不如杀之。遂绹其首。噫。救人而反以自杀。此中自有参会巧苻之因。彼人之凶恶报应。与吏之数命当然。姑置勿论。但举此以戒求报者。
所谓善人。
自此至神仙可冀。言善人之福报。盛大而不爽也。夫善人之实。始于是非不谬。则智勇兼尽。终于人我两忘。则仁恕兼行。况其立心用意。待己待人。内而五常百行。外而事物机宜。无一之不尽乎。此即尧舜周孔复生。无以异此。而第谓之善人者。以天心好善而恶恶。人心有善而无恶也。人每忽于习染。致失其初。当有善则精进。有恶。则改悔。庶乎可矣。
宋李文正公昉。既致政。因上元张灯。太宗命安舆迎之。坐之御榻之侧。手酌御樽。选果核之珍者赐之。曰。卿善人君子也。两在相位。未尝有伤人害物之心。此朕所以念卿也。公归训子曰。吾虽无奇功伟绩。惊世骇俗。然未尝蔽人之善。忘人之进。不欺暗室。度德守分。于此四者。自谓允蹈。今蒙圣上。对群臣前。以善人君子见称。夫善人君子。孔子尚云未见。吾何人而敢当之。汝曹当念圣上崇奖之言。践吾四者之说。于君忠。于亲孝。修谨自立。庶几可以无忝。子宗谔。恪守先训。为一时闻人。夫善人。浅言之。止恶行善。极言之。证圣成真。穷神达化。皆此善之一念充之耳。
明江西邹子尹。崇信三宝。勤行百善。凡救人患难。成人好事。虽汤火寒暑。亦所不辞。众以善人称之。病故。至阎君前。心中不服。命吏简簿示之。开簿。即有名利两大字。凡子尹。一生所做善事。或载名字下。或录利字下。子尹愧服。复苏语人曰。为吾遍告人之为善者。宜真诚迫实。净扫心地也。越五日终。唐时曰。予详知子尹。为人好名或不免。至于利。则子尹轻财仗义人也。何以有此。必其居间请托。初念为善发愿。比及财物到手。偶有挪用之弊。或始曰。吾暂借之。后遂久假不归耳。乃子尹勤劳一生。仅博得此二字。可见阴司。惯上隐微委曲之帐。予体子尹之意。为之表章。因遍告为善之人。无为而为。无所不为。随机利物者上也。无求报心。救拔苦难众生。劝人为善。次也。广积阴功。求自免三途。又其次也。若有一毫为名之意。便是错了路头。更若有一毫私肥囊橐。则入地狱如箭矣。可不懔哉。载此。以期后之愿为善人者。明辨而笃行焉。
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
善者。人所固有。一触便动。虽是愚夫愚妇。若闻一善事。必定大家称扬。凭你极凶恶。见了善人。也不敢相犯。盖良心之发。自有不能已者。敬之而言人皆者。必其人之道德。真有可敬。无一人不然也。
宋司马温公之赴阙也。见者以手加额。随所至。民遮道曰。公毋归洛。留相天子。活我百姓。刘大谏之在朝也。天下无不颂其忠。富文忠策蹇天津桥。随观者。市为之空。徐节孝。庐墓淮阴里。城中人。日往致敬。邵康节出游。士民无不倒屣而迎。人之欣慕若此。天意感格可知。茍非实有可敬。何能感人一至于此耶。数公盖生则为相为师。殁则为神为明者也。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不言而巧应。不召而自来。我果有以格之。无往不为所佑者也。然惟自尽人事。诚心无间。所以终至格天。救劫经曰。一心如此。听命于天。可见非有一毫将迎希冀心也。
宋朱子曰。天地一无所为。只以生物为心。人念念在利济。便是天地也。合天心者。天安得不佑之。
宋刘安世。抗疏甄别朝臣邪正。又论章惇小人不可用。及惇用事。公远窜。历山泛海。迁流不一。人谓公必死。竟无恙。年八十。未尝一日病。当公贬时。一人迎惇意。请杀公。及驰至公所。将拟行事。忽若为物击。吐血暴死。
唐子舆。自蜀扶父柩归吉水。时秋水方壮。瞿塘流更湍悍。天雨。舟人大恐。子舆仰天大哭。才恸一声。水已退二十余丈。既过。水复如初。夫忠孝为德之首。故天道佑之如此。兹举二案。以例其余。人能随事格天。亦必随事护佑也。
圣贤君子。言善行善。和气感召。自然佳祥协应。诗曰。乐只君子。福禄申之。即随之之说也。
唐郭子仪。恢复两京。功盖唐室。以身系天下安危二十年。校中书令考凡二十四。富贵寿考。子孙荣显。为古今所罕匹。夫郭公备福厚禄。以功大德至耳。非幸至也。为善者思之。
明凤阳郑照。日务利人。一夕梦至天府。见神设虚位以待。曰。子本贫寒。缘为善。故命福禄二神。随子而行。后日复居此位。照悟。善念益坚。声名益着。蹈处则金银衬足。所至即福禄骈身。子孙富贵繁衍。荣膺禄养。以至终身。后果尸解。证位净欲真人。
颜渊夭于陋巷。夷齐饿于首阳。原宪之贫。范滂之刑。乃修德而少福禄者。善德之所在。日月争光。非寻常之福禄可比也。成仁取义之士。所当知也。
邪正不两立。正之所至。邪自不容。譬如太阳一出。则冰雪自化耳。李吉甫曰。神好正直。守直则神飨。妖不胜德。失德则妖盛。理之自然也。
明景清。会试过淳化。主家有女为妖所凭。公宿其家。是夕妖不至。清去复来。女问之。避景秀才也。女乃告父。父追清。清书景清在此四字。命贴之于户。妖遂息。清甚忠烈。至今为人所仰。夫充塞天地间者气也。气茍无馁。则正大流行。物自不敢撄之。故君子有养气之学。养气在于治心。清明在躬。存诚泰定。则物无遁情矣。若人暧昧其心。则不必问邪之来。而此中已先为邪之薮矣。安能一见而即伏哉。
神人一理。人之所敬。神亦加护。所谓道德既重。则鬼神俱钦。
宋韩琦。自成德移镇中山。至沙河。忽前驱回白。暴水将至。公急命备舟将渡。果波涛如山。舟将溺。从者大恐。忽一神龙于上流堰截。水即平定。渡毕乃去。水仍泛涨如初。
明仪征金翁。开典铺。嘉靖初。江寇劫掠富家殆尽。独金氏无恙。有司疑其与盗通。及获寇。诘其故。寇云。几次往劫。为金甲神所逐也。官未信。呼地邻询之。皆曰。金某实系积德。各典出轻入重。彼独出入公平。估物甚宽。限期更远。且访老而贫者。破例免息。又冬则免寒衣之息。夏则免暑衣之息。岁以为常。天佑善人。命神拥护。于理何疑。令嘉之。奏而旌其门。
于铁樵曰。前言祸恶。先曰。人皆恶之。今言福善。先曰。人皆敬之。盖恶星之灾。神灵之卫等事。一时或未得见。而皆敬皆恶。则先几之信而可征者也。有心学道者。常常返己自思。茍敬我者众。便知神灵之拥卫森森。若恶我者多。便知恶星之当头炯炯。人心即天意。不必索之于不见不闻也。
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世间无不成之事。天下皆可作之人。惟以实心行善。则人事既合天心。而天意岂违人愿。自然默助。行无不通。作无不成矣。
于玉陛曰。遗教经云。纵此心者。丧人善事。制之一处。无事不办。又曰。汝等比丘。当勤精进。则事无难者。譬如小水常流。则能穿石。若行者之心。数数懈废。譬如钻火。未热而息。虽欲得火。火难可得。出曜经曰。智者。以慧炼心。寻究诸垢。譬如矿铁。入火百炼。则成精金。又如大海。日夜沸动。则生大宝。人亦如是。昼夜役心不止。便获果证。四十二章经云。夫为道者。譬如一人与万人敌。挂铠出门。意或怯弱。或半路而退。或格斗而死。或得胜而还。沙门学道。应当坚持其心。精进勇锐。不畏前境。破灭众魔。而得道果。元天目山中峰祖师云。记得儒者劝学有诗。谓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此言石中有火。不以智巧击之引之。则终不遇也。今人唯知石中有火。不施半点智巧之力击之。终日指此冷石。说火之用。说得眼光落地。依前是块顽石。要觅点火为用。了不可得。此是不肯死心做工夫之人也。更有一等人。闻说石中有火。击碎其石。欲取其火。乃至碎石为尘。终不得火。却不责不以智巧得之。便至不信石中果有真火。此是不信自心成佛之凡夫也。今人若欲成办此事。首以信根为石。次以单提话头为击石之手。又以坚固不退转志愿之铁。打个火刀。乃以精进勇猛之力。向日用动静中。敲之击之。使不间断。又以般若种性干草。蓦忽相成。引起一星子烧燎。照天照地。是谓智巧也。明莲池大师曰。世间一技一艺。其始学不胜其难。似万不可成者。因置而不学。则终无成矣。故最初贵有决定不疑之心。虽复决定。而优游迟缓。则亦不成。故其次贵有精进勇猛之心。虽复精进。或得少而足。或时久而疲。或遇顺境而迷。或逢逆境而堕。则亦不成。故其次贵有贞常永固不退转之心。是之谓真有心之丈夫也。如此存心。何事不办。可不勉哉。
太上道家之祖。故专以求仙为言。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震旦禅宗六祖曰。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三教圣人。何以言之。若合符节也。夫仙可冀。佛可成。尧舜可为。而况世之功名富贵。长寿男女。又何求而不可得乎。亦视其人之所作耳。
汉钟离曰。仙之求人。甚于人之求仙。吕祖曰。人尝以不得见吾为恨。虽日见吾。而不能行吾之言。于事何益。可见人之与仙。性真本一。特以情胜。遂失其真。一旦反真。尘情俱尽。即神仙也。况能济之以善乎。胎息经曰。胎从伏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气入身中谓之生。神去离形谓之死。知神气可以长生。固守虚无以养神气。神行则气行。神住则气住。若欲长生。神气相注。心不动念。无来无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勤而行之。是真道路。
宋李端愿。问达观禅师曰。天堂地狱。毕竟是有是无。师曰。诸佛向无中说有。眼见空花。太尉就有里寻无。手捞水月。堪笑眼前见牢狱不避。心外闻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恶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
求仙于古。如子房之忠。吴猛之孝。王进贤之不失妇节。兰期之友于兄弟。刘翊之损己分人。赵素台之济穷恤死。许真君之行符施水。严君平之以善导人。周伯持之埋瘗(yi4)遗骸。李五郎之不欺斗斛。陈安世之不杀物命。李奚子之拯济饥禽。杨敬真之闲则凝神。唐若山之性无忿恚。乃至黄万佑之鲜过。景相之酷好放生。刘平阿本一医人。吴睦本一县吏。刘妍本一妓女。鲍靓本一店家。贺生本一屠儿。丁约本一兵卒。朱 本一劫盗。李正元本一猎人。此皆自人以积功累行而得仙者。求之于今。如晁公回之静居天主。章公文起为司命真君。王公素为玉京侍郎。吕公诲为上帝司纠。韩公琦之主紫府。富公弼之司昆台。王公叟之掌翊圣铁轮。金公三之为佑圣风伯。张公孝基为嵩山主者。窦公禹钧为洞天真人。乃至欧阳公修之主神清。王公安国之主灵芝。吕公溱之主群玉。石公延年之主芙蓉。陈公靖之判司直。田公承君之主维扬。此亦自人以积功累行而得仙者。至于道经所载。中元二品。左洞阳宫。所总地土。九皇。上垒。四维。八极。其灵官僚属。共有九万九千九十九万众。皆是在世有功有行之人。受度而得进补其职者。又如何公熙志。以注金刚经。有补于世。死后职为西岳典检历数官。此虽岳府。亦是受度者。此即为善而得冀乎神仙者也。从古至今。成仙者十万余人。拔宅者八十余处。所以云。莫道神仙无学处。古今多少上升人。今人修行不真。乃谓世无神仙。是犹诵法孔孟。不能实行其事。而遂谓世无圣贤也。恶乎可。
性命圭旨云。欲修长生。须识所生之本。欲求不死。当明不死之人。那不死的人。即吾人本来常住真心是也。此心灵灵不昧。了了常知。无去无来。不生不灭。无奈世人不悟。从无始来。迷却真心。故受轮转。枉入诸趣。原夫真心无妄。性智本明。妙湛元精。由妄瞥起。俄然晦昧。则失彼元精。黏湛发知。故转智为识。形中妄心。名之曰识。心本无知。由识故知。性本无生。由识故生。生身种子。萌檗于兹。开有漏华。结生死果。今人妄认方寸中。有个昭昭灵灵之物。浑然与物同体。便以为元神在是。殊不知此即生生死死之识神。永劫轮回之种子。故曰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异见王问波罗提尊者曰。何者是佛。曰。见性是佛。王曰。师见性否。曰。我见佛性。王曰。性在何处。曰。性在作用。曰。是何作用。波罗提即说偈曰。在胎为身。在世为人。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法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精魂。是以世尊教人先断无始轮回根本者此也。此根既断。则诸识无依。复我元初真常本体。所谓真静妙明。虚灵通彻。朗然而独存者也。背之则凡。顺之则圣。迷之则生死始。悟之则轮回息。欲息轮回。莫若止观双运。须时时保此七情未发之中。念念全此八识未染之体。神光一出。即便收来。不可刹那妄照。古仙云。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住亦徒然。圆觉经曰。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辩真实。起信论云。心若驰散。即便摄来。令住正念。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修行妙门。惟在于此。当知妄念。起于识根。缘境成妄。非实有体。在众生时。智劣识强。但名为识。当佛地时。智强识劣。但名为智。只转其名。不转其体。初一心源。廓然妙湛。由知见立知。妄尘生起。故有妄念。若知见无见。则智性清净。复还妙湛。意念消融。一根既已返元。六根皆成解脱。既无根尘六识。则无轮回种子。一点真心。独立无依。万劫常存。永无生灭矣。此法直指人心。一了百当。乃成佛成仙之妙诀也。欲求长生。须于此处参究。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此一节。总结上文。言作善为登真之路。立者积也。曰一千。曰三百。克定数目期限。决定必成。不生退转之意也。
汉钟离权。授丹于吕祖纯阳。点铁为金。可以济世。祖曰。终有变乎。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祖愀然曰。如此。则害五百年后人。不愿学也。钟离叹曰。修仙要积三千行八百功。汝此一言。三千八百已满足矣。又万善同归集曰。万善。是菩萨入道之资粮。众行。乃诸佛助道之阶渐。若有目而无足。岂到清凉之地。得实而忘权。奚升自在之乡。是以真空妙有。恒共成持。云布慈门。波腾行海。由此观之。则知佛仙一贯。同归于教人行善立功。固与吾儒名异而实同者也。洵乎参同归一。端由切脉探源。峙立成三。盖为分门执象。今劝世人。深参此理。莫生分别。但去立功行善。则求儒求佛求仙。皆在此中。而万无一失也。
茍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
古人云。人之情。犹水也。规矩礼法为堤防。堤防不固。必至奔突。若人之情不制。则肆乱无纪。故去情息妄。禁恶止邪。不可一息而忘规矩。又曰。骏马之奔逸。而不敢肆足者。衔辔之御也。小人之强横。而不敢纵情者。刑法之制也。意识之流浪。而不敢攀援者。觉照之功也。故学者。无觉照。犹骏马无衔辔。小人无刑法。将何以绝贪欲。治妄想乎。
索靖虚好学。不应州郡之命。太守阴澹尝造焉。经日忘返。退而叹曰。世人之所以有余者。非性中富贵也。而目好五色。耳玩音声。先生弃众人之所收。而收其所弃。形居尘俗。心栖义理。岂以外物外遇动其心哉。夫索公惟于义理。见得精熟。故守之循之。出于自然。今人之非义背理。而心动事行者。曷不以此为法。
以恶为能。
此句专就人事上说。人性本善。尔乃以恶为能。是失其性善之体矣。愚谓此四字。乃千万世大大小小恶人受病之根也。故列于诸恶之首。人虽极愚。未有甘为恶人者。然亦未有不欲为能人者。只缘错认能字。所以愈做愈差。其始也。曰。能人有用。不能人无用。能人有人怕惧。不能受人欺侮。迨其久也。亦自知其为恶。遂俨然以恶人自居。而不讳。而文之以美名焉。贪者。以势凌术制。多得人财为能。而美其名。则曰智谋。很者。以强梁刁险。陷人害人为能。而美其名。则曰辣手。淫者。以行奸卖俏。诱人妻女为能。而美其名。则曰风流。佞者。以逢迎哄骗为能。而美其名。曰伶俐。谗者。以造谣生事为能。而美其名。曰口才。诸如此类。不可殚述。斗艳争奇。以此相尚。伪者居之不疑。闻者习为佳话。于是偶有一二无智谋。无辣手。不风流。不伶俐。无口才之人。未有不笑指为入世之弃材。而趋时之废物者矣。及至事往报来。盖棺论定。能人多矣。而今安在哉。嗟乎。普劝世人。不如暂屈为弃材废物。而自向到底一着处做工夫。为淡而有味稳而不败也。如不信此。请观世之凡有善人。有不获天佑人敬者耶。而恶人。有不受天谴人恶者耶。
佛言。世间一切恶人。死堕地狱。狱有一主。牛头阿旁。其性凶恶。无一慈忍。见诸众生。受此恶报。唯忧不苦。唯忧不毒。或问狱卒。众生受苦。深可悲念。而汝常怀酷毒无慈愍心。狱卒答言。如此罪恶。受诸苦者。皆是不孝父母。毁谤三宝。骂辱六亲。轻慢师长。诬陷良善。杀害众生。造诸恶业。如是等人。来此受苦。每至脱生之日。恒加劝谕。此中剧苦。非可忍耐。汝今得出。勿复作恶。而此罪人。初不改悔。今日得出。俄顷复来。辗转轮回。不知痛苦。以是事故。我于罪人。无一慈心。是知作恶之人定入地狱。如今。既得刹那住世。便当力行仁慈。广修众善。消除三障。清净六根。念佛持斋。参禅学道。高超三界。迥脱四生。切勿纵贪瞋痴。行杀盗淫。造此恶业。受此恶果。佛语不虚。人当谛信。
唐鱼思咺。机性极巧。武后欲造匦。令人攻讦阴事。工匠无人作得。咺造之甚称旨。人有投匦者告咺。在扬州为徐敬业作刀轮。用以冲阵。杀伤官军甚多。遂伏诛。
唐徐敬业起兵。武后患之。欲兴大狱。去异己者。有索元礼揣旨。即上书言急变。召对。擢游击将军为推使。即洛州牧院为制狱。养无赖数百人。意所欲陷。则使数处俱告之。辞状俱同。既下狱。胁以威刑。无不诬服。询一囚。必穷根株。相连至数百。后以受贿。收下吏。不服。吏曰。取公铁笼来。元礼服罪。死狱。同时又有周兴。性残酷。与索元礼等为党。有人告兴。谋不轨。太后怒。命来俊臣鞫之。时俊臣与兴共推事。谓兴曰。囚多不承。奈何。兴曰。易耳。取大瓮。以炭火四面灸之。令囚入其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瓮炭火。一如兴法。谓兴曰。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战栗伏罪。流岭南。为仇家争杀之。
宋徽宗时。宋升。政和初。为京西转运。专修西内。尝语曰。速竣此役。赏可立得。每用牛骨和灰。不给。因掘漏泽人骨。焚灰以代。时运判孙贶止之。不听。引疾罢去。升以功除学士。召受殿中监。忽得恶疾。自言焚骨之恶。罪当灭门。呕血而死。未几。合家尽死。后孙贶病卒。至冥。见宋升铁床铜柱。血流遍体。又至一殿。冥官谓曰。汝劝之不听。弃官而归。真有人心者。当延寿一纪。因得更生。向人言其事。夫天下最惨者。莫如覆宗绝族。升因一念贪赏。遂罹此苦。古云。恶因贪起。贪是恶根。治恶之法。首在去贪。信哉。至于他途之以恶为能。不可备举。且何忍悉载。人其随事省之。
中诫经曰。人若为一恶。意不安定。为十恶。气力虚羸。为二十恶。坎坷衰耗。凡事乖张。为五十恶。终无匹偶。以至百恶。水火为灾。非横牵引。刑法恶死。为五百恶。子孙绝嗣。为一千恶。出叛臣逆子。夷灭族类。世世子孙。异形变体。入于禽兽。夫积恶满盈。祸及后世。自身地狱。又其轻者矣。人当将此训。刻刻念之。自不为恶矣。
忍作残害。
此句专就物命上说。大德曰生。尔乃忍作残害。夫残伤毒害。恶之至大。而更出于忍。则任意所至。无一毫恻隐怜悯之心矣。诸善本于一慈。诸恶本于一忍。去忍而慈。圣贤佛仙之功在是矣。
贪生畏死。爱亲恋旧。知疼觉苦。物与人同。但人有智。物无智。人能言。物无言。人力强。物力弱耳。今人办一食。不止杀一物。如鸠鸽鹑雀。杀十余命而得一羹。若蚌蛤虾蚬。一羹则杀百余命。又有好美味。求适意者。或远致珍异。或备物候烹。或生蟹投糟。养鱼造脍。聚炭活炙。剌血生吞。开腹取胎。剥皮刳壳。百计熬煎。千方造作。食饱则扬扬得意。稍迟则怒骂庖人。深念痛思。良可惊悼。经云。一切畏刀杖。无不爱寿命。是以王克杀羊。羊奔客而拜诉。邹生刲鹿。鹿跪泣而吞声。惊禽投案。请命于魏君。穷兽入庐。求生于区氏。又如沈内翰。通判江宁。厨中杀羊。而屡失其刀。窥之。乃见羊衔刀而藏之墙下。杨杰提刑时。游阿育王山。昼寝梦妇百余。若有所诉。密视行厨。乃知蛤蜊求生也。夫有生爱恋。其情若此。况其被执时。避死无地。旁视族类。恋依不得。鸣哀就刑。衔悲向尽。既受屠割。复入鼎镬。种种痛苦。彻入骨髓。此际此状。与人何殊。今人偶伤汤火刀针。必号哭求救。暂时头昏眼痛。便呼医买药。爱惜自身如此。何独于物。则不生怜悯而任意残害。结怨造业。嗟嗟。诸恶之中。惟此最惨。佛仙戒劝。天道好还。急宜设身处地。立时猛省。因备说不可宰杀诸目于后。伏求仁人君子。循而行焉。
生我之日。谓之母难。亲在。固当斋心致敬。亲亡。更宜蔬食呼天。乃恣口腹。以杀众类乎。故生日不可杀生也。
凡人无子则悲。有子则喜。今乃庆其子生。令他子死。且婴儿始生。不求长寿。而反造业乎。故生子不可杀生也。
丧以哀为主。杀乃罪之魁。陈燕享于哭泣之位。徒饱生人。侈鼎俎于棺椁之前。益增怨业。故丧事不可杀生也。
春秋祭祀,忌日荐先。原以倾子孙之血诚耳。但当放生以消宿罪。岂宜杀害以造新殃乎。故祭祀不可杀生也。
人有疾病。辄杀生祀神以祈佑。不知己欲求生。反杀他命以活我命。神果有灵。其来飨乎。故祈禳不可杀生也。
平等为佛。正直为神。断无因贿降福之理。今人告许宰杀。此名恶愿。纵得遂心。凶报在后。故许愿不可杀生也。
夫妇初婚。万世之嗣。生生之源。宗祧所恃。今乃极意宰杀。种下寻仇恶因。是聚杀机于闺门之内矣。故婚姻不可杀生也。
主宾酬献。不闻砧上哀号。燕笑满堂。那见釜中苦楚。则古人所谓二簋用享之意。可师也。故燕客不可杀生也。
上天不生无禄之人。茍有一技一艺。皆可得食得财。何苦奏刀推刃乎。且愈杀而愈穷也。故营生不可杀生也。
割禽兽以肥己身。灵蠢何分。烹血肉而实肺肠。颠倒殊甚。况脂膏易尽。而怨业仍存乎。故奉养不可杀生也。
杀一命以活一命。仁者不为。况死生分定。未必其能活乎。害物治病。徒增死后怨家耳。故用药不可杀生也。
病者求安。亦如物之恶杀。今人谓物命难延。理宜烹宰。亦将谓人既病废。悉可诛夷耶。故养病不可杀生也。
道流醮毕。礼崇谢将。大者羊豕。小者三牲。夫神圣岂为区区口腹。而降灾于修功德者乎。故谢将不可杀生也。
近俗除夜。大则刲羊蒸豕。次用鸡鱼猪首。抑知腊尽春初。乃百神祖宗。同来降鉴之时乎。故除夜不可杀生也。
功名发轫之初。正仁爱沛流之日。何忍使物类夭亡。以滋隐痛乎。暴殄伤生。骄奢败德。故荣遇不可杀生也。
馈遗本为嘉礼。肥鲜乃动杀机。在己为众杀。而独受愆。在人恣一饱。而不任德。故馈遗不可杀生也。
饯别那得无情。素羹亦自有致。何必侈一时之填积。竟尔聚大畜之怨号哉。故饯别不可杀生也。
饲金鱼者。虮虾之属万计。饲白鹤者。细鱼之属百千。贵人怡悦耳目。有杀业存焉。故玩好不可杀生也。
如上所说。略言其概。人当就此而推广之。则方寸之中。俱有天覆地载之量矣。
黄鲁直颂曰。我肉众生肉。名殊体不殊。原同一种性。只是别形躯。苦恼从他受。肥甘为我须。莫教阎老断。自揣看何如。
试思昨日之泳跃翱翔。今归何地。恍见生前之飞鸣饮啄。已化瓯中。此语甚恺恻也。
许真君。幼喜猎。遇一麑殪之。旁有一麋。舐之踰时不活。悲跃而死。真君刳之。见其肠寸裂。遂投弓叹曰。悲夫。天性之爱。物类亦至此乎。乃去而学道。济人利物。证仙果。
唐张易之。为铁笼。置鹅鸭其内。中起炭火炙之。旁用器。置五味汁。鹅鸭绕火走。渴即饮汁。汁尽加火。毛落肉烂。取而食之。后为张柬之所诛。
西商任天一。嗜利残忍。每岁至海州青口地方。屠宰腌猪。后载猪过高邮六安沟闸。夜被大风覆舟。猪为渔人抢散。任在岸叫苦。覆舟大桅倒身。压成肉饼。夫命中有财。随处可得。何必为此杀生害命之事。报应如任商者甚多。人当自省。切不可谋生而反走死路也。至贼徒焚劫。波浪漂亡等事。未必非上天以杀报杀也。
宋朱沛。好养鸽。为猫所食。沛执猫。断其四足。号叫数日而死。后生子手足俱无。又周昻尝昼寝。梁有燕巢。三雏呢喃待哺。昻怒。食以蒺藜。皆胸裂而死。后三子皆哑。又张霖忿蛙之鸣。沃以热灰。后忽为热汤烂死。合而观之。人可忍作残害于物乎。既作。能免于罪报乎。
唐吕祖曰。汝欲延生听我语。凡事惺惺须恕己。汝欲延生须放生。此是循环真道理。他若死时你救他。你若死时天救你。延生生子别无方。戒杀放生而已矣。
祁奚度。觉触云。一毛拔而四大震惊。灸艾焚而全身苦痛。盖一体本具体之体。而众生即吾生之生。血气既尔相关。悲惨安能无涉。乃复以彼肥甘。恣我口腹。试思昨日之泳跃翱翔。今归何地。恍见生前之飞鸣饮啄。已化瓯中。则八珍罗前。尽属呼号怨业。五鼎在列。皆为宛转游魂。自然心恻。岂复下咽。抑且臂缩。不能染指。时时警触。念念提持。则同体悲愉。不起众生之相。能仁普济。概全有觉之身。觉习云。鸡猪韭奈。逢着则吃。似永藉谈资。送死养生。取物以供。若守为功令。岂知弱肉强食。异类尚恶伤残。禀气含生。有觉宁供咀嚼。特以 地声来。襁褓便甘肥旨。先天未堕。胞胎已习腥膻。池鳞园凫。日给家庖。圈豕槛羊。时供匕箸。缘其熏习。万劫千回。故尔贪饕。日增月盛。试以未入齿牙之品。举箸自觉踌躇。倘遇不经日用之珍。入口亦多疑畏。是以吴越甘蛙。齐人见之毛起。幽燕嗜蝎。越士睹而寒心。此岂嗜性故殊。良由习累所异。诚思同性不忍伤性。有生岂以供生。夙锢一开。六根顿净。欲网重重。金刚剑不挥自裂。杀机种种。长生国不涉诞登。请听习言。自当有省。觉秽云。蝍蛆甘带。何殊珍簠盈前。腐鼠投鸱。奚辨三鲜满列。盖嗜由业造。故业重则心溺于嗜痂。味岂性生。性乖则好移于逐臭。试观鸢狐野食。掩袖不忍旁观。蝇蚋集膻。触目且思心呕。何至丝管丛中。竞列百千海错。锦绮筵里。博求异数山羞。香美譬蜣螂之弄丸。浓饱若家猪之甘腐。甚至钟鸣漏尽。齿牙之腥臭犹存。抑且曲罢酒阑。衣被之膻污逆鼻。诚思清净法身。岂容五浊世味。血气之物。皆觉秽而觉污。则溺嗜之心。自日除而日减。
觉因云。有情下果。因地之理不诬。举响随声。生缘之故岂爽。薪尽而火传。薪终归火。弦张而矢发。矢必由弦。盖施由彼报。施者固当忘情。而根自我栽。栽者应须善果。是以白环双宝。达人虽置无心。而炉火镬汤。智士常滋惧府。乃有纵此无厌。戕彼常生。炮鱼炙鳖。岂念百滚油铛。割肉烧羊。便啜一脔精脍。甚且追风奔电。繁弱乌号。倾诸薮薄。罄彼林丛。遂使鸟失侣而惊飞。兽离群而孤绝。斯乃无生不嗜。舌底撩天。已先为人类虎狼。至于有物必攫。眼先堕地。宁免作兽中鹰犬。诚思升沈万品。莫不怀情。托质两仪。类皆思报。愿从今日。永断夙怨。无怨可偿。不招多病之果。有危必救。自来长寿之因。一念惺惺。不失十年水牯。三生历历。宁堕五百野狐。此乃无种良缘。迷涂宝筏。听吾饶舌。应自转头。觉毁云。有来有去。物类之代谢无常。不灭不生。吾性之慈悲自在。故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仁圣类以存心。惜其毁。则必喜其成。众生皆同秉性。是以瓦砾无情。达士尚失声于堕缶。蠉蠕有觉。至人岂快意于残生。况自卵而雏。自雏而羽。含哺之勤劬。夫岂一鸣一啄。且从无而化。从化而成。生机之活泼。宁但一夕一朝。乃以十年豢养。止供一旦庖刀。百计搜罗。仅给片时醉饱。抑不思一断不可再续。霏脍形躯。片片是含悲向尽。既毁岂能复完。肢分炮烙。物物都抱苦就终。夫五谷供人。尚且难消一粒。况群生自命。安得妄毁毫端。诚念彼死者。历万劫不能更生。吾食者。一刹那已化乌有。方求生而不得。岂睹死而甘心。永作慈悲。长垂轸惜。则不待双鞋置顶。已先救了猫儿。奚假一诺开喉。方为两全鹅瓮。斯真实理。夫岂虚言。更为宣扬。幸同发念。
阴贼良善。暗侮君亲。
阴贼。阴谋贼害也。如暗箭伤人。最为难防。且人由我害。而我不任恶名。此魑魅魍魉之尤者。施之余人皆不可。施之良善。则尤不可。盖良善者。民之望也。在一国。则一国重。在一乡。则一乡重。其可阴贼之乎。
唐李林甫为相。阴险不测。贼害良善。其恶不可枚举。将败。见一鬼物。锯牙钩爪。毛身电目。以手击甫。未几。甫七窍流血而死。死后。朝廷敕命。夺爵。断棺。戮尸。流子孙于岭南。宋淳熙初。汉州震死一女。有朱书云。李林甫为臣不忠。阴贼良善。三世为娼。七世为牛。报讫。永堕水族。小人贼害君子。幸而得计。便谓生死在其手。不知死于其手者。亦怨怼使然。非彼所能为也。若彼无怨怼之君子。任小人如何。终是死他不得。而恶人害人。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反从己坠。贤不可毁。祸必灭己。亦复如是。然阴贼二字。不必尽是居官。余人亦皆有之。而衙门中人为尤甚。所谓砌款单。买窝访。下邪火。送匿揭也。岂知天道好还。未贼人而已先贼己哉。思之思之。
暗。人所不见闻之处。侮。欺也。此句专为好名及矫情者发。君亲恩同天地。茍食禄怠事。贪利徇私。或奸谀肆其欺罔。此心不可与君知,是暗侮君也。奉养不诚。处身不肖。或粉饰盖其违忤。此心不可与亲知。是暗侮亲也。不忠不孝。害教叛道。孰过于此。生遭天祸。殁拷酆都。必也无逭乎。
宋尹和靖。将赴经筵。必沐浴端拱。以明日所讲书。朝衣再拜。人问之。公曰。必欲以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尽诚敬。
明宣宗。好文词赋诗。多命群臣属和。某学士。自负才高。每应制诗成。辄曰。如此好诗。皇帝不但做不出。如何看得出。未几。以诗字犯庙讳。语涉讥讽。坐不敬。夺职。
三国时吴名士。顾悌。每得父书。跪读之。逐句应诺。若父有病。则临书垂泣。语更哽咽。又晋范宣。年八岁。偶伤指。大啼。或曰。何痛至此。宣泣曰。非为痛也。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是以悲耳。二公后俱贵显。
有兄弟二人。五日一轮养母。兄贫而弟稍丰。兄供母。饘粥不给。轮内缺二日。告母且往弟家。俟当补缺。母往告以兄意。弟令妻匿饭。而坚拒之。母乃垂泪还。忽雷电大作。击夫妇俱死。嗟乎。不忠不孝者。明诛幽戮。唾骂万年。祸报之惨如此。盖君亲为五伦之首。故事君事亲。尤不可不以诚为先务也。
慢其先生。叛其所事。
先生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父母生我之身。尤必先生成我之学。故其尊与亲君并重。今人延师教子。往往多出虚文。吝财亏礼。甚或言词不逊。体貌反常。有心夷落之。此辈固去禽兽无几。至为先生者。开悟小子。阴德最大。岂可受人束修供奉。而放纵不严。致令人材有不成之患哉。代作课艺。欺瞒父兄。贪图财帛。贿买功名。吾不知其报应。又当何如也。慢先生固不可。先生而为人所慢。抑又不可也。
汉明帝。师桓荣。克尽诚敬。帝幸太常府。令荣东面坐。设几杖。会百官尊礼之。
宋游酢。杨时。同师程颐。一日进见。颐偶瞑坐。二子侍立。颐既觉。门外雪深尺许矣。毫无惰容。执恭愈谨。二子遂传濂洛之学。
宋彭汝砺。师倪天隐。礼事极恭。后倪夫妇俱死。无子。公为葬之。又为嫁其女于进士宋涣。
宋岳武穆。师周同。挽弓三百斤。同死。朔望必设祭冢前,跪拜涕泣。引同所赠弓。发三矢而后返。
一农家。生一子。教之读书。意甚切。但待其师。则简亵无比。膳惟蔬食。修仪必用低银。师尽心训之久。阅他人文则了了。及自作文。即无一可取。亦奇也。后仍务农。
一师性多畏。有徒黠而顽。糊纸作巨人头。夜于墙外举之。即惶怖。决门而奔。至友人寓。病三日乃起。终不敢赴馆。后此徒复于墙外。见巨人头。意既己之所糊也。就视。则目动须张。其徒惊仆而死。
事师之道。当如子弟之事父兄。行随于后。坐列于旁。路遇则正立拱手。言谭则倾耳虚心。悔吝忧虞而不易。吉凶祸福以与同。生则礼严跬步。死则心丧三年。若此则庶几矣。
王某。训诲童蒙。必尽心力。修脯不计。每曰。天地君亲师。五者并列。童子一师事我。则终身成败荣辱。俱我任之。若不尽心竭力。误人子弟。与庸医杀人等罪。又喜为童子讲孝悌故事。曰学者先心术而后文艺。先敦本而后施仁。如孝悌有亏。虽才华震世。不足重也。晚年生文康公。人以为善教之报。
近来师道凌夷。真可痛哭浩叹。不思误人子弟。定干神明谴责。昔有一士。年六十外。语妻曰。我虽不得发达。幸一生美馆。得以成家立业。夜梦父责曰。汝本科第中人。只缘处馆旷职。文昌削去桂籍。尚自夸口耶。噫。观此。则误人子弟者。亦危矣哉。
事。是以下事上。如属吏之于上官。部卒之于将帅。仆妾之于主翁。皆事也。叛者。非必显然背逆。但缓急非所倚。利害不相恤。即名为叛矣。
三国时。吕布事丁原。甚见亲待。乃为董卓而杀原。既事董卓。誓为父子。又为王允而杀卓。后为曹兵所执。操欲生之。刘备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董乎。操悟。命缢杀之。
四明杨忠。戴献可之仆也。戴甚富。命忠主一庄。饶鱼盐竹木之利。戴卒。子伯简。年少。好从诸恶少游。数年家破。独一庄在。往依焉。忠籍其赀财之数以献。伯简喜。妄用如故。忠泣谏。不听。一日其从游辈。又至。会饮呼蒲。忠执刃而前。拉其尤者。数曰。我事主三十余年。郎君年少。尔辈谕之为不善。家已破。幸我保有此业。汝必欲荡之耶。我断汝首。告官请死。报我主人于地下。其人服罪。请自今不敢至。乃以帛数端遣去之。忠泣谢曰。老奴惊犯郎君。愿自今改前所为。但听老奴尽心力役。不二三年。旧业可复。不然。老奴当即自沈于海。不忍见郎君饿死。贻门户羞也。伯简惭。泣从之。数年。果尽复田宅。忠后享上寿。尝闻吴郡沈恒吉。曾畜一犬。后恒吉有疾。犬即不食。及其死也。此犬大号。竟夕方罢。期年送葬。犬遂触死墓旁。义哉犬乎。彼生死改节易心之人。诚出义犬下矣。
诳诸无识。谤诸同学。
无识之人。正当随事晓醒。警之以义理。动之以善恶。使至觉悟而不堕于惑。岂可因其易欺而诳之哉。楞严经曰。炫惑无识。疑误众生。死后当堕入无间地狱。吁。人何苦而为此耶。
刘合峰言。有三人同行。至一溪。值水涨而舟在彼岸。中一人素愚。诱使脱衣。泅水取舟。出没湍流获济。复撑舟来渡二人。二人登舟。愚者忽肚痛欲泄。亟登岸。二人遽挥手曰。日已暮。不能候汝矣。遂撑去。俄而水急舟横。俱覆溺焉。愚者在岸自若也。
唐姜抚。着道士衣冠入京。以无人识之者。乃诳云数百岁。有长生度世之术。事玄宗。承恩宠。名闻一时。后一太学生荆岩。往见之。曰。先生究何代人也。曰。梁朝人也。曰。出仕否。曰。曾为西凉州节度使。岩叱之曰。何得诳妄。上欺天子。下惑世人。梁朝在江南。何处得西凉州。只有四平四安四征四镇将军。何处得节度使。抚无以应。大惭。数日而卒。
白岑。遇异人。得发背方甚验。有驿吏欲传其方。普行救济。与数十金。岑以假方与之。治疾不效。后岑为虎所食。遗其真方于道上。吏过而得之。
卜者张某。善星学。然率揣人意向。推算多不以法。或往往受人密嘱。颠倒其说。误人大事。后嚼舌而死。
危整。偶市鱼。主人舞秤。阴厚整。鱼人去。主人曰。公买止五斤。已密倍之。愿予我酒。整大惊。追鱼人偿其值。饮主人酒曰。汝所欲酒而已。何欺寒人为。嗟乎。今之人。能如危公之心。则何有欺诳无识之事耶。
同学之友。情同兄弟。况友居人伦之一。岂可妄加毁谤。存满腹之戈矛乎。
佛言。人处朋友。彼此皆有五事。一者。彼此若作恶业。当递相劝止。二者。彼此若有难疾。当看顾调治。三者。彼此有家怀语。不得为外人说。四者。当各相敬叹。不断往来。不得记怨。五者。彼此贫富不等。当用扶济。不得互相诽谤。
或问与友交后。知其不善。欲绝则伤恩。不绝又是匿怨而友。朱子曰。此非匿怨也。心有怨而外与之交。是匿怨也。若朋友不善。情义自是当疏。但疏之以渐。若无大故。何必峻绝之。且积诚感其悟也。所谓亲者无失其为亲。故者无失其为故也。
明王守仁阳明先生曰。交友以谦下为主。相会时。须虚心逊志。亲敬涵容。大约箴规指摘处少。诚感奖劝意多。温节孝曰。交友只取其长。不计其短。遇刚鲠人。耐他戾气。遇俊逸人。耐他罔气。遇朴厚人。耐他滞气。遇佻达人。耐他浮气。不特取益无量。亦是全交之道。
宋张千载。号一鹗。文山友也。文山贵时。屡辟不出。及文山败。还吉州。千载潜出见曰。丞相往燕。千载亦往。往即寓囚所近侧。三年供养无缺。文山处决日。密藏其首于椟。访知夫人欧阳氏。在俘虏中。便火尸拾骨置囊中。并椟南行。付其家安葬。先一日。文山之子。梦父曰。吾从义甫归矣。已而果至。后人称生死交情。千载一鹗。信哉。沈仲化曰。负死友之害义。比负生友为尤甚。今之交友者。自问能不生死易心否。
宋郭贽。初作赋有声。同学李勉。忌而谤之。由是连上不遇。后贽先及第。再知贡举。而勉方以明经充选。诏下日。勉愧悔归。贽闻之。亟追还。遂得第。可见谤无损于人。只自罹刻薄耳。
虚诬诈伪。攻讦宗亲。
漫无根据曰虚。妄有污蔑曰诬。诡计蒙人曰诈。矫情欺世曰伪。分言则四。合言则为不诚也。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今舍诚而虚诬诈伪。非戾天道而失人道乎。其心甚劳。其事甚危。乃天下第一等薄福相也。不入三恶。其将何归。清益都孙廷铨。朴诚无华。故清世祖尝呼之为孙老实。每部堂员缺。辄曰。还是用孙老实。凡三呼孙老实。而大拜矣。老实何尝误人哉。
薛敷。专一虚揑状词。能饰无理为有理。以此致富。后设醮谢罪。道士伏而起云。上帝批表尾。家付火司。人付水司。后果家烬于火。敷堕水死。
五代闽薛文杰。与吴英有隙。一日闽主鏻。使巫视鬼宫中。杰先与英曰。主上疑卿权重。卿可告疾。倘敕使来问。当以头痛为对。吾可为卿言之。英诺。杰嘱巫。言英将叛。上帝以铜钉钉其脑。帝遣使验之。果以头痛对。乃杀之。英被诬。民皆切齿。适鏻发兵敌吴。兵不进。欲得文杰乃行。鏻不得已。械送军中。脔割立尽。
宋赵廷臣。诈约洞戎。降朝廷。醉杀之。扬言其叛。攘为己功。赵遂显擢。后梦所杀者云。来报汝诈。遂生子。年少登第。无以狂逆犯法。廷臣与妻。坐配岭外。为洞戎所杀。
宋丁谓。与人无真实话。尝曰。人若心实。诸事干不出。徒受人之侮矣。谓如此设心。宜人莫能测。乃世共目为五鬼。岂其伪心有不到乎。
同姓曰宗。异姓曰亲。虽有远近亲疏不等。实皆我身关切之人也。当待以亲爱忠诚。同患难。赈困乏。家丑互藏。外侮同御。而可彼我相争。丝毫必较。忿疾倾夺。伺察攻讦乎。披其枝者伤其心。伐其根者斩其脉。戒哉。
春秋晏平仲。敝车羸马。桓子以为隐君之赐。晏子曰。自臣之贵也。父族无不乘车者。母族无不足于衣食者。妻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举火者。三百余人。如此而为隐君之赐。彰君之赐乎。先父族。后母族。后妻族。最后及疏远。是谓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也。晏子可谓善睦宗亲矣。人具此心。而有攻讦之弊乎。故列此以为攻讦者规。而攻讦之恶报。固不必再列案也。
刚强不仁。很戾自用。
孔子所取之刚毅。主于理者也。太上所戒之刚强。动于气者也。医家名痿痹之证曰不仁。以其不知痛痒也。好刚使气之人。待人遇物。不知痛痒。纯是杀机。俗所谓铁硬心肠是也。乌能仁哉。然刚强未有不摧折者。若吃过几番大亏。渐渐化而柔弱。是刚强者之万幸也。我日望之。
宋包拯。为龙图阁学士。谥孝肃。内刚不屈。僚属有所关白。多面折之。至于所言中理。亦未尝不怡然而改。由是人皆服之。夫刚而近理。遇物能断。此仁者之勇也。
宋张汝庆。为提刑。每审囚。不论罪犯轻重。诸刑备施。名曰打一套。受讯者。谓之阎罗催到。后任满归。舟次高邮。夜梦数百人。破头折足。围绕索命。至家。昼见厉鬼。七窍流血而死。夫强梁者。不得其死。固不必言。而死后三途之报。经何时而得免乎。即此案而推之。其一切刚近于暴。强流为贼者。亦可省矣。
凡人行事。用人则智。自用则愚。自用不可。况于很戾。佛言很戾如恶马。言难调也。人而很戾。一切执拗。自以为是。不肯服人。善友知识。谁来相亲。善言名理。谁来相告。造恶招尤之原。莫此为甚。
宋王安石。忌忮媢嫉。诈善掩恶。党同伐异。强辩蔽明。以皋夔稷契自居。其政事坏人才。学术坏人心。三经字说。诋诬圣人。破碎大道。非一端也。春秋正名分。定褒贬。俾乱臣贼子惧。安石使学者。不治春秋。史汉。载成败安危。存亡理乱。乃世龟鉴。安石使学者。不读史汉。扬雄不死莽篡。而剧秦美新。安石乃曰。合孔子无可无不可。冯道事四姓八君。安石乃曰。善避难以存身。使公卿皆师其言。无气节忠义。初与诸贤相善。因争新法不合。皆斥逐之。其子雱。至云。枭韩琦富弼之首于市。则新法行。他可知矣。后因攻之者众。益傲很纵诞。谓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罪重恶盈。一子雱。发背早夭。伤不自胜。屡谢病求去。神宗后厌之。乃罢政。上失君宠。下悲嗣绝。中为人恶。所斥逐诸贤。相继柄用。尽废其法。愧惧而死。
是非不当。向背乖宜。
君子丰仁义之干。固礼义之防。则可以审好恶之公。定是非之当。夫是非在一人。则系一人臧否。在一乡。则系一乡利害。在天下。则系天下安危。何可不慎。而率意不当。非是是非哉。
宋尹师鲁。处己教人。是是非非。无所隐避。不为茍止。不为茍随。惟务穷尽道理。临终以手书别范文正公。文正驰至。公已沐浴冠带。端坐逝矣。文正恸哭。公复睁目曰。已与公别。何用复来。死生恒理。希文何不晓乎。言讫复揖而逝。尹公为时学之。茍非穷至精微。则死生之际。起而扰我者多矣。入道知行并用。而知尤为首。此之谓也。
宋蔡京为相。籍元佑及元符末。宰执司马光等。侍臣苏轼等。文臣程颐等。武臣王献可等。百二十人。为奸党。请帝书之。刻石于端礼门。并各州县。民皆不平。未几碑为震雷击碎。京坐事窜死。
向。是当趋向的。所谓好人好事也。背。是当违背的。所谓邪人邪事也。向邪背正。谓之乖宜。一时之失。终身败裂。可不谨乎。
唐宋申锡。相文宗。以郑注擅威柄。欲除去之。以友王璠为京兆令。密使察注不法。璠因注贵。将谋告焉。注惧。反诬以不轨。谪开州司马。申锡竟抱愤卒。后宋夫人梦申锡引至城外一坑。坑内有数死囚。乃提一示夫人曰。此是王璠。我已请于上帝矣。因愤怒叱咤。夫人惊醒。默记之。未几。李训郑注。谋诛宦官。奏令诣金吾观甘露。遣璠等领兵往诛之。璠股栗不敢前。竟败事。腰斩于市。同戮者数人。皆同坎埋城外。
宋刘忠肃挚。尝论助役十害。王安石责其向背乖宜。下司农寺。诏令分析。公曰。臣所向者忠直。所背者邪佞。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奸。如此获罪。固已自分。然助役终为天下害。愿陛下勿忘臣言。人皆为公咋舌。公独不顾。后位宰相。鲁氏曰。向所当向。向不为私。背所当背。背亦为公。初非计及祸福也。而祸福因之。亦以警夫不为刘公而甘为王璠者。
虐下取功。谄上希旨。
烛遇夜。则成破暗之功。舟得水。则成载物之功。大抵水到渠成。功将自着。固无待乎取也。茍有意取之。则凡为将之纵军抢杀。为吏之妄加赋役。为刑官之多入人罪。皆可不必顾惜。任意行之矣。然此皆以百姓之膏血。易一人之功名。功则得矣。不过升官。祸亦至矣。岂止杀身。人虽极愚。断不至此。不观古人乎。宋曹彬之下江南。不戮一人。汉汲黯之矫诏开仓。全活数万。汉于定国之为廷尉。民自以不冤。在当时。何尝非第一功臣乎。
唐玄宗时。用度日侈。且不欲于左右藏取给。户部员外郎王鉷。知上意。乃刻削下民。岁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内库供用。帝以为能富国。擢京畿采访使。寻又擢为户部侍郎京兆尹。然中外嗟怨。未几。为弟焊所累。赐死。
宋王韶。建议开熙河。杀人甚众。积功至枢密使。又尝故杀降羌老幼首级。使其乡亲得以冒功膺爵。晚年悔之。以因果问众长老。皆言以王法杀人。如舟行压死螺蚌。自是无心。惟刁景纯则曰。但怕打不过自心耳。若打得过。自不问也。韶益惧。后疽发于背。时呼无数斩头截足人索命。洞胸而死。长子呕血死。季子坐事斩首。门遂灭。
真阳县民张五等盗牛。里人胡达等捕之。张五为达击死。余盗反以被劫告县。邑令吴邈欲邀功。劾达等十二人强盗杀人。酷刑诬服。内有朱奎张运二人病死。既申府。事下司理。时张文规为英州司理。察囚词色疑不实。一问得其情。又获盗牛党以证。狱具。胡达以追盗杀人。杖背。余皆杖臀。奎运无罪。邈计不行。呕血死。后文规忽疾革。至一官府。主者问吴邈事。即以实对。主者曰。此事吾已详知。今必卿至结证。贵审实耳。遥见吴邈。枷杻伏地。奎运立其傍。吏出文书纸尾示文规。有添一纪三字。寤而遂愈。后年七十八。又梦神曰。向增寿一纪。公又降一人斩罪作绞。又添半纪。果八十三卒。
谄是奉承。希是赞助。上意未决。犹可挽回。惟至有人逢迎。则坚而不可转矣。此不独臣之于君。如属官迎合上司。绅士迎合官府。吏役迎合本官。奴仆婢妾迎合家主皆是。凡居上者。事事皆当循理。慎不可贪图自私自利。使人有隙而投。在下者。又何可邀非理之功名。幸不义之钱财。惟知阿意怂恿。奴颜婢膝。徒丧己心。结无穷之怨业哉。
明宣德时。尝遣太监王三宝。下西洋等番。求异宝。天顺时。有上言再遣者。朝命兵部简按往册。时项忠为兵部。命吏简之。郎中刘大夏。先至库匿之。吏无所获。议遂寝。项责吏曰。案在库。安得失。刘公微哂曰。前下洋时。费钱谷数十万。军民死者无算。纵得宝。与国无益。此弊事。大臣所当切谏。旧案若存。亦合毁之。以除其根。尚追问其有无耶。项公谢罪曰。浅识不及此。公此一言。阴德动天。此位当属公矣。后果然。
唐太宗。尝指一树曰。此树甚佳。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止。帝正色曰。魏征劝我远佞人。我不知佞人为谁。今乃知汝也。士及叩头惭谢。
后唐郭崇韬。希庄宗旨。劝立刘后。意在交结。其后谮杀崇韬。即刘后也。夫希旨劝立。意谋自固。而反得惨祸。谄又何补哉。
受恩不感。念怨不休。
一饭之恩。古人必报。报即无力。心必铭感。念兹在兹。不可或忘。智度论曰。受恩不感。甚于畜生。旨言哉。然恩有大焉者。一天地。二父母。三国王。四师长。或有人愦愦一生。四恩未报。而但沾沾于私恩小惠。是又弃本逐末。非报恩者矣。
唐史无畏。与张从真为友。无畏家贫。从真每周其衣食。与资令之贸易。数年致富。从真被火。家计一空。诣无畏。而无畏竟负前情。从真但对天欷歔而已。忽黑云骤起。雷震无畏。遂变为牛。朱书其腹云。负心史无畏。旬日死。语曰。畜知报恩。如马垂缰。如犬展草。如蛇致珠。如雀衔环。物尚如此。人何背德。独不畏变牛乎。
宋张弼恬淡好学。精于易。脱李大亮之难。及大亮贵。遇弼于途。持之而泣。悉推家财与之。弼拒不受。大亮言于帝曰。臣及事陛下。弼之力也。愿悉臣官爵与之。帝为迁郎中。将代州都督。弼不任德。亮必报恩。是两得之。
君父之仇。骨肉之恨。君子自有以直报怨之道。至于私仇小怨。可以理遣。可以情恕。便当冰释。若念之不休。则怨怨相报。岂有已时。
唐李德裕为相。多所修怨。后谪珠崖。见一寺壁。挂十余葫芦。询之僧。言人骨灰也。太尉当轴。以修怨贬逐同列。死于此。老僧悯之。焚其骨以待其子孙来取耳。德裕闻言。惕然返走。心痛而死。
明金诚。任刑部主事。初未遇时。曾为麻张困辱。后张犯罪解京。望见诚。一步九顿。诚笑迎之。救其罪。张谒诚。诚执礼如平时。张感泣。以女妻其子。
于铁樵尝言。人以势力加我。我以度量容彼。则扫叠叠之云。熄星星之火矣。故君子不念旧恶也。
太上感应篇注讲证案汇编  卷三
轻蔑天民。扰乱国政。
帝天之命。主于民心。凡此苍生。皆上帝之赤子。故曰天民。天之爱民至矣。其立君立相。立百有司。无非为此民也。其生豪杰。生圣贤。成仙佛。成神明。亦无非为此民也。其布五行。长万物。奠山川。定劫运。开治乱。审报应。亦无非为此民也。故周礼献民数于王。王必拜而受之。仲尼式负版者。然则天民固可轻蔑乎。
帝尧曰。吾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痛万姓之阽危。忧群生之不遂。仁行而义立。德溥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唐太宗曰。人者国之本。德者身之本。德厚则人怀。民安则国固。故人主有仁厚之德。则民归之如父母。而有土有财。自然之理也。观此则古今圣王。尚且不忍轻蔑天民若此。况代人君理民者。乃不体此意乎。
宋郑清臣。性刻削。为槐里令。虐民。及去任。民遮道唾骂。清臣以部民侮官长奏闻。真宗曰。为政在得民心。民心如是。尔政可知。尚敢怨民渎奏耶。遂坐贬。
明陶大临曰。吾侪一列仕籍。即令念念济人利物。一生罪业。尚不能赎万一。我昔以差出京。自京沂越。自越还朝。凡几千里。水陆舟车。负载牵挽。所用人夫。不知若干人。念兹菜色枵(xiao1空虚)腹鹑衣之民。皆人子也。当炎蒸。则汗淋如雨。喘息若雷。值严冬。则跋涉冰涂。冒冲雨雪。因而踣(bo2跌倒)顿道路者。何可胜数也。此等罪案。皆由我造。如果报之说不诬。能不惕然乎。
唐大历二年。秋霖损稼。渭南令刘澡。称县苗不损。上疑。遣使往视。损三千余顷。上叹曰。县令字民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乃不仁如是。流之。
隋义宁初。榆林大饥。郡丞王才。不务赈恤。郭子和。号召饥民。执才数其罪而斩之。岁为乱。此虽盗贼之行。终归枭磔。然亦足为不恤天民者戒。
国家须养和平之福。不可恣意变更。即有建置更革。须要十分详慎。若只一人之私意变更。率情轻议。则有了一番施行。即有一番扰害。况祖宗成法。有司久已奉行。民亦安以为便。何必纷更扰乱耶。
宋李沆为相。马亮曰。人以公为无口匏(pao2)。沆曰。吾于政事。无长才。但中外所陈利害。凡更张喜激昻者。一切报罢。聊以补国耳。今国家法制。纤若凝脂。茍徇所陈。一一行之。则所伤实多。憸人幸一时之进。肯念及扰乱斯民耶。
李林甫。广彍骑之法。朝议纷纷。林甫力持之。而唐兵因之不振。王安石创行新法。繁急扰民。宋家元气,从此索然。此皆扰乱之流害也。
赏及非义。刑及无辜。
赏之为道。崇德报功。朝廷激劝人心之大典也。不宜及而及之。曰非义。乖是非。弛法纪。长恶阿私。举枉错直。最干天怒。司爵赏者。能不慎之。
周晋文公。有贱臣从亡者。谓公曰。君行三赏。赏不及臣。敢请罪。公曰。导我以仁义。劝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受成立。此受中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缺者。三赏之后而赏之。今且及子矣。晋人悦。遂霸诸侯。文公可谓赏合乎义矣。夫如是。则一官一爵。一丝一粒,岂有稍忽之弊乎。自然偾事夤缘者。无自而至。任事者。皆相劝而黾勉立功矣。
刑以惩恶。圣人不得已而制之。本非吉祥善事。刑当其罪。尚且哀矜勿喜。故古人慎刑。详审明辩。若滥及无辜。不惟失听断明允之公。亦有乖上帝好生之意。况杀人者死。律有明条。今刑及无辜者。所杀不止一人。受报止我一身。抵命之法。不知当如何也。吁。此等罪业。即素行公廉者。尤不免于疑似之际。偏执意见。不为虚心详察。遂至夜台饮恨。怨怨不舍。矧漫不存心者乎。可畏哉。
明吕坤。字叔简。着有刑戒八章。一曰。五不打。老不打。幼不打。病不打。衣食不继不打。人打我不打。二曰。五莫轻打。宗室莫轻打。官莫轻打。生员莫轻打。上司差人莫轻打。妇人莫轻打。三曰。五勿就打。人急勿就打。人忿勿就打。人醉勿就打。人随行远路勿就打。人跑来喘急勿就打。四曰。五且缓打。我怒且缓打。我醉且缓打。我病且缓打。我见不真且缓打。我不能处分且缓打。五曰。三莫又打。已拶莫又打。已夹莫又打。要枷莫又打。六曰。三怜不打。盛寒炎暑怜不打。佳晨令节怜不打。人方伤心怜不打。七曰。三应打不打。尊长该打。为与卑幼讼不打。百姓该打。为与衙门人讼不打。工役铺行该打。为修私衙及买办自用物不打。八曰。三禁打。禁重杖打。禁从下打。禁佐贰非刑打。
马炳然。令嘉鱼。有盗焚掠公帑而去。其首多髯。适报团风镇。有舟载一二十人。踪迹可疑。中有长髯而实非也。马竟捕之。以获盗闻。毙于狱。马擢御史。真盗后为他邑所获。部使以马同台。不究。马迁都御史。舟泊团风。夜为盗劫。合室俱死。
阎公抚南京。有诬镇江民。周志廉。主盗者。廉富民。畏刑。赂属权贵请宽。阎益疑。竟杖杀廉。后竟为廉索命而死。夫疑其赂而杀之。似属公正。然杀非其罪。尚能为厉。可自恃无私。遂妄决断乎。
李龟正。久居宪职。尝一日出。至三井桥。睹十余人。摧头披发。叫曲称冤。渐来相逼。李惧。径归。诫子曰。尔等筮仕。勿为刑曹。以吾清慎畏惧。因循成律。遂至冤人如此。今日悔之何及。未几死。观此则不清慎畏惧者。更何如哉。
杀人取财。倾人取位。
杀人取财。不必尽是强盗。如贪吏取财。毙人于刑狱之中。毫家嗜财。迫人于颠沛之际。忍人图财。害人于险难之地。庸医为财。致人于危急之时。皆是从财起见。其杀人一也。然未有不为厉鬼索命。随亦死亡者。而所取之财。不亦终归乌有乎。贪吏之案。见前已多。兹略之。
刘钥匙。放债为业。有借债者。积年不问。忽一日执券算之。即倍数极广。既偿未毕。即以年系利。略无期限。遂至产尽。负债者。往往滨死。后钥匙死。邻家生一犊。有钥匙姓名于肋。日受债家鞭使。体无完肤。夫人间征子母。茍存恕心。亦是随处作方便。然无奈其知而不为何也。
扬子江。舟人龚撰。乘大风。挤一巨商于水。取其资。成富室。居维扬。生一子。既长。视父如仇。撰忿怒。叩乩仙。仙判曰。庚子八月西风恶。扬子江中波浪作。二十年前一念差。贵君试把心头摸。撰大惊。弃家去。不得其死。夫谋财不能自用。仍为怨家所有。所落下者。二十年提心吊胆。及不得其死耳。且阴司尚未算帐。其苦当奈何。
一卒早行,至棘野。有赍轻资者。见卒来。疑有他志。匿棘中。卒亦暗不辨也。第闻行止声。近身不见。恐是虎豹。因以枪遍刺丛中。中之拽而出。则死矣。方知其误。既无奈何。取其囊中金。弃尸于棘。人莫之知。卒由是家富。妻生一女。卒一日在门首。忽见所刺人来。亟阖户窥之。竟入对门皮匠家。遂生子。卒知因缘。厚遇匠。爱其子。以女妻之。匠喜。令其子事卒如父。卒后饮酒而卧。盛暑汗出。匠家子侍侧。微以刀刮去其汗。卒醉中不辨何物。以手击之。刀入腹。未即死。呼家人言其故。女卒归之。并家私还焉。
目连尊者。晨出城。见一饿鬼。泣告曰。我之此身。有类块肉。无有手足眼耳口鼻等。被诸禽虫。常时啖食。何罪所至。目连曰。汝前生行医。不精其术。妄投药饵。使病者不生。故至于此。宋范文正公。不为宰相。愿为名医。以其救人多也。近世庸医。不知此意。惟识重财。多犯七杀。如病证原有缓急。今乃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一杀也。以小为大。以轻为共享毒药。使之沉苦。而徐收其功。二杀也。病有贫富。富则用心。贫则忽略。三杀也。懒惰游睡。畏避寒暑。博弈饮赌。四杀也。方脉不精。疑疾试药。众医相聚。彼此诋毁。五杀也。见病不治。来请不去。致病增重。六杀也。药味不精。不全制度。或加或减。以致误伤。七杀也。有此七者。杀人甚于梃刃。梃刃不伤要害。尚有可活。惟一剂入口。则五脏皆裂矣。犹得自恃曰。吾名医也哉。至于服药之家。尤当勿晦病源。若匿而不言。及药贵则弃而不用。甚至使低银。吝谢金。则亦自寻死路而已。与医何尤。
一官一职。皆有义命。下僚修善。可至巍显。平人为善。可沾官禄。若阴险相倾。坑人取位。则倾人者还为人倾。夺人者终为人夺。报应之速。翘足可待。
宋弥德超。见枢密曹彬。勋望隆重。因诬以不轨。由是彬罢。而德超拜枢密矣。未几。赵普力为辩雪。帝悟。远窜德超。待彬如故。观此。则倾人实以自倾。不更信乎。然此犹害之小者也。至如唐李林甫居相位。反复倾陷。以固己位。时边帅皆名臣。功著者。入为宰相。林甫欲杜其路。乃奏言。文臣怯当矢石。以胡人代之。能尽死力。由是致禄山之乱。此以爵位之念。而害及天下者也。卒坐私通叛逆。剖棺斩尸。非其罪也。然以倾贤固位。而用禄山。卒以叛逆加之。讵非皇天暗中默定公案哉。嗟乎。食君之禄。臣事惟何。乃令有此。昔人云。委身事君。此身当非己有。故念念在于君国。岂再顾及身家。何有不忠之患乎。此言可为前项人之药石。
诛降戮服。贬正排贤。
兵凶战危。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古者杀敌众多。则以悲哀怜之。战胜。则以丧礼处之。至于归降服顺。更当怜悯抚谕。若已降服而又诛戮之。忍心造业。祸莫大焉。
明颜茂猷曰。慈不掌兵。为将同死法乎。曰。非也。将以救民止暴。戡乱定国。则生机在焉。故能以生用杀。则功无在将上者。何也。抛一死救万生。视寻常行善。固有不同。若以杀用杀。则罪亦无在将上者。何也。败则多杀己。胜则多杀敌。军律不严。则多杀无辜。皆主将之责也。故遣将不可不慎也。而将之遣属。尤不可不慎也。古云。三世为将。道家所忌。然以杀止杀。亦其必有。顾用之何如耳。第一怕无事生事。以百万枯骨。博封侯印。第二怕以暴易暴。冒杀平民。攘功首级。第三怕鏖战屠害。主敌俱挨。身其任者。可曰。杀人由己。立威以逞。又可曰。杀人由人。听其冒杀劫掠。虚张声势。而我因以为功。盖为将之道。首在戢军禁杀。夫严于驭兵。则兵不受害。而所向有功。是以生道杀也。
汉李广。猿臂善射。匈奴畏之。号曰飞将军。然数奇。不得封侯。尝谓望气王朔曰。广自结发。与匈奴战。未尝不先登。汉兵击匈奴。广无不从。然后进者皆封侯。广独不能。何也。朔曰。将军得微有遗恨乎。广曰。曾有降胡八百。广尽杀之。颇以为恨。朔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此君所以不得封侯也。后广以出征失道。自杀。其孙陵。又以降虏族诛。
元江陵初下。廉希宪。省荆南。下令。凡俘获敢杀者。以故杀平民论。其为军中所掳。病而弃之者。许人收养。病愈。故主不得复争。若有质妻卖子者。重其罪。仍没其直。盖希宪不嗜杀。故能如此。卒谥文正。一弟六子俱贵。
放之远方曰贬。陷之失位曰排。正人贤士。国家之桢干。所当柄用。庶几朝廷有人。中外知畏。若忌其异己。而多方贬排之。妨贤病国。罪恶孰甚。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恒有。伯乐不恒有。人才遭遇。亦复如是。使在位者。皆如伯乐。则有德量者。便可作宰相。识大体者。便可作谏官。有方略者。便可付兵权。能镇抚者。便可寄方面。有风力者。便可作监司。廉于财者。便可主钱谷。知爱民者。皆可作守令。如此则大小之职。各得其人。野无遗才。而百事举矣。
明颜茂猷曰。凡排贬之人。与容贤之人。原差不远。只是我见为累耳。有闻其名。雅相爱慕。及到面前相处。便有一二事忍耐不过。积久愈成仇隙。故容远贤易。容近贤难。容贱易。容贵难。容暂易。容久难。何也。气相触也。才相抵也。名相倾也。势相轧也。而彼贤人。亦未能尽平心无我。交久以后。实见他有不是处。往昔慕德。已认为错敬。今朝嫉贤。已觉为平心矣。夫是之谓实不能容。彼实实是消遣不下也。故有君子相遇。而卒悖戾者。弊正坐此。须是平日克己忍辱。无名无相。实实挺身为国。于一切毁誉爱憎。纤毫不挂。方能为子孙黎民造福也。
宋谢泌。最为知人。不轻许可。平生所荐。不过数人。每发荐牍。必焚香望阙再拜曰。老臣又为陛下求得一人矣。文正王旦。皆其荐也。临死之日。盥沐焚香。端坐而逝。头不少攲焉。非尸解乎。
周春秋时晏子谓齐景公曰。国有三不祥。而怪不与焉。夫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谓不祥。乃若是。然则正可贬。贤可排乎。
唐卢杞恶颜真卿。欲出之。时李希烈叛。杞奏言。欲得儒雅重臣。为陈祸福。可不劳军旅而服。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然之。诏遣真卿。宣慰希烈。后希烈欲留为相。真卿死之。奉天之变。实杞所致。李怀光奏杞。残害忠良。奸佞误国。窜新州而死。颜茂猷曰。小人之媢嫉。只恐他攻击我。倾伐我。却不知智谋不敌造化。命里败时。用尽机关。无能为也。卢杞诸人。非不知之。却自无奈何。起初只一念固宠。事到头来。骑虎之势。不能下也。尚当慎之于始哉。
凌孤逼寡。
此意于前矜孤恤寡。注中已及之。太上既劝矜恤于前。复戒凌逼于后。反复叮咛。意诚至切。盖孤寡。人生之不幸。天地之所重。岂可幸其无依。乘机骗害。或侵产夺财。或诡派差役。恃势恐吓。使孤寡流离。无所控诉。毋论鬼神伺察。报应不贷。且思孤亦人子也。寡亦人妻也。请将我子我妻。一反观之。
方城巩固。与富民周姓为邻。周忽男女俱亡。止遗老妪幼孙。固治酒绐曰。尔孙单弱。挟产自活。非计也。曷尽鬻我。我当养老抚孤。妪喜立券。价止少半。固才得券。即逼他徙。固梦一人责曰。汝谋我基业。逐我妻孙。我已诉于上帝。明年尔阖家死。次年贼至。巩果合家俱死。妪孙以离业免难。归复其产。业归原主。祸及全家。彼凌逼孤寡者鉴此。亦可省改矣。至兄弟同族之凌逼者。灭绝天伦。惨报更鉅。兹何忍再言。
弃法受赂。
自此至见杀加怒。俱就问刑上说。凡衙役书吏。亦在其中。非专指刑官也。太上言曲直轻重。首以弃法受赂为言。盖曲直轻重。自有一定之法。惟意在得钱。故任赂己者一所请而颠倒之。若不知有法然。出死入生。而民无所措手足。独不念天怒人怨。必罹奇祸乎。
明颜茂猷曰。居官之人。业自诗书礼乐中来。岂不知廉洁足尚。第习见夫营官还债。馈遗荐拔。非此不行。初犹染指。而积久日滋。性情已为腥膻所中矣。且人心何厌。至百金。则思千金。至千金。必思万金。又甚则权势熏赫。财帛充栋。已积为陈朽。而犹未足也。旁观莫不笑之。而当局者不知。盖实有钱癖焉。大都为子孙计久远。不知多少痴豪子弟而灭门。多少清白穷淡而发迹。矧福禄有数。多得不美之财。留怨债与子孙偿。非所云福也。至于立庙祀。赡宗族。救穷亲。固是美事。然有欲速尽美之心。则悖入必甚。何如积德凝祥。官久自富之为绵远哉。凡居官嗜酒。嗜淫。嗜杀。皆起于贪财。嗜财之病。皆起于纵意成习。习已成时。肝肠为换。舍死以徇。不自管其有用无用也。有初筮仕时。犹能矜持。至老境。却低回就之者。只缘渐渐以官为家。以财为性命耳。然殊胜于一入荣膴。便带锄头畚锸来也。
凡受赂。则必酷。彼以为不打。则群情不惊。货贿不来也。受赂。则必横。彼以为不颠倒曲直。则理胜于权。人有所恃以无恐也。受赂。则必护近习。通意旨。彼以为不虎噬成群。则威令不重。不曲庇私人。则过付无托。且短长既为所挟。肝肠阴有所屈也。一贪生百酷。一酷吏。又生百爪牙。吁。民几何而不穷且盗哉。最难堪者。得强劫之狱。亦为卖放。受枉法之赇。转而树威。夺小可铺行之货。执彻骨穷独之刑。至于官爵愈大。统辖愈众。一人受贿。则千人骫法。十人弄法。则万人作俑。如元载之胡椒八百石。贾似道之糖霜八十瓮。夫固已乱天下矣。然其积蓄。亦安在哉。
夫官长。岂第以清白自了哉。又当禁下僚下吏下役之贪。何也。官长耳目有限。其事全操之公门中人。即如常常比较。时时刑罚。其间贫而遭累。冤而负罪。愚而被欺。弱而受制。呼天控地。无可告诉。惟公门中人。下接民隐。上通官情。艰苦孤危之时。扶持一分。胜他人方便十分。宽假一次。胜他人方便十次。若能释贫解怨。教愚扶弱。无乘危索骗。无因贿酷打。无知情故枉。无舞文乱法。则一日间。可行十数善事。积之三年。有数万善。人当困阨。谁不知感。神明三尺。宁无保佑。自然吉庆日至。子孙昌盛。如其不然。怨毒之财。得亦非福也。又有穷人无财可骗。从而酷刑。徒损阴骘。积怨何为。无论古昔。即今豪杰之士。潜身衙门中者。亦时祭孤修斋。收葬髑髅。亦有亲老家贫。求财养赡。尽是好心好人。谁非孝子慈父。但恐视财太重。或乃阴谴非轻。何如酌财可否。存心方便。稍贬虎威。莫肆狼毒。命里有时终须有。享福后来必长久乎。中有善信妙人能以此意化导同侪。功德尤无量也。夫为公役者。惯捍文网。习鞭挞。如人业屠相似。积久杀机日盛。生意日微矣。故有初入衙门。犹有心存。老年猾贼。并忘前性。又有自己尚是好人。大众一攻。竟坠恶道者。故术不可不慎也。其斲丧甚者。狐假虎威。自谓豪杰。作奸不法。争夸胆智。而不知造恶造业。子孙受之。来生偿之。亦何益乎。休论其远。即观耳目前。害人过多。索骗过甚。为邑民共侧目者。有谁不罹宪网哉。间有持斋诵经。以赎前罪。固亦良心之萌。可解一二。然恃此谓过恶可赎。肆行不顾。则非也。得财不义。布施无益。且忏罪而复造罪。罪益重焉。不如就此作方便。宽贫穷。救冤苦。人知其忠厚长者。则倚仗必多。得财亦裕矣。近有公宪。远有冥责。思之思之。
明耿九畴。为两淮盐运司。廉名大着。尝坐水傍。一童子曰。水之清。不如使君之清。天顺初。欲举廉介之仕。以风天下。召用为都御史。后为尚书。子裕。遵父教。世守清修。亦官太子太保。吏部尚书。
樊光。为交趾郡佐。在廨视事。忽风雷大作。光及男并犬。俱震死。妻于霆击之际。见一道士。撮置其身于别所。遂得免。人问其故。妻曰。曾有二人相讼。同系狱。无理者。纳赂于光。光即出之。有理者。大被拷掠。抑令款服。所送饮食。光悉夺与男并犬食之。其囚饿将死。闻于狱内。披发诉天。不数日间。遂有此事。
侯鉴。为江夏令。与一僧有旧。每暇必访。访则必已先治具。偶一日至。延待殊阙。鉴问之。僧曰。公每来。土地必先报。此番不报。是以失待。鉴惊。谕僧问土地不报之由。是夕僧梦曰。侯鉴本合作宰相。近受胡氏银六十两。枉断一事。天曹已削宰相位。但得作监司。与吾无统摄。故不报也。夫以六十贿金。易了宰相之位。智耶愚耶。且神明不尽逐一诏人。则受赃减福。而不自知者众矣。又如推官魏钊。曾受贿四百金。故出人罪。使死者含冤莫伸。上帝削其禄秩年寿。逾年而卒。今人往往谓出罪不比入罪。藉为口实。其如法之不容纵。冤之不可枉何。
秀水贺灿然。为刑幕。廉介不贪。治事平恕。情法允当。罪之可矜者。每多超豁。值山东河南两省凶荒。贺又作疏。劝姚思仁请赈。所活千万。后贺四十成进士。官至吏部尚书。
陈公才。尝梦神曰。子醉魁也。且联第。官至巡抚。觉而语人。或曰醉。辛酉也。至辛酉。果中式。会试不第。讶梦不验。复梦神曰。天数固定。转移在人。如天子宠一大臣。厚与爵禄。大臣茍不效忠。能无夺其爵禄耶。或恃宠而专恣刑戮。且及之矣。天数国法一也。子乡举后。所行五事。受人贿赂。损德多矣。安得怨天之夺汝福耶。从今修德。或保天年。不然。并夺汝寿。陈泣拜而觉。悔过迁善。仅以训导终。夫孝廉矜贡。当修身如玉。务为种德之事。则登第特升阶之易耳。奈何走入势利门中。惟图快心浓意。不知文高不遇。功名有碍。甚至削年夭寿。皆此类也。有志者。请即返而修己。至于乡绅。为民之望。家居而为善。可以感郡县。风州里。培后进。其为功化。百倍于士人。故能亲贤扬善。主持风俗。上也。正身率物。恬静自守。次也。下此则求田问舍。下此则欺孤暴寡。下此则图财谋利。说事过钱。风之变也。非敢道矣。
王藻。为刑吏。每日持金归。妻疑其鬻狱所得。因遣婢。馈猪蹄十脔。及归绐曰。送十三脔。藻怒婢窃。严掠之。诬伏。妻乃曰。君日持钱归。我疑煅炼成狱。姑以婢事试汝。夫刑罚之下。何事不承。愿自今勿以一钱来。不义之物。死后必招罪咎。藻悚然大悟。汗流浃背。题诗曰。枷拷追来只为金。转增怨业几何深。从今不愿顾刀笔。放下归来游竹林。即散所有。弃家学道。后证保和真人。
张一索者。京师刑官差役也。谋票拘人。动以一绝大铁索自随。得钱快意。方行释放。稍不遂欲。非私加吊拷。即妄禀本官。言此人踪迹诡秘。宜送监禁。且上结书吏。下构禁兵。诬妄吓诈。无所不为。三年致富。人皆畏之。号曰一索云。当被孔巡按访拏处死。抄产入军。妻女发入教坊。今之衙门中吏役等辈。磨牙吮血。如张一索者甚多。未入则劝其务农贸易。已入则劝其改恶从善。凡在亲朋。皆当留意。
张和思。为狱官。贪贿而酷。每断囚。必诸刑备施。枷锁杻械。困楚至极。囚见之。莫不破胆。号生罗刹。所生男女。皆着肉枷肉杻。堕地即死。后和思亦坐法受诛。又一狱卒。贪虐诸囚。囚不堪其苦。卒必得钱乃少止。后生子。亦有肉枷。不数年死。卒亦杖毙。夫生人之苦。牢狱为最。其中秽杂疫痢之苦。暑月为最。京师每年奉旨热审也。未有行者。若得仁人君子。请定为例。未减者。清理一番。重囚在系者。务遣的当幕官。扫囹圄。涤枷杻。以广圣主好生之仁。暑月无得滥受词。无得轻羁候。不时调监簿。查囚数。严禁吏役不得滥入人罪。务使眼前火坑。化作清凉世界。此只在当路者。念头动。舌头动。笔头动。一霎时耳。
嗟乎。如上历说。吏役酷民之弊。何处无之。牧民者。在衙内熟睡清梦。亦思量到此乎。善夫朱胜之言曰。吏书贪。吾词不付房。隶卒贪。吾不妄拘杖。狱卒贪。吾不轻系囚。
以直为曲。以曲为直。
两讼在官。曲直未定。生死与夺。在吾一言。岂可轻忽。今乃曲直颠倒。非因受赂。即是徇情。否则率意卤莽。有一于此。岂宜居官为民上乎。
张某。仕于蜀。以酷济贪。凡理民词。不论是非。能进贿。则曲者亦直也。不能进贿。则直者亦曲也。民皆切齿。后败官归。遭人命讼。其子不肖。家资竟成乌有。恶疾而死。
刘安民者。一县吏也。持心公平。为人所敬。民有讼。不即诣县。必先诣公。决曲直。陈可否。然后行之。公即负责。受而不辞。直即许之曰。此直也。可行也。曲即数之曰。此曲也。行之必有失也。由是一邑之讼顿省。后二子登科。至今为望族。
赵时。为无为州教授。梦一囚曰。某不幸为祖翔所害。时曰。祖翔明法律。又廉谨。安得枉汝。囚曰。某死虽非祖意。因其一疑。遂至曲直不分。竟以论死。怨有所自。非翔而谁。某已诉于阴司。翔不久矣。月余果卒。近日讦讼大行。即不能以德化之。若诬告加三等之律一严。庶可少讼乎。即讼矣。亦不致疑误纷然也。最患在左右原告。雌黄审语。以鼓扇其风。惟恐其易尽耳。
入轻为重。
书曰。罪疑惟轻。又曰。宁失出。毋失入。乃故意入轻为重。圣人恤刑之意安在乎。人命关天。有司最宜留意。世有诬赖一节。极为惨酷。下辈恃此放刁。至奴仆胁主人。顽佃梗业主。妻妾制夫长。一有不虞。则乡族乘而攘臂。缙绅因而磨牙。抢家私。辱妇女。缚尸灌汁。簇攒酷打。以求贿赂。则有子激母死。妻气杀夫。恃多男为赖死之根。指富家为甘脆之质。则有儒绅亲奴婢。衣冠族乞丐。阴设阳施。朝怒夕喜。则有虐尸烧骨。踏门坏屋。贫怨怼袖手旁观。富亲戚遭殃坐罪。种种未易殚述。世之官长。独谓尸场一验。足以辩怨称快。而孰知其鱼糜肉烂。鲸吞虎噬。已至此极也。此弊不革。不惟启人自杀。且令父子兄弟。以死为利。暴尸灭法。揣其情节。与手刃无异。真堪凌迟处死者。今既难概置不理。但严诬告加三等之法。不论极冤极迫。凡药死而不以药首。自缢投水。而不以自缢投水首者。即问如律。务在惩一警百。张榜告谕。其系亲人逼死。以为图赖之本者。勘破其情。益宜重处。有乘乱索骗。冒认挟打者。严究号令。则事情得矣。事情得,而后可论是非。究轻重。生无痛苦。死无疵疠。亲戚无利死之心。风俗无搬抢之恶。其阴德宁有量乎。
今人凡遇人命。不问情之轻重。事之真假。竹板不足。转而拶指。又转而夹棍。而甚且有敲至百余者。痛苦之下。何求不得。即后来问成大辟。此时且求缓须臾矣。世有仁人。能无恻然于是哉。朱日升曰。假命图赖。南俗更甚。予令乌程时。痛惩此弊。另发人命状格。直书时日情词。不许即用参语刁字。状后印成正面。反面。左旁。右旁。死尸伤单。令告人自填其上。传鼓而进。不拘时刻。予即刻亲至尸所。照词讯问。照图简验。并不批委僚佐而假手吏仵。果系真伤。依律定罪。若系诬罔。即加痛责。至于自缢投水跌误等类。则又原情分别。押令即埋。以断抄诈拖累之苦。虽遇盛暑隆寒。山僻水洼。亦不少避少迟。故二年之内。并无以人命来告者。噫。人命一事。关系生死。可不谨哉。
李若水。为淮南司理。时有劫贼五人。事败系狱。且言曾与僧人自成为党。既而五人就戮。而僧方出。僧言。实未尝为盗。若水于此从轻可矣。乃坚执贼语为实。惨杀之。月余。狱卒李能无故大叫。和尚不干我事。特司理驱使耳。言讫卒。明日推司刘元亦卒。又明日若水暴卒。一门死丧殆尽。
宋赵清献公。为武安节度推官。民有伪造印者。吏皆曰。当死。公独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后。赦前不用。赦后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释之。及知成都。有李孝忠。聚二百人。私造符牒。度人为僧。或以谋逆告。狱具。公不畀法吏。以意决之。处孝忠以私造符牒。余皆免死。喧传京师。谓公脱逆党。朝廷取狱词核之。卒无易也。后以太子少保致仕。子岏 。皆贵。冒起宗曰。抑赦前而为赦后。是亦入轻为重之类。善乎殷文庄曰。诏释有罪。而论决如旧也。诏蠲逋负。而催科愈急也。德意壅阏。天民末由被泽。此仁人君子。所为痛心切齿也乎。
后汉郭弘。习法律。太守寇恂以弘为决曹掾。断狱三十年。用法平恕。民无怨情。比之东海于公。年九十五卒。子躬。少传父业。后拜廷尉。躬家世掌法。务在宽平。及典理官。决狱多所矜恕。乃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事奏之。事皆施行。着为令。躬奉谳法科。多所全活。后数世皆传法律。贵盛无比。
省刑箴。无任威恣臆。以国宪适我喜怒。无徇情倾法。以民命视若蠕蠉。无以其瞋目强项口呐舌踬。辄故加以舞文巧诋之愆。杖头人鬼判。笔底死生连。一发摘知痛。一指啮知怜。一日服敲朴。三时耒耜悬。一夫系圜扉。八口衣粮捐。动植皆是命。血肉总关天。所以于东海。仁声亿万年。
省罚箴。无取民鬻儿贴妇之钱。以肥妻子。无攘民破家拆产之赀。以腴屋田。无敛民啼饥号寒抢地呼天之怨。以供歌笑之筵。一赎百亩税。一纸十日饘。一粒耕夫血。风霜几苦酸。一绡织妇泪。宵昼几餐眠。官府堆膏日。穷黎疾首年。神明不可昧。天道急复还。所以杨白起。清风万古筌。
见杀加怒。
曾子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此言有罪之人。当其受刑之时。犹当原其犯事之情。不可率意加刑也。况死者不可复生。虽彼罪由自取。然目击心伤。方且掩面挥泪之不暇。加怒何为。忍心极矣。至于六畜禽鱼。被人宰杀。更当怜其无罪无辜。方便救护。若见而加怒。则残虐嗜杀之恶人而已。
宋卢多逊。贬珠崖。谏议大夫。李符入见赵普。言珠崖虽海外。而水土无他恶。流窜者多获全。春州虽内地。而去者必死。望追改前命。外彰宽宥。实置之死地。普颔之。月余。符坐事。贬春州。至郡而死。
羊道生。为邵陵王参军。有兄海珍。任溠州刺史。乞假省之。临别祖送。见一人缚于树。泣请道生曰。溠州欲见杀。乞求救解。道生问。汝何罪。曰。造意逃叛。道生怒曰。此最可忿。即以佩刀剖其睛。吞之。须臾兄至。嘱决斩之。道生遂觉睛鲠不下。渐至胀塞。在路不食而死。
春秋时卫高子羔。刖囚足。临刑愀然。后蒯瞆之难。子羔出走。刖者守门。谓曰。于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踰。又曰。于彼有窦。曰。君子不隧。又曰。于彼有室。乃入焉。追者罢。子羔曰。我亲刖子之足。子乃三逃我。何也。刖者曰。断足。固我之罪。君临刑愀然。君岂私我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今所以免君也。
张庆。一狱吏也。矜慎自持。狱具必沐。暑月洒扫尤勤。尝戒人曰。人之犯法。岂得已哉。饮食卧具。必加精洁。素奉佛。每囚受戮。必为之斋素。虔诚诵经念佛。愿彼脱苦超生。其余阴功甚多。寿八十三。无病终。子孙后成显宦。
明刘锡元。尝梦一人拜曰。余宋将曹翰也。昔在唐为小吏。因听法师讲经有感。设斋一供。自此感报。生生不失衣冠。渐积善因。至宋为副将。因屠城妄杀之故。生生为猪。以偿所杀。曾于往岁。佃户以我抵公之租。蒙公怜而活之。今又在此偿报。特来求救耳。公曰。何法可救。曰。每当屠割之时。苦不堪忍。唯闻念佛声音。遂解其苦。望公凡见宰杀之际。或当烹煮之时。发大悲心。但念阿弥陀佛。或持大悲咒。准提咒。不独解余之苦。且有超脱之益。言已。悲谢而去。又郑邻暴死。以误追放还。阎王曰。汝还阳间。勉力为善。见人杀生。但念南无阿弥陀佛。与观世音菩萨。彼既受生。汝亦得福。乃知念佛能荐亡者。现世能增福寿。身后必生西方矣。或曰。但念佛名。何以自他俱利。曰。众生迷昧本性。觉悟无期。一闻佛名。如昧斯醒。矧彼以残忍杀生。而我以慈悲念佛。则舍恶从善之路。即在此矣。故见杀念佛。功德无量。明憨山大师曰。余居常。每闻宰杀之声。不觉心痛。即念佛。及往生咒。将谓自尽此心耳。今观此案也。乃知彼受苦者。实得利乐。推此以往。凡见杀闻杀。或见宰割刀砧汤镬之物。随时在处。咸发此心。触目慈悲。应念拔苦。一切世人。若能发此慈心三昧。尽是菩萨度生之事。其功德乌可思议乎。
刑狱者。国之大事。民之生死系焉。故太上立言。首严行贿。至于曲直轻重之间。尤致意于问刑者。以当权易于行方便也。然一人之耳目有限。为吏书衙役者。能去其恶习。倚官行善。以救人患难。造无量无边功德矣。夫善恶分途。在一念之微。而借风使帆。为力更易。人道公门不可入。我道公门好修行。古人之言。岂欺我哉。至于杀人杀物。人杀我杀。同是一杀。纵不能遇物救活。难道虔心念佛。亦费财费力不可为乎。思之思之。
知过不改。知善不为。
文殊菩萨白佛言。少年造孽。到老修行。得成佛否。佛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圆悟禅师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唯君子能改过迁善。则其德日新。小人则蔽慝饰非。故其恶弥着。小人之过必也文。太上所以谆谆诫之。何龙图曰。有口过。有身过。有心过。善改恶者。只当灵灵惺惺。力去执吝。研勘入微。剥换到底。精修无已。致曲有诚矣。圣学。佛学。玄学。皆渊微不易言。然下学之法。可贯三教者。改过而已。
宋司马温公五岁时。脱一胡桃皮不得。婢以热汤脱之。其女兄从外来。问之。公曰。自脱耳。父叱曰。小子安得诳语。公惊悔。平生不敢诳语。
宋徐节孝积。初见安定先生。头容稍偏。安定厉声曰。头容要直。公即悔悟曰。头容要直。心安可不直。自此未尝少曲其心。或问立身行己之要。必大书正直二字与之。
宋曾子固。与王荆公相善。神宗问安石于子固。曰。安石文章行谊。不减扬雄。以吝故不及。上曰。安石轻富贵。何谓吝。子固曰。臣所谓吝者。以安石勇于有为。吝于改过耳。神宗颔之。安石以王佐之才。竟以怙非。至祸流宗社。万世诟骂。况乎今人之刚愎无才者。日在过中。而不知改哉。
取小所以就大。积一所以成亿。故善贵乎积。知之即为。为之当力。老子曰。九层之台。始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人若日改一过。则消一罪业。日行一善。则增一福基。紫虚元君曰。道生于安静。德生于谦退。福生于清俭。命生于和畅。患生于多欲。过生于轻慢。戒眼莫视他非。戒口莫谈他短。戒心莫恣贪瞋。戒身莫随恶伴。性命犹如风烛。恒思身后之身。形躯暂寄尘寰。休造业中之业。故善恶皆存灵府。昭昭不昧毫厘。人能巧于机谋。天更巧于报应。由此观之。人若一日之间。或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行一善事。此日方不虚过。若彼知善不为者。不知是何肺肠。自甘暴弃。玩日愒月。而绝于天。亦愚矣哉。
元天如则禅师普说。古教云。我见他人死。我心热如火。不是热他人。看看轮到我。似此等说话。那个不得知。知则固知。只是不肯修行。道你不肯修行。也是屈你。现前诸大德。多是下手做工夫来底。只是未到千了百当田地。过在甚么处。过在不勇猛。不精进。不坚固。不久长。暂时发肯心。未久又退了。所以道。佛法无多子。长远难得人。学道如初。作佛有余。始终不变。真大丈夫。如今能有几人。始终不变。往往十个五双。都是退道心底。考其退道心底因缘。盖亦各有所累而然也。所累者何。有三种累。第一无问僧俗男女。各各为僧口所累。其次。有眷属者。为眷属所累。有家计者。为家计所累。这三种累。累杀天下人。尽天下人。遭这三种累。忙了一世。闹了一世。苦了一世。干弄了一世。空过了一世。何况又因这三种累。起了无量贪瞋痴。造了无量大小恶业。由此业报。堕落三途八难苦海之中。生死轮回。受了无量苦恼。不得解脱。虽遭无量苦恼。只是始终不醒。其不醒者。因其不悟故也。不悟者何。不悟其身体眷属家计。皆不是你底。如今向道身体不是你底。你尚未信。山僧尽情为你从头说破。你最初来母腹中。投胎之时。单单只是一个识神。何曾有身体来。此个身体。乃是父母赤白和合。结成底一块顽肉。本无知觉。不知痛。不知痒。不知冷。不知热。不知饥。不知饱。不知苦。不知乐。因你一个识神。着在这一块顽肉之中。从此知痛痒。知冷热。知饥饱。知苦乐。及乎出胎之后。索性认着。唤作我身。向道身非我有。决不肯信。由是佛祖怜之。又苦口向你道。此非汝身。此是精血结成底臭皮袋。不属你管。不由你差排。以至生老病死。皆不由你处分。
何以知其然耶。且如你最初投胎之后。住母胎中。七日一变。次第生长。曰五脏六腑。百骸九窍。四肢六根。筋骨皮肉。渐渐成形。乃至出胎。皆是热风所吹。业力所使。你是不知不觉。何曾由你差排。既生之后。长养至三四十岁。他便发白。齿摇。面黄。肌瘦。渐渐变来。渐渐老来。老相现前。从而病到。病既到。死便来。如此等变坏。一一不由你。你本不愿如此。争奈管他不下。论你从生至死。向这臭皮袋上。用了多少恩爱情义。种种保养他。种种护惜他。种种医治安排他。他便忘恩负义。如此得人憎。何况更有得人憎处。只如盛夏炎蒸之月。有一壮健好汉。忽于黄昏之际。得个急证死了。死到二更半夜时分。便觉臭秽逼人。近傍不得。急急用棺材盛却盖却。等不到钟鸣天晓。急急扛出烧了。纵是至亲至爱底眷属。也不容停留矣。以此观之。昨日晚间。犹是一个健汉。今日早起。便做一撮骨灰。知他一个识神。又向何处去了。如此急变。并不由你。既是你身体。合当由你管。既不由你管。如何妄认他是你身。徒尔遭他所累。退却道心。你之眷属亦然。彼此拖个臭皮袋。彼此不自由。彼此管不下。无常到来。彼此替代不得。平生眼前。彼此被一种恩情缠绕。唤作眷属。眼光一闭之后。彼此不相识了。如何妄认他为眷属。遭他所累。退却道心。你之家计亦然。眼开脚健之时。计较经营。悭吝守护。将谓百千万年。得他受用。谁知一气不来。一毫也将不去。如何妄认是你家计。遭他所累。退却道心。今日诸人。既闻此话。便合回光照破。痛自醒悟。于此三种累上。莫认着。莫恋着。莫贪着。安其定分。任运过时。却须拨转念头。向生死事上。奋发勇猛精进。坚固久长。讨个分晓。则上座自愧匪才。却乃唠唠叨叨。说出许多浅陋庸腐之语。取笑作者。虽然。若是作者。应不见笑。一曲村田乐。悲欢各自闻。
唐苏成。性顽劣。生平无一善状。见书籍中嘉言懿行。必指为饰说。见人勤修善事。必笑为奸邪。既壮。体渐缩小。两手蹲地而行。与犬同眠食。经岁乃死。
周齐桓公过郭氏之墟。问老人曰。郭氏何以亡。对曰。善善而恶恶。公曰。善善恶恶。何亡也。曰。善善而不能为也。恶恶而不能去也。由此观之。今人自迷神识。不悟本性。万缘交扰。八面应酬。一念来。一念去。一日一夜。有八亿四千念。如风在空中。无依止所。如石压草。旋止旋生。那得有专心为善的日子。故纵知善之当为。而为物欲所移。即终日谈经说法。往往带叶陨根。坐取颠踬也。岂不深可惜哉。
自罪引他。壅塞方术。
罪由己犯。及事发。乃牵引他人。谚所谓拖人下水也。其意非图饰漏。即系仇扳。孰知己过终不可掩。他人终不可诬。徒孽中造孽耳。纵逃王法。难免天诛。
赵业。尝观贾奕杀牛。奕死。引业分罪。逮业至冥。几不能辨。俄见一镜。径可丈余。悬空中。明见奕鼓刀。业负门有不忍之意。奕始服。业乃得还。按佛言。一切世间。生死相续。临命终时。未舍暖触以前。一生善恶。俱时顿现。大抵临终所现境界。即吾人平日心地境界。地藏罪珠。即我之心珠。阎王业镜。即吾之心镜。且今作一不善。曷尝不往来胸次。而可妄引他人乎。
方术。如医卜星相。及一技一艺皆是。浅者藉以养生。高者用以济世。若壅塞之。使不得行。亦是吾道之不广。而四方多饥寒失业之人矣。至邪师庸医。伤教误命。及烧炼方士等类。俱不得援此为例。所当禁制者也。而士庶人家。须要清严门户。凡三姑六婆。俱宜戒绝。纵有往来。亦当视其人。诚端本杜微之道也。
翟干佑在世时。以考召著名。每念云安一邑。江险有一十五处。因召滩神平之。应召者一十四处。独一滩。乃一女神。峨冠大袖。慨然进言曰。观君之意。不过意便舟楫。不知从事舟楫者。日尝倍利。纵有少费。不足为损。沿江小民。三四百家。无田可耕。无桑可蚕。全赖挽负资生。今若尽平滩险。在舟楫固甚便。其如小民之衣食何。太上之意。必不如此。深恐异时获罪。不免负累。宜更裁之。天师叹曰:汝之所虑。非我所及。于是复命十四滩神。各复其险。观此。非独方术不可壅塞也。但凡服力糊口之类。尤当设法流通。勿尽其力。勿穷其技。处处留以余地。使之不至困于饥寒。斯仁人之心也。
讪谤圣贤。
讪。是戏侮。谤。是非毁。讪谤有二种人。一是愚痴昧其影响。是名瓮里憎天。一是才辩煽其风波。是名水中捉月。圣贤。儒释道三教也。儒以正设教。释以大设教。道以尊设教。观其好生恶杀。同一仁也。视人犹己。同一公也。惩忿窒欲。禁过防非。同一操修也。雷霆众瞆。日月群盲。同一风化也。由粗迹而论。天下之理。不过善恶二途。三教之意。无非教人之改恶从善耳。由心地法门而论。则无不归一。故宋孝宗原道辨曰。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诚知心也。身也。世也。不容有一之不治。则三教岂容有一之不立哉。今之儒者。或以圣辟佛。或以佛驾于圣。今之僧道。或为佛而灭道。或为道而议佛。总皆我见能所。谬分大道。抑知三教原无同异。惟患妄生臆见。以私意卜度。以浮心骋辩耳。上智者。果能平心融会。直探源头。则知佛之明心见性。去迷求悟。道之清心寡欲。积功累行。儒之致知格物。正心诚意。摄化多方。无有乖戾。总归引人入道而已。有何名相之可以执持哉。故知三教正法。同为万世生灵之眼目也。讪谤之者。胡为自造拔舌之因乎。至于经典。书籍。字纸。乃圣贤精神所寄托。作践之者。与讪谤同罪。
尝观中国之有三教也。犹天地人之名三才。君臣父子夫妇之为三纲。一刻而不可相无也。盖自伏羲画卦,而儒已肇矣。夫儒之在中国。能使纲常以正。人伦以明。礼乐刑政。四达不悖。卒至天地万物。各得其所。其有功于斯世大矣。故秦皇欲去儒。而儒不可去也。不可去。而可讪谤乎。或者徒见公孙弘之曲学阿世。祝钦明之五经扫地。扬子云悟太玄之妙。而谄事新莽。许敬宗知帝丘之义。而失身伪武。是皆出于儒。而实则儒之罪人也。岂可以其流入不肖。而遂讪谤立教之圣贤哉。抑自老子入关。而道已始矣。夫道在中国。能使清虚自守。恬退自牧。一洗纷纭轇轕之习。卒至静默无为。返其天真。其有功于世教至矣。故梁之武帝。力欲除道。而道不可除也。不可除。而可讪谤乎。或者徒见鼠道士。以子夜术欺东坡。林灵素。以神宵梦惑徽宗。天上神仙郑化基。不过大言而欺世。地下神仙何得一。终为饰诈以盗名。是皆出于道。而实则道之罪人也。岂可以其流入邪术。而遂讪谤兴教之圣贤哉。迨至汉之明帝。感梦金人。而佛遂兴矣。夫佛之在中国。能使弃华就实。去伪存真。由力行而造安行。始自利而终利彼。卒至慈悲一视。怨亲平等。其为生民之所依赖者至矣。故魏之武帝。极欲灭佛。而佛不可灭也。不可灭。而可讪谤乎。或者徒见胡僧之咒术。不能加于傅奕。(傅奕谤佛。妄照谣言。后人不达。以为实典。可为哀悯。)石佛之现光。不能动乎。程子佛齿灵矣。而碎于羚羊之角。佛牙神矣。而坏于赵凤之斧。且白莲无为之纵横。归香罗氏之虚诬。一倡而众和也。是皆出于佛。而实则佛之罪人也。岂可以其流入外魔。而遂讪谤传教之圣贤哉。
明李卓吾。好非毁圣贤。每创二人语。其一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其一曰。然则羲皇而下。尽燃烛而行耶。次至孟子。迄于程朱。讪谤尤甚。后坐事死狱。
文昌帝君曰。士之隶吾籍者。皆从敬重文字中来。宋王沂公父。见字遗弃。必拾之。以香水洗之而焚。一夕梦宣圣抚其背曰。汝敬我教。惜汝已老。当遣曾参。来生汝家。晚年生子。因名曾。为名宰相。又如泸州杨百行。坐经文而举家害癞。昌郡鲜于坤。残孟子而全家灭亡。杨全善。埋字纸而五世登科。李子材。葬字纸而一身显宦。报应昭然在人耳目。其可不敬惜乎。诗曰。世间字纸藏经同。见者须将付火中。或送长流埋净土。赐君福寿永无穷。又曰。敬惜字纸付水火。人人知道善因果。夹鞋样簿那家无。换将白纸方为妥。
高之绶。不信仙佛。诋毁备至。曾以法华经糊壁。人送玉佛一尊。绶曰。此可为器。因锯之。作环物十枚。后因讪谤朝政。诏发刑部勘问。腰斩于市。
明戚继光。素持金刚经。忽梦一亡卒。乞诵一卷。以资冥福。公晨起诵毕。复梦云。荷公大恩。然仅得半卷。以其中杂不用二字耳。公思其故。乃婢送茶饼。公挥手却之。口虽未言。心中却有不用二字耳。次早。闭户诵经。复梦卒谢云。已获超度矣。夫一念之杂且不可。况戏侮乎。
赵居易。持玉皇经。未戒酒肉。暴卒。冥王问曰。平生作何善。对曰。自少持玉皇经。王起合掌曰。如此功德。最为第一。当为延纪。又曰。罪重杀生。何故以猪羊充庖。因命卒以长钉。钉居易头。易默诵玉帝宝号。金光罩体。遂不复钉。既苏。舍家入道。后成仙。又闻竟陵王病危。以崇信楞严。而金臂灌汤。卢景裕系狱。以专诵心经。而枷杻自脱。金刚经朝夕自随。矿人脱地窟之灾。法华经心念不休。苏妾免江涛之厄。盖崇信圣贤者。未有不获圣贤之报者也。
侵凌道德。
世间道德之人。如读书明理之儒士。刻苦修行之僧道。言为法则。行则楷模。超等出伦。天地正气之所钟也。爱敬不暇。何可侵凌耶。
国清禅师说法。有某为分守道。素不信佛。缚而与二十杖。夜梦亡父。泣且怒曰。汝何敢辱禅师。冥王与我二十铁鞭。而削汝官矣。
淳于崇德。弱冠入泮(入学)。性邪僻。凡士之有道德者。德必肆意凌诋。一夜忽见一神曰。汝百计侵凌道德。故来夺汝智慧。言讫。持刀一砍。昏仆而苏。后竟如愚。数载卒。
汉张良少时。游下邳。圯上有老人。履堕圯下。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念其老。强忍下取。老人又举足曰。孺子履我。良因跪进之。老人曰。孺子可教也。出书一卷曰。读是。可以为王者师。遂去不回。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由是习读。佐高祖。取天下。封留侯。观此。则道德成就人材者多矣。彼侵犯凌侮者。譬如逆风扬尘。徒手障天。多见其不知量耳。
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
射。不止用弓箭。凡火枪。鸟铳。药弩。弹弓。粘竿。扣索。网缦皆是。或卖银钱。或贪口腹。杀机布处。飞禽陨命。折项惊群。穿胸贯髓。苦何如之。仁人当倍发慈心。食之者。何忍结必复之怨仇。充我可减之肴馔。业之者。何苦造无穷之怨孽。盈我有限之囊资耶。
董某。好罗取飞禽。得则以竹贯脑。稻秆燎其毛。乃货之。所杀不可计。老得奇疾。遍体生粗皮。鳞皱如树。遇痒。取稻秆以燎。又头痛。每令人以竹击之。竟以其疾死。又刘冬儿。专用弩箭。伤命甚多。一日倚门射雀。偶耳痒。乃将箭头搔痒处。忽风吹门拍手。箭穿耳过。流血如注而死。呜呼。弩之自射。稻之自燎。一一如其所作。报施抑何巧也。
唐韦皋。蓄一鹦鹉。每听念佛。则抑奋倾承。及使念佛。则大声念南无阿弥陀佛。一日端逝不仆。焚之得舍利十颗。韦为立塔瘗之。又宋元佑闲一僧。养一鸲鹆。恒随僧念佛。一日低敛翼立逝。主僧怜而葬之。忽葬处生青莲花一朵。芬馥异常。开视之。花从鸲鹆舌根生出。合郡往观。太守作偈曰。天产灵禽八八儿。解随僧口念阿弥。飞禽尚证无生忍。我辈为人岂不如。合而观之。天下大小物类。俱属生灵。我佛慈悲。平等曲护。而人乃戕之。何哉。
明颜茂猷曰。今人尽谓造化生物养人。理宜逐而食之。不知人亦天地间一物耳。能修真好生。方灵于物。不然。与蠢动何别。且人未入正修。诸趣轮回。有所不免。今为异类。前生或是人身。今受人身。前生或为异类。贪瞋贪杀。假手相啖。生死路头。最为可畏。一入冥途。则今之逐走者。安知不为走者所逐乎。思之思之。
或曰。人皆不杀。则禽兽充满世间。至如豺狼虎豹。又将食人。岂非养畜害人耶。答曰。佛言。若人具慈心功德者。一切刀兵水火不能伤。一切恶兽毒虫不能害。昔有恶王。驱猛象。欲害佛。而佛起慈心怜悯。见佛五指。化为狮子大吼。于是众象倒地尽服。故涅盘经。极赞慈心功德者此也。盖至慈。故能化天下之至暴。昔汉光武帝时。弘农郡。多虎。太守令民。设陷阱。操弓弩以治之。虎患尤甚。及刘昆为太守。乃曰。暴政之所致也。令民各填陷阱。折弓弩。惟务行仁政。恤民隐。虎遂相与渡河而去。夫昆未曾身证大道。止以一念仁心。遂能顿格暴虎。何况学佛慈悲者乎。又如圣僧伏虎降龙。昭昭在人耳目。不可诬也。使人皆能学佛。学圣僧。则纵使虎豹之类。充满世间。尚不能为害。何忧禽兽之害人哉。盖残暴之人。尽皆化为慈悲。则毒害之物。亦皆化为麟凤。乃知物虽至猛至毒。亦有可感可化之处。但恐人之不能慈悲耳。
德兴程氏。世以弋猎为生。杀命不可胜计。一日入市。买数鬼脸。与诸孙各戴之。忽所蓄数十猎犬见之。争前搏噬。驱之不退。诸孙俱毙。
一人入山。得猿子归。猿母自后逐至家。此人缚猿子于树上以示之。猿母抟颡哀乞。直口不能言耳。此人终不放。竟击杀之。猿母悲蹲而死。其家于半年内。疫起灭门焉。夫灵蠢同一觉性。人兽皆有父子。岂特杀害因缘。来生不爽。抑亦现在情形。当前可惧。且尔民不有身家乎。不有父母妻子乎。借令长民者。以虐政破尔家。以严刑残尔身。令尔夫不能有其妻。父不能有其子。有不仰天号泣。怨深莫解者乎。
虫之伏蛰。发之必伤。故太上书以戒人。而诸佛尤皆爱惜也。人可不体此意而妄有所发乎。
宋曹彬。隆冬不修墙屋。人问之。公曰。恐伤蛰虫耳。曹公奕世封王。却自不肯发蛰种因。今乃有无故烧荒者。逞一时之嬉戏。伤万种之生灵。何不以曹公之事。更相告诫乎。茍一遇之。即宜扑灭。至于村民童子。无知为此。尤当善谕之。若人家热灰热水倾地。及祀先焚化纸陌。皆宜随在留心保全。仁莫大焉。
鸟之既栖。如人已寝。忽尔有惊。岂不举家扰乱。太上之戒。与孔子弋不射宿意同也。仙经曰。凡人随时方便救物。必获福德长寿之报。
李奚子。一山妪也。每遇大雪。鸟无安枝。往往集其家。妪济以谷。且不敢惊。上帝谓有仁心。寿至五百岁。
杨某。捕禽为业。一日有寒鹊栖于树上。乃装黏登枝。枝折而堕。脑刺于竹。血流而死。
穴者。一切含灵聚居之所。自人视之。固一穴也。自彼则安土宁家。与人无二。岂可填塞之。断生门。绝出路。且覆其宗族矣。忍何如之。
昔有比丘。得六神通。与一沙弥同处。定中见沙弥七日当死。因作方便遣归。过八日。沙弥复来。比丘异焉。入定观之。乃知沙弥于归路中。见一蚁穴。流水将入。急脱袈裟。取土壅水。令不得入。以此因缘。延寿一纪。沙弥因此精进。得证四果。
杭州民妇某氏。好杀生。尤恶蚁。污损饭食。辄烧杀之。寻蚁穴。非填塞之。即以汤浇之。杀蚁无算。后生一子。方孩抱。为群蚁攒啮。遍身肿烂而死。朱玑曰。妇人以子为命。劝其戒杀。当以此案示之。则彼自知惧矣。故玑戒杀之誓。有若再举刀。即系杀我儿女二语。盖一以自警。一以警内人也。
巢者。一切大小禽鸟。依止其中。哺乳产生。所以避风雨霜雪。网缯弹射。以自藏护者也。若不仁者覆之。与毁宅焚舍何异。岂不致之死地乎。太上保嗣章曰。凡人嗣续衰绝。皆由往世。覆巢毁卵。焚山竭泽。堕胎落子。犯一千六百二十条章之人。观及此言。彼无嗣者。更当猛省矣。
佛言。若见一切世人。上树捕卵。下水取鱼。当默念宝胜如来数十声。即得脱去。此亦救生之法也。或曰。仁民而后爱物。今止教人爱物何也。曰。仁民易。爱物难。忍于害物。则必忍于害人。不忍于害物。则待人可知矣。故华严经曰。我尚不忍与一蚁子作苦事。何况人耶。成汤推解网之心以及人。故仁覆天下。齐王不忍一牛之觳觫(hu2su4恐惧发抖)。充之足以保四海。使白起能存爱物之心。则长平四十万人。可以不坑矣。故爱物爱人。同一仁也。如来因地。怜悯于一鸽。推而极之。慈悲充满于十方。洋溢于万劫也。孰谓爱物者。不能爱人也哉。然则心心救苦。即是观音出现。念念行慈。即是弥勒下生矣。
宋苏轼字子瞻。筑室于东坡。因号东坡居士。书室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作巢其上。因禁儿仆。不得捕取。数年间。皆巢于低枝。其卵可俯而窥也。昔闻羽族。巢必近人。盖欲远蛇鼠鸱鸢也。今人肉其雏。覆其巢。岂不仁甚于蛇鸱乎。
蓟州薛氏小儿。升木探鹊巢取雏。先有大蛇。啖雏巢中。儿始惊视。张口。蛇入儿口。儿堕水中。救之。则蛇食儿心。儿与蛇俱死矣。又宋朱某。好覆巢。尤恶蜂。见其房。虽高处。必设梯而坏之。后生二子。谷道俱塞。即死。嗣竟绝。慈寿禅师曰。世人多杀生。遂有刀兵劫。负命杀汝身。欠财焚汝宅。离散汝妻子。曾破他巢穴。影响各相似。洗耳听佛说。
严绍庭曰。圣人戒杀。其心甚切。麒麟一兽耳。以其不践生草。不食生虫。从而瑞之。曰四灵长。王者有仁德。则麟至。又曰刳胎杀夭。则麒麟不至其郊。竭泽涸鱼。则蛟龙不处其渊。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其邑。所以示好杀不及禽兽也如此。而谓圣人不戒杀乎。尝见无赖者。今日为盗。明日被缚。犹且为盗不已。则以为盗当下得金宝。而被缚乃在明日。姑无暇虑耳。夫食啖当下快口腹。而罪过远在形寿之外。无怪乎戒杀之说愈详。而无救屠戮也。但愿人以执刀捕捉之时。暂试回心一观。观彼众生。逃窜飞扑。投冥入隙。登天无梯。钻地无孔。与吾人类。畏怖王法。闻有擒追。魂飞魄震者。有异无异。观彼众生。党类相怜。栖啄相并。如割一鸡。则众鸡惊啼。屠一猪。则群猪不食。与吾人类。被执向官。举室彷徨。或当死别。六亲踊哭。平日眷爱。难割难舍。有异无异。观彼众生。受缚被刀。宛转悲呜。冀或见赦。血沥命断。声犹愤愤。时或动掣。与吾人类。疾病无措。号神念佛。庶几保护。神识告离。睁眼努唇。手起牵引。以冀或存。有异无异。谛审思惟。不必别论千生万劫之果报。即今当下一念中。尚敢忍心杀伤乎。
白龟年。得异书。能辨九天禽言。九地兽语。一日与潞州太守坐。适驱羊过庭下。中一羊。鞭不肯行。且悲呜。守曰。羊何说乎。白曰。羊言腹中有羔。俟产讫。甘就死。守乃留羊不杀。果生二羔。
文立。业烹屠。尝杀一鹿。鹿跪而泣。以为不祥。鹿怀一麑。寻当产育。就庖哀切。同被刳(ku1割)割。后患奇疾。毛落皮烂。乃深起悔心。倾家买地。造小庄严寺。病乃愈。修行终其身。夫刳胎杀夭。罪之至大。然有改过法焉。请观此案。
佛言。人若暴恶。不信罪福。捕雏食卵。令诸禽鸟。各失其子。悲呜叫裂。眼中血出。当得孤独无子报。
杨序梦神曰。子逾旬当死。若能救亿万命可免。序告期迫不及。神曰。佛言鱼子不经盐渍。三年尚可再活。序醒。日买有子鱼放之。且大书神语于通衢。人见知戒。见人杀鱼。取子投之江中。数日复梦神曰。亿万之数已满。寿可延矣。附施愚山放鱼子法。凡鱼既死。将子轻轻取出。勿损坏。勿着盐水。摊置稻草把上。俟水迹略干。浅埋水际沙泥中。庶免鱼吞。自得全活。但埋处不可离水。又法。将干泥拌裹。晒暖收藏。自冬底及三春。积至四月望后。放河滩水草中。无不全活。余月随时可放。尤为至便。
周豫尝煮鳝。见有鞠身向上。首尾就汤者。盖腹中有子故耳。因戒杀。
唐文宗尚食厨。进御膳。烹鸡卵。忽闻鼎中微有声。群呼观世音菩萨。凄怆之甚。监宰以闻。帝遣验之。果然。帝叹曰。吾不知佛道神力。乃能若是。因敕自今勿用鸡卵。夫救苦救难。观世音之本行也。釜中尚有群呼。为人乃不敬念乎。
梁朝有人。以鸡卵白和水浴发。欲令发光可鉴。破卵甚多。临死。发中但闻。啾啾数千鸡声。
胡嘉栋曰。物之飞走。犹人行动。物之蛰栖。犹人卧处。物之巢穴。犹人宫室。物之胎卵。犹人孕育。岂可种种残害。绝天地造化之慈。乖万物一体之仁哉。然此八者。在在皆有。不能一槩尽望其无也。惟普劝世人。有财则以放生为主。无财则自己戒杀之外。仍善劝亲邻朋友。令其不再造孽。此法一行。庶几少有瘳乎。
明莲池大师放生文曰。盖闻世间至重者生命。天下最惨者杀伤。是故逢擒则奔。蚤虱犹知避死。将雨而徙。蝼蚁尚且贪生。何乃网于山。罟于渊。多方掩取。曲而钩。直而矢。百计搜罗。使其胆落魂飞。母离子散。或囚笼槛。则如处囹圄。或被刀砧。则同临杀戮。怜儿之鹿。舐疮痕而寸断柔肠。畏死之猿。望弓影而双垂悲泪。恃我强而凌彼弱。理恐非宜。食他肉而补己身。心将安忍。由是昊天垂悯。古圣行仁。解网着于成汤。蓄鱼兴于子产。圣哉流水。济枯槁以囊泉。悲矣释迦。代危亡而割肉。天台智者。凿放生之池。大树仙人。护栖身之鸟。赎鳞虫而得度。寿禅师之遗爱犹存。救龙子而传方。孙真人之慈风未泯。一活蚁也。沙弥易短命为长年。书生易卑名为上第。一放龟也。毛宝以临危而脱难。孔愉以微职而封侯。屈师纵鲤于元村。寿增一纪。随侯济蛇于齐野。珠报千金。拯已溺之蝇。酒匠之死刑免矣。舍将烹之鳖。厨婢之笃疾瘳焉。贸死命于屠家。张提刑魂超天界。易余生于钓艇。李景文毒解丹砂。孙良嗣解矰缴之危。卜葬而羽虫交助。潘县令设江湖之禁。去任而水族悲号。信老免愚民之牲。祥符甘雨。曹溪守猎人之网。道播神州。雀解衔环报恩。狐能临井授术。乃至残躯得命。垂白壁以闻经。难地求生。现黄衣而入梦。施皆有报。事匪无征。载在简编。昭乎耳目。普愿随所见物。发慈悲心。捐不坚财。行方便事。或恩周多命。则大积阴功。若惠及一虫。亦何非善事。茍日增而月累。自行广而福崇。慈满人寰。名通天府。荡空怨障。多祉萃于今生。培渍善根。余庆及乎他世。倘更助称佛号。加诵经文。为其回向西方。令彼永离恶道。则存心愈大。植德弥深。道业资之速成。莲台生其胜品矣。
愿人有失。毁人成功。
人之有失。盖不幸也。不为哀矜。而反愿之。是幸灾乐祸也。彼既以灾祸为可幸可乐。则灾祸安得不随之耶。是失不在人。而反在己矣。人虽至愚。当不为此。
李士衡。奉使高丽。俞英副之。所得礼帛。一切委英。英恐过海有湿。尽以衡物置船底。而以己物盖上。不意遇大风。舟人请减所载。仓忙中信手抛之。及风定。检点所弃皆英物。衡物以在船底。一无失也。此等私意。何人无之。总缘不能平等耳。涅盘经曰。诸修行人。要当以六法平等智力摄制自心。必使于运用时。一切平等。邵康节诗曰。每日清晨一炷香。谢天谢地谢君主。但求处处田禾熟。惟愿人人寿命长。国有贤臣安社稷。家无逆子恼爷娘。四方宁静干戈息。我若贫时也不妨。是知三教之心。皆由平等。吾人当存此量。克己治心。勿以念念之私。而造重重之恶也。
毁有二义。一是毁坏。一是毁谮。人之欲立功者。无论大小。莫不竭力图成。而我必挠阻败毁之。心术真同蛇蝎矣。宋真西山曰。人若闻人一善。当赞和之。闻有诸恶。必力掩之。使之成功。不致爽德。古人存心如此。况已成功而毁之哉。
明曾铣。总督三边。欲复河套。严嵩忌其成功。反谮曾铣。夏言。擅起边衅。俱戮西市。后嵩籍没。子世蕃。枭斩。
宋宣奇英。性险。邻人造屋将成。宣忌之。夜往断其柱脚。忽梁坠压死。嗟乎。毁人者。自毁而已。今人于一事一物。或至交易借贷等类。每逞一言。毁其成功。是何心哉。吾知其徒自毁耳。凡我良民。共当戒之。
危人自安。减人自益。
千经万典。只论个心字。今乃与人同处祸患。竟欲令人当其危险。而我则居其安乎。先丧本心矣。于铁樵曰。舍危就安。情理之常。而天恶之者何也。非恶其自安也。恶其危人也。人生所历之境。莫不有安危之判。茍但知安己。而不顾危人。则杀机伏于中。可以无所不至。使其计得行。则谲者皆高枕。而愿者无噍类矣。岂天地之心乎。况安危之几。如环之转。到底不容私心人识破。故所趋或反险地。而所避或反坦途者有之矣。茍平心于人己之间。则何往而非盘石耶。
宋李绪。知永安军。时大盗方起。恐及祸。乃诡荐其友范铏代己。于是铏知永安。绪得离任。后铏举家为盗所害。未几。绪赴调临安。路逢寇。亦合家死。嗟乎。见人之危。君子尚思救之。宁忍危人自安乎。此刻薄小人所为。得祸最大。
天下惟益人者。方能自益。茍无益于人。而有益于己。尚非真益也。况减损他人。自取饶益乎。所谓只顾己富。不顾他贫是也。于铁樵曰。今人于财帛田庐等事。往往为此。岂知此特借债而不立券者耳。子钱将日增。限期将日满矣。何所谓益哉。
明崇祯初。甲乙二士相善。值武闱。各荐武举一名。甲托县令。乙托司李。各该酬五十金。甲揣县令望轻。必不得。司李望重。事必成。因欲减乙以益己。设策语乙曰。我两人同心。宜共甘苦。如止录其一。勿论尔我。均分其谢。乙首肯。及发榜。则托司李者竟遗。而托县令者得录。向所封酬仪。皆在乙处。甲不能食言。惟怅怅而已。夫甲欲益己而反以益人。推此则凡官吏剥民。富室盘息。思以充囊肥己者。未有不反受损者也。
以恶易好。以私废公。
以恶易好。如铁易金。石易玉。布易绸等类。其事不满达观者一笑。而其心则邻于窃矣。四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从心起。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东海元晓法师来唐国寻师。夜宿荒冢。因渴思浆。坐侧见一泓水。掬饮甚美。至晓观看。是一死尸之汁。当时心恶吐之。遂豁然大悟。乃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美恶自我。何关水乎。
宋苏东坡。珍藏一美玉。有章持者。求观。潜以燕石易之。东坡不觉。抵黄州发视之。始知为章持所易。但发一笑。未几。章持流死台州。不知美玉又归何人矣。
私。以心言。公。以理言。以私意之喜怒恩怨。废公道之是非曲直。上而忠佞不分。则朝廷有朋比之祸。下而邪正不审。则朋友乡党。有党同伐异之嫌。更进而爱憎不当。则家人父子。至亲骨肉亦成怨薮。人情之蔽。莫甚于此。无论贤愚贵贱。人人皆坐此病。但有甚有不甚耳。知其蔽者。察理以销偏执之性。平心以化城府之见。便是大学问。大手段人矣。
宋赵抃。范镇。以论事有隙。及王安石作相。恨范讦奏。乘上问镇。遂曰。赵抃可知其人。上问抃。抃曰。忠臣也。上曰。何以知其忠。抃曰。仁宗违豫。镇首请建立皇嗣以安社稷。章十九上。候命百日。须发为白。非忠臣而何。既退。安石责曰。公不与之有隙乎。抃曰。何敢以私隙而废公道。
洛阳令。孔翊。置火庭前。有嘱托之书。皆投之于火。曰。县令与民最近。宦途多有所托。从之。则民受害。不从。未免招尤。惟书至不开。即投于火。则在吾不知为何事。而在彼亦不至见忤也。曲直从民。公断有法。何至以私废哉。后一子。十九岁成进士。
仰思忠。精堪舆。为显者择地甚佳。方点穴。俄骤雨下山。夜梦神曰。此地勿与之。此人为考官。鬻三举子。当有阴祸。与地恐违天意。仰觉。托故归。寻以争地构讼。未葬。家遂贫落。
窃者。非其有而取之之谓。如窃人之文。以为己作。窃人之谋。以为己画。窃人之功。以为己之所成。窃师傅之教诲。以为己之识见。皆是自欺欺人之事。获谴必矣。
周梁山崩。晋君召大夫伯宗。道逢辇者。问曰。子有所闻乎。曰。梁山崩。壅河不流。召大夫伯宗。伯宗曰如之何。曰。君率群臣而哭之。已而祠焉。河斯流矣。伯宗以其言告。而河流。晋君问伯宗曰。何以知之。伯宗以自知对。孔子闻之曰。伯宗其无后乎。攘人之善。后伯宗果遇害。卿位遂绝。夫窃人一言。尚且获谴如此。则其大者可知矣。
蔽者。盖也。使不露也。佛经曰。善之一字。最能成就世人一切行愿。故人有一言一行之善。所当表而扬之。惟恐不能光显。则不但成本人之令名。且可动他人之善念。彼传此劝。兴起实多。亦乐事也。奈何蔽之。蔽之者。必其中毫无好善之心。兼怀嫉妒之念。故不欲显人之美。以形己之恶。此天下之不祥人也。
晋陈寿为三国志。谓丁梁州曰。君若以千斛米见借。当为尊公作佳传。梁州不应其求。乃不作传。史出。人共讥之。寿后遇害。
江阴两生。纂修县志。偶见二节妇事。平平无奇。遂削之。城隍庙道士。夜闻二妇人泣诉云。某等一生苦节。死载县志。今无端为人削去。神曰。二生合登黄甲。既蔽人节义。当削其禄。二妇泣拜而去。二生闻之。斥为妄语。明年果劣考夺廪。同愤郁死。
形人之丑。讦人之私。
人之丑行。所谓言之辱而不可闻于人者也。尔乃形容暴露之。则厚道既伤。阴骘随捐矣。盘山语录云。修行人。大忌说人是非好丑。乃至一切世事。非干己者。口不可说。心不可思。但口说心思。便是昧了自己。若专炼心。恒搜己过。那得有工夫管他家屋里事。粉骨碎身。唯心莫动。收拾自心。时时刻刻体究自己本命元辰端的处。由此观之。人当自治为急。念念恐自家身心有错。尚暇管及他人耶。
刘仲辅初婚。有偷儿入室。公惊视。乃所识也。曰。汝贫耶。检二首饰与之。且曰。我终不言。汝勿再犯。遂令去。后夫人讯其姓名。公曰。已许不言。胡问及。公殁。有一人先无赖。后为善行者。服衰绖。哭甚哀。家人疑是昔偷儿焉。孙璲。官尚书。谥庄襄。
席匡。有相者言其某年当死。匡甚忧。偶遇人有谈闺门事者。匡对之。勃然作色。谈者心愧而止。其事遂隐。至某年竟无恙。后官登台辅。古人云。一座之中。有弹射人者。吾独端坐沉默以消之。此不言之教也。如席公者。可以为法矣。
聂从仪。好嘲。人有丑行。必形之诗赋歌谣。使盛传难掩。甚至破人婚姻。辱人闺阃。隔人眷属。后坐事窜死登州。嗟乎。形丑之罪。他尚可恕。惟闺门一事。所系尤重。讪笑传闻。吠声附影。我既造拔舌之因。彼尤抱没身之耻。骨肉残夷。子孙蒙垢。所关非细。大孽难超。
郑瑄。性简默。尝曰。稠人广众之中。不可极口议论。非唯惹妒。抑亦伤人。岂无有丑者在其中耶。议论到彼。则彼不言而心憾矣。如对官言清。则不清者怒。对友直言。则不直者憎。彼谓我有意而为之耳。惟有简言语。和颜色。随问即答者。庶几可乎。此言深得应世之道。故并附此。
指斥攻发之谓讦。私者。昧暗不光之事也。人非圣贤。谁无阴私。我本不应伺得之。若窥诸屋漏。而播诸大庭。使其无容身之地。最为险毒。天怒人怨。种祸非小。戒之戒之。
苏颂在杭州。人有以私事嘱公者。公不听。其人后居言官。怀怒诋公。或劝公上昔日书。公曰。讦人之私。我岂为之。虚靖真人曰。凡掩过匿非。自家不可有。为人不可无。盖自家掩护。则善不能入。为人掩护。乃盛德之事也。
唐则天朝。禁屠宰。拾遗张德生男。私杀羊。会同僚。杜肃。怀肉讦奏之。明日后谓德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后曰。何从得肉。德叩头伏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与。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肃后沦落。
梁到溉之。祖彦之。曾担粪自给。及溉掌吏部尚书。何敬容有请不允。乃语人曰。到溉尚有余臭。今遂学作贵人。溉闻而深恨之。溉弟洽。一日问刘孝绰。吾甚欲买东邻地。而其主难之。奈何。绰曰。但多辇粪于其旁。以苦之。则迁矣。洽怒。竟以事害之。嗟乎。一言而伤天地之和。一事而酿终身之祸。故吾人处世。不可激言谑语。使人怨深骨髓也。谚曰。打人莫打膝。道人莫道实。旨哉。
耗人货财。
此指一辈奸恶小人。蛊惑愚痴之人。诱之嫖赌斗讼烧炼等事。而己得于中取利者言也。不肖子弟。为其所愚。不顾父祖创业艰难。一旦败尽。家丧身亡。揆厥所由。系谁之咎。其能免于恶报乎。
文奇。蜀人。挟烧炼之术。诸贵悉为所欺。富商李十五。惑奇之术。三年家破。自缢。奇又往剑州。僦一屋炼药。偶失火。延烧一方。奇走避入山。为鸷兽逐出。被执送官。依律拟斩。
明徐池。富而暴。欲得徐八房。故令人诱其子嫖荡。累债数多。果得其房。后二子五孙。俱染病。巫言徐八为祟。池惧。设醮。向城隍庙求解。一丐迎问曰。公非徐池乎。昨夜我宿庙僻地。有人向神呼汝名。汝害他。神亦大怒。池惊返而卒。子孙无噍类。夫青楼为偿债之业因。红粉实破家之孽海。今人皆知之。独是秽质一交。疮毒随发。五官易位。三代流殃。则知之者。又以身试之而不避也。何哉。
无锡钱某。串党十余人。诱富家子弟。至用药骰掷之。赌辄胜。后与一少年对局。胜至数十万。忽诸骰飞迸盆外。钱仆地。口鼻出血而死。时一道士请将。关圣降示。在某处除凶。并将骰子三只。置伊梁上等谕。道士随访至其家。正见群聚诧异。命引梯上视。得之。因详言关圣语。群恶大惊。相继疫死。又丁湜。相者许其大魁天下。后复遇相者。骇曰。君作何事。已夺去矣。丁思曾作法延。赌得六百万。因以实告。相曰。是也。丁大悔。急还所胜赎罪。后仅得附榜尾。夫今之犯此者。在在皆然。而乡绅士子。津津为此。尤可痛恨。语云。做秀才如处女。要怕人。做进士如媳妇。要养人。在林下如阿婆。要教人。彼不能养人教人则已矣。而又欲害人子弟。何心欤。
明冒起宗。江苏如皋人。尝作警示语曰。予每见权贵之门。及豪富之室。不肖子孙淫荡恣靡。或身未死而产已暗鬻他家。或肉未寒而人已裂据其室。前人铢寸而积之。后人泥沙而弃之。而彼不肖者。又大半聪明人也。此何以故。盖由当日逞威挟智。逼勒牢笼。破耗他人无数。凑成我一富家。始而耗人。后为人耗。语云。来得不明。去得正好。此之谓也。由此观之。乃知今日为人所耗者。是当日耗人者。则今日耗人者。有不转眼而又为人耗者乎。
附戒赌十则。一坏心术。一入赌场。遂成利薮。百计打算。总是一片贪心。两相倾危。转生无穷恶念。虽至亲对局。必暗设戈矛。即好友同场。亦俨如仇敌。只顾自己赢钱。那管他人破产。心术岂不大坏。二丧品行。凡人良贱高下。各自不同。赌博场中。只问钱少钱多。那计谁贵谁贱。坐无伦次。厮役即是友朋。分无尊卑。奴仆居然兄弟。任情嘲笑。信口称呼。有何体统。成何品行。三伤性命。赢了乘兴而往。昼夜不分。输了拌命再来。饥寒不计。从此耗精疲神。必致损身丧命。一或负债难偿。相对无面。含羞忍忿。遂至多病相牵。计屈势穷。且拌一死塞责。枉死城之去路。洵赌博场之归着也。岂不可伤。四玷祖宗。送了人的金钱。还笑浪子发呆。破了你的家产。转叹痴儿作孽。不能光祖耀宗。反至辱门败户。乡党皆归咎其先人。祖父必含怨于死后。五失家教。赌博一事。引诱最易。家庭之内。见闻极亲。寻常教训子弟。都说须学好榜样。当场窥看父兄。且云照现规模。父子博。兄弟博。奴仆博。戏法成何家法。白日赌。深夜赌。密室赌。牌风且让淫风。家教大坏。可为寒心。六荡家产。始而气豪。则挥金如土。终而情急。则弃产如遗。祖父一生辛苦。仅立门户。子孙片时挥霍。遂败家声。衣裳典尽止留身。亲朋谁惜。田宅鬻完犹负债。天涯何归。想到此间。岂不可怜。七生事变。通宵出赌。彻夜开场。门户不关。盗贼每多乘间。灯烛不息。室庐犹致被焚。甚至浪子夤缘而使计。匪人窥伺以为奸。灭火敲门。主宾莫辨。绝缨解襦。男女踰闲。祸机所伏。人何不虑。八离骨肉。士农工商。各勤职业。父母妻子。互相欢娱。此天伦之乐。亦人情之常。自入赌场。遂成苦海。典质钗钏。妻子吞声而饮恨。变卖田宅。父母蒿目而攒眉。只计一人豪爽。不思举室怨嗟。抚心自问。其何以安。九犯国法。赌博之禁。新例最严。轻则杖一百。枷两月。害切肌肤。重则徒三年。流三千长别乡井。绅士照例斥黜。成何面目。吏役加倍发落。须顾身家。与其事后而悔。何如先事而戒。十遭天谴。历看开赌之家。每多横祸。赢钱之辈。偏至奇穷。总由噬入血肉。饱我腹肠。敛彼怨愁。供吾欢笑。所以鬼神怀怒。报复不肯稍宽。天道好还。彼此同归于尽也。通场看来。更有何益。如上十条。言至意切。万望世人。清心一思。猛然大悟。一刀两截。誓勿再行染指。则豺狼之坞。翻身可跳出也。何幸如之。吁。赌之害人。甚于水火盗贼。而人特执迷不悟。舍死从之。可悯孰甚。悲哉伤哉。我所以痛哭涕流而言之也。见此而不回头者。其下愚乎。
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
离有二义。一是追迫债欠。及吏役勒索。令人卖男鬻女。一是挟私搬挑。唆间参商。皆不仁之甚也。不知骨肉者。血属也。天性存之。天伦寓焉。故仁人见人之骨肉。贫困难存者。助以财力。使之安全。怨隙不和者。与之调化。使之敦好。此修真之要路也。
宗传。闻邻妇与子女抱泣一夜。问之。则夫罹罪。自卖以赎者。公悚然。解橐周之。俾夫妻子母如初。时公艰于子。是年遂举子。今子孙蕃盛。
安庭柏。好离间。且有口才。虽至亲。一为所间。立生仇衅。李中甫。兄弟相和。因庭柏挑之。而至争斗。蔡伦。张义。中表相善。以听信庭柏而绝交。其它不可枚举。后庭柏潦倒贫困。两颊生疮。喉舌溃烂。绝食叫号而死。
宋英宗即位。遇内侍少恩。多于太后前谗间。致两宫成隙。一日韩琦。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殆因病始然耳。病已。必不然。盖是时。帝以惊疑得疾也。修进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德着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之间。反不能容耶。琦复曰。太后无亲生儿女。皇帝少鞠宫中。皇后又是外甥。乃天安排此儿妇以遗太后。岂可不自爱惜。后意稍和。琦虑有变。乃危言动之曰。臣等在外。不得见官家。内中保护。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不得辞其责。后惊曰。相公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闻者。莫不流汗。他日琦独见帝。奏曰。陛下即位。皆太后恩。不可不报。愿加意奉承。便是无事。帝曰。谨奉教。后数日。琦复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曰。自古圣帝贤王。不为不多。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皆不孝哉。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不慈能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时朝廷多故。小人离间者百端。卒使两宫调和者。琦与诸贤之力也。
人有所爱。如田地屋产。书籍玩好。器皿衣饰等类。必欲设计侵而夺之。其去劫盗几何哉。于铁樵曰。物无美恶。爱者为珍。人侵我之所爱。我心如何。鲁子晋曰。此际若作我有所爱。被人侵夺想。不怕贪念不息也。
张该。有一宅宏壮。因缺用。典张俊千缗(min2,串钱的绳子)。俊心爱。欲侵绝之。乃厚遗牙侩。作绝契。后该窘求绝。出契示之。则绝契也。该洒泪祝天曰。愿尔子孙亦复像我。其后俊子孙。皆失音而死。夫田宅身外之物耳。为侵欺故。乃以至爱之子孙偿之。抑何愚耶。好侵者戒之。
助人为非。及成人之恶。不能导人于善皆是。佛言。说法教化。名为法施。能令众生。听法闻道。以是因缘。得无量善报。功过格曰。教人为非。一事一过。事之大者。随事论过。积是恶因。得无量恶报。愚谓导人于善。则人善皆为己善。而己善日纯。助人为恶。则人恶悉为己恶。而己恶日增。其善恶之归。悬如天壤。故祸福之应。判若云泥。人其知所弃从乎。
杨开。令丹阳。性暴横。杨询。为幕客。好揣人意。冀得其欢。明知其非。亦不敢忤。凡开所为。惟叹美而已。开一日盛暑中杖公吏。及囚系者四十余人。二死。询犹从而称快。夜梦神呵之曰。助杨开之恶者。实汝也。应与同罪。寻中恶疾而死。观此则今之为幕宾者。可以省矣。
苏州吾翁。家贫无业。游贵人门。每劝贵人作方便事。或遇性贪暴者。必多力善化之。见人为善。必奖励赞成之。善德极多。不可殚述。其子从周。少年登第。翁享上寿。
普贤菩萨十大愿。一曰随喜功德。谓见人作诸功德。为之随喜赞扬也。经曰。随喜之福。如一人卖香。一人买香。旁人染其香气。于彼二人。初无减少。随喜功德之报如此。则助人为非者。可以反观矣。
逞志作威。辱人求胜。
君子正直律己。和惠待人。人自畏而爱之。若动逞威棱。即有慑服。而人不怀德。何以居人上乎。
明南京史良佐。为西城御史。而家住东城。每出入。怒里人不为起。乃执数辈。送东城御史究治。东城御史诘之。对曰。民等总被倪尚书误了。曰。何误。曰尚书亦南京人。其掌兵部时。众或走避。辄使人止之曰。与尔曹同乡里。我不能过里门下车。乃烦尔曹起耶。民等甚愚。意史公犹倪公。遂不为起。不意逢彼怒也。东城御史。笑而释之。尚书。指文毅公倪岳也。噫。史公闻此言。亦当内愧矣。嗟乎。近之倚官挟势。作威骄人之弊。岂止此哉。有深文峻法。以毒无辜者。有任喜怒为轻重者。有通货赂为出入者。有假此为恩仇报复计者。有庇奸慝。霸市肆。截商贾者。虽种种差别不同。总皆逞志作威。得罪于天者也。然权势逞于一朝。怨孽酿于异日。势尽报来。有不悔之无及者乎。但望将此悔心。早一点儿用。则大妙矣。寇莱公曰。官行私曲失时悔。富不俭用贫时悔。艺不少学过时悔。见时不学用时悔。醉发狂言醒时悔。安不将息病时悔。此铭真寡悔大法。人当时时念之。
以理折人。犹恐起人角胜之心。以至捍格而不入。况理本屈。而强加横辱。以求胜乎。鲁子晋曰。耻心。人皆有之。谁肯甘心受辱者。乃于此中求胜。天道好还。辱人还自辱矣。
林退斋尚书。临终训子孙曰。汝辈只要学吃亏。噫。从古英雄。只为不能吃亏。害了许多事。然从古英雄。亦只为能忍辱吃亏。成了许多事。如韩信受辱胯下。吃亏极矣。后乃筑坛拜将。封三齐王。淮阴少年。皆隶麾下。由此观之。又安知受辱之人。异日不富贵。而辱人之人。异日不反为人辱乎。好胜者思之。
败人苗稼。破人婚姻。
民以谷为命。况农夫春耕夏耘。多少勤劬。官粮私债。皆仰赖于此。岂可阻水利以旱之。溃堤防以淹之。纵牲畜以践食之。使天地所生者。不得收成。人力虚而无功。何不仁之甚乎。然不特此也。在上者。不重农时。不讲水利。是亦败之之类。而亦可以以此罪律之矣。
清康熙丁未年。湖广乡民李甲。贩牛为业。欲牛之肥。每俟稻熟时。四更乘牛纵食。远至数里。率以为常。地广人稀。人不能觉。忽一日。为雷震死。背有朱书。纵牛害稼四字。
高斌。知唐州。土旷人寡。田野荒芜。公至相视田原。知其可耕。所不至者。人力耳。于是召募两河流民。计口授田。增户一万三千三百。给田三万一千余。乃至山林蓁棘之地。悉变为良田。
许规。知丹阳。适大旱。公冒禁决练湖。以救民田。岁大获者。一万余顷。
王济。主龙溪簿。县有陂塘。绵亘数十里。先为土豪独专其利。公悉夺与民。一邑无愆亢之患。
苗时中。主宁陵簿。县有古河。久湮废。公发卒疏导。邑田遂成沃壤。数公之心。利及百姓者也。彼有心败之。及坐视水旱。而不为之立法者。尚其鉴于此哉。
有夫妇而后有父子。婚姻之道大矣。破有数等。有百计非毁。而破于未合之先者。有多方阻挠。而破于将合之际者。有无风起浪。而破于既合之后者。岂知婚姻天定。人焉能破。其或为人所破者。毕竟非婚姻也。然离合由天。而起心破之。则爱乎人。其罪与杀人等也。呜呼。造恶之人。何必徒丧良心。自罹大孽乎。至于夫妇既翕。或岳家以壻贱而生离间。或尊人以媳贫而信谮谗。是又贼爱杀人。倍于挺刃。不可不戒。若夫嫌贫悔盟。恃强夺娶。尤于天理有害。倘官司徇情曲断。所供成案。即作离书。阴骘大损。谴责必深。斯又涉世居官者。所当戒也。
德州小李儿。少贫。为人运船。偶拾遗金十笏。船主曰。我有女妻汝。送订约。一日船主他出。失金者访至。李问确。还之。船主有戚。欲夺其妇。乘间破之曰。彼薄福人。终必饿死。船主遂逐李。其亲方具聘。子暴卒。李去。仍为人负舟。暑月浴鲁桥下。有物碍足。乃银数十锭。取以市贩。投一主者。即前失银家也。尽心为脱货。获倍息。前船主知其富。终归以女。且生二子。皆贵焉。
四明葛鼎鼐。为诸生时。每赴学舍。必过土地祠。庙祝梦神告曰。葛状元过。我必起立。为我筑屏以蔽之。庙祝如言。方鸠工。复见梦曰。无庸。葛生代人写离书。已尽削其科名矣。盖里人有弃妻者。不能书。浼葛代笔也。葛闻大悔。力为完其夫妇。止中乡榜。官副使。
孙洪。曾为人写离书。友人父梦洪以此削第。洪知之大悔。急嘱友。力为复叙之。由是专志。完人婚姻。凡有离婚事。必宛转调护。以是阴功。得为侍郎。生二子。
淮安尹。范养吾。有青衿施奇芬。夫妇被讼。法当断离。公曲全之。及致仕归。公病。孙瑞芝。请乩仙。及降。乃施奇芬也。批曰。蒙公厚恩。曲全我夫妇。得生四子。今皆在庠。故特来谢。且公仁德。当永享遐福。不足忧也。后果以寿终。子孙甚盛。
何元益。与赵明夫。议亲已定。而赵女失明。家计寥落。元益易其亲。与单子文为亲。次年父子俱丧。赵女适士人叶惟先。惟先登第。三典大郡。
郑叔通。幼定夏氏女为婚。及登第。夏女病哑。伯叔劝别娶。叔通坚不可。曰。此女某不娶。将何所归。且未哑而定婚。哑而弃之。心何忍乎。竟娶之。后郑官至侍从。子复登第。
杨綋。怒其壻姚洪不学。遣之使归。洪求与妻别。不许。女怨愤成疾卒。綋命殡僧舍。壻至殡所。门锁自掣。扇亦自开。其母闻之。感怆而卒。后十余年。綋至殡所。亦暴卒。
宋司马温公家训曰。凡议婚姻。当先察其壻。与女之性行。及家法何如。勿徒慕其富贵。壻果贤矣。今虽贫贱。安知异日不富贵乎。茍或不肖。今虽富贵。安知异日不贫贱乎。妇者。家之所由盛衰也。茍慕一时之富贵而娶之。彼挟其富贵。鲜有不轻其夫。而傲其舅姑者。养成骄妒之性。异时为患。宁有极乎。竟使因妇财以致富。依妇势以得官。茍有丈夫之志气者。能无愧乎。又世俗好于襁褓童稚之时。轻许为婚者。及其既长。或不肖无赖。或身有恶疾。或家贫冻馁。或从宦远方。遂至弃信负约。速狱致讼者多矣。是以人家男女。必俟其既长。然后议婚。既通书纳采。不数月即毕姻。故终身无改悔之事。乃后世所当法也。
茍富而骄。茍免无耻。
茍。即论语茍富矣之茍。言不必大富也。但茍富焉。即骄耳。分明写出小人乍富。无知妄作的光景。盖富而骄。骄则侈。侈则费。费则贪取不义。剥人肥己。必至恃财桀骜。凌邻里。慢亲朋。自奉千金可挥。待人一毛不拔。然炎炎易尽。天道忌盈。骄未加人。祸先及己。此则万不爽一者耳。
杨溪一富翁。性贪鄙。银帛财谷。日益充积。陈栋塘劝之曰。积财不散。必有奇殃。曷不行一二施舍善事。以为长久之计。不听。过二三年。栋塘语人曰。此人祸至矣。向者惟贪吝可鄙。近闻益肆骄横。傲慢刻剥。无所不为。非速祸哉。未几。果为贼所杀。古人曰。恭敬撙节。福之舆也。骄吝傲慢。祸之机也。乘福舆者。浸以安休。蹈祸机者。忽而倾覆。古今炯鉴。戒之戒之。
佛言。我有二白法。能救一切众生。何名二白。一曰惭。二曰愧。夫子曰。行己有耻。礼曰。临难毋茍免。今也茍免。而又复无耻。人斯下矣。
唐哥舒翰。与安禄山。同为唐将。常负气不相下。及禄山反。翰被执。禄山曰。汝常轻我。今将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禄山笑。以翰为司空。后尽杀唐降将。翰竟死焉。
宋范纯仁。尝与司马光论事不合。后朝廷治司马党。韩维以执政日。与光不合。得免。或劝纯仁。借维为例。纯仁曰。吾昔与君实。同朝论事。不合则可。为今日茍免地。则不可。有愧心而生。孰若无愧心而死乎。遂远贬。鲁子晋曰。不当免而幸免。谓之茍免。所宜深自愧责。乃有一等人。怙然得计。反嗤忠良之见戮。深讥节义之蒙诛。此辈虽茍全性命。心先死矣。亦何颜面向人。正不必论身后之唾骂也。至于市井小人。为非作歹。幸免刑祸。殊不知天以深其祸也。乃习焉不耻。为恶不悛。卒至不能免而不省也。可不悲乎。
认恩推过。嫁祸卖恶。
恩非己出。而冒认之。不过一时讨好之计。究之必得其实。其人不特不感。而反薄其诬。过实己出。而推委之。不过一时卸火之计。究之必得其真。他人不特不恕。而益憎其狡。所谓小人枉自为小人也。
宋王曾为相。有请差遣者。必正色却之。已而擢用。绝口不与言。子弟曰。曷不使之知乎。公曰。用贤。人主之事。若使之知。是徇私情而市私恩也。
昔有一人。欲以千金赠客。恐明与之。则旁有妒者。乃以金置酒瓮中。泥封而遗之。其人发视得金。问故。曰。我不知也。此酒买之市上。知为何人所藏。此是定数。当为兄有耳。何以问我耶。
兴山一县吏。工于骗人。官每施人惠泽。乃曰。我吹嘘力也。或饶人责罚。曰。我维持功也。凡有善政。皆认为己恩。人咸颂其有旋转乾坤之力。后官坐事。上台并执之曰。官听尔言。其所为。皆尔主使之也。罪胡容辞。竟笞而死。
明王状元华。居官时。人以他事诬之。或劝之辩白。曰。此我同年友之事。若白之。是讦友也。竟不辩。后其子守仁。即阳明先生。官京师。闻士论为此事纷纷。欲具疏奏辩。公驰书止之。曰。汝以此事为汝父耻耶。吾本无可耻。今乃无故而攻发吾友。是反为吾一大耻矣。遂止。噫。宁认己过。不扬友非。岂非超出寻常万万乎。如此而有己过推人之弊乎。
嫁祸如嫁女于人。人亦愿娶。卖恶如卖物于人。人亦愿买。此等机械甚深。受报必惨。终至祸自及而恶自归。亦何益哉。
宋郭黄中。知云安军。一日诣栖霞宫进香。梦神告曰。公惠顾此邦。人人受赐。然事有隐匿。不敢不告。明日有解屠牛者至。九人外。宜察之。诘旦巡检司。果解九人来。有一兵自称捕获请赏。盖牛乃兵杀。嫁祸九人。而又执以希赏也。公一诘遂伏。
越中程七。素无赖。乡邻有斗者。必曰。能醉我以酒。酬我以钱。当代为出力。人许之。即乘醉代往。辱骂凶殴。无所不至。又能替人设恶计。只要有利无不为之。一日受人雇倩。入府代责。重伤致死。暴尸于路。人见之。莫不骂且笑曰。恶可卖。性命亦可卖耶。
沽买虚誉。包贮险心。
孟子曰。有诸内。必形诸外。庄子曰。名者。实之宾也。何可沽买哉。沽买。有散财邀致。设饵勾引。行术笼络之意。每见古来忠臣孝子。节妇正士。身被荣名。必遭困抑。所以然者。名亦福也。造物不肯以全福与人。丰兹啬彼。必然之数。况无实沽誉者。其所挫更何如哉。于铁樵曰。今之为士者。或文章播梨枣。而屡蹶科闱。为吏者。或德政歌通衢。而十年不调。毋乃坐此乎。
宋陈希夷。戒种放曰。名者。古今之美器。造物之深忌。故天地间无完名。子名将起。必有物败之。后晚节。果以饰御之侈。遂丧令闻。夫以种放之贤。犹以名胜而败。则今假名士。假文章。假道学。假节义。互相标榜。广通声气者。其败露当奈何。常见名士得祸。每惨于常流。则鹜虚名者。又不但折福已也。可不戒哉。至于为善。亦贵阴功实德。天之报必非常也。
楞严经云。当平心地。则世界地一切皆平。盖心地之险。包藏于中。使人不觉。伏戈矛于谈笑。设陷阱于绸缪。机深械密。山川不足踰其险也。包贮。有固不可破。密不可窥之意。了凡先生曰。造物所最恶者。莫甚于机。故天报深险之人。或有时而过当。信然。
唐李义府。为参知政事。容貌温恭。与人言必微笑。而狡险忌刻。善于倾陷。时人谓之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谓之李猫。后坐事。窜死嶲州。子孙凌替。
挫人所长。护己所短。
君子乐道人之善。不掩人之所长。正当涵育熏陶。使之造极臻妙。以尽其才。若挫抑之。令之气丧意沮。不得扩充。此忮心所致。险毒最甚。
宋穆修擅诗名。多游京洛。有题其诗于禁中壁间者。真宗一见赏叹。问为谁诗。且曰。有文如此。公卿何不推荐。丁谓挫之曰。此人行不逮文。由此上不复问。立心如此。所以死无其地也。吁。挫人者。但知掩彼之长。何不顾及丧己之德耶。
小人文过护非。不顾天理。彼固自谓得计矣。抑知天宪难逃乎。护有多方掩饰。坚不肯露之意。人之有疾。亟须医治。讳疾忌医。不为一生之害者鲜矣。朱在庵曰。护短不但一身。凡子孙家人门客。所作过恶。我不防检而养成之皆是。至于父训或严。母氏每欲避子之恶。掩护饰蔽。不使父知。亦护短之大病也。
李叔卿。为郡工曹。最廉谨。同僚孙容。阴媚小人也。恐李发其短。反嫉而毁之。李不能自明。郁疾死。妻悲愤投缳。未几。容为雷震死。胁下有字云。护己之短。妄害善人。
明徐文贞公阶。督学浙中。有一秀才。文中结语云。颜苦孔之卓。公批抹之曰。杜撰。置四等。此生将领责。禀曰。颜苦孔卓。出扬子法言。实非杜撰。徐起立曰。本道侥幸早。未尝学问。几误责子。改置一等。一时服其雅量。后官至大学士。凡有福德人。定能含容。不护己短。观此可见。
学佛先除我相。论仁首言克己。皆破此护之一字也。
乘威迫胁。纵暴杀伤。
逞志作威。不过暴厉恣睢而已。迫胁。则实实以力劫人矣。如为官者。罪不服而逼之使服。财不与而逼之使与。以至兴一工役。克期取完。催征钱粮。急于星火。及富贵之家。凌逼妇女。逼售田产。倚强索债。恃力催租等事。皆是威胁也。人怨天怒。其不受报者鲜矣。
宋张士逊。转运江西。见王旦求教。旦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逊遵其言。不求羡利。人称士逊识大体。薛奎发运江淮。辞行。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叹曰。真宰相之言也。观此。则仁人孰不宽恤民力者乎。盖民之命待于上。而在上者受命牧民。何可以不仁恕宽和哉。历官行政者思之。
汉纪。宣城郡守邵封。贪残暴虐。一日忽化为虎。食其郡民。民呼之为封使君。即驯尾而去。其地谣曰。莫学封使君。生不治民死食民。此可为居位者不恤民之戒。
明湖广一乡绅。积宦资千金。遣人赎祖产。语子曰。时价已倍原值。赎最便宜。子年十二。默默不答。徐问曰。已卖几年。曰三十年。曰几家得业。曰二十余家。曰小户得业杂费若干。父言作中推收约若干。曰儿见大明律。产于五年之外。勿许回赎。父何不遵王法。一门客曰。回赎祖产。是争气事。子曰。你辈一味阿谀。难道父亲做了官。另买肥产。不是争气。何必定要这田。父曰。我要赎。乡人敢不从。曰。儿正怕乡人畏势。勉强赎来。有亏阴德。父曰。小儿家晓得阴德也好。我今算还他一应杂费罢。曰杂费事小。我家置田易。小户置田难。如一家靠十亩田度日的。如今赎了。教他另置。他只置得五亩了。何忍教他家一半人饿。劝父莫赎。积些阴德。以贻子孙。父良久曰。儿言信有理。只坟傍田十八亩。必欲赎为祭田。子又请照时价立契平买。勿言回赎。父从之。乡人感德。常在猛将祠祷之。后子十八岁。联捷以部司擢严州守。一日骑马迎诏。过桥马跌坠河。忽见猛将手扶。端坐桥隅。方知乡人祷祝所感。后寿八十外。噫。富贵家威胁之事。不可枚举。安得为子弟者。推广楚中少年之心。事事几谏之而获福也哉。然我知其难矣。彼乡绅者。不知种何阴德。生有此子也。
纵暴。将相吏民皆有之。而莫甚于用兵。恣行屠掠。次则折狱。滥及无辜。夫暴已不可。况更纵心为之。恶之显而大者。孰过于此。然有纵暴之权。而行以活人之心。则仁之显而大者。亦无过于此也。
元广州黄同知。夫妇皆病。异榻而卧。其妻梦吏执公文。引数卒持锁杻。揭帐如擒状曰。此非也。遂至对榻。揭帐曰。是也。夫妇俱惊觉。夫曰。我必死。我招安时。多杀无辜。今皆至矣。逾日死。
朱在庵曰。杀伤。兼人物言。盖己之与人。形骸虽殊。人之与物。灵蠢虽异。然命无两般。等一痛切。但试自观。我贪生乎。我畏死乎。我心如何。则人物亦未尝异我也。安可不知矜恻。而纵虐肆暴。伤人杀我哉。愚谓此意。兼说人物。极合训意。但伤物之义。篇中见处已多。故不附案。
无故剪裁。非礼烹宰。
蚕妇机女。万缕千丝。无限辛勤。方成布帛。非甚不得已。何忍剪裁。即礼不可废。尚宜减省。况无故乎。至罗绮之类。尤宜珍惜。赵太守。蚕妇图诗曰。蚕未成丝叶已无。鬓云缭乱粉痕枯。宫中罗绮轻如布。怎得王孙见此图。寇莱公。曾以绫帛赏妓。有诗曰。一曲笙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机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又曰。风动衣单手屡呵。幽窗轧轧度寒梭。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字字剀切。引而伸之。凡可约己施贫。当无不至矣。
朱无繇。家巨富。妻妾皆衣异锦。 袜亦用绸绫。所蓄数姬。费耗尤甚。后遭横祸。家遂零落。及无繇死。妻妾皆破袜敝履。向人求尺布不可得。
赵士周。夫人王氏。死数日。凭语女使来喜曰。我平生好费绫帛之物。及洗头濯足。分外使水。阴司罪我。日加捶楚。幸为我达意于士周。举家闻之感怆。
宋范忠宣公。纯仁。将娶妇。或传妇家以罗为帏幔。公曰。罗绮岂帏幔之物耶。家素清俭。安得乱我家法。敢持至。当焚之。呜呼。此犹公卿之家耳。历观古今帝王。如晋文公衣不重裘。刘宋主常藏破袄。汉文帝所幸夫人。衣不曳地。明孝慈皇后马氏。恒着练裙。唐文宗尝出袖以示群臣曰。此衣已经三浣。宋艺祖因衣翠襦而戒公主曰。富贵当知惜福。夫以帝王妃主。尚且惜福如此。奈何今庶士之家。竞习奢靡。矜鲜斗丽。妾媵罗纨。儿童锦绣乎。岂知一片之衣。千蚕之命。若任情暴殄。恣意费糜。则造恶之端。必蹈奢侈之祸。且今日之鹑衣敝絮。冽肌冻肤之子。何尝非当年纨绮之儿耶。
礼曰。天子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孟子曰。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盖圣人好生。不肯暴殄物命。即有时为祭。为宾。为老。猎取禽兽。原是万不得已。然后用之。非教斯民徇朝夕之供。极口腹之欲。日以割杀为事也。太上慈悲。已言昆虫草木。犹不可伤矣。乃为世人说法。不得不降下一流。示出非礼二字。懔然范人以不可踰越之意。盖即圣人不得已之心也。楞伽经曰。若一切人不食肉者。亦无有人杀害众生。今人若于肉食。未能尽除。且渐次方便。除去杀心。学前人四不食戒。一者见杀不食。二者闻杀不食。三者为我杀不食。四者我无事杀不食。奉此四戒。则恒食既可不废。庶于众生无杀害意。至牛犬有功于世。尤宜戒食。夫如是。则于非礼之犯。或少免乎。因将烹宰禽鱼牛犬羊豕诸类证案。备列于后。以垂法戒。
唐何泽。性豪横。惟以饮啖为事。鸡犬鹅鸭。常豢千百头。日加烹杀。只一子。甚爱。一日烹鸡。汤正沸。其子似为物撮入镬中。急救之。与鸡同烂矣。
杭州马姓。卖烧鹅。人呼为马烂头。名最着。后胁下患一毒。直烂入骨。口内时作鹅声。两手入沸汤始快。皮剥肉尽。俨如鹅掌。
江北一人。射一雄雁。杀而烹之。雌雁飞观不去。锅盖一开。投入同烹。江北人哀之。遂不食雁。元好问将两雁埋之。名雁邱。射雁人即死。
宋鄱阳市民。江乙。业贩鱼。尝买一鼋。重百斤。置室内。夜闻呻吟声甚哀。视之。乃鼋也。江怒。持杖鞭之。邻叟劝江放之。不听。明日。叟即劝众出钱。偿所值。江坚不可。竟杀之。后坐事囚狱受杖。夫妻俱饿死。
唐许俨。贩鱼为业。忽身赤如火。痛如煎炙。自言但见火车烧身。有鱼万头。攒食其肉。或劝其作功德。遂造观音像两尊。誓改业。合家不食酒肉乃愈。
钱塘怀景元。好烹鳖。先以刀断头沥血。云味全而美。后颈患瘰疬。肉烂首断而死。
吴俗食鳝者。皆生投沸汤。移时乃死。天宝中。当涂一贩子。命其子取鳝烹之。鳝忽变蛇。长数尺。其子反顾。余鳝亦俱化蛇。化毕皆去。其子病一日死。一家七人。一月中相继死尽。
钱塘吕五。好食鳅鳗。鳅至难死。每置鳅斛中。啖以盐酰。至困。始加刀炙。云令盐酰入骨。肉酥味美。后患病胸燥。思饮盐酰。索而时饮。且言燋了燋了。翻过来看。家人转反其体。日夜百次。肉烂肠溃而死。
泗洲赵璧。梦亡妻曰。我于生前。杀害物命。尤喜醉蟹。杀蟹甚多。死后。阎君敕驱蟹山。被群蟹钳目。遍体流血。昼夜受苦。乞为我写金刚经七卷。仗般若之功。拔地狱之苦。璧允诺。写经毕。复见梦曰。已承写经功德。升天界矣。
徐僧保。钓蛙为业。杀时先截其首。蛙已截断为二。犹啮草跳踯。久之乃死。廿六岁忽死。未入棺。身自腰以下。忽中断。如蛙被截之状。
徐松。买螺蛳。令仆放之。仆乃烹食。忽遍体生疮。与螺蛳眼无异。痛不可忍。松讯得其实。令典衣买放生命。忏罪乃愈。
泰州韩姓。自幼屠猪。忽自烧百沸汤。倾满宰猪大盆。解衣入浴。妻止之不得。遂入盆中辗转。皮肉溃烂。不知痛楚。且自拔其发曰。这个猪头还有毛。不洁净。人不买也。随即死。
唐时。长安西。有一家新妇诞男月满。亲族庆会。买得一羊欲杀。羊向屠人跪拜。屠人惊报。不以为怪。遂宰之。产妇抱儿看煮。锅忽自破。汤冲灰。火直射。母子俱亡。
张易之。忆马肠。破胁取之。良久方死。其弟昌宗。活栏驴于小室中。起炭火。置五味汁。驴绕火走。渴即饮汁。汁尽加火。表里皆熟。毛落血赤而死。惨不可言。后俱被诛。百姓脔割立尽。
士人有学成而久滞黉(hong2)墙者。祷于文昌。设中乡科。当宰鹿以祀。俄而中式。既酬愿已。上春官。复祀双鹿。未及第而卒。噫。杀彼鹿。求己禄。于汝安乎。凡牲血祈愿者。返而思之。
新安一士。入黄山读书。恒喜捕猕猴食之。后妇产甚难。竟产一猕猴。
滁州一屠户。每宰牛。令其子。视其用刀。欲世其业。一日父睡。子以为牛。持刀宰之。断其首。众骇问。子曰。我见是牛。不见是父。父尝教我杀牛。今见牛睡。试手法耳。
镇江华回子。父子宰牛。忽仆地牛鸣。卧病月余。额生双肉角。长寸许。死时人闻牛尸气。
镇江茅惠。暴死。冥官曰。汝父好牛肉。罪恶深重。当受地狱中百千苦报。汝寿未终。合先受责。遂抉其双目。铁鞭笞数十。方放。临行。冥官曰。汝今世无大恶。阳寿尚有廿一年。但汝父罪重。汝归语之。急戒牛肉。或可少延。汝更能劝人不食。当增寿算。及醒。双目大痛。两腿俱肿。遂戒食。并述以劝人云。
吴郡司理。暴卒复苏。急请太守群僚至。床上叩首曰。某至阴府。乞命甚哀。限我三日。劝千人不食牛肉。方许再生。今恳诸公。为我遍劝百姓。众以为妄。佯诺之。过三日。司理复死。众乃惊。共持此戒。复立一簿。劝百姓。皆书姓名。一日得数千人。即望空焚之。忽报司理生矣。往问之。答曰。复被使者摄去。主者怒责。忽一神持一籍至。云是戒食牛姓名。主者启视。大喜。曰。不但再生。且延寿六纪。太守与众。俱受福无量矣。
管师仁。少时于元旦五鼓。遇鬼数辈。叱问之曰。我疫鬼也。今行疫人间。仁曰。吾家有之乎。曰不食牛肉故免。
翟节。五十无子。祷观音甚虔。其妻方娠。梦大士送一儿。妻欲抱取。一牛隔之。不得。既而生子不育。节曰。吾酷嗜牛肉。故有此报乎。遂合家誓戒。遂再符梦。妻抱得之。乃生子成人。
徐拭。慈心不杀。尤恶宰牛。居官所至。必严禁之。后官至尚书。
余姚顾屠。将宰一牛。其犊乘无人。衔刀藏灰中。顾索刀得之。知为犊衔。怒欲并杀。封君石泉翁见之。贷谷数石乃免。是年公子登高第。官大中丞。
余姚朱某。屠狗为业。后被火已跃出。复投入。为火所燎。急赴水中。皮卷肉露。竟如一新剥狗。痛楚狂走。绕城吠叫。一帀而死。妻媳俱为火烬。
秦陇间一民。好食犬。一日煮犬将熟。见皮上有字。乃其父。左臂所刺者。时父死已十二年矣。举家哀恸。遂绝食焉。
西蜀李绍。好食犬。所杀无计。尝得一黑犬蓄之。一日绍醉归。犬迎叫。绍怒。取斧击犬。值儿自内出。中斧死。合家大哭。索犬。不知所往。绍得病。作狗嗥而死。
元帝曰。夫牛者。上天玄武之精。下土太牢之气。非郊祀不敢用。非天神不敢歆。其形上列天星。其力下兴地利。有功于世。无害于民。杀之者。国有刑法。食之者。幽有祸愆。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永免。太乙牢山。上有真形。食之三日。魔神摄精。戒之三日。名上玉清。牛食百草。与人何害。人食百物。牛犬可戒。
人生之罪。杀生为最。杀生之罪。杀牛为最。食者之罪。与杀同等。萧东白曰。我劝世人。勿食牛肉。服耕效劳。反遭杀戮。尔食何来。忍为烹鬻。又曰。皮解体分。犹张两目。目岂徒张。看尔反复。能保他年。不变为犊。读之。使人心恻骨惊。食不下咽。况杀食报应。凿凿不爽。奈何贪此寸脔。自贻伊戚哉。至于犬有功有义。无害于人。宰而食之。为罪最大。今乃不特匹夫贪饕。即缙绅学士。每以食此无豪举。美其名曰地羊。何读书明理。昧昧若此。宋珏曰。吾今不痛除。来生亦有尾。愚谓勿待来生。试观今之屠者。食者入市。众犬丛而吠之何也。或其形状。已先变乎。然吾辈之戒。止于一身一家。为功有限。曷若作一缘册。时为捧持。随身所到。宛转劝化。令皆永戒。岂非大快。且募缘者乞人财物。遇信心人。尚多舍施。今止求人不杀生命。不食牛肉。曾不费彼一钱一粟。而所得福德。殆难比数。凡我同心。岂无随顺。我虽不敏。敢为先驱。感应录有云。劝百人不食牛肉者。增寿一纪。斯又明效大验也。
此注于牛犬独详。其禽鱼众畜宰杀之案虽备。而训戒从略。当与慈心于物。昆虫草木。忍作残害。射飞逐走等注参看。自详悉也。
散弃五谷。劳扰众生。
从来散弃五谷者。多遭雷震之祸。盖民以食为天。轻之是亵天也。故其报甚重。古者天子亲耕。圣人重粟。凡为生民粒食计者至切也。奈何今人散之弃之。或在田抛撒而不收。或在仓朽烂而不发。或投之水火之中。或委之践踏之下。或食其精而弃其粗。或因其多而置其余。或羹饭已成而妄废。或苗嫁未获而先芟。或以饮食饲禽。或以菽麦喂畜。皆是暴殄天物之甚者。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试思饥荒之岁。颗粒如珠。何忍于有余之日。而轻弃之乎。使人人宝爱农桑。凶年必无自而致也。
宋尚书丰稷。每言吾少时。亲见雪窦。以惜福教人云。人无寿夭。禄尽乃死。予一生遵此训。凡事不肯稍有暴殄也。
明张义方。有田数百顷。岁收租粮。在仓腐烂。每扫除弃之。至于芝麻喂猪。绿豆喂牛。或劝周济贫乏。不听。后正德六年。黄河决。田卷为河。竟至饿死。
一老妪。尝为宦家炊煮。多造食馔。余则委之沟中。一日病死。再活云。有两船遗弃食物。臭秽无比。一人以铁笞我。言是我生前所弃。逼我食。强食数口。腹胀难忍。何时得尽。奈何。言讫复死。
一佣工。为人种田。主人以麦粞饭饷之。佣怒其慢己。倾牛粪中。即时为震雷击死。
陈僖敏公镒父。为人善厚。于厕间见锅底饭一块。拾而涤食之。夜梦神曰。翁好善如此。当得福报。未几生镒。官尚书。赠翁如其官。
众生。指一切百姓。人情孰不欲安乐。若自家欲求安乐。忍使众生劳扰。或自家已处安乐。遂不知众生劳扰。皆不仁之甚也。
周颜渊告定公曰。帝舜巧于使民。不穷其力。是以舜无佚民。造父无佚马。夫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马穷则佚。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无危者也。
汉王恢。欲邀边功。上言匈奴初和亲。可诱以利。伏兵袭击。必破之。廷臣皆言不可。恢力持之。上允议。使将三十万众。匿谷中。遣间诱单于入塞。欲邀击之。事泄。单于引退。追之不及。汉士马死者数万。钱粮耗费者不可胜计。民兵皆怨。上怒。下恢廷尉自杀。自此卫霍出塞。蹀血不休。恢也死有余责矣。
明福建参政宋彰。劳扰民间。侵渔得金万计。馈送王振。遂得迁布政。抵任计营所费。验户敛之。贫民惊扰怨迫。于是邓茂七。聚众为盗。势不可遏。彰被掠。家口无存。
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
事出无心。偶被破坏。已为损德。况为财宝。而致破人之家乎。或明倚势力。或阴用计谋。然明虐者。国法无逃。而阴谋者。或得漏网。为罪更甚。其甚如何。曰。视人间计赃论罪之法而倍蓰之耳。阴恶惨于阳恶。故阴律必重于阳律也。
开封薛宏仁。性贪而险。邻家有珍珠衫一件。价无算。多方谋之。不得。因诬以事。破其家。衫遂入其手。无何。为盗所知。聚众行劫。宏仁着衫。登楼去梯。盗怒。纵火焚之。被烧而死。
元浙西一大家。兄弟二人。父死纷争。米信夫。唆其相讼。破其家而有之。兄弟俱悔郁而死。信夫富二十年。至元中。牵连叛案到邑。见吏俨如其弟。中心惊惧。吏抑令招承。罄资得免。忿而讼吏于府。见府吏。则其兄也。酷刑逼承。合家八口。俱死于狱。夫唆之机械甚隐。何报之烈也。岂弄人于兄弟间。使巧恶五分。便足当直恶十分乎。
火焚水漂。不幸偶值。苦已难堪。何乃忍于决放以害之。民居既坏。资蓄亦空。人物之命。多莫可保。害大恶深。天地其难容乎。
元长春真人丘处机曰。修桥补路。拯溺救焚。皆大方便事。富贵者行之。德广报丰。学道者行之。功全行满。若力薄者行之。尤为难事。难事能行。功德十倍矣。
吴枫山。在吴兴。偶火起。延烧数十家。吴出金。觅人救灭。且叩头流涕。哀祷于天。忽风反火灭。夜梦神曰。汝曾大出金帛。救人溺水。今又真心救火。获应于天。上帝赐汝二子贵显。延寿一纪。夫救人水火。其报如此。然此特其小者耳。为人上者。诚能预修堤防。讲求水利。使万民不致困于天灾。预备亢旱。修明炎政。使万民不致罹于祝融。则其功德更广。感应必有捷于此者。
梁武帝。听王足之计。堰淮水以灌寿阳。发徐扬兵民二十万。夏月疾疫死者相枕。秋淮水暴涨坏堰。声如巨雷。闻三百里。缘淮城社村落。十万余口。皆漂入海。王足后以罪诛覆族。
江都一阮姓者。与葛姓有隙。夜火其庐。延烧民屋十余家。忽一日阮屋无故为火所焚。妻被烧死。阮甫得脱。复有火飞至其身。顷刻焦溃而死。
于铁樵曰。凿池引流。水势骤发。误决河防。点放花炮。随风远坠。致焚房屋。过出无心。罪归害众。所当切戒。
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
规模。如一切政教律令之类。天下之得失安危。实皆系之。彼小人者。忌人之功。幸其败坏而紊乱之。不知败彼之功。实是败国之事。害既大矣。罪岂小乎。至于一身一家之事。若紊乱而败之。亦是伤天理坏良心之人。罪无二也。
寰朔之役。杨业奉命。副潘美进讨。既至。贼攻寰州。业曰。贼锋方锐。未可战。宜引兵出大石路。先谕云朔守将。从石碣谷应接。方得万全。监军王侁。以畏死责业。业不得已请行。乃嘱美于谷口。分步兵强弩为两翼。约以转战至此。夹击贼必全胜。美乃屯谷口。侁复以贼将遁。欲争其功。引兵去。业至抚膺大哭。复奋身决战。手刃数百人而死。非侁沮之。功已成矣。朝廷闻之。罪侁紊乱师律。侁自杀。为业兵脔食。顷刻而尽。
宋艺祖营汴京城。纡曲纵斜。可以互相照应。实有深意焉。及蔡京专政。奏为不适观美。彻而方之。靖康中。粘罕斡离不。扬鞭城下曰。是易攻。令置炮四隅。随方而击之。城既引直。一炮所至。一壁皆不可立。识者恨之。
器物如文之纸笔。武之刀杖。耕之犁锄。工之斧凿。家则动用器皿。路则伞盖行具。车有輗軏。舟有篙楫之类。即器物极小。当需用时。所关甚切。若损害之。使临期无措。可恨孰甚。为此者。何心术乎。
淮南徐陈二人。皆渡船为业。陈稍捷。得钱多。徐忌之。每暗损其器物。困其用。一夕密折其楫。至天明恐觉。乃开船而去。至江中。忽坠水呼救。陈急欲往救。楫折。舟不能行。立视其死。
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财。
凡人荣贵。皆非偶然。皆其昔有善缘。夙植德本。更其祖宗积德。乃能如是。见之者。当起追慕之心。非慕其荣贵。实追慕其前修也。若愿他流贬。是不于实处省察。而于虚处生毒。欲人下同于我也。何小人之妒嫉而愚。一至此乎。其实毫无损于他人。徒自造恶业。自益穷贱耳。
唐柳子厚刘梦得之贬。武元衡实主之。元衡死于贼。刘柳犹无恙也。白乐天之贬。王涯实谮之。涯死于阉。乐天犹无恙也。夫当途者。生杀大权在手。视逐臣迁客。等于蝼蚁。岂知转盼间身首莫保。彼蝼蚁者。反得坐视而笑我矣。况旁观者之空愿。亦胡为哉。
宋王博文为政平恕。尝曰。吾平生决罪至流刑。未尝不阴择善水土处。屠太宰镛。每注选至烟瘴地。停笔久之。曰。吾尝经其地。官多以瘴死。必择宜其风土者。因奏着为令。此真仁人之用心也。愿他流贬者。宜一思之。
富有亦由自身植德。祖父积功而致。若忌其富有。愿其破散。是为何心。至愚者。亦不应不明如是。且请反思。设我富有。而人愿我破散。我心如何。我心若怒。则知人心亦怒。人心亦怒。天心有不怒者乎。于此宜作三种观。一彼人富有。必自生前利人作福中来。此可师不可妒也。二或苦心劳力。吞饥忍寒。积渐饶裕。虽复往因。实受众苦。此可悯不可妒也。三或非意而得。为富不仁。然聚散无常。水火盗贼。怨家败子。疾病官讼。皆是耗因。此行自破败。不必妒也。作是观者。心自平等矣。
虹县。周义夫。富而不俭。性恣横。孙识之尝戒之。义夫怒曰。汝何知。敢预我事。识之由是忌之。且曰。我且伺其败也。及识之登第。为本路司漕。按部至虹。适有告义夫。挞人于市者。送所司推勘。不意告者偶死。识之即坐义夫以谋杀论死。不数年。识之移漕河北。合门死于寇。无异义夫。呜呼。在义夫恃财横暴。固宜遭败。而识之竟挟仇破其家。故天亦以破其家报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诚至论哉。
见他色美。起心私之。
色之一业。人情易犯。比贪杀等事。百倍难制。故其败德取祸。亦比他事。百倍酷烈。然太上于贪杀等事。不啻再三申戒。而独于万恶之首。则仅此一言者。非略也。贪杀等恶。显而浅。言所可尽。淫之恶。隐而深。言所难尽。故以诛意之笔。从最初一念。唤醒痴迷。曰见他色美。起心私之。盖人之于色。当入眼之时。此心一动。而思之慕之贪之求之之念。固结于中而不可解。此等念虑一萌。不待身去蹈之。即已出天理而入人欲。阴司已列无穷罪案矣。故太上无量慈悲。不用烦言。只一语从兹点醒。示人于见色起心之时。不可不从发源处。早自禁绝。当立地起念。立地奋勇。一刀斩断。勿着一些游移。勿容一毫情念。天堂地狱。一时立判。若此际。稍稍认得不真。识得不破。不能斩钉截铁。毅然立定脚跟。则瞬息间。牵引滋蔓。不知不觉。飘入罗刹鬼国中去矣。微乎危哉。太上之意。精切深至。而苦心无量矣夫。
宝善堂曰。此心一起。则寡廉鲜耻。败伦伤化。大损阴骘之事。无不起矣。此心一转。则植节全名。种德造福。感动人天之事。无不转矣。人兽关头。全在此处。敢不吃紧猛省醒悟。
见色起心四字。乃世人一生受病之根。今欲断除此根。当在见字着力。非礼勿视。见如不见者上也。本心难昧。礼法难踰。严禁强制者次也。不然。始则起于心。终将乱于事。一念之差。万劫莫赎。悲哉。
四十二章经曰。视老如母。视长如姊。视少如妹。视幼如女。此养心最上之法。
美色人人爱。皇天不可欺。我去淫人妇。人来淫我妻。此昔人之垂戒也。杨幼青诵之曰。见他色美。方起念欲私。即作人见我妻女起心引诱想。易地相观。邪心顿息矣。
古德语录曰。瞥遇艳色。心有所动。急思。司过之神。在我旁也。三台北斗。在我头上也。三尸在身。灶神在户。日月三光。千真万圣在空。记录者有之。怒视者有之。照临森布者有之。欲抟击者有之。如是而栗栗战惧。自然心冷意灭。
明一人患好色。问王龙溪先生。先生曰。有帷幄于此。指谓汝此中有名娼焉。及搴帷。乃汝妹汝女也。汝此时一片淫心亦顿息否。曰息矣。先生曰。然则淫本是空。汝误认作真耳。
文帝蕉窗十则。首戒淫行。未见不可思。当见不可乱。既见不可忆。未见勿思。是静时存养工夫。平日燕居独处。必须收拾一个干干净净念头。时时儆觉。刻刻提撕。天理既存。人欲自遏。凡淫秽邪僻之想。不入光明正大之胸。此君子主敬学问。我心既定。自然美艳当前时。任他百端引诱。我这里绝不转动分毫。是何等定力。然此境界。皆从平日操持严切。正心诚意中来。是以帝君清本澄源。示人欲戒其事。先戒其心。欲持守于当前。先操持于平日也。至于当见勿乱。既见勿忆。即是太上戒人。不可起心私之之意。是动时省察工夫也。顾尝细分之。帝君三语。各有一境界。思者思之于未来。乱者乱之于现在。忆者忆之于过去。今人弥天淫恶。无非于此三境中成就出来。诚能三境尽除。淫行何处着脚耶。
万恶淫为首。森罗殿前铁榜也。盖淫心一生。诸恶群集。邪缘未凑。生幻妄心。勾引无计。生机械心。少有阻碍。生瞋恨心。欲情颠倒。生贪着心。羡人之有。生妒毒心。夺人之爱。生杀害心。廉耻丧尽。伦理俱亏。种种恶业从此生。种种善念从此消。夫一动淫心。虽未有实事。已积恶造罪如此。况显蹈明行者乎。
阴律云。奸人妻者。得绝嗣报。奸人室女者。得子女淫佚报。
谚云。劝君莫借风流债。借得快来还得快。家中自有代还人。你要赖时他不赖。
杀人者。杀其一身。淫人者。杀其三世。盖不特破其人之节。使其翁姑父母。丈夫子女。耻悬眉额。痛彻心脾。甚至因羞致死。或夫杀其妻。父缢其女。子不认其母。亲戚难施面目。良家莫与联姻。以俄顷偷欢。造弥天罪恶。绝嗣之报。尚不足以蔽其辜也。
有夫妇。然后有父子兄弟。淫人。不独乱人夫妇一伦。并乱人父子兄弟。五伦遂亡其三。甚至使彼祖宗有不歆非类之痛。神诛鬼戮。岂能或逭。
杀人者。戕其后天。而淫人者。乱其先天。况杀人者。恨之也。若淫人者。何恨于其丈夫翁姑父母。且何恨于娥眉。而必欲污其身。丧其节也。
淫念多。则善念必少。淫念少。则善念自多。是以淫念全消者。五福中获其三福。曰寿。曰康宁。曰考终命。淫念常起者。必有疾病之困。凶短折之殃。
片时之欲念易消。一生之功名性命为甚重。何苦以百年名节。毕世前程。祖宗之积累。子孙之福禄。断送于半时迷惑。诚不知其为何种肺肠也。更有惊逃得病。服药难痊。纽结破家。噬脐莫及。甚而奸情败露。以头颅博一刻之欢。孽报循环。以妻女了风流之债。惨更难言。速当警惕。
语云。奸近杀。洵矣。然言近杀。尚属缓词。予以为奸则未有不杀者。其夫知觉。忿怒操刀则杀。同奸嫉妒。利刃相加则杀。因奸致死。则王法杀之。幸而漏网。则怨鬼杀之。数者免矣。虚劳沉痼。扁鹊难医。则司命杀之。人以天地间至灵至贵有为之身。竟自置于必杀之地。愚哉痛哉。
日干初揲曰。古有贤者。当淫念勃发时。以手置火。不堪痛楚。淫念遂息。如不息。则澄心冥坐。视身如死。又神往古人之墓。自思曰。此人在世如我。我来日在墓如彼。淫乐何为哉。
防淫之念。全在慧力。唐狄梁公尝曰。人至美色在前。急思此妇。异日抱病而死。其尸溃烂。蛆虫攒聚。臭秽熏人。懔乎可畏。邪念便释矣。
梁达磨祖师皮囊歌曰。尿屎渠。脓血聚。算来有甚风流趣。
唐吕祖曰。休夸年少趁风流。强走轮回贩骨头。不信试临明镜看。面皮底下是骷髅。又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人骨髓枯。
戒淫法曰。他诱我杀身破家。损寿折福。实害我性命的物事。该把作杀人利刃看。作虎狼看。作毒蛇看。作勾魂鬼使看。作前生怨对看。若作如是等观。犹将水救火。淫念未有不息者。
明高宗宪曰。此身如白玉。一失脚便碎。此事如鸩毒。一入口即死。
今人往往为一情字所误。不知情之一字。天与我为忠孝友弟仁民爱物用也。正用之则为圣贤。邪用之则为禽兽。可不惧哉。
道书曰。淫人之罪。加杀人数等。又曰。凡人苦行修行。诸罪俱可消释。惟曾破处子之身者。后虽道高行满。不能开释。必受过恶报。方可成真。
佛言。人于世间。不犯他人妇女。心不念邪僻。从是得五善。一者不亡费。二者不畏县官。三者不畏人。四者得生天。天上玉女作妇。五者从天上来。下生世间。多端正妇。今见有若干人。端正好色。皆故世宿命。不犯他人妇女所致也。人于世间淫佚。犯他人妇女。从是得五恶。一者室家不和。数亡钱财。二者畏县官。常与捶杖从事。三者自欺。身常恐畏人。四者入太山地狱中。铁柱正赤。身恒抱之。坐犯他人妇女。故得是殃。如是数千万岁。刑乃竟。五者从狱中出来。为鸡凫鸟鸭。淫佚不避母子。亦无节度。马礼雁贞。皆有信足。而鸡凫淫佚。独无止足。皆从故世宿命淫佚。犯他人妇女。受是鸡凫身。恒为人所啖食。如是勤苦。不可数说。
佛说五戒。一不邪淫。感今生来生。父母眷属。寿康和悦。妻女贞良报。
报应经曰。一鬼问言。我受此身。性多恐怖。常畏人来收闭系缚。加诸楚毒。初无欢心。何罪所致。答言。汝为人时。好行邪淫。犯人妇女。恒思发觉。心不自安。今受花报。果在地狱。或卧铁床。或抱铜柱。如是之罪。不可称计。
文帝天戒录云。奸人妻女。玷人闺门。在地狱中。受苦五百劫。方得脱生。为骡为马。又五百劫。方复人身。为娼为优。奸宿寡妇尼僧。败人操履。在地狱受苦八百劫。方得脱生。为羊为豕。供人宰杀。又八百劫。及复人身。为瞽为哑。为五官四肢不全残废之人。以卑乱尊。以长乱幼。败坏纲常。在地狱中。受苦一千五百劫。方得脱生。为蛇为鼠。又一千五百劫。方得人身。或在母胎中死。或在孩抱中亡。毕竟不享大年。犯淫罪报。可悲也。
闺箴曰。妇人淫孽。终身不可湔浣。孝子慈孙。莫能洗涤。故淑女名媛。守身如玉。容不得半点瑕疵。倘遇狂且。当下投梭峻拒。自然不敢再犯。此香闺正气。鬼神呵护者也。若妇人淫乱。岂无恶报。阴律以托生犬彘治罪。又岂特阳世为人唾骂已哉。并警戒之。
凡人最易失足。只在美艳当前。勃然难制之一刻。此际有三魔。眼光落面。妖态攒心。骨热神飞。烟腾焰炽。是谓火魔。欲根萌动。任督潜开。如堤将崩。如溜欲决。是谓水魔。水火相烹。形魂互荡。如轮不息。如环无端。是谓风魔。三魔者。三关也。斩三魔。过三关。无他。有慧剑一焉。曰忍而已矣。坚忍而已矣。很忍而已矣。饥不食虎餐。渴不饮酖酒。忍之说也。两斗夺刀。流血不解。败军夺路。中箭不回。坚忍之说也。蝮蛇螫手。壮士断腕。毒矢着身。英雄刮骨。很忍之说也。此际关头。守得定。忍得过。则感天地。动鬼神。功圆行满矣。若一念依回。必至操持不定。彼墙花路柳。粉白黛绿。转眼成空。而由此夺算。由此减禄。甚或由此杀身。且命该富贵而贫贱矣。数应平安而祸变矣。分应有子者绝嗣矣。愿望贵子贤孙者。偏生下流矣。且有地狱报。来世报。畜生报。妻女淫佚报。子孙困穷报。娼优下贱报。片念略歧。无边荼毒。呜呼。敢不忍乎哉。噫嘻。敢不忍乎哉。
遏淫先着。在于平日父兄师友训迪渐染之功。务使深信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胸中礼法因果。祸福报应。毫发不疑。自然触境猛省。瞥地回光。临时不茍矣。
风月场中。人多失足。半生沦堕。顾影惭惶。求其守正不染者。其能有几。终日戒不淫。淫心特炽。逢人言寡欲。欲种更滋。纵情莫反。自取贯盈。诚始迷而终悟。即殃去而福随。宋谢上蔡先生曰。天道祸淫。不加悔罪之人。斯言信矣。
淫报既重。则防淫之功。与导淫之罪。其报自当不轻。普愿人人吐舌上之青莲。挥案头之彩笔。表章感应。救拔淫迷。辗转流通。迭相化导。或广座危言。或密室苦口。毋畏揶揄。毋避迂腐。宛转劝导。必能使听者。大发深省。受益无穷。于以回蛾眉伐性之狂澜。施锦阵回头之良药。岂非爱人以德。自求多福之君子哉。
今人口业。莫甚于好谈闺阃。述淫亵事。多方揣摹。一唱百和。每因言者津津。遂致听者跃跃。夫奸恶阴私。实系终身名节。一言偶失。殃累无穷。上干天怒。莫此为甚。何如常说贞淫果报。扶持名教纲常。获福于天之为愈耶。
天戒录曰。造作淫书。坏人心术。死入无间地狱。直至其书灭尽。因其书而作恶者。罪报皆空。方得脱生。
明袁了凡曰。取淫秽邪书恶状及谤语焚化者。得子孙忠孝节义报。好阅淫词小说及称说淫书故事。及家藏淫书淫画者。得子孙娼优报。
欲海回狂编。所载戒淫诸说。条明类晰。随事劝戒。兹因编隘弗能全载。节录附此。
处女。闺中待字之年。一生名节攸始。若丧此良心。坏其名节。父母六亲。含羞削色。即或有人娶去。往往败露。仍旧逐还。每致气忿垢惭。丧身陨命。纵使婚期瞒过。隐微常带羞惶。大节已亏。千秋莫浣。凡有人心。宜先痛戒。
寡妇守志。神鬼钦敬。朝廷旌奖。若败其苦节。生者则无颜阳世。死者尤痛恨九泉。试请返观设想。宁不寒心。正宜委曲保全。使之成名全节。植德愈厚。岂徒不淫之而已也。
婢女。独非处子乎。我女欲其贞。人女可败其贞乎。仆妇。亦人妻也。己妻欲其节。人妻可丧其节乎。贵贱有等。名节则同。岂可丧心。重干阴报。况妒妻鞭挞以伤生。悍仆反唇以叛主。父子不知而聚麀。兄弟交迷而荐寝。或骨肉胞胎。沦为贱媵。后人无知。误行亵狎。名为主婢之分。阴有兄妹之戚。伤风败俗。所不忍言。人何以其易于行奸。恬然弗戒。
乳娘位列八母。尼僧静守佛地。犯之尤为孽中造孽。现前之官刑私祸。固其轻者。
怨女淫奔。诲淫邀宠。间亦有之。切勿以彼来就我。却之非情。此时勘过。德厚品奇。自有天鉴。不望人知。此善恶之关。祸福之界。尤宜勉力。
挟妓而嬉。似无罪过。然落彼圈套。往往败家。况父母弃之。亲友疏之。妻子恨之。绝于伦常之外。丧其执玉之守。甚而疮痍染身。脱眉去鼻。有体无完肤者矣。有一友。烂去前阴。自谓一时狂兴。终身腐刑。绝嗣伤身。哭悔无及。又一徽人。毒疮延染。生子赤肉无皮。不育而死。吁嗟。人谓无伤阴骘。谁知与遭冥谴者。无以异哉。切戒切戒。
男淫六不可曰。淫污亵狎。颜面有腼。恭敬既丧。羞恶亦殄。一不可也。弃尔结发。嬖彼少年。乖气致异。好恶有偏。二不可也。若辈佻达。有何行检。窃玉偷香。室人是染。三不可也。举头三尺。定有神明。瞋怒其秽。降罚非轻。四不可也。律戴鸡奸。王法班班。奸又近杀。躯命攸关。五不可也。非求尔后。妄泄尔精。愚哉是役。速戕其生。六不可也。
普劝世人。未犯者。务期懔懔守持。避凶趋吉。终身守不二色之戒。若已犯者。急思改过。大行善事。刻戒淫书广劝。以赎前愆。庶几转祸为福也。
昔桐城姚廷若。刻送誓戒单式曰。百行孝先。万恶淫首。人异禽兽。以其存心。雁为飞鸟。尚不乱群。人秉四德。何弗如禽。是用依归。誓戒邪淫。倘萌此念。祸及其身。若犯斯戒。殃及子孙。惟愿慈悲。哀怜证盟。护持默佑。求保生生。凡领此单者。纠同志数人。另纸写此十八句。并写乡贯。各自书名签押。焚誓斗尊前。或文帝前。关圣前。或一切诸佛前。永远守戒不忘。每年一证。同志数人誓戒后。即捐刻此单万张施送。庶良法流传不绝。单后须附几条格言果报。
如上采集众说。劝惩毕备。法戒并陈。婉语疾呼。词明意切。人能时时读之。刻刻思之。必有受益者。然信手拈来。尚愧序次欠妥。读者但会其旨可也。仍将贞淫果报。详列于后。以助猛省。
贵溪某生。屡试不第。乞张真人伏章查天榜。神批曰。此人分当科名。以盗婶故夺。起语生。生曰无之。遂申文自辩。神复批。虽无其事。实有其心。生愧悔莫及。盖少时见婶美色。偶动一念故耳。
明正德赵永贞。少时遇异人曰。君廿三岁必发解。及期乡试。文极佳。主司已定元数日。不料后场有误。不得中。心甚怏怏。因祈梦文帝。帝曰。汝今科原中元。但汝近来戏婢女。诱邻女。虽俱未成奸。而起心颠倒。意淫缠绵。心田日暗。名位俱消。故罚除。永贞涕泣。改过立善。刻戒淫语醒世。下科仍中解元。官至藩宪。
李登。年十八。魁乡荐后。五十不第。诣叶靖法师问勘。师叩文帝。帝命吏持籍示之。李登。生时赐玉印。十八中解元。十九作状元。五十二位至右相。缘得举后。窥邻女浴。以此迟十年。降二甲。侵兄李丰屋基。又迟十年。降三甲。淫一良家妇郑氏。又迟十年。今复盗邻居室女。为恶不悛。已削其籍。终身不第。师以告登。登愧恨死。吁。祖父积德几何年。方得状元宰相。乃戕削如此。辜负天恩。辜负祖考矣。且其欢乐势要。视甲第万不及一。而竟以淫横少少许。丧福禄多多许。哀哉。于铁樵曰。状元宰相。不难一笔削尽。况其下者当何如。予窃为危之无已时也。
龙舒人刘观。有子尧举字唐卿。僦舟就试。舟人有女。尧举调之。舟人防闲甚严。不可近。及试日。舟人以为重扃棘闱。无他虑也。入市贸易。而试题适尧举私课。出院甚早。舟人未归。竟与女私通。刘观夫妇。一夕梦黄衣二人驰至报榜云。郎君首荐。观欲视其榜。傍一人忽掣去云。刘尧举近作欺心事。已膺天罚矣。填名时。果以微疵见黜。竟以不第死。
明嘉靖中。陆仲锡。生有异才。年十七。随师邱某居京。对门一女甚美。师徒屡窥心动。师曰。都城隍最灵。汝试往祷。或当有合。遂祷之。是夜二人俱梦为城隍所追。大加呵责曰。何物小子。昧心渎神若此。命查其禄位。吏检簿。陆某下注。甲戌状元。邱某下无所有。神曰。陆某当奏闻上帝。削其禄籍。令贫贱终身。邱某抽肠。梦甫醒。邱某即绞肠痧死矣。仲锡后终身贫贱如神言。
唐御史李俨。奉使岭表。忽遇一虎入草丛中作人语曰。几伤。吾故人。俨云。何似同年李微声。虎曰。久别矣。叙昔日交情甚悉。问何以至此。曰。一日静坐。忽闻门外呼声。遂狂。成此形。今见故人。能无悲乎。俨问生平有遗恨乎。曰。尝于南阳郊外。淫一孀妇。其家觉之。潜谋加害。我醉而尽灭其家。此足恨耳。大吼而去。
荆溪有二人。髫年相善。壮而一丰一窭。窭子妻美。丰子设谋。谓有富家可投生计。窭子感谢。丰子俱舟。并载其妻以行。将抵一山。谓曰。留汝妻守舟。吾与汝先往。引至林中。出腰斧斫死。佯哭下山。谓其妻曰。汝夫死于虎矣。妇大哭。丰子曰。吾试同往觅之。偕上山。至溪林寂处。拥而求淫。妇大呼。忽虎出丛林中。衔丰子去。妇惊走。以为夫果落虎口也。哭还。遥望山中一人哭来。则其夫也。相携大哭。各道故毕。夫曰。彼图淫汝。汝未淫。图死我。我未死。我何恨。妇曰。我苦汝死。汝未死。图报贼。贼固自报。我又何恨。于是转悲为喜。而归里焉。
滁阳王勤政。与邻妇通好。有偕奔之约。而虑其夫追及。妇因计杀其夫。政闻大骇。即独身逃至江山县。相距七十里。自谓已远。祸可脱也。饥入饭店。店主具二人食。政问其故。曰。向有披发人随汝入。非二人乎。政知怨鬼相随。遂到官自首。男女俱伏法。
明嘉靖间。宜兴染坊孀妇陈氏。有容色。一木客见而悦之。借染屡过其家。诱饵百端。知不能从。以数木掷其家。明日以盗闻于官。又贿胥隶系累窘辱。以冀其从。妇日夜哀祷于玄坛。曰。我家虔祀神最久。独不能为我佑乎。是夜梦神语曰。已命黑虎矣。木客闻之。犹骂痴妇。不数日。木客与六七人入山贩木。虎从林出。隔越数人。衔其头而去。
江宁庠生郭某。己卯入场。未发榜时。对门杨生谓曰。我近为阴府判官。知君该中五十七名。为汝某月某日。江北收租。与一田妇茍合于星月之下。又汝家一婢为汝收用。而受气不得其死。屡来赴告。我苦劝之。彼妇拂郁难解。以此除君名矣。
张宝知成都。有华阳李尉妻。美冠蜀中。宝欲私之。遍托尼姑妳子。密谕此意。久之妻亦有心。而李尉适以赃败。宝因劾奏。送狱根勘。窜岭外。死于路。宝厚赂尉母。强而取之。欢乐不舍。无何。妇病恍惚。见李尉在旁。临终语宝曰。妾感君恩。不敢不报。尉已诉于天。旦夕取君。若深居未必得便。茍或轻出。必为所执。言讫而死。未几。宝亦得病。因志妇言。防范甚严。足不敢出户。一日暮坐。遥见堂下竹间。有一红袖轻招。恍谓尉妻。疾趋急赴。乃尉也。执而痛殴且骂曰。你这贼子。非红袖招摇。汝肯来乎。良久。鼻出血。与家人言其故而死。
唐严武。少与一军使邻。诱其女俱遁。军使诣阙进状。诏出收捕。武惧罪。杀女沉水。以无获幸免。及在蜀得病。见女子在前责曰。从君固是失行。然妾实无负于君。君纵惧罪。曷不舍我而去。乃至见杀。真忍人也。我已诉于阴曹。期在明日。武惭惧请命。黎明果卒。嗟夫。此时节度权威。一毫使不得矣。今人动要寻死。岂知一死之后。恩变为仇。怨怨不已乎。
明晋江许兆馨。戊午举人。往福宁州谒本房座师。偶过尼庵。悦一少尼。以势胁之。强污焉。次日啮舌两段而死。又晋江王武有文名。携酒饮承天寺。入藏经堂。见少年沙弥端坐阅经。强令饮酒。沙弥不从。复搂抱调弄之。归家三日。忽掌口自骂。啮舌流血满地而死。二人之死。特花报耳。果在地狱。
江西某翁。尝宿妇家。奸其戚属。私生一子埋之。后家颇丰。享用已久。知其事者。谓天道不可问矣。后其子孙与仆私。翁见之大怒。取棺木一具。将两人活钉焉。讼累连年。产尽而死。
沈某素强壮。屡作奸淫。王行庵尝戒之曰。我淫人妻。人淫我妇。报应可畏。兄宜少改。沈笑曰。几见好色者。尽作龟儿耶。谨閟闺门。何虑之有。一日自外归。目击其妻。与人裸合。欲取器击之。手不能举。其妻以为夫不较也。从容尽欢。沈恚甚。瞪目顿足。浩叹一声而绝。
一人生平作恶。所亲夜宿其家。闻二人语曰。某人恶贯满盈。当受报矣。一曰绝嗣乎。曰太重。曰回禄乎。曰太轻。曰王小小。曰可可。闻者讶之。莫解其故也。后数年。其人迷恋一妓。曰王小小者。娶之归家。言听计从。离间骨肉。罄竭赀财而死。
僧行蕴。见莲花忽动淫想。其夕有妇扣门。蕴启视。见一女子。携一婢。自称莲花娘子。容光照人。蕴喜极。与绸缪叙话。俄而烛灭。侍者闻蕴叫苦。女子厉声曰。汝因何妄起淫心。假令我真女子。岂肯与汝茍合。侍者驰告寺众。排闼而入。所见乃两夜叉。蕴已身首异处矣。
兹编列叙祸淫诸案。以贵溪生一案居首者。正阐明太上起心私之之微意。劝人懔懔于初。在目见意动之时。吃力致谨。而此行蕴一条。则又非见色起心。是无头无脑。以意造象。不蜃而楼。无海而市。幽昧幻恶。自凿混沌。即至夜叉横噬。身首异处。凶魔奇祸。酷惨如此。看及此案。谁不心寒胆战。故以此作结。良有深意存焉。思之思之。
信州林茂先。才高得与乡荐。家贫闭户读书。邻女闻夫不学。慕茂先才名。夜奔之。茂先呵之曰。男女有别。礼法不容。天地鬼神。罗列森布。何以污我哉。女惭而退。茂先次年登第。后三子皆登第。
姚三韭本姓卞。博学善诗文。馆于怀氏。有女常行窥伺。卞岸然不顾。一日晒履于庭。女作书纳其鞋中。卞得之。托以他事辞归。袁怡杏作诗美之。有一点贞心坚匪石。春风桃李莫相猜之句。卞不受诗。且答书力辩无此事。怡杏缄其书而题云。德至厚矣。子孙必昌。后子谌。及曾孙锡。皆登进士。
唐皋少时。读书灯下。有女调之。将纸窗掏破。公补讫。题诗曰。掏破纸窗容易补。损人阴德最难修。一夕有僧过其门。见一状元匾。左右悬二灯。即所题二语。异而诘问。后果大魁天下。
汪天与。遇异人相曰。君相似罗汉。乏嗣。寿亦不永。于是遂轻财好施。一日客清江浦。主妇少艾。私就焉。汪闭门不纳曰。我岂可坏汝名节耶。妇惭去。复遇相者曰。君有何阴德。相忽改易。当生贵子。寿至八十余。后果如其言。历观前贤拒奔。有得力于恕字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也。有惧损阴骘者。惟恐折福促寿也。学问虽或不同。而同合乎天理之正。人心之安。彼我两全之道也。当此之际。福至心灵。已若快然登青云矣。不待福报而后乐也。要之拒奔之法不一。必预为详悉之。而后临事不惑。凡正色呵拒而即退者固多。更有拒而不去者。如陆容之托疾未痊。与期后夜皆可师也。倘可启门而出。则曹芬之往宿他寓。亦全德者之敏于应付也。又有以死誓者。如茅鹿门之拒奔婢。婢曰。如此。有死而已。鹿门不为动也。终夜拒之而仍在者。如陈医生不可不可。而推窗露立于庭。誓不作茍且行为也。并有坚却百金之赠。而仍峻拒者。如此清德英断。良可师也。若门已闭而女在外者。门必不可启也。明旦托故辞归而仍招者。不可再至也。然须终身不言。虽妻子亦不使知其事。斯为盛德矣。从此登大魁。致显位。光祖考。绵子孙。较之他途积累。其难易相悬万万也。
浙有指挥使某。延师训子。师病寒。欲发汗。令其子取被。误卷母鞋一只。病已还被。鞋落席旁。师及其子。俱未之知。挥使见之。疑妻有私。妻不服。因遣婢诡以妻命邀之。师怒叱其婢。挥使又强其妻亲往。己操白刃。以俟门启。师固拒曰。某蒙东翁相延。岂冥冥堕行哉。誓终不启。明旦师辞去。挥使曰。先生真君子也。乃述始末。谢留之。是科遂登第。
程彦宾攻宁城。城下之日。左右以三处女献。皆殊色。公方醉。谓女子曰。汝犹我女。安敢相犯乎。自封锁一室。及旦。访其父母还之。后官至视察。年九十三。别亲友而逝。诸子俱显。
明江阴徐晞。为兵房吏时。有戍绝域拔壮丁。而误及一人者。其人不能白。欲求晞解脱。家贫。惟妻艳艾。乃具酒酌晞。令妻陪饮。已而其人托故去。晞急趋出。妻恐晞去偾事。引裾留之。告以夫意。晞峻拒。绝裾而走。明日又深责其夫。卒为白之。后历官至兵部尚书。
福建张文启。与周某避寇入山穴中。有一美女先在焉。见男子至。仓皇欲去。张曰。去必逢寇。吾等诚谨人。亦避寇来此。决不敢犯。中夜。周屡欲污之。张力为禁止。及旦。张与周出山探消息。意在挽周以出。使此女安处也。出山知寇退。遂同村老至穴中。问其父母里姓。张急令村老送归。未几有黄姓者。厚办奁具。纳张为壻。即避难女也。父感张之德。故壻之。后二子皆登科。
余干陈生善医。有贫士病怯几危。陈治之痊。亦不责报。后陈薄暮过之。因留之宿。姑谓妇曰。尔夫实系彼活。何不伴宿以报。妇唯唯。夜就之。陈拒之曰。奈尊姑何。妇曰。此姑意也。曰。奈尊夫何。曰。夫身君赐也。何有于我。陈曰不可。妇强之。陈连曰。不可不可。遂坐以待旦。取笔连书不可字于桌。后几不能自持。又大呼曰。不可二字甚难。乃推窗露立于庭。迄明乃去。后陈子入试。主司弃其文。忽闻呼曰。不可。复阅又弃。又闻连呼曰。不可不可。最后又阅。决意弃之。忽闻大声呼曰。不可二字甚难。连声不已。主司因录之。后登进士。以上皆立心不私之案。然无以处夫理欲交战者矣。故叙此坚持于将乱一案示之法也。
金华齐旺。五十无子。相士曰。汝有恶气。必有亏心。旺曰。少时曾淫人内室。相者骇曰。犯此宜斩子孙矣。淫恶最难忏悔。必有大善。方得回天。旺因改悔。始一年。人举善事。乐施不吝。相曰未也。再一年。凡遇难行善事。首捐过半。相曰未也。第三年。独力行善。不肯让人。相曰。阴骘纹已现。何忧无子。果生一子。旺年七十。犹得抱孙。
明吕青。好谈淫秽。偷看妇女。年三十极贫。二子相继死。一日暴亡。见祖父怒曰。我们两代积善。报你该发巨万财。谁料你心爱色。口眼造孽。福将折尽。我恐你再犯淫恶实事。后嗣断无望了。故哀恳冥王。拘你到阴府一看。便知利害。青曰。闻淫人妻女报绝嗣。我实怕此。未尝犯也。旁一吏曰。岂但绝嗣哉。如女来勾引。就之不辞。则但报绝嗣。若引诱逼迫。及屡犯者。害伦者。堕胎杀夫者。此何等罪。岂但绝嗣哉。淫恶阳律宽。阴律最严。凡人一动欲念。三尸神自首。灶君城隍申奏。隐漏便是大过。试看今日发落便知。少顷。鬼卒带众淫犯荷枷跪下。冥王厉声分付曰。某人变乞丐疯哑。某人变娼妓眼瞎。某人两世为牛。某人十世为猪。俱是鬼卒押出投胎。青毛骨悚然。吏曰。更有甚于此者。汝勿贪半刻欢情。失了人身。该避色如箭。刻文劝世也。既而冥王放青还。青刻游冥录。印万张醒世。尽力行善。年四十连生二子。起家万金。随绝尘缘。往南海修道。同里蔡菁为记。以上二案。悔淫善报列此。以为已失足者。坚其悔心。盖转祸为福之法也。嗟乎。淫之一孽。笔所难尽。言复何穷。惟日望夫智者。愚者。未犯者。已染者。各各深思。及早天良发现可耳。
负他货财。愿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
货。是器物。财。是银钱。负。谓乏时借以济用。久而辜恩不还也。中诫经曰。欠他债负。目下未有填还。长思忧负。勤想偿之。若以不还之故。反愿其身死。以灭其迹。此种存心。现生便是豺狼。来世宁逃犬马。亦愚甚矣。
白元通。欠杨筠钱。四千五百文。屡索未偿。筠死。遂昧其事。后筠家生一驴。忽作人语曰。我白元通。为欠尔钱。四千五百文。遂至如是。今西市卖驴家。亦欠我钱。正如其数。可速卖我其家。得钱偿尔。债便了也。杨子如言。卖后两日驴死。
汉阎敞为郡掾。太守第五尝被征。以俸钱一百三十万寄敞。敞埋之。后尝卒时。召九岁孤孙谓曰。吾有钱三十万寄掾阎敞。孙长求敞。敞见之悲喜。即取钱还之。封识如故。孙曰。祖但言三十万。今乃百三十万。不敢取。敞曰。府君病困言谬耳。郎君勿疑。竟还之。敞后官至刺史。
干求。指一切大小之事。凡有干恳求托于人者皆是。不遂。不如意也。咒。是愿其灾祸。恨。是蓄意怨毒。君子达理安命。岂肯向人干求。茍或有之。已非端人。倘不遂。亦只宜自反。若更咒恨之。则诚反复小人矣。
宋庐某。夜怀百金送王旦。请为江淮发运。公辞曰。君才不堪此职。敢以私废公乎。庐惭而退。终夕焚咒。愿旦速死。梦神叱曰。王某。忠心为国。汝乃欲其速死。帝将罪及。果数日卒。
明杭州李庚。家贫无行。凡诸戚里。遍行称贷。稍不遂。即瞋恨不已。一日向友求粮。友未许。庚即向神咒诅。愿其速死。须臾雷震一声。庚毙于神前。
于铁樵言。干求于人。我情虽甚迫切。而在所干所求之人。或力所不能。或势所不便。则不遂者什九。而遂者什一。情理之常也。若妄生咒恨。彼岂因我之咒恨。而遂幡然相恤乎。徒自增烦恼障耳。斯人不惟不知天命。亦且不达世情。
宋谢良佐曰。万事其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书信亦未曾及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能升迁我。我自有命在。宋范忠宣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人虽至明。恕己则昏。人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圣贤地位。不患不到。凡干人尤人者。应将二公之言三复。
见他失便。便说他过。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
失便。谓值不可为之事。处不得志之境也。天下之事境。本来败易而成难。逆多而顺少。或运蹇时乖。所行拂乱。或偶然过误。改悔无及。行路艰难。古今同嘅。乃有一种不近人情之人。平居好为面交。一经困踬。每每置身局外。笑人掣肘曰。原是他自家不是。嗟乎。请自反生平。果然从不曾做差一件事乎。
明汉州王生。好指摘人过。其邻有丧子者。生斥之曰。由尔恶极。故有此报。未几生二子皆病故。邻人反诮之曰。想尔恶更极耶。又其族兄遇岁考。列四等。生亦指之曰。文实荒谬。安望优取。不一年。以科考竟列五等。族兄反诮之曰。想吾弟文更荒谬耶。
管仲曰。吾尝与鲍叔谋事而更困穷。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有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由此观之。则古之豪杰。亦往往有失便处。所贵知己之人。于困穷中相慰勉耳。岂可以其跬步有失。从而下石乎。此等人。既失相怜之义。且乖扶策之仁。乐祸幸灾。不仁不智。灾必逮夫身者也。
四体残缺。形相鄙陋。非由生前恶孽。即系父母遗殃。一遇此辈。当哀矜而保全之。何忍讥笑。况人之成立。在乎器识。不在乎体相。周勃以口吃而作相。晏子以身小而显君。载在史册。不可枚举。且人之体相不具。往往自恨。从而笑之。犯其所忌。齐顷公母。笑却克而被伐。平原君美人。笑躄者而被诛。赵县人。笑孟尝君为眇小丈夫而被杀。此皆前车覆辙。可为深戒。
佛经有等流之果。其意盖谓人生在世。心术不端。后世生生。形体不全。口眼歪斜。四肢残缺。此言前生造业。故致今生体相不具也。然则人于起心之际。动念之微。可不戒谨恐惧。而流入邪僻也哉。
道藏要略云。房室之戒多矣。而天变为尤甚。月令。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以其渎天威也。此言父母不慎。故致子女形体不具也。
唐卢杞。面色如靛。郭子仪病。百官问安者踵至。姬侍满前。未尝屏去。及卢杞至。则悉屏之。或问其故。仪曰。彼貌陋心险。妇女见之必笑。异日得权。吾族无遗类矣。后杞为相。睚眦必报。独郭氏竟无恙。
侯元功。形甚劣。初饮乡荐。人以其年长貌陋。不知敬。轻薄子于纸鸢上画元功形。引线放之。元功见之而笑。题其上曰。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才得吹歔身渐稳。只疑遐赴蟾宫。雨余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紫宵中。是年登第。位至宰相。故里儿。皆愧不敢见。
于铁樵曰。人生体相。本无可恃。疲癃残疾。皆不可知之事也。美目可刺而盲。捷足可折而跛。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危哉。曾子之言也。自爱不暇。何敢笑人。彼题诨名。造歌谣。摹写讪笑之流。其亦鉴此而一改恶习乎。
见才而抑。与蔽善挫长不同。蔽则有幽锢之意。挫则有摧折之惨。此则又进一层。盖可称而不称。即抑也。较前二条。罪似少轻。而推勘愈细。
周战国李斯韩非。俱事荀卿。斯自知其才能不如非。秦王见韩非说难书。恨不获见之。及韩王遣非使秦。秦王与语大悦。李斯惧其宠。谮之下狱。遗以毒药。非欲自陈。不得见。竟死。后李斯为赵高所谮。亦欲自陈。不得。识者以为天道好还。
宋孙抃眉山人。与唐介吴中复。初不相识。服其劲直。因力荐之。擢为御史。章郇公与文潞公。无一面。闻其磊落。一见即为推荐。后果出将入相。杨敬之爱才公正。尝知江表之士项斯。赠诗曰。处处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数公皆推引同类。奖励人材者也。彼不能为国求贤。不但沮抑后进。且绝百姓造福种子矣。嗟乎。知得人之为至仁。则知妒贤之为大恶。
埋蛊厌人。用药杀树。
按玄都律。过满二千七百为一害。其家当出巫男觋女。然则生为巫觋。已是先世造罪之人。今复为人埋蛊厌人。是深其地狱也。然有起心而使之为者。其罪更甚于巫。如有此等。王法当斩。阴律更严。
唐王屋主簿公孙绰。到官暴死。一日见梦于县令曰。某有怨。求长官申雪。某命未合尽。为奴婢所厌。以利盗窃。某家河阴。长官倘密选健吏。持票往捉。必不漏网。宅堂檐从东第七瓦垄下。有某形状。以桐为之。钉布其上。已变易矣。次日县令果选强卒持牒。并致书河阴县令。尽捕奴婢。于堂檐搜之。得人形长尺余。钉满其身。木渐为肉。击之哑然有声。绰所聚粟麦。尽皆盗去。令遂申府。皆处极刑。夫魇魅恶术。其源多出于妇女婢妾。盖彼欲借以怙权得宠。比贪利之心尤切耳。今人切宜正身齐家。谨慎门户。勿令师巫邪教。得以出入往来。此杜源之道也。至居官者。亦宜峻搜捕之号令。以绝其迹。功亦非细。
一草一木。皆是造物生意。高柴。方长不折。孔子称之。佛言。树木年久者。多为鬼神所栖。不可轻伐。伐之往往得祸。夫伐且不可。况用药杀之乎。
桃源茹云衢。性阴毒。与邻人不合。密将其所植果木。用毒药尽杀之。一日茹出外归。恍惚间灯火荧荧。兵戈冗冗。被众卒缚至林间。一神责曰。草木亦上天生命。何得移怒杀之。多由五脏不平之故。令卒剖其腹。出其肺肝。茹惊而醒。患心腹痛而死。
陈栻请一地师。阅其祖墓。见墓前一大树。乃他家坟边所植者。以为闭塞天心。必去此。可望科甲。因劝买 鱼刺暗毒之。公不肯。曰彼此皆图吉利。况森然大木。何忍杀之。不一年。偶为大风拔去。天心豁然。子煃。遂联捷。为御史。
恚怒师傅。抵触父兄。
此与慢其先生有别。慢是无故而慢之。此是因教责而恚怒之也。古人事师之道。无犯无隐。凡有所教。皆当虚心和气以受之。何可恚怒乎。恚怒者。必是薄德无福之人也。
明汪会道。性颖悟。书过目辄成诵。八岁能文。然事师傅。则傲慢异常。稍拂意。则背师怒詈。一日独坐书斋。忽呵欠。口中跃出一鬼。指道曰。汝本大魁天下。因汝恚怒师傅。上帝削去禄籍。吾亦从此去矣。言讫不见。寻翻故篇。茫然不识一字。
东汉魏照。童时见郭林宗。以为经师易遇。人师难逢。因请侍左右。供给洒扫。林宗尝有疾。命照作粥。粥成进之。林宗大呵曰。为长者作粥。不加意敬事。使不可食。照更为粥复进。又呵之者三。照容色不变。林宗曰。吾始见子之面。今而后知子之心矣。
宋邓至为塾师。善于诱掖。孝弟之言不绝于口。遇人以诚。尽心讲导。神宗时。长子绾。为翰林学士。次子绩。及二孙。皆一榜进士。人咸谓至尽诚训导之报。夫小儿生于温饱之家。其气质可以旦夕而化。然有骄纵性成。易入迷惰者。惟在为师之人。方便劝导。使之开悟耳。勉之勉之。
抵触。亦与暗侮不同。暗侮之恶深。抵触之罪显。凡语言行事之间。几微不顺。即是抵触。夫父兄为五伦之首。孝弟乃人道之先。所当恭敬顺从。柔声愉色。即或父有偏私。兄有侵凌。只宜委曲解谕。反身自修。万一执迷不返。亦须和气平心。久久自然浃洽。若稍有忿气。必至抵触。则逆伦悖理。宇宙不容矣。
明鹅湖费宏。与一同年对弈争胜。戏批其颊。同年不悦。宏悔。日往请罪。终不出。宏父闻之怒。封一板。送至京邸。令宏自扑。宏持父书及竹板。登其堂。自扑三次。同年始出。抱头而哭。宏曰。罪自我作。君哭何为。同年曰。君尚有父督责。我求督责我者。不可得也。相好如初。由此而观。亲已没矣。尚能触事而哀感。则不忍抵触于生前可知已。然亲之生也。固未可多得也。痛哉痛哉。
后魏崔孝暐。奉兄孝芬。曲尽恭顺。坐作进退。惟兄所命。一钱尺布。不入私房。诸妇亦互相亲爱。亦今世俗之所罕睹也。
明颜茂猷曰。今人不孝其亲。只是不肯抚心自思耳。但念得身从何来。父母从何往。新枝既起。旧本为枯。菽水承欢。何能报答。则孝心自然疼痛。又曰。今人不敬其长。亦是不肯反心自问耳。但念得茫茫大造。出世几时。渺渺人寰。同胞几个。幼相濡沫。老共扶持。则情谊自然肫恳。
世人细将费崔两案。及颜说熟阅深思。自必一时涕泗纵横。真性就和盘托出矣。抵触之报。又何必列。
太上感应篇注讲证案汇编 卷四
强取强求。好侵好夺。
分所不当得。而必欲得之。谓之强。以人供我曰取。以我干人曰求。以诡计暗取曰侵。以势明取曰夺。如此得来。自难消受。将必并其本有者而失之矣。
郑瑄曰。余观钱之为物。人所共爱。势所必争。骨肉缘之启衅。缙绅因以败名。商贾为此捐躯。市井乘而斗戮。乍来乍去。倏贵倏贫。其笼络一世者。大抵福于人少。而祸于人多。尝熟视其形模。金傍着戈。真杀人之物。而人不悟。吁。钱乎钱乎。以我之贫。求汝活我而不可得。我固无奈汝何。以我之贫。汝欲杀我而亦不可得。汝岂能奈我何哉。
赵卫公雄。微时最贫。母在。无以卒岁。夫妇对哭。次日扫地。拾银一锭。重二十五两。得以稍活。后登相位。例银百锭。受而缺其一。将诘库吏。夜梦神曰。某年月日。相公先借用一锭矣。夫命中有财。时运未至。尚不可以力致。况本无而强取乎。
江西赵尚书。家与常省元居相近。常有园甚雅致。赵百计强求之。常立契送赵。作诗于后曰。乾坤到处是吾亭。机械从来未必真。覆雨翻云成底事。清风皓月冷看人。兰亭禊事今非晋。桃洞花神也笑秦。园是主人身是客。问君还有几年春。赵得诗。悔谢不敢受。常后登高第。常公以德感人。赵公勇于悔过。两者今之所希。
昆山杨某。一日坐于门。见一妇人过。坠一银簪于街石上。铿然有声。急就视之。见一蚯蚓。踟蹰久之。忽一男子过而拾之。杨老高声曰。此吾所坠簪也。此人知其伪。径去。杨老不放。其人取银二分。以半买鱼。以半付之曰。老者休缠。以此银沽酒。煮鱼。作一夜消可也。杨老归。令其媳煮鱼。暖酒间。邻猫突衔鱼去。忽媳以杖扑。因覆其酒。而并盛鱼器碎焉。夫簪化为蚓。似可悟矣。而犹强索之。其能食乎。吁嗟乎。贪夫哉。吁嗟乎。薄命之人哉。小事如此。其大者可知矣。
鄞县有陆姓者。奸而富。邻有郑氏产。陆暗计侵得之。撤其居以为宫室苑囿。所存惟嘉树一本。后陆生一子。五岁哑不能言。忽一日指树而言曰。树乎。汝今犹在耶。家人大惊。已而复哑。百方医之。终不出一声。及长。荒淫戏傲。家罄乃死。人谓郑氏后身云。
明南都王生。性贪鄙。其族伯死而无嗣。然已有继之者。生窥其家富。强欲夺之。讼至数载。问官持公道稍抑之。即诟毁不已。是年应秋试。问官适入帘。已取其卷为第一。及拆视其名。乃前夺继者。遂掷而弃之。
掳掠致富,巧诈求迁。
所谓掳掠。非因兵火。安得有之。然居官吞剥百姓。私窃公帑。豪强重利举债。皆掳掠也。以此致富。悉出家破人离。妻啼子泣之余。岂能安享。不闻扑满之说乎。汉书曰銗。即今之闷葫芦也。以陶器为之。其上有窍。可纳而不可出。人以贮钱。逮其已满。扑而取之。故曰扑满。当其聚时。惟恐不满。洎至钱满。扑碎乃已。瓶破钱空。两皆成虚。多藏厚亡。何异于是。
宋文潞公彦博出判长安。一日到奔牛堰。堰牛作人语曰。我与文彦博二十年同官。今日何面见之。堰卒以告。公命牵至。牛至伏地垂首。泪下若雨。公大叹曰。此公平生偷掠官钱。今获此报。因命宅库支与二十贯钱。俾增其料。夫官钱。民所供也。变牛筑堰。所以偿民也。阅此者。当一思之。
戴文性贪。每贷钱于人。重剥倍利。偿稍迟。即亲往逼索。多则田宅子女。少则衣饰牲畜。悉为之一空。及死。生邻家为牛。胁下白毛。有戴文二字。邻人皆雇其耕。有曾为其掠者。故酷使之。
苏州一卖油人。往一大家。见一小儿五岁。珠帽金锁。遂起恶心。抱至僻处杀之。遂骤致富。生一子。宛似所杀子。心甚恶之。至五岁时。卖油人暑月偶睡。儿拔髻中银簪。戏刺其胸。其人疑是青蝇。举手一拍。贯胸而死。观此。则今人以金珠妆饰子女者。亦当慎之戒之。
君子一登仕版。便当以忠直公廉为分内事。今也求迁而乃巧诈。则心术不端极矣。置之廊庙。必不忠公。出而临民。安能廉洁。故太上特戒之。矧人生功名利钝。落地已定。即营营终身。无加毫末。徒供达人笑耻。鬼神呵责耳。
刘宋孝武时。戴法兴。戴明宝。巢尚之。三人权重当时。凡所荐引。言无不行。顾觊之独不降意。尝曰。禀命有定分。非智力可移。惟应恭己守道。若巧望侥幸。徒丧所守耳。何关得失哉。或有观此而问予曰。然则今人每有以智谋得官者何也。曰。亦命也。虽然。诡遇获禽。君子必不为。
清康熙乙巳年。山阴嵇某。授云南龙江桥驿丞。惮其远。不欲行。有卖酒民周某。家小康。嵇尝主其家。谓曰。汝以二百金与吾。吾以文凭授汝。周心艳之。与金得凭。到任。适抚军曾有旧识。恒以美差委之。五年得数千金。周已满愿。谢病而归。其嵇姓者。得金后。复更名入吏部办事。比周归。嵇又当授职矣。偶夜如厕。见二青衣语曰。此人何官。曰。龙江桥驿丞。言讫不见。及赴选。复得龙江桥。甫之任。而吴逆变作。不知所终。
清丹徒钱邦芑曰。凡人总有通天作用。究竟何能与定数争衡。然惟阴骘一道。必可挽回定数。昨行今效。早行晚效。冥报最速。神鉴极显。此莫捷之路也。有心者。一试便知。
赏罚不平。逸乐过节。
失轻失重。略错一分。便是不平。公道不存。人心弗服。非特无以旌功惩罪。且反足积怨招祸矣。
蜀汉诸葛孔明曰。我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陈寿赞之曰。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词巧饰者。虽轻必戮。故当时诸将用命。虽魏延反侧之徒。帖然无有异议。李平廖立。废徙终身。而无怨言。司赏罚者。其鉴于斯。
逸乐者。人之所同欲也。礼曰。乐不可极。欲不可纵。国语谓。民劳则思善。逸则思淫。是不欲人逸也。孟子谓。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不欲人乐也。况过节乎。然世界逸乐之根。其大者无过酒色财气。今人嗜酒。则不顾身。好色则不顾病。贪财则不顾亲。使气则不顾命。当其未值之先。俱能自解。亦能劝人。及至境遇当前。便昏然身自犯之。只是看得破。忍不过耳。茍能体认逸乐过节四字。则习情能改。熟境当忘。造到欲寡心清。便可顶天立地。
志公和尚。与梁武帝论及乐事。请帝出死囚数人为验。既而命囚。各持满水。周行堂下。戒曰。杯水不溢。当贷汝死。既命。作乐以动其心。良久视之。无一滴溢者。帝乃叹曰。汝闻乐乎。曰不闻。师曰。彼正畏死。惟恐水溢。安得闻乐。人能如此恒怀畏惧。则逸乐之心。自然不生矣。
于铁樵曰。运甓之精勤。冰渊之兢业。豪杰圣贤。莫不皆然。我何人斯。而敢宴然侈然。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惟无志于自强。故茍无迫切关身之事。便思自在度日。若有志自强。则吾身所当为之事。无穷无尽。真有惟日不足者。不暇乐。亦不敢逸也。
宋范文正公曰。吾每夜就寝。必计一日饮食奉养之费。及昼所为之事。若相称。则鼾睡熟寐。无复愧耻。茍或不然。终夜不能安枕。
宋司马温公言。先公为郡判时。客至置酒。或三行五行。不过七行。酒沽于市。果止梨栗枣柿。肴止脯醢菜羹。器用磁漆竹木。当时士夫皆然。人不相非也。
宋仇泰然。守四明。与一属官相得。一日问及日用之数。对以十口之家。日用一千。泰然曰。何用许多。曰。早具少肉。晚菜羹。泰然惊曰。某为太守。居恒吃菜。公乃日日食肉。定非廉士。遂疏之。
元有太学二生。生同年月日时。同中乡试。同日选官。一授鄂州教授。一授黄州教授。未几黄州者死。鄂州者大惧。处分后事。数日不死。乃备礼往吊。哭曰。我与公生年月日时同。出处又同。今公先我而逝。我即死。已后公七日矣。若有灵。宜托梦告我。夜梦黄州者告之曰。公凡事省俭。故寿。我享用过节。故促也。
梁富人虞氏。临大道起高楼。日夕与美人歌宴博弈于其上。博者胜。掩口而笑。适有三客过楼下。鸢衔腐鼠堕客。客举头正值其笑。大怒曰。虞氏富乐久矣。我不侵犯。何为辱我。乃聚众灭其家。顾锡畴曰。纵高楼不临大道。亦有奇祸。所谓骄奢之灾。祸非一致也。然骄奢之祸。惟女色最烈而至速。尤当首戒。务实野夫有云。皮包骨肉并污秽。强作妖娆诳惑人。千古英雄多坐此。百年同作一坑尘。人能知得其理。并于见他色美。起心私之。及淫欲过度之注。而敬守其法戒焉。则色色空空。庶不为逸乐所祸哉。
苛虐其下。恐吓于他。
在上而酷虐吏民。居家而过挞奴婢。皆苛虐也。在上虐下。篇中历已详言。故兹独就居家待下致悉焉。
佛告尸迦罗越言。一切世人。视其奴仆。当有五事。一者先宜知其饥渴寒暑。然后驱使。二者有病当为医治。三者不得妄用鞭挞。当问虚实。然后责治。可恕者恕。不可恕者训治之。四者若有纤小私财。不得夺之。五者给与物件。当令平等。勿得偏曲。袁氏世范曰。奴仆下人。天资多暗。作事多乖。又性健忘。嘱之以事。全不记忆。又性多执。不是自以为是。又性多戾。轻于抵对。不识尊卑。凡为家长。于使令之际。宜宽以处之。多教诲。勿瞋怒。主人胸中。亦觉安乐。即或犯事当惩治。亦宜平心责问。既已惩责。呼唤使令。便当颜色如常。庶无他事。至于妇人。秉性褊愎。家长所当常时喻导。家中子弟。亦不许擅打下人。有事当令告之家长。若夫顽暴不善之人。宜善遣之。不可过于严刻。恐此辈挟怨为恶也。
卖子诗曰。养汝如凤雏。年荒值几钱。辛勤当自爱。不比在娘边。又曰。哭尽眼中血。洒汝身上衣。业缘如未断。犹望梦来归。
于铁樵曰。驭下者。苛虐固所不忍。而纵肆尤所不宜。每见达官贵人之家。豪奴悍仆。尊如帝天。出则怒马鲜衣。入则呼卢浮白。或宾客踵门而坐不为礼。或亲戚相访而拒不为通。使强者奋怒而行。弱者饮恨而去。甚至借端生事。倚势诈财。为主者。绝不闻知。而众叛亲离。友仇人怨。已不知凡几矣。慎之。
晋陶渊明戒子曰。汝旦夕之务自给为难。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劳。此亦人子也。当善视之。
宋杨万里诚斋夫人。年七十余。每冬月中。早起诣厨。躬自作粥一釜。遍给奴婢。方服使令。子东山曰。天寒何自苦若此。夫人曰。婢仆亦人子也。清晨寒冷。须使其胸中略有火气。乃可服役耳。
汉刘宽。待下极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夫人欲试宽令恚。乃俟朝会时。庄严已讫。使婢子捧羹。翻污朝衣。宽徐言曰。羹烂汝手乎。神色不动。
胡泰母。性甚酷。每挞其婢。楚毒不可言。死后十年。父已再娶。一日泰出。家中欲宰一鸡。鸡忽作人言语曰。毋烹我。待泰儿还。俄而泰归。鸡绕座。喃喃自语。以虐婢故。托生为鸡。并言家事甚悉。泰泣告父。蓄之既久。飞啄后妻。泰出。后妻扑杀之。吁。今之鸡狗甚多。知是谁家娘子。可怜可怕。
洪州司马王简易。得逆气攻心疾。既死复苏。告妻曰。吾旧使小奴。偶因约束太严。遂至毙。适至阴司。为小奴持诉。不可解。今我此疾。正彼作祟也。妻曰。小奴安敢如此。曰。阳间有贵贱。冥司则一般也。寻卒。
恐吓有二。一是遇人急难。不行安慰。故作其势。动其怖畏。一是图利修怨。虚张声势。使之怕我。冀得遂欲也。尝闻观世音菩萨。于怖畏急难之中。能以无畏施于众生。得证圆通。斯为第一。是故阎浮众生。皆号之为施无畏者。然则恐吓于他。当何如哉。是以君子每遇人怖畏处。无不力行安慰。惜世不知。好惊怖人。一死之后。便当生为獐鹿。夫獐鹿为物。昼则避畏诸兽。动辄惊走。夜则挂角树枝。弓曲而睡。觉而四足惊散。既惊复睡。既睡复惊。自昏达旦。无一刻安。盖其报也。
湖州小客。货姜于永嘉。富人王生。因争价怒殴其背。仆地而死。急救乃苏。谢过。送绢一疋。客还至江口。舟子问何处得绢。具告之。舟子乃从客买绢并姜篮。客去。乃撑一无主流尸。至己居。走叩王生。问曰。午后有湖州客过渡云。为君打。垂死。浼我呼父母妻子告官。留绢与篮为证。不旋踵气绝。不敢不奉告。王生举家泣怖。赂以钱二百千。舟子故勉从其请。相与埋尸深林。王生有仆。诣县诉。生下狱死。明年姜客又至。访其家。子以为鬼。客言未死。今来小土仪致谢。子乃留客。执仆诉于官。捕舟子。皆毙于狱。
怨天尤人。呵风骂雨。
阎浮世界。素号缺陷。人安得每事称心。其不称意者。必因积累薄。而受享亦薄也。惟当守分思过。修其天爵。此千古处穷之善道。亦趋吉避凶之善法也。怨天则天愈怒。尤人则人愈疾。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焦俊明。早岁登第。久而不迁。屡以坎坷怨天。又上章致祷。是夕有一幅素书坠炉前。细视。乃天篆一十六字。俊明闻何仙姑有道。往问之。姑不言。俊明苦告。姑乃曰。受金五两。折算十年。枉杀一人。死后处分。尔有之乎。焦语塞。不能对。
宋章惇为相。安置元佑宰执于岭南。范纯仁与焉。时纯仁年已七十。闻命怡然就道。每戒诸子。不可小有不平。凡闻诸子有怨惇者。必怒止之。及在道。舟覆于江。纯仁衣尽湿。顾谓诸子曰。此亦章惇为之耶。范公此案。全是乐天知命之学。人能达此理而顺受安处之。自无怨天尤人之事矣。
风雨为造化之功。各有司掌之神。孔子迅雷风烈必变。曲礼曰。若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程子每遇风雨必兴。盖敬天也。无知之民。雨多则怨涝。晴多则怨旱。风烈则怨暴。不思阴阳各有定数。或官苛猛。或民造业。皆能致其不时。而可呵骂乎。徒增逆天之罪耳。
真定咸宁县学。斋夫杨宽。公宴司酒。见墙角有二旋风。沥酒酬之。他日与众至东岳烧香。遇二卒邀饮。未问姓名而散。次日登山。至一神祠。见二卒状貌。宛如召饮者。心甚恐。至邸仍见二卒谓曰。君无疑也。我二人皆岳帝部从。某日奉差过贵处。蒙君二瓢之赐。昨故以杯酒答谢耳。言讫不见。
宋鄂州一妇人。持沙盆河边洗涤。忽淋雨路湿。妇出秽语骂天。立为怪风卷妇入河。夫急救之。瓦盆中破。戴于妇首如枷。欲脱则痛入骨髓。观者填门。数日不堪其苦而死。
斗合争讼。妄逐朋党。
人有争讼。便当善言劝解。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则两家均受其福。若因而斗合之。或暗中挑唆。或挺身干证。或代捏呈揭。或包揽衙门。以便就中渔利。此神责人怨。造孽亏心之甚。业报到时。有不堪其苦。悔恨莫及者。
浏愿质。疽发背。方术不效。医曰。人事尽矣。恐有天殃。质令道士告斗。夜梦神曰。汝犯天律。告斗难免。质对以无罪。神曰。汝馆某家。造端兴讼。致两家破坏。质曰。是弟愿立。非质也。王命吏复核。果然。乃之免。次年愿立死。唆讼之报。历俱惨酷。目见耳闻。凿凿不爽。普劝世人。百业俱可营生。何苦从事刀笔乎。近见娄东冥案。载一讼师至冥。冥王言。汝虽恶业。然写词时。每劝人息争。切莫诬告。又词中每暗为从轻。有此善念。姑免罪判生。是在已习此业。势不能改者鉴之。庶几少有瘳乎。
休宁一蒙师。家贫力学。喜读律。村中有富人死。二子争产。兄欲讼弟。持厚仪求写词。师曰。某读律。为他年判狱地耳。岂肯为兄兴讼。备言手足至情。相争共败之事。以警惕之。兄感悟。其弟来。亦劝训之。弟化服。遂欢好如初。同心致富。一日贩沙板。忽见板有镌师姓名者。弟兄悟曰。荷某劝争息讼。幸得成家。大恩未报。故天书彼姓名以示我二人耳。相约归售此板。价悉赠师。抵家市银三百两。时师年迈无馆。父子对食麦粥。忽二人持银趋拜。备言其故。师始谢却。二人曰。天赐也。卒赠之。
于铁樵曰。居官则于唆讼健讼之徒。痛加惩禁。居乡则于已讼未讼之人。苦心劝止。此培养元气之首务。国家之大功臣。亦天地之大功臣也。
谢逑。好行善事。性不争。恶词讼。邻有侵其地者。或劝之赴官。逑自解曰。占得地。占不得天。凡事和厚。类皆如此。寿七十五。子孙蕃盛。且有显者。
息讼歌曰。词讼不可兴。家业从此废。纵赢一万兵。自损三千骑。讼师摇软桩。干证索厚币。那有善公差。亦无白书吏。官断未可知。危惧如临履。倘然失足时。辱及难遮蔽。每闻变产人。多为争田地。尝见告家私。徒然坏兄弟。为气结讼词。成讼更受气。贪利打官司。反失本与利。婚姻相订仇。空把亲戚弃。失贼更遭官。又送一倍费。杖义代人争。终久到失义。因亲强出头。从此绝交谊。士子误读书。百工忘技艺。农家荒田畴。商贾抛生意。富者因讼贫。贫者因讼毙。小事不周旋。大事杂逃避。弄假遂成真。终难因始易。疲力且劳心。何趣复何味。一时虽兴高。后苦谁来替。我劝世间人。词讼勿儿戏。若非不共仇。切勿相牵系。俚言详且确。万恳牢牢记。
妄。谓不问可否。逐。谓随逐。大而人臣。分朋立党。把持朝政。显斥暗倾。小而常人。附社结义。相为羽翼。引类呼朋。皆是妄逐朋党。必有大罪深祸。公卿士庶。共当切戒者也。
唐柳宗元。刘禹锡。高才绝学。名冠一时。值顺宗得疾。喑不能言。小人王叔文。骤秉大政。二人倾身附焉。轻相逐引。以为伊周复出。汲汲若狂。超迁至侍御史。举朝侧目。未几。顺宗传位太子。叔文事败。言者交章攻之。皆贬为州司马。困死穷裔。噫。刘柳不陷叔文之党。其文章才品。亦是为一代名臣。片时失脚。终身不振。何可不慎。然此害之小者也。如唐宋明三代之乱。皆始于此。故人臣植党。厥罪甚大。
一旧家子。贫无行。数从一伶人游。伶人屡以衣服赠之。因相得欢甚。欢而知伶人盗也。后着所得衣服适市。为失主执而闻官。而伶人已远遁。竟不能辩。死于狱。又一富翁子。喜拳棒。结兄弟十人。父知之。谓可服乡里。弗禁也。后内有一人为盗。事败。辞连富翁子。官以其富也。竟坐窝主。家破焉。呜呼。逐党交朋者。鉴此哉。
元余忠宣公阙曰。人若近贤良。譬如纸一张。以纸包兰麝。因香而得香。人若近邪友。譬如一枝柳。以柳穿鱼鳖。因臭而得臭。吾人立身处世。所当三复此言。
用妻妾语。违父母训。
妻妾之语。甘而易入。父母之训。正而难从。妻妾之语。未有不与父母之训相反者。世人所以孝衰于妻子也。夫父母阅历既多。见事必当。爱子又切。为谋必周。岂有年少女子。而所见反胜于老成练达之人乎。事理亦然。不但为劝孝说法也。
张拱辰曰。父母之训。人即万分遵之。究竟未能遵也。妻妾之语。人谓万分不听。毕竟尽用之也。理不胜欲。近蔽难觉。悻悻自好之徒。毋视此一段为易事也。非心上有细密功夫者。不但不能行。亦不能知也。
妻妾为人内助。若有善言。未必不可从。但妇人贤明者少。愚暗者多。且其性多褊愎。不耐事情。又巧饰短长。语极中窾。为丈夫者。最易迷惑。而一惑妇言。必致违父母。故太上严戒之。若夫离间骨肉。疏远亲戚。欺侮乡里。偏私子女。凌虐仆婢。其源多出妇人。又当随事省察。喻之于道。至于夫用妾语。而虐妻弃妻。尤是人情所易偏易惑。不可不慎。太上因妻及妾。良有以夫。
子于父母。当尽心竭力。东西南北。惟命是从。岂可浮沉应之。阳受阴拒。违背其训。此根本之罪。不赦之恶也。至于因宠妻妾。而逆父母。世更不乏此等人。其罪更加一等。幸各熟读此编。自悔前非。早图报效。立身行己。尽敬尽养。稍答劬劳之痛于万万之一。庶不为天雷鬼戮。横祸非灾之所及哉。
程彦遵。事母至孝。母性极严厉。恶彦遵妻。逐出之。彦遵时方壮年。承顺母意。终身不娶。其妻贤而被逐。略无怨语。岁时问安。独居守节不改。士夫贤之。作孝烈传。噫。此可谓子孝妇贤。蔑以加矣。彼逆子忤媳。能不愧死否。
文安县。一居民娶妇。美而悍于事姑。夫归。必诉姑凌虐。夫恒默然。一夕出利刃示妇。妇曰。何用。曰。汝诉姑虐。同持此去何如。妇曰。愿也。夫曰。汝且好事一月。令四邻皆知汝勤姑虐。然后密行。妇如言。怡颜柔语。晨昏供侍。几一月矣。复取刃玩于灯下。问妇。姑待汝何如。曰非前比也。又一月。复扣刃问之。妇欢然曰。姑今与我好甚。前日事。慎勿作也。夫徐握刃怒视曰。汝见世有夫杀妻者乎。曰有。曰。见有子杀母者乎。曰。未闻也。夫曰。人生以孝养为大。父母之恩。杀身莫报。及长娶妇。正为奉舅姑。绵宗祧耳。我每察汝。不能承顺我母。乃反令我为大逆。我此刀实欲斩汝首。以快母心。姑贷汝两月。使汝改过承颜。尽为妇之道。表我母待汝之心。知曲不在我母。而令汝瞑目受刃也。妇战。泣拜曰。幸恕我死。我当毕生承顺我姑。不敢少懈也。久之乃许。其后妇姑交睦。播于乡党。夫文安之民。不过一庸夫耳。而善于调化。转恶为良。虽士君子有所不能也。语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又云。天下无不可化的父母。信哉。旨哉。
沈泽之。年二十五。即废学谋利。妻石氏贤。力谏不听。乃苦告翁姑曰。新妇姑娣。皆嫁为士人妻。今夫不肯读书。令新妇归宁。羞见亲戚。愿自备束脯。乞为择师。勉令就学。不敢望其亨达。但成一好秀才。不辱门下。亦贤夫矣。翁姑从之。后五年。泽之果登第。官至正郎。今之陷夫于恶者。曷不以贤妇石氏为法乎。
刘建德。妻悍恶。刘不能制。多顺之。适母病。妻令送至尼庵。母不乐往。刘惟听妻言。但遣一婢侍汤药而已。母临死。大骂曰。我必诉于阴司。不数日。妻病狂。大呼曰。我不合。逐婆婆于尼寺。阴司抽我肠。剥我皮。因遍体青紫而死。又二日。刘亦狂。呼曰。我刘建德。为妻所制。忤逆亲母。妻已被阴司抽肠剥皮。受罪无间地狱。今又逮我甚急。世人当以我为戒。勿为妻妾所惑。忤逆父母也。暴卒。殓数日。忽雷震一声。两棺皆裂。臭闻数里。夫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此王法也。人皆知之。至于天雷诛殛。俱是逆子逆妇。人则容有不知者。书此以普告天下。
得新忘故。口是心非。
小而衣服器用。大而朋情亲谊。内而妻妾。下而童婢。皆有新故。若得新忘故。此浇薄寡恩之尤者也。先贤有言。与其结新交。不如敦旧好。旨哉此言也。昔楚王诏求遗履曰。我悲夫与之俱出。而不与之俱入也。自是国人无敢弃旧者。此真千古有情人。亦千古知道人也。
汉光武姊。湖阳公主新寡。欲适宋宏。帝谓之曰。富易交。贵易妻。人情乎。对曰。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主曰。事不谐矣。愚读此叹曰。怜新弃旧。举世皆然。妻妾之际。尤易移人。往往枕上生嫌。闺阁胎祸。害有不可言者。人可不谨之哉。
一富翁无子。已抱养兄子十年。忽妾产一子。翁遂弃兄子。产悉为妾子有焉。后兄子以勤俭成家。且孝悌恭慈。通族称之。而妾子长。放荡嫖赌。罄费所有。翁懊恨卒。
仪征景旸。穷时与扬州史城友善。旸卒。遗孤衰落。昔时亲故。不相往来。城独不忘。时时问馈。逾于昔日。旸有遗文数十卷。城捐千金刻之。曰。吾不忍故人。菁华殒地。后城仕至大僚。
宋范文正。以吏部员外郎郡守时。有三婢从。及官历二府。乃至于薨。凡十年。不增一人。亦未尝辄易也。
心口皆是。纯善之人也。即心口皆非。人犹得而防之。惟言称尧舜。心同桀纣。口誓山海。心怀陷阱者。最难测度。其人事君必不忠。事亲必不孝。交友必不信。临下必不义。此辈乃小人之尤者也。使人误信其言。而入其机彀之中。其罪加阳恶数倍。佛经有云。妄言恶口之人。死堕拔舌烊铜犁耕地狱。遐劫受苦既毕。生畜生中。恒食荆棘。若复为人。舌根不具。口气恒臭。脱有善言。人不信从。口是心非之业。获报如此。可不戒哉。
明薛文清曰。易曰。庸言之信。庸常之言。人以为不紧要。轻发而不慎。殊不知一言之妄。即言之失。故庸言必信。德之盛也。
宋司马温公。示刘器之尽心行己之要曰。惟诚耳。其工夫先自不妄语始。司马公又尝言器之平生。只是一个诚字。颠扑不破。当时市民田叟。谓若过南京。不见刘侍制。如过泗州。不见大圣。何以感人如此。亦曰。惟诚而已。观此。则诚字。岂有误人。人奈何不致力于斯耶。
任国佐。久病。设醮祈佑。任梦中闻神言曰。任国佐。平生为人。心口不同。自少及长。善功无一。罪恶已定。死在旦夕矣。果卒。夫土无定位。五行秉之为主。四时赖之以行。万物藉之以生。其在五常。则信是也。若四端无信。则亦不成其为仁义礼智矣。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今人吐语出言。并无真心对人。岂能自成其人哉。若从此改悟。言行一致。表里相应。则遇事坦然。常有余裕。仰不怍天。俯不愧人。岂不乐乎。然此吾人所最易犯。防检最难。切毋略略放松。自绝于光明正直之乡。而入于黑暗荆棘之境也。
贪冒于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
索取无厌曰贪。昏昧无耻曰冒。事上忠而持己廉。人臣之大节。今也以贪冒之故而罔上。臣节安在。纵令一时富贵。多见旋踵破败。子孙狼狈矣。孰若忠廉有守。求保身名乎。至夫衙胥侵蚀钱粮。庄仆隐匿税租等类。种种弊端。不可枚举。总属下取上财。计掩智罔。然所取之财。原是命中本有。无如来路不正。遂致身财两失。何如于此纤毫不茍。则本有之财。必从他途正分中来。在我同一取而有之。然安险之相去远矣。此是至理。人当不昧。
明贵州大中丞王公。总制两广。清查库帑。有赢金三十四万两。户部已经开销。军饷亦皆发足。无主可归。盖缘承平日久。军少饷多。日积月累。遂以有此。莫能究其何自而来。朝廷亦不知也。公查得。即欲具疏奏闻。家人莫敢言者。有同学老友从容请曰。公一尘不染。朝野共知。但此银既非下取民膏。亦非上侵国课。公有令嗣四人。可以稍为之计乎。报出三十万金。留四万金分授四郎君。于公之忠介无损也。公笑曰。君言亦合情理。但孀居三十年。一旦为儿孙计。白头改节。毋乃左乎。卒尽数题报。不留锱铢。后公历任郡守。诸孙元魁接武。清要相继。即雪园太史兄弟也。嗟乎。王公可以为难矣。可以为天下之真君子矣。
明成化中。秦纮巡抚陜西。秦府旗校肆横。居民苦之。纮悉擒治。不少宽。秦王奏纮欺灭亲藩。上怒。逮下锦衣卫狱。命内臣尚亨籍其家。止得黄绢一疋。故衣数件。亨回奏纮贫状。上亲阅其赀。嘉叹久之。诏释纮系。赐钞万锭。以旌其廉。调巡抚河南。既抵任。太监汪直。亦以事至。时直威势震赫。他巡抚皆屈礼以见。纮独抗礼。直知其忠廉。加敬焉。纮密疏汪直。多带旗校。骚扰地方。后直回京。上问各省抚臣贤否。直独称纮廉能。上以纮疏示之。直叩头服罪。称纮贤不置。上释之。纮后位尚书。
明颜茂猷曰。行节至此。如皓月烈炎。如精金美玉。不亦善乎。使秦公稍积货财。则一下诏狱。其能如此洒脱否耶。廉威既震。阉宦无色。威宁伯尹尚书辈。所叩头乞怜者。而秦公以远臣挫其锋。嗟乎。贵贱固所自处耳。
宋杜衍。山阴人。食于家。惟一面。或言其太俭。公曰。衍本一措大。名位福禄。冠带服用。皆国家所有。一旦去身。复为措大。何以自奉哉。夫俭者。廉之法也。物交势迫。浸不自由。奢费恣靡。悉此是赀。虽欲廉得乎。故廉莫如从俭。莅民之时。无异处家之时。用官之财。不啻用己之财。斯可矣。
绍兴府一布政。巧于贪饕。积财至数十万。及败官归。买良田十万亩。富甲一郡。其祖父屡见梦。言冥谴将及。不信。止一子一孙。果嫖赌不悛。皆夭死。布政公寻染瘫痪。子媳孙妇。颇着丑声。利其有者。趋之若鹜。布政犹目及见之。垂死家已罄矣。临终张目大呼曰。我官至布政不小。田至十万不少。我手中置。我手中了。不晓。说毕而死。嗟乎。此特花报耳。其果报在地狱。又不知何如也。善哉杨伯起曰。吾虽无厚产以遗子孙。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所遗不既多乎。
人纵有过。亦当曲为掩护。若本是平白无辜之人。乃编造流言捏作恶事。以谗毁之。其毒甚于刀斧虎狼。盖人本无罪。而一人簧鼓。群小吠声。听者荧惑。莫辨是非。致令贤奸溷淆。黜陟倒置。此君子所深诛也。佛言。恶口之业。死当堕入刀兵拔舌地狱。生则备受刲宰。及形体残毁之报。
古诗曰。谗言慎莫听。听之祸殃结。君听臣当诛。父听子当决。夫妻听之离。兄弟听之别。朋友听之疏。骨肉听之绝。堂堂七尺躯。莫听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谗毁之害如此。听言者。可不慎诸。
郑瑄曰。俗语近于市。纤语近于娼。诨语近于优。君子稍一涉此。不独损威。亦且折福。况恶语乎。
明陈良谟曰。余昔以分守至公安县。有白教谕。会试入京。其妻好善。曾以教谕出名题疏。施银一两与道姑。并纻丝一丈绣旛。适有同僚之妻。过访。见之骇曰。儒官与道姑往来。为累不小。白妻遂信以为夫之官。自此休矣。怏怏于心。比教谕下第归。取此纻裁衣。却又剪动。妻益不自安。自缢死。余适闻之。以问知县。具道其详。未尝不怜白而哀其妻也。后抚院林二山。会议贤否册。谓余曰。白教谕奸学吏妻。其妻有言。遂勒令缢死。罪不容诛。余乃述所闻告之。公沈吟间。余曰。不审前言。得之何人。果君子也。容或可信。茍非其人。请更访之。公乃幡然击几曰。是矣。是矣。即奋笔抹去之。后白升国子助教。余转官闽臬。见二山公于莆。公指邻家谓余曰。此吴姓者。向为公安训导。谗白教谕者是也。平素心术不臧。吾故因君言顿悟。渠后升萍乡教谕。亦为同僚所谗。罢归。过鄱阳湖。舟覆。仅以身免。今且无聊矣。语曰。好谈闺门。及谈人种种短者。必至鬼神所怒。非有奇祸。必有奇穷。矧吴训导。谗玷清白者哉。其报当不止此也。然听言之法。惟在察其进言之人。抑亦明矣。
毁人称直。骂神称正。
士君子立身行己。要当行其在我者。必使正直无邪。斯为直矣。或身未能直。而但以毁人为直。则良心已丧。乌得谓之直耶。且正直之人。心必忠厚。当言即言。使人知改。要在诚有余而言不足。所谓直也。彼毁人者。污人之名。快己之怒。而乃自谓直道。岂不可痛可恨。老子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人者也。程伊川曰。君子于人。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而责己当反是。吁。世间之人。口业无穷。故太上再三严戒也。
明侍郎王伟。少保于谦所荐升也。伺于公过误。密奏毁之。以沽直名。时景帝信任方专。召入。以伟奏授之。公叩头认罪。帝曰。吾自知卿。卿勿憾也。既出。伟下堂迎问。圣谕何事。公不言。复请。乃笑曰。老夫有不是处。当为面言。未必不相从也。何忍至此。乃出奏示之。伟惶愧局蹐无地。公笑慰之。
元杨铁崖。望重海内。临江有王节妇祠。杨题诗云。甲马驮驮百里程。青枫后夜血书成。只应刘阮桃花水。不似巴陵汉水清。后杨无子。梦一妇曰。汝所作王节妇诗。虽不能损节妇之名。但处心刻薄。天绝汝后耳。杨悔。更作诗云。天随地老妾随兵。天地无情妾有情。指血啮开霞峤赤。苔痕化作雪江青。愿随湘瑟声中死。不逐胡笳拍里生。三月子规啼断血。秋风无泪写哀铭。复梦妇曰。汝既悔过。当有子矣。果生一子。铁崖先生。由是进修。得证仙果。
聡明正直之谓神。君子所当敬畏。乃有无忌惮之小人。自谓正直无邪。可以屈服鬼神。不知其心术之微。鬼神早已窥破。徒自取罪戾耳。
后魏崔浩。事魏太祖。宠遇特隆。历官司徒。以修史暴扬国恶当诛。先是浩非毁佛法。其妻郭氏。敬好内典。浩怒。悉取而焚之。捐灰于厕。及浩幽执。置之槛内。使兵卒溲溺其上。自昔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
镇江糕店于姓。幼子痘亡。于姓竟写一词。欲向城隍司告痘神。其妻夺向灶下焚之。夜梦鬼卒勾去。城隍曰。汝家灶神申汝。有词告痘神。当得何罪。于曰。痘神索祭不遂。致吾子于死。少刻痘神至。曰。彼子命当绝。与小神何与。城隍判曰。姑念小民无知。送杨知县责二十板。病一月。时杨蜀亭令丹徒。明日于门首吊闼。碍破官伞。责二十板。病床一月而愈。夫鬼神王法。固相辅而行者。故得罪鬼神。往往身犯王法云。
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周卫石碏曰。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六顺也。贱妨贵。少凌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六逆也。弃顺效逆。所以速祸也。书曰。惠迪吉。从逆凶。又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顺则为忠为孝。为圣为贤。逆则为狂为暴。为变为贼。举意在一念之顷。祸福判霄壤之分。可不慎欤。
霸州文安县赵风子者。有勇力。与刘六刘七等。分道为寇。掠河南。入泌阳。尽发焦芳先世冢墓。曰。使吾手诛此贼。以谢天下。已而为官军所败。转寇六安。官军复追击之。风子夺一僧度牒。削发诈为僧。为部将赵成所执。寸斩之。刘六刘七。至通州狼山。忽飓风大作。贼尽歼焉。夫逆有二等。一是臣子背违君父。一是盗贼扰害乡里。臣子悖逆。上文不忠不孝。法戒已详。故此专以乱贼为言。欲人之安分循理。保全身命也。
背亲向疏。不止一端。如瞒背父母。私托妇家。待父母之亲则泛常。而厚于妻党。兄弟锱铢必较。而处朋友外人独慷慨。不顾本族贫寒。而冒认他宗。凡薄其所当厚。厚其所当薄者。皆是也。孔子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今背亲而向疏。非因恩怨徇私。即从炎凉起见。悖德悖礼甚矣。此根本重罪。报必甚焉。
周聪。以累举不第。遂往谯郡。拜都吏周吉为父。日处诸子之列。三代名讳。一切用焉。明年藉此得举。不归家。其父以诗责之。聪惭愧而死。
明白希无子。不以侄继。抱一屠家子。后希死。有客宿于其家。夜闻奔走声。起而从门隙视之。见男妇数辈。徘徊顾盼。若有饥色。又见一人。腰插屠刀。踉跄而进。少顷。鼓腹而出。男妇数辈。顿足曰。苦矣。休矣。又不得食矣。凄然而退。及明问其仆。云。昨夜家长祀先。因悟执屠刀者。其生父。男妇数辈。即白氏祖宗。及希夫妇也。其人叹息而出。
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施与后悔。假借不还。
天地无私。神明正直。顺吉逆凶。其应如响。小心寅畏。尚虞获罪。况敢指引。以证鉴鄙怀猥事。不亦渎乎。岂天地神明。肯助人为恶耶。徒自速其祸耳。
张中。乖气萃于一门。父子兄弟。妇姑妯娌。动有忤争。往往呼天地。指神明。欲自表白。及析箸之日。纷争益甚。互为祀神设诅。自此妖祟频兴。疾病屡作。数年中。死丧殆尽。
明莲池大师曰。世俗许愿。如求子求寿。求解危。求功名。求财禄等事。不可告许宰杀牲牢之愿。此名恶愿。有孽无功,乃至许袍许旛。许造殿堂。许置供器。只宜以庄严像教。普愿众生。摄心敬畏为心。不可有意求福。盖大悲平等名佛。正直不偏名神。若人但只私心求福。天地鬼神。岂有因贿降祥之理。据理而论。惟在自尽己心。广行众善。忠孝友悌。怜贫爱老。救灾济苦。戒杀放生。种种阴骘。种种方便。随分所能。尽力行之。善功所感。自然降福。若不为善。但生祈愿觊望。便是鄙怀猥事。亵渎神明矣。普告世人。当笃信此言。
施与一事。立功最速。然必乐善不倦。方有进步。即或财力不逮。亦须常存此心。况可以转念之吝。丧其初念乎。未与而悔。则不果施。已与而悔。则不复施。贼仁害义。心病之本也。故太上不录其施与之善。而但摘其后悔之恶。盖圣人所最取者。莫如迁善改过。所最恶者。莫如为善不终也。
施与而后悔者。究其初。毕竟非真心乐善。不过一时高兴。求名幸福耳。发源处已错。乌得不后悔。若真心施与。人我皆空者。决不至此。是以为善者。不可不致辨于一念之萌也。
符雅为人乐施。乞人填门。每曰。天下财物无定。今日富。后日贫。如转环耳。若一日不施。则意不快。时人谓之语曰。不为权兴富。宁作符雅贫。后官至尚书令。子孙益富。
刘宽好施贫困。辛苦不倦。后为太上收录。为童初府帅上侯。掌管初得道者。
永清史秉直。筑室发土。得银数万两。叹曰。财者人之命也。既为天授。何可独享。凡可以周济贫乏危急者。无不为之。后遇岁凶。出粟八万石。以赈饥民。未几。盗贼蜂起。复散家赀。以保乡里。有司上闻。赐官立坊。寿九十四。子孙蕃盛。
武进张献可。性慈好施。尝施棺三千毕。既而又续施焉。雇丐者。掩道旁尸。一尸与钱若干。丐者每得露尸而喜。以为货也。自是邑中无露尸。又煮药膏以施病患者。寒则为粥以食饥者。曰。掩死人。岂可不活生人乎。二子登第。受封。夫荒歉者。灾也。穷困者。命也。救灾者。天地之心也。造命者。圣贤之学也。数公以诚心施与,而得福寿富贵子嗣。且得超生善处者。理也。
奚百三。本一贫者。偶见一道人。诣一铺家乞。铺家不与。百三探腰间。惟余一文。乃与之。是夕。即梦道人与之去赘。及觉。颐赘果落。一文之施。竟离病苦。可见施与不在力。而在于心矣。世人当自己一心力行。劝人同做。尚且嫌迟。况可悔欤。
假借。所以通有无。济缓急。盖美事也。被德已自不小。而可恃强负固。恃狡迁脱乎。讵知未了宿债。死后当偿。轻则为其奴婢。甚则为其驴马牛犬以偿之。亦可畏也。
凡借人物。须加爱护。向人借物。非不得已。不须借也。借而用毕。随即归还。如此。不特无厌于人。亦且无愧于己。至借贷钱财。尤须清楚偿人。今世每多假借不还者。不思财非吾财。即留之亦终去。财既无有。只落债在。何益何益。请一思之。
清康熙戊午秋。燕京居民张元。畜一驴。日行二百里。好蹄啮人。唯张父子三人乘之。则驯伏。他人莫能乘也。偶一杨姓者。姑试借之。帖然就驭。遂骑以行。既归。杨梦黑衣人告曰。我张氏驴也。前生借君钱三百不还。今当补偿。昨乘我二百八十里。乞再乘我二十里。我事毕矣。杨问汝欠张钱几何。颦蹙曰。多多多。不可说。杨寤。果复借以行。去路稍远。忽跃杨堕地。计程果二十里矣。杨益异之。祝曰。吾知故矣。但今去寓十里。不乘汝。何能归。归当以十文买刍食汝何如。驴伫视良久。复驯伏就道。嗣后杨故欲试之。甫近鞍。即蹄啮长鸣矣。
朱在庵曰。人有贫而负债者。有富而负债者。贫而负。此力不足也。若依中诫经。勤勤思偿。自然无过。至于有而不还。非系假威挟势。定是昧理丧心。孰知生生世世。偿还方了乎。
徽商吴某。信义自持。临终示二子曰。吾所有千金。适符所贷。汝一一清还。宁受饥寒。勿作负心人也。其子悉遵父命。贫苦无聊。忽于枯井中。得银二千两。镌唐时年号。闭户密藏。无有知者。明日忽有邻邑人至。曰君非吴某子乎。曰然。曰。君有大财至矣。日前予病至东岳府。见财帛司有解钱者至。自称井泉之神。主者曰。此唐朝内库银也。上帝以吴某财帛分明。其子苦遵父志。给此项与之。世享大富。予苏而异之。故来奉访。兄弟惊讶。以实告。今吴氏鼎富甚多。皆其裔也。
分外营求。力上施设。
夫人所以不依本分者。只道营求有益耳。亦思人生富贵贫贱。一定不移。阴注阳受。皆宿业也。可分外营求哉。妄心贪念。侥幸希求。不惟无益。且恐妄情折福也。然何不体孟子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六祖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之旨乎。
唐长庆初。新平尉裴璞死。外兄华元。方客陇右。道逢武吏。骑从甚盛。乃璞也。惊喜曰。兄去人世。何乃武职也。璞曰。吾职西川刷掠使。专司世间财之盈缩。世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况财乎。阴司所籍。其获有限。踰限则刷掠之。或自耗费。或遭横事。或贸易折本。或疾病消散。皆自吾刷掠所司耳。世间农勤求粟。商勤获财。士勤得禄。只得本分所有。不增本分所无。不勤则并本分失之。子逢吾。亦是前定。合得白金二斤。过此遗子又当复掠。故不敢厚子。言讫而没。
刘颃颇能文。自许巍科早掇。时翊圣真君降言于终南山。颃因叩问。真君曰。子文虽优。命却浅薄。若安分退守。可保余年。过求必至损寿。颃未能从。竟无成而卒。夫科第一事。荣祖荫孙。岂可以智巧营求而得。而力行阴骘。又可致之于不见不闻之中。夫岂过求之谓哉。于财亦然。
张说归处旧居。杜门不出。此外公私事。一无所预。益崇节俭以率子孙。尝有言。揭屏间曰。客至留饭。俭约适情。肴随有而设。果随候而陈。虽新亲不盛馔。虽大宾不宰牲。匪直戒奢侈而可久。亦将免烦恼以安生。张拱辰曰。安贫守分。俭用可免求人。省事清心。求赢只以自苦。人生福享。天有安排。丰约穷通。命中素定。纵是智谋可得。亦其时运当来。识透这个机关。落得多少自在。待足谁足。得休便休。
力上施设。谓力之所能。而尽意施威设法。不复少留余地。势不使尽不已。所谓扯满一帆风。又添八把桨是也。
刘宋奚显度。官员外散骑侍郎。孝武尝使督领工役。而苛虐无道。动加捶扑。暑雨寒雪。不听暂息。人不堪命。或自经死。度亦事发伏诛。
华亭钱鹤滩学士。在林下营第。工役烦苦。里人病焉。一工不任役。公怒责之。工曰。往时黄提刑营第。我受役致病。今黄宅已屋败垣颓。我病尚未痊也。故不能应役。公闻言大悟。即罢工。夫居上而施设百姓。富贵而施设贫贱。固犯太上之戒。至于以人类之力。施设畜生。亦属不可。如耕之牛驴。乘之马骡。非我前修而得。即物之负我债者。当爱恤之。用焉不尽其力。可曰。畜生异类也。遂惟我所为哉。
淫欲过度。
邪缘外合。灭德丧心。太上固已垂戒于前矣。至于夫妇正色。尤须有节。若云正色非淫。岂免纵欲杀身之祸。盖人身元精。散在三焦。荣华百脉。及欲火一动。合聚流通。都从命门出来。尾闾不禁。沧海以竭。极是可怕。凡人精足则神生。精神足则智虑生。聪明强固。何所为而不成。若少年斲丧。英气消失。一生之事业去矣。
生人终身疾病。恒从新婚时起。年少无知。往往恣情无度。多成痨怯。甚至夭亡。累妇孀苦。不思百年姻眷。终身相偶。何苦从一月内。种却一生祸根。父兄遇子弟将婚。当谆谆以此为戒。
语云。乐极生悲。纵欲成患。又曰。寡欲必多男。贪淫每无后。孔子曰。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老彭曰。上士异床。中士异被。服药百颗。不如独睡。佛言。女色是众苦本。障碍本。杀害本。忧愁本。黄庭经曰。急守精室毋妄泄。闭而保之可长活。诚以淫欲所至。灭性亡身。有阴受其害而不觉者矣。有明知其害而不顾者矣。此圣贤之所以惓惓切戒也。凡夫不知。肆行无忌。淫秽之气。触怒鬼神。种种不祥。由此而致。普愿及时很忍。庶得延久之道。否则以身殉之而莫救也。
任惠恭。晚益康强。或问养生之术。公曰。读文选有悟耳。石韫玉以山辉。水含珠而川媚。是也。程伊川。以忘身徇欲为深耻。年七十。筋力无损于盛年。李觉年百岁。色如婴儿。人问其术。曰。绝欲早耳。刘元城八十坚强。自言寡欲三十年。血气意思。只如当时。庐陵周和尚。九十余。行远路如飞。须发不白。言无他术。惟壮岁节欲。太仓张翠。九十余。耳目聪明。尚能作画。问之曰。平生惟欲心淡。欲事节耳。夫老而强健。人生第一乐事。而其所由。不过节淫省欲耳。人亦何难师法之哉。彭祖云。一月再泄。一岁二十四泄。此节慎之道。素女曰。人生六十者。当闭而勿泄。此持危之道。如此。则不废人道。亦不损元阳。予谓彭祖素女之时。生人气秉较厚。故其说如此。若今日风气薄甚。岂可执以为常。况元气弱者。安得不倍慎欤。
明衢州徐姓者。貌美有才名。不二旬。登进士。选松江府节推。亲友羡之。然好色。置宠妾极娇艳者。十余人。纵欲无度。到任月余。虚脱而亡。诸妾俱弹别调矣。
鄞虞生。美丰姿。而喜淫。一夕梦城隍责之。计其淫数。挞之至数十。既醒。两腿俱青紫。遂溃。病岁余死。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传为森罗铁案。则鬼神之喜孝而恶淫也极矣。阳网虽漏。阴律不爽。人固可犯其所恶哉。故自古荒耽女色。未有不亡身丧家。至于老年之人。尤不宜置少妾。盖我既管他不了。他须恨我特深。怨气所积。损德消福。且少年情性难调。尤有不止于此者。岂可不戒。况衔山日影。朝夕正难自保。乃急求鬼使押到。何愚耶。
附:秦拙庵先生。修身立命戒期。
正月初一。名天腊。五帝校正生人神气禄命。犯色欲者。削禄夺纪。初三。万神都会。又斗降。犯者夺纪。初五。五虚。初六。六耗。初七。上会。初九。天诞。十四。三元下降。又上元天官诞。犯者夺纪。十六。三元下降。廿七。斗降。廿八。人神在阴。犯者恶疾。每月如此。三十。司命灶君奏事。犯者减寿一年。每月如此。如逢月小。即戒廿九。
二月初一。犯者夺纪。每月如此。又刘真君诞。初三。文昌帝君诞。范而削禄夺纪。又万神都会。又斗降。十五。老君诞。犯者夺纪。十八。至圣先师孔子讳辰。犯者削禄夺纪。十九。观音大士诞。犯者夺纪。廿一。普贤诞。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三月初一。同前。初三。元帝诞。犯者夺纪。又斗降。初九。牛鬼神出。犯者产恶胎。十五。昊天帝诞。又元坛诞。犯者夺纪。十六。准提诞。犯者夺纪。十八。中岳大帝诞。十九。日宫太阳星君诞。犯者削禄夺纪。廿七。斗降。廿八。东岳大帝诞。犯者夺纪。又苍颉先圣诞。三十。同前。
四月初一。同前。初三。斗降。初四。文殊诞。又万神善化。犯者失喑。初八。释迦佛诞。犯者夺纪。又善恶童子降。犯者血死。十四。吕祖诞。十五。犯者夺纪。每月如此。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五月初一。同前。初三。斗降。初五。名地腊。系五帝考校生人官。犯者削禄夺纪。十一。都城隍诞。十三。关帝诞。犯者夺纪。初五。初六。初七。十五。十六。十七。廿五。廿六。廿七。名九毒日。犯者夭亡。若十五日。子时犯者。男女三年内双亡。又十六日。为天地万物造化之辰。最忌。又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六月初一。同前。初三。斗降。十五。同前。十九。观音得道。廿三。火神诞。廿四。雷祖诞。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七月初一。同前。初三。斗降。初七。名道德腊。又中会。十三。大势至诞。十五。中元地官诞。犯者夺纪。十九。太岁。廿二。增福财神诞。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八月初一。同前。初三。司命灶君诞。又北斗诞又斗降。犯者夺纪。初十。北岳大帝诞。十五。同前。又太阴朝元。焚香守夜。廿七。至圣先师孔子诞。犯者削禄夺纪。又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九月初一。同前。又南斗诞。初三。瘟神诞。又斗降。初九。斗姆诞。又初一。至初九。九皇诞。犯者夺纪。十五。同前。十七。金龙四大王诞。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又药师诞。
十月初一。民岁腊。初三。斗降。初五。下会。又达磨诞。初十。西天王降。犯者一年内死。十五。下元水官诞。犯者夺纪。廿七。北极紫微大帝诞。又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十一月初一。同前。初三。斗降。初六。西岳大帝诞。十一。太乙救苦天尊诞。十五。同前。十七。阿弥陀佛诞。犯者夺纪。十九。日宫太阳天尊诞。廿五。掠刷大夫降。犯者遭凶。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同前。
十二月初一。王侯腊。初三。斗降。十五。同前。十六。南岳大帝诞。廿一。天猷上帝诞。廿四。司命灶君上天。廿五。三清玉帝同降。廿七。斗降。廿八。同前。三十。诸神下降。察访善恶。犯者夺纪。
神圣诞日甚多。兹止载其要者。若能悉遵。可致上寿。如不能悉遵。内注夺纪者。犯之断然促寿。又四立。二分。二至。社日。三伏日。甲子庚申。丙子丙丁日。弦日。祖先父母诞日。忌日。己身诞日。祖先父母己身本命日。大风大雨。大寒大暑。雷电霹雳。天地晦冥。日月蚀。虹霓地动等日。山川神祇。社稷井灶等处。及停灯犯者。人事醉饱。喜怒忧愁。悲哀恐惧。胎前产后。天癸来时。悉属天忌。地忌。人忌。有一犯者。大则削禄减寿。或生子不育。形体不全。小则疾病困凶。伤身受苦。慎之。慎之。
心毒貌慈。秽食餧人。左道惑众。
心毒。已使人不可当。貌慈。又令人不可测。人无不避虎狼。而畏蛇蝎者。为其毒也。若夫心毒貌慈。煦煦亲人。令人可近。而乃肆其毒于不及防。是其险毒。更有甚于虎狼蛇蝎也。死堕三途。其速如箭。生生招报。受苦无穷。可不戒哉。
蔡元度。对客满面春风。虽所憎者。亦亲厚无间。人莫能测。目为笑面夜叉。后以贬窜死。此等随在有之。当自处以义。待彼以礼。且一昧平等驭之。则彼虽毒害。何自而及我哉。
于铁樵曰。凡人眼光下视。不发一言。而眉宇之间。绝无道德凝静慈祥之气者。必是心毒之人。择交者。宜远而避之。昔有一人。昼卧。神自鼻出。化为黑虺蜿蜒来去。人皆见之。后死时。满身迸裂。皆作蛇皮。即此等人也。茍能自知其毒。痛加剔洗。如良医之治痈疽。拔尽其毒而后已。未尝不可以入道。然其必不肯为也。奈之何哉。诚可哀已。
秽食。或造作不洁。或经虫游鼠啮。或越宿更朝。色味已变。食之足以致病伤人。若以餧人。人必瞋之。神亦恶之。至于人家婢仆。浪费水浆。多造食馔。食秽抛弃满厕。尤属大孽。其罪大半归于家主。可不互戒哉。
杭市有烧鹅为毒蛇所绕。一蒙师见之。念以啖人。必受其毒。乃欲买之。言价二百。身止百文。复向邻识借与。同往埋之。启土得紫金一大锭。邻识言。我藏也。酒家曰。是我所失。适县令至。问得其情。叹曰。明是善念所感。汝欲争擅其利。均为逆天。各杖而以金归蒙师焉。
淮安某生。险诈好戏。发屋得无毛小鼠。碎而糟以饷狎客。曰。海味也。诸如此类。所为非一。后为仇家挟去。缚之树。令啖人兽禽鸟之粪。不啖。痛棰之。遍尝乃已。为恶得报。各从其类如此。
虔州吏李基。广取债利。有一仆。索逋钱。不得。乃缚逋者于树。灌以粪水。乃得千钱。忽雷震此仆于普安寺前。其钱在腰间。遂入其肉。皮蒙其上。此案不独警秽人。亦且警恶仆。盖豪奴倚势索债。有直入闺阃。直穷体面。往往致成大祸者。安得雷斧常在其顶乎。
于玉陛曰。道也者。人所共由之正路也。三教圣人之道。虽其迹不同。其上者。使人明心见性。次者。使人迁善改恶。如出一口。未有好为诡异以惑人者也。其出于不正而惑人者。皆左道也。如汉之张角。晋之孙恩。卢循。元末之红巾。刘福通。近世无为皇天。白莲等法是也。立心不端。蛊惑愚民。违君背亲。造祸种恶。此乱臣贼子之行。国法必行屠灭。冥报尤在不超。至若师巫邪术。假托神道。妄言祸福。煽动诬民。罪亦类是。
隋宋子贤。多幻术。楼上放光。变化佛形。自称弥勒出世。又悬镜堂中。有来谒者。令照来生作蛇兽形。教以礼拜。乃现人形。因聚数千人。倡首作乱。官军捕之。绕居皆火坑。人不敢进。帅曰。此地素无坑。止妖妄耳。及进。果无火。遂擒而寸斩之。
青城山道士。有幻术。引富贵子弟。皆从游于僻院中。焚香设帷作法。则巫山神女。及诸仙姑。应召而至。杯馔寝处。生人无异。欢笑罢。则蹑云而去。令学者隙而窥之。蜀少主擒之。不获。以猪狗血赍行。始追及之。下狱拷讯。云。年年采民间处女。恣行采战。死者无数。乃磔杀之。
明颜茂猷曰。得妖术可欺世者。不传。其福极大。古人云。得隐形术。三年不试者。必为仙也。又曰。君有黄白之术。而不用。必可入道。盖修真者。以刬迹埋光。度人救世为主。若杖些小伎俩。眩惑于人。便是名利根未脱。视道远矣。况于为非诈冒者乎。青天白日。岂容此魑魅现形也。
佛教三归曰。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其至要紧者。中间之佛法也。佛在世时。即以此法。教度众生。佛灭度后。即垂此法。以度众生。佛说法。僧传法。若不归僧。从何闻法。若不得法。仗何修行。然依佛法自修。依佛法教人。以了生死证菩提为怀者。是僧。若自不依佛法修行。裨贩如来。以求利养名闻误人者。虽则方袍圆顶。俨然似僧。实则魔子魔孙也。人身难得。佛法难逢。既得人身。务须归佛。然古时从僧求法。今者先须以法验僧。既得僧矣。死心蹋地。受教修行。法在何处。法在经中。请先从莲池大师。云栖法汇入。
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
四句。皆小人贪利之事也。尺度升秤之类。所以平物价。一人情。世人或二样。大入小出。重入轻出。其设心。只要便宜耳。孰知得半分便宜。却损一分福德。况益我损人。必有天殃雷火之焚。未必非为此也。或有主人不知。而司出入之子弟臧获潜为之。其罪终归家主。不可不察也。
元费荣敏公。节俭正直。乐善好施。家之称量无二致。当刻于诸器之上曰。出以是。入以是。子孙永如是。其后子孙。恪守世法。奕代贵显。
广陵有王老姥。以短尺卖布帛。死后。梦告其子曰。我平生以短尺欺人。冥司罚我于西溪浩氏家为牛。腹下有王字。其子寻至浩家。果生一牛。腹有白毛成王字。子赎之还。与之细食不食。与之草料则食。负重耕田则安。闲养则百般跳触。如不安然。昧心觅利者。知此业报否乎。
明万历间。扬州一大南货店。其主临死。嘱子曰。我平生起家。在此一秤。此秤乃乌木合成。中空内藏水银。秤出。则将水银倒在秤头。秤入。倒在秤尾。入重出轻。所以致富。子心怪之。而不敢言。父死。即将秤烧毁。烟中化一龙升天。无何。子之二子皆死。因怨曰。父用心不平。反获平安。今出入公平。不敢瞒昧。反丧二子。天道岂如是乎。忽恍然至一官府。主者谕之曰。汝父平日轻出重入。欺人肥己。所得虽奢。亦是分中固有。但以欺心造业。获罪于天。上帝故遣破耗消散二星。为汝子。长成花费尔产。仍继以火。俾尔产尽嗣绝。以示其报。今汝能改恶盖愆。且事事公平和善。上帝因将二星取回。不久将换好子二人。光尔之家。尔当勉力为善。毋妄怨尤。醒而一一记之。愈加力行善事。三年中。生二子。俱中进士。子孙繁盛。张拱辰曰。予在邗关。与此公后人相善。故知之甚详。而逸其姓名者。为亲知讳往过也。
郁林谢秀林。尺度斗秤。轻出横取。一日被雷震死。屡葬屡发。肉溃乃焚。腹中得一雷楔。
宋王良孺。死而复苏。言至阴府。见壁悬斗斛秤尺。问其何用。冥吏曰。低昻轻重。欺心规利者。得罪于此。良孺得生后十日。凡牙行所用斗秤等物。不合式者皆遭回禄。
宋广陵李珏。贸易为生。见同业者。出轻入重。小放大收。心恶之。且劝止焉。珏出入如一。微取薄利。以资口食。岁月既深。家亦富裕。后一江淮制置使。名姓相同。夜梦入洞府。见仙籍中有李珏姓名。乃大喜。以为他日登仙。忽二童子曰。此李珏。非相公。乃广陵部民也。寤而物色其人。问其所修何事。曰。无他。但平心应物而已。后寿至百岁。尸解成仙。朱贞曰。世言不欺神明。吾谓非天地百神。但不欺心神。即不欺神明也。呜呼。能晓此者。有几人耶。
蜀人黎永政。善造斗秤。轻重增减。惟人所命。倍取其值。无不为也。小人不顾天道者。往往求之。为司察神纠奏。永政与二子俱盲。皆五指伤残。手节零落而死。吁。代人造作其报如此。盖惩本之法也。凡一切营生者。孰不欲养身养家。而乃每去干犯天怒。何也。安得尽鉴此案。而猛改焉。则幸矣。
近来市肆贸易之物。几至伪多于真矣。此亦世道人心之变也。凡食饮之需。药品之用。金帛器物之类。稍有欺误。则丧心害人。莫此为甚。至于使用假银。其恶更甚。天诛尤速。
清康熙庚戌。闽人顾姓。寓江阴。潜卖假银。携以适市。莫能辨者。但不可过十日。过则复现本质矣。某甲以六金。易二十金。至阊门买纱缎。归舟。夜过华荡。风作舟覆。寸丝无存。甲幸善泅得免。裸身而归。顾亦于是日震死。造银炉锤。俱碎如粉。呜呼愚哉。顾以奸术受诛。理所应得。甲以一念之贪。顿失其本有六金。而衣被行李更不知所值几金也。生意至此。可谓折本矣。且其性命不丧于波浪中者。岌岌矣。无知小人。可怜若此。愚有一言醒人曰。我贸易。欲求生也。我欲生。人不欲生乎。我欲养家活口也。人独不欲养家活口乎。况且欺心逆天之人。报应昭昭。无有不身死而害家灭口者。殆非贸易者之本心乎。
孙蜃川尚书之祖。一日货物。得银二两。公持以示人。则假银也。念此银既不可用。岂可留以误人。至东河之滨。复从水中走数十步。投之深处。子登第。为副使。孙。即蜃川也。孙公得银弃湖。其心与吕祖合矣。子孙显贵。犹是报之小者。
宋庐山卢常。卖油烛。以鱼膏杂置其中。建隆观黄禹。以牛脂入油为烛。二人皆为天雷震死。吁。今之卖盐搀沙。卖酒搀水等人。其亦旁鉴于斯。
海盐倪某。用杂木剉末。做香货卖。一夜香末忽起烟焰。倪欲出户。烟迷不得。人屋俱烬。
明张安国。知抚州日。以市人多市假药。出榜戒曰。陶隐居。孙真人。因本草千金方。济物利生。多积阴德。名在列仙。自此以来。行医货药。诚心救人。获福报者甚众。不论方册所载。只如近时。此验尤多。有只卖以真药。便家资鉅万。或自身安荣。享高寿。或子孙及第。改换门户。如影随形。无有差错。又曾眼见货卖假药者。其初积得些少家业。自谓得计。不知冥冥之中。自家合得财禄。都被减克。或自身多有横祸。或子孙非理破荡。致有遭天火。被雷震者。盖缘买药之人。多是疾病急切。故此将钱告求。孝子顺孙。只望一服见效。却被假药误赚。非惟无益。反至损伤。平时杀一飞禽走兽。犹有因果。况万物之中。人命最重。无故被祸。其痛何穷。可不戒欤。
取以采言。利以奸得。则其用心之忍刻。无所不至矣。今之一切躧船头。撞木钟。说事过付之类皆是。不必独指私铸私盐。方云采取奸利也。故衣冠中。亦有此恶。岂可独责市井小民哉。
古人诗曰。越奸越巧越贫穷。奸巧原来天不容。富贵若从奸巧得。世间呆汉吸西风。
张奉。习刀笔。熟知境内田赋户口。能使连阡陌者。空其囊。无立锥之家。籍辄盈焉。境苦其毒。而不敢言。朝言则夕赋至矣。尤工剥民之术。凡长吏至。辄召问之。既而执手相欢。终乃颐指惟命。日教长吏。穷取民财。长吏取其二。七归于奉。巡抚唐公。廉其状。驱武豪缚之。械至途。厚赂缚者不许。乃计逸去。缚者追之不及。时四野无云。虩然雷震于东。奉毙于西。腹若刲五脏若刳。人厌弗收。狗彘弃焉。
压良为贱。谩蓦愚人。
今之为人奴婢者。前世造业积恶。过满一千八百之人。其有实非奴婢。原系良家子女。而我以势力强制。使为奴婢。即压良为贱也。至卖良为娼。乃在十恶不赦之条。更不必言矣。
漳州周祥。与薛纯为友。纯贫。止一子。纯死。子归于祥。祥竟奴之。少不顺。痛加鞭挞。一日祥遇纯于路。惊曰。兄已谢世。何来人间。曰。来看吾子。并促兄也。祥汗下如雨。归家暴卒。尝见富贵之家。亲族之困苦无依者。寄身其家。仰其衣食。每每使以僮仆之事。甚或呵叱相加。此亦太上所戒之类也。然此等人。初以赒恤之心。后行摧折之事。非特无功。抑且损德。非可惜欤。
浙省广济库。岁差杭城大户充库役。司其出纳。一人侵官钱太多。无可为偿。府判王某。乃拘其妻妾子女于官。终不得偿。遂命小舟载之西湖。供游人作侍儿。得赀纳官。后王之子孙。有为娼者。
有一等父母。不得已为丧心无耻之事。鬻子女愿为奴仆者。然我心则忍乎。好义之人。力能挥金。当周其急。而保其良。此盛德也。即或不能。我毋辱之。虽不免别售他人。犹不失吾尽吾心也。
良贱原无一定。不过贫人子女卖与富人。遂名为贱耳。其实皆良也。今人于己子女。珍惜如珠。膏梁肥甘。纨绮绵绣。义男女等。土芥鞭笞。粗恶饥饿。破碎寒冻。彼亦父母所生也。何不公如是乎。独不思富者或贫。贫者或富。天道正未可知。能保良者不转而为贱。贱者不转而为良乎。
待人接下。须是处富贵之地。悉知贫贱的痛痒。当少壮之时。思念衰老的辛酸。居安乐之场。体恤患难的景况。处旁观之境。原谅局内的苦心。
谩者。欺人不知不见也。蓦者。快捷伶俐之貌。凡用诡计设骗。令人堕其术中。谓之谩蓦。谩蓦皆不可用。而加之愚人。则尤可怜。即愚人不能报。冥冥中自有代为之报者。在愚者则无损。而我先损矣。
袁氏世范曰。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买产之家。当知此理。况人之卖产。或因缺食。或以负债。或为疾病死亡。婚嫁争讼。因有百千之费。鬻百千之产。买产之人。务从宽厚。即还其值。虽彼转手无留。亦足以了其一事。而为富不仁者。专事谩蓦。知其欲用之急。则阳拒而阴钩之。以重扼其价。既成契。又延捱不即总与。或以米谷他物。高价而抵与之。或约期而零星授之。出产之家。随即耗散。不能了其一件事。而往还取索。人力之费。又居其半。彼富者。方自窃喜以为善谋。不知天道好还。有即报其身者。有及其子孙者。人多迷而不悟。何哉。
贪婪无厌。咒诅求直。
以口取物曰婪。言人之贪。如口之食物。无有厌止。无有穷极也。老子曰。罪莫大于多欲。祸莫大于不知足。知足者贫贱亦乐。不知足者富贵亦忧。世人贪求数盈。终归耗散。固不必言。且又落下一场祸孽。更难了耳。
甄彬。有行谊。尝以束苎。就店质钱。后赎苎还。于中得金五两。彬送还。店主以半与彬。彬不受。曰。五月披裘负薪。岂受遗金者耶。
唐代宗时。中书侍郎元载。从诸子通关货贿。京师及方面。皆挤忠良。进贪猥。富奢声乐。禁中不逮。帝尝戒之。不悛。后帝怒。收载下诏赐死。妻子亦赐死。籍其家。钟乳五百两。诏分赐中书门下台省官。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称是。郑瑄曰。自古居相位者。何尝死于饥寒。而每死于财货。亦可笑也。
明天顺间。嘉兴李铭。得一宝壶。富人曹瑗。酬米二十石。李不允。复投怀悦。酬倍之。亦不售。更投吴汝辉。酬米百石。既成说矣。有刘祝者。谓铭曰。吾有一策。俾君大获。若投献镇守张太监。谋佥嘉兴一郡盐钞。利当百倍。铭诺。祝与之夤缘。果获所图。计利三千余两。刘分其三分之一。铭领还。过江舟覆。钞皆毁湿。嘉兴太守杨继宗。迫捕前钞。铭死狱。刘废产与偿焉。
古云:世无百岁人。枉作千年计。无厌之求。何为者。意将为子孙计乎。不知语云。子孙不如我。要钱做甚么。子孙强如我。要钱做甚么。
汉疏广云。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吾有旧田庐。子孙勤耕中。足以供衣食。若增为赢余。是教子存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富者众之怨。吾既无以教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也。由此观之。司马温公。积金不如积德之训。吾人安可不熟诵而力行哉。
咒诅者。誓于神也。求直。求神速报也。此不待形于奏牍。凡忿争妄有呼召者皆是也。按咒誓章有云。凡有咒诅。则四面八方受人咒诅。一切凶恶之鬼。皆得乘间伺隙。行其祸害。若非忏请天神降解。未易断除。然则咒诅可为乎。
明万历初。西华里役王着。与纳户争逋欠。誓于城隍庙。夜宿扬善寺。忽闻喝道声。起视。见一官立火炬下。幞头朱衣。拥卫甚众。呼令二壮士。操刀向着。着持几上墨砚掷之。竟被刺中。口颊流血。寺僧惊起。不见一人。方知是城隍神也。次早囚服谢罪。视庙中神像。俨如梦中。而右侍则操刀者。身有墨迹焉。逾月口疮平。刀痕宛然。夫事理本有曲直。本直则公论难泯。日久自明。何苦与较。若曲则自反心歉。安敢对神尤人乎。况且凡事。但当循理安分。一为咒诅。则鬼神厌恶。天谴必遭。可不戒哉。
嗜酒悖乱。
酒能乱性。茍或酷嗜。其失至大。观于酒诰。则知古人垂虑之远。观于酒颂。则知古人托兴之深。即如礼称一爵之献。宾主交拜。所以防酒失也。世人嗜酒无度。遂至形骸颠倒。礼法丧乱。骂座卧衢。凌法犯上。久且丧心失德。能使士败名。官落职。农荒畴。商贾丧赀。甚则丧身亡家。岂不痛哉。宋范鲁公质。戒子曰。戒尔勿崇饮。狂药非佳味。能使谨厚性。化作凶顽类。曹月川曰。养性勿贪昏性水。成家宜戒破家汤。且一切淫乱之原。多起于酒。故四戒以酒为第一也。
醉者善念悉去。恶念炽发。醒时所必不敢为。必不敢言者。醉则恣为恣言之。故饮而能节者。谓之太和汤。谓之忘情友。饮而不能节者。谓之柔魔。谓之甘毒。
酒。淫薪也。恣酒不恣淫。鲜矣。夫内火方炽。淫欲怒发。犹且难防。矧纵酒以益其火乎。醉饱行房。五脏反复。得病不小。尤宜痛惩。更有因醉宣淫。而受辱丧命者。悔之何及。
世间最可笑者。莫如酒筵争胜负。处世每事宜退让。况偶尔欢叙。行令较拳。不过片时意兴。胜不足荣。负不足辱。输非有失。赢非有得。正如弈家所云。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者。彼昏不知。必胜乃已。以至不醉不休。何愚之甚。又有自夸量大。以莫己及为豪举。不知自己道德文章。科第功名。正多不及人处。而偏以量大为夸。不亦谬乎。更有一种。夸酒政严明为得意。不思酒以合欢。宜随其量。何苦强令多饮。以致伤生。语云。苛政猛于虎。吾谓酒政苛。犹是也。座间有此类。急宜引避之。
智度论中。列饮酒过失。曰。心不节限。一也。财物虚竭。二也。众病之门。三也。斗争之本。四也。裸露披跣。同于牛马。五也。傞舞骂座。人所憎恶。六也。应得物而不得。七也。已所得物而遗失。八也。匿事尽说。醒则追悔。九也。醉中多失。醒则惭愧。十也。身力软弱。十一也。面色变换。十二也。心志迷惑。十三也。智慧蒙蔽。十四也。不知敬父母。十五也。不知敬鬼神。十六也。不知畏人言。十七也。不知畏王法。十八也。朋党酗虐。十九也。疏远贤善。二十也。无惭愧。二十一也。易暴怒。二十二也。不守六情。二十三也。纵色无度。二十四也。恭人摈弃。二十五也。无小心畏避。二十六也。俾昼作夜。事业都废。二十七也。犯名教罪。二十八也。弃舍善法。二十九也。远离涅盘。三十也。种痴狂因。三十一也。身坏命终。堕于恶道。三十二也。若得为人。心恒狂乱。一切外物资生。悉皆败坏。
闽士刘某。素行端严。门生甚众。平日每诲以戒色。一日偶醉。与友争妓。醒时大悔。羞见诸生。阖户三日。集古今受酒害者。以自警。名曰百悔经。又吴士叶某。素性孝友。一日醉后。与弟争詈。父出理谕。竟吐一二不逊语。五鼓醒来。妇语醉状。悔恨欲绝。急诣父房。叩头泣涕。跪候谢罪。父怒方解。噫。二公素性醇饬。尚不免醉后乖张。若放僻邪侈者。更何极耶。酒名祸泉。信哉。
宋吴育。为枢密使。时陈执中罢相。举吴自代。因侍宴醉睡。忽抚床呼从者。上怒。黜为西京留台。又郭贽为参政。入对。酒气熏御座。左迁南京。
酒后失言。每得大祸。无锡县一名士。年少多才。醉后面讦人闺丑。其人坦然笑曰。某醉语耳。一似毫不较者。座间咸服其量。一老成俟其别去。语同席云。怒者其常。笑者不测。半年后。生竟被人谋害。咸疑操刀者。即前受辱人。吁嗟。酒祸至此哉。若夫因醉。而坠河陷坑。跌损头面。遗失赀财。泄露机密。触犯鬼神。种种殃咎。悉酒为祸。奈何弗戒。
宋苏易简。为学士。因大饮。衂血。感疾而卒。又王全。为殿中丞。以大醉。脐裂而死。夫狂药浸人。鲜不发而为病。发之早则病浅。发之迟则病深。未有不致于死者。故历观享大年之人。皆不嗜酒。人奈何以先人遗体。付之醉生梦死中哉。
陈镐。性好饮酒。为山东提学。父遗书戒之。遂命工制一小杯。镌字于上云。父命戒酒。止饮十杯。
浦江郑氏家规。子孙年未三十者。酒不许入唇。壮者虽许少饮。但沉酗喧呶者。必棰之。奉宾客。惟务诚确。毋强以酒。诸妇不许共饮。年过五十。姑从其便。此堪作居家者法。
古人曰。酒者就也。就之是则是焉。就之非则非焉。酒者造也。造之善则善焉。造之恶则恶焉。是酒不能是非善恶人。而人自是非善恶之也。节省二字。固可少乎哉。
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
唐张公艺。九世同居。只一忍字。忿争者不忍之故也。骨肉之间。执理便伤情。伤情即非理。岂得妄有忿争乎。然其源多出于妇言构衅。盖妇人心不公平。恒怀嫉妒。又其所谓舅姑叔伯妯娌同辈。皆缘假合。强为称呼。原非自然天属。故轻于割爱。易于忿争。两递其言。积成怨恨。一家之中。乖变丛生。其事多端。不可概述。惟天伦笃厚。高明远识之人。明烛洞照。谗言不听。自然和气熏蒸。情谊欢洽。何忿争之有。
明浦江郑濂。凡二百年不别籍。人号其里曰义门。太守旌匾曰。天下第一家。太祖即位。召至京问曰。汝家食有若干人。对曰。一千有奇。上曰。真天下第一家也。时马后壁后闻之。谓太祖曰。陛下有天下。以一人举事。令郑某一家千余人。举事不更易耶。上惊。复问曰。卿合族亦有道乎。濂适对曰。无他。惟不听老婆言耳。上不觉大笑。时河南进香梨。因赐二枚。濂双手擎梨于首。趋出。上命瞷之。至家。召族人。向阙叩首谢恩。置水两大缸。碎梨入内。分饮之。太祖闻之喜。后有讦其家与权臣通者。太祖曰。郑门无是也。诬之耳。后命简其子弟三十以上者至京。并授以官。其宗长渶。诣阙谢恩。上御奉天门。亲书孝义家三大字赐之。而识以玉玺焉。
忠者。尽己之谓。良者。方正之称。万物惟人最灵。人又以男子为贵。既得此灵贵之体。而奸佞不忠。险僻不良。则非特自负己灵。亦甚辜负造物矣。
宋范文正公。二岁而孤。稍长便挺身自立。昼夜诵读。静坐默思。六年遂精六经。年二十举进士。判河中。忠爱洽于人心。历官侍郎。立朝治家。恩威并用。忠君爱国。善绩昭垂。教子义方。济贫周苦。名振一时。景仰百代。男子二字。洵不愧焉。
礼记曰。男帅女。女从男。又曰。幼从父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颜氏家训曰。妇中主馈。惟事酒食衣服之礼。如有聪明才智。但当辅佐君子。助其不足。若凌驾其夫。干预外政。便是晨鸣之牝(pin4)鸡。长舌之鸱鸮。家道不振。于此为始。
汉袁隗。娶马季长女。装遣甚盛。隗曰。妇奉箕帚而已。何必过珍丽乎。对曰。慈亲垂念。不敢逆命。君若慕鲍宣梁鸿之高。妾亦从少君孟光之义。
宋程珦夫人侯氏。谦顺柔和。虽小事必禀而行。治家有法。不挞奴婢。诸子或加诃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珦或有所怒。必为之宽释。惟诸子有过。则不掩。每曰。子之不肖。以母蔽其过。而父不知耳。后二子颐颢。俱成大儒。位显贵。配享孔庙。
和州居民某。养鹅百余。一日食其邻之稻。邻打杀其鹅。至五十余。某妇见之大怒。复思曰。设与彼讼。亦必需费。且吾夫醉卧。若知而殴打。尤为不便。遂收拾死鹅腌之。次早。邻人忽暴死。夫知昨事。乃深感曰。设汝昨为我说。我乘醉殴之。不几成人命耶。
紫霞造福诀云。凡女人修善。不异男子。但女无外事。三从为良。如有善行。不若劝双亲丈夫行之之为妙也。故亲有三善。则女妇分一。夫有二善。则妻分一。经预思量者。即与同功。若将妇女劝化为善。其功德。比妇女自己为善。倍难倍多也。姊姒娣妹有善。彼此交赞。其功亦可相等。所贵欢喜同志。无妒忌心耳。若能孝敬和顺。相夫教子。以尽自分。再加以深信因果。吃素念佛。则现生自然身心安乐。子孙昌盛。临终定蒙佛慈接引。往生西方。只可在家潜修。不宜向外奔驰。一则不误时光。一则免惹物论。又如子孙有疾。祈神祭祷。动费数金。何如平日为善救生。自得神佑乎。闺门内自有洞天福地。勉而行之。
不和其室。不敬其夫。
夫妇和而后家道昌。妇女未尝读书明理。若有不是。便当明白晓谕。固不可任其纵恣。亦不可遽生瞋嫌。但世人遇强悍之妇。则受其欺凌。遇弱朴之妇。则加以凌虐。欺善怕恶。此岂丈夫所宜有。更有愚人。宠妾侮嫡。恋妓欺妻。甚至殴骂瞋责。此辈尤不得令终也。
颜光衷曰。人生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彼其离亲别爱。生死随人。所主惟一夫耳。饥不独食。寒不独衣。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父母我。一遇远旅之商。游学之士。孤房独宿。寒夜铁衾。岂易受哉。我则薄幸。委身外舍。钟情花柳。迷恋如狂。而或一旦贵显。姬侍满前。罔念结发。恐惧唯汝。安乐弃余。吁嘻何待人以不恕也。长舌之妇。恣志凭陵。失行之女。忘检撒泼。则亦已矣。若乃事舅姑。睦妯娌。和姑妗。以及前后嫡庶间。人各有心。众皆为政。其于忧烦展转。忍辱吞声。殆未可言。而困穷颠覆之家。晨夜无炊。针指自活。亦有不能殚述者。岂其望我终身。而中道弃之。则情理谓何哉。此卷耳东征之诗。柔情婉韵。摹写拈出。为王化第一义。而乐妻子。宜家室。顺父母。真吉祥善事哉。
顾恺。待妻有礼。每夜入晨出。罕见其面。疾笃。妻出省之。恺令左右扶起。冠帻加袭。劳勉一毕。即令妻还。由此观之。则夫妇之际。岂可一刻无礼。而致比昵之失哉。然礼岂有他欤。和而有节。爱而相敬而已矣。
洛城王八郎。性凶。好殴妻。昵一妓。家赀荡尽。其妻既迫饥寒。殴之愈急。妻不得已。托亲邻处分。八郎令妻子异居。自与妓同室。无何身病产绝。妓飘然径去。乃复投妻。妻避之。八郎暴卒。妻亦卒。亲邻为置尸一处。至夜。忽闻斗詈声。启户视之。二尸反背而立。
夫者妇之天。终身所依。何可不敬。其不敬者。非悍妇。即荡妇。或恶言抵触。或咒诅厌镇。不知凡作女身。多因宿谴。若更侮夫。益堕恶道矣。至丈夫死。骨肉未寒。便思改适。视所生子女。若路人。死不能哀。生能敬之乎。
杜企。为人怯弱。妻张氏。素轻之。晚益多病。张不一顾。无何。张先企卒。既殡。棺破。化为蟒。径奔林间。噫。夫者。妇之天也。慢夫。是慢天也。天可慢乎。请自思之。
后汉梁鸿。娶孟氏女。名光。始以装饰入门。七日而鸿不答。妻乃椎髻布衣。操作如前。鸿喜曰。此真梁鸿妻也。遂同隐霸陵山中。后避难适吴。依皋伯通庑下。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即碗也)齐眉。伯通曰。彼佣能使妻敬如此。非凡人也。乃舍于家。
杜珪目盲。其妻日夜望北极祷告。每拜必七七四十九数。竟能感真武化身。下降疗治。彻视如初。
宇文邦彦妻黎氏。刻苦立家。喜观书。略通大意。手自编录。以相其夫。且严督诸子从学。其子率中兄弟。果及第。历词垣。登翰林。至右辖。乡里称尊。至今有黎氏手编制诰纶言集。
明黄观。安庆人。建文时。以三元及第。仕至学士承旨。靖难兵至。观死。妻翁氏。并两女俱被执。有旨配象奴。翁诡言避难时。有金若干。寄城外至亲家。吾母子往取则得。否则必为所匿。象奴利其物。与俱至城外。妻云。两女当以衣裾相结。恐稠人中迷失。奴许之。二女亦不解母意。比至江滨。则掣二女俱溺水死。至今庙祀秦淮河干。
宋崇国郑夫人。欧阳修之母也。崇公举进士。再任推官卒。修甫四岁。家贫。母自力于衣食。以供修力学。授之书。尝大雪夜。拨寒灰画字以教。居恒泣告修曰。而父廉而好施与。吾不及事舅姑。然知汝父之能养也。吾不能知汝之有成。然知汝父之将有后也。吾归于汝父。免丧踰年矣。每祭必涕泣。或遇酒肉。必涕泣。以不及养为恨。始以为新免于丧。适然耳。乃其后恒然。至终身亦莫不然。以此知汝父之能养也。汝父为吏。尝夜视刑书。屡叹曰。吾求其生而不得。为可哀耳。回顾乳母抱汝立于旁。指而言曰。吾命宜早夭。恐不及见儿之立也。当以我语告之。其教子弟率由是。以是知汝父之将有后也。于是修感泣。奋于学。至举进士。贵显。俭薄依旧。寻以直谏贬。夫人言笑自若曰。贫贱素也。汝必安之。修卒以忠直为贤相。累封母越国太夫人。夫敬夫之道。孰有大于尽节教子二事哉。故序此二案以为敬夫之极则。凡为妇者勉之。
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老子曰。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大禹不矜不伐。愚夫愚妇。皆谓一能胜予。而凿龙门。排伊阙。地平天成。功被万世。周公不骄不吝。劳谦下士。而东征破斧。卒安周室。故曰。真正大圣大贤。都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做将出来。如大禹周公。圣人也。何曾矜夸道德于人。然则今人妄有矜夸。亦何意哉。多见其不知量也。
汉顾雍。封侯三日。而家人不知。晋谢安。对客围棋。捷书至。而客殊不觉。宋曹武惠克江南入见。合门所进榜子。止称奉敕江南勾当公事回。文潞公至和中。首议立英宗为嗣。及神宗立。公但言韩琦之功。上由是知其不伐。诸公皆人品极其上。勋业极其大者。尚谦退不矜如此。人何不知所法耶。
器量大者。福泽必厚。器量浅者。福泽必薄。谦虚盈满。祸福之分。岂可不慎。且富贵才能等事。有何足恃。以此骄人。固无论有祸。先已丧心。不知耻也。
晋石崇。与王恺斗富。恺作紫丝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胜之。恺又尝执宫中所赐径尺珊瑚以夸于崇。崇以铁如意击碎之。恺勃然。崇乃出家所藏者。皆长二三尺。以一株偿之。其它珍异之物。莫不争胜。后崇因罪伏诛。乃叹曰。奴辈利吾财耳。噫。崇临死一言。何其明耶。然使早知。必不夸矣。矜夸之祸。其酷若此。今人于一言一动之间。可不谨慎乎哉。
妒忌者男女俱有。男人见人功名则妒。见人富贵则妒。位逼己则忌。才胜己则忌。皆是局量褊浅所使。至于妇人争宠构怨。往往祸家绝嗣。其罪尤不可胜言者。生而人人切齿痛恨。死而永堕地狱饿鬼畜生。庶几蔽其辜也。正身表率。其责成男子乎。
周魏将庞涓忌孙膑之才。刖其足。后为膑所杀。唐鱼朝恩。程元振。忌郭子仪功高位隆。每谋害谮谤之。卒皆获罪。鱼诛程窜。宋韩侂胄。忌朱文公熹。为焕章阁待制。乃结党斥熹为伪学。一时君子皆被斥抑。后侂胄为史弥远所诛。北齐释明琛。平生见人出其上者。恒深妒之。后于林间变蟒。趋谷而去。按梁武帝得止妒方。左右进言曰。愿陛下广赐群臣。使不才者。无妒于才。挟私者。不妒于私。浊者毋妒清。贪者毋妒廉。亦劝化之一端也。帝然之。则妒忌岂止妇女为然哉。
周宋苏鲍妻女宗。事姑甚孝。苏仕卫三年。娶外妻。姒告之。女宗曰。妇人以专一为贞。以善从为顺。岂以专夫之爱为善哉。夫礼。大夫三。士二。吾夫士也。有二。不亦宜乎。且妇有七出。妒正为首。姒不以居室之礼告我。反欲使我有见弃之行乎。宋公闻之。表其庐。号曰女宗。
卢弁者。其伯任湖城令。弁就省。梦至一所。有大磨十枚。磨边有无数妇人。磨恒自转。牛头卒以大箕抄妇入磨孔中。随磨而出。骨肉粉碎。痛声难闻。弁于众中。见其伯母。即湖城令妻也。相见悲喜。弁问此等受罪何故。曰。坐妒忌至此耳。吁。地狱之报妒如此。可怕可怕。
梁仁裕。幸一婢。妻李氏。妒而虐。缚婢击其脑。婢呼号曰。在下婢贱。制不自由。娘子锁项。苦毒何甚。婢死后月余。李氏病。恒为婢所苦。头上四处生疽。号哭鸣叫。脑溃而死。
晋贾充妻郭氏。性妒。尝生子。乳母抱之。充就而抚之。郭鞭杀乳母。子思乳母。哭而死。充竟绝嗣。贾充误国巨奸。故以妒妇灭宗。盖天道也。然世以妒绝嗣者。正复不少。彼妒妇者。纵不思罪深恶大。地狱之报难逃。独不念眼前之绝嗣荒冢。骨骸流离。风雨凄夜台之魄。牛羊作践牧之场。寒食清明。谁荐杯水。野烟荒草。鬼泣啾啾。此何故欤。悲哉。予言及此。亦不禁代为此等人恻然悯痛。而号泣长吁也。凡为妇者。及早思之。然愚再玩贾充一案。则绝嗣原是天道。而妒妇出其门。亦属恶报之巧端也。为夫男者。岂可不思积德回天。而独责妇人之妒耶。
后魏杜昌妻柳氏。甚妒。有婢金荆。昌沐。令理发。柳截其双指。无何。柳被狐刺螫。指双落。又有一婢名玉莲。能歌唱。昌爱之。柳乃截其舌。后柳舌疮烂。事急。就稠禅师忏悔。师曰。夫人截婢指。已落指。截婢舌。又断舌。悔过至心。乃可以免。柳氏顶礼求哀。经七日。禅师令大张口咒之。有二蛇从口出。一尺以上。急咒之。遂落地。舌亦平复。遂复不妒。夫悔过改恶。神人共喜。凭你作过无边罪业。只要从此悔而不犯。前罪一时冰释矣。此案其明证也。鉴此而悔。实为大幸。
嗟乎。怨妇无终。妇情易结。故惨毒阴贼之事。以身行之而不疑。惟在女家父母兄弟。未嫁则预导之。已嫁则曲抑而勿助其焰。庶几妒忌之心。其少止乎。而从中调停感化。则又在本夫矣。若夫渔色宣淫。致令河东狮吼。君子则以淫夫之罪。特薄乎云尔。
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
待妻宜和而敬。待子宜严而正。不以礼待妻。则失唱随之义。不以道教子。则伤生育之恩。不义不慈。总曰无行。今之待妻者。不刻薄寡恩。则狎昵无度。待子者。非姑息太过。必苛责太甚。己实无行。何以责妻子乎。
后汉张湛。矜严好礼。居处必敬。每遇妻子。必讲说礼训。及善言懿行以教诲之。如严君之御臣下。故其妻亦交相勉饬。有声乡党。此案深可为教妻教子之法。
史堂。微时已娶。及登第。自恨不得富家女为妻。悔之。遂日暌隔。不复同寐。其妻郁郁成疾。数岁。堂不一顾。妻亦饮恨。临终隔壁呼堂曰。我今死矣。尔忍不一视耶。堂终不顾。及妻死后一年。冥司罪其恶薄无良。削其寿禄。暴疾而卒。
涿州王瑶。溺爱二子。养成恶性。不能制而告官。二子俱死。遂绝后。及瑶死。次年二月十五夜。本处城隍庙司祝刘进。窥见一人持状。求清明祀。城隍怒曰。有子不能教。自绝嗣续。谁可供尔祀。令鬼卒驱之。其人大哭去。庙主次日访之。乃知瑶已死岁余矣。古语曰。孔子家儿不识骂。曾子家儿不识斗。习以成性也。又曰。养子弟如养芝兰。既积学以培之。又积善以润之。父子间不可溺小慈。自少律以严。绳以法。则长无不肖之悔。又曰。人有数子。饮食衣服之爱。不可不均。长幼尊卑之分。不可不严。贤否是非之别。不可不辨。幼示以均。则长无争财之患。幼责以严。则长无悖慢之患。幼教以分别。则长无匪类之患。合观前说。人亦知所法矣。
妇事舅姑。一如子事父母。下气怡色柔声。燠寒相体。疾痛疴痒相关。出入相扶持。少或失礼。即为不孝。罪恶通天。雷火立诛矣。噫。然吾更有进焉。妇之于舅姑。以人合者也。子之于父母。以天合者也。从来子不孝父母。而妇独孝公姑者。窃恐无有是理。故凡妇之失礼。皆其子有以致之也。神诛鬼责。岂专责之妇人乎。普愿为子者念之。
明崇祯五年三月廿二日。淮安山阳县。毛继宗妻冯氏。天性至孝。姑年高病笃。毛又运粮赴京。妇乃沐浴更衣。夜晚吁天代死。取刀刺胁。肝尖跃出。忽闻儿呼。怨惊姑醒。遂以帕掩创口。入抚其儿。复虑微肝不足愈。姑虔祷再刲。时月尚未出。天忽明净。星皆灿烂。照妇之身。光如白日。妇腹刲肝一叶。当即和羹进姑。姑甫尝。便觉甘美异常。问是何物。妇托言邻家获鹿。此鹿肝也。姑尽食之。病随痊愈。彼时至诚所感。创口不痛。但血迹难掩。小姑觉之。合家惊传。姑方知其救己也。痛哭感恤之。一时里中士夫合词上闻。苦以胥役需索。未能达之天子也。幸有徽州诸生江天一。着奇孝惊天集。以传其事。
宋贾耽。为滑州节度使。时有一民妇。事姑不孝。姑年老目盲。妇以秽食奉姑。姑怪其味。子自外归。乃执以问。其子见之。仰天大哭。忽雷震疾发。截妇首以狗头续之。耽知之。令牵于境内。以警不孝。嗟嗟。今人动谓妇人水性。不可立教。此说何不达理之甚耶。今也为女之日。父母既失教养之方。为妇之时。愚夫又乏观型之益。遂觉忤逆淫妒之恶。不可抑制。诚使为之亲者。自幼及笄。即以孝敬柔顺开谕其心。则虽嫁不才之夫。亦可自知成立。况其所刑于者。又是孝悌善良君子哉。教女与教子并重。此言固当白之天下。
轻慢先灵。违逆上命。
先灵。祖先之灵也。凡殡殓无礼。居丧无制。安葬不速。斋祭不诚。拜扫不勤。祠庙不整。香火断续。皆轻慢也。夫水源木本。岂敢或忘。若于此有失。吾不知其可也。
梁昭明太子。至性仁孝。所生丁贵嫔卒。水浆不入口。每哭辄绝。武帝谕之曰。毁不灭性。有我在。那得如此。太子乃强进数合。自是至葬。日进麦粥一升。太子体素壮。腰带十围。至是减削过半。每入朝。士庶见之。莫不下泣。
陈杲。以贡至京师。向神庙祈梦。梦神曰。子父柩不葬。科名未可问也。陈未信。明岁黜于礼闱。遂归。亟完葬事。再试。始登第。功过格曰。亲没三年不葬者。迟一月。为十过。葬者不尽心力。或致侵坏者。为百过。觉后不即改者。迟一日。为十过。又曰。祀先失时不敬。为一过。若因游乐失时加五倍。
邓左名。每当扫墓。必留连冢。次竟日而归。曰。一年之内。到此几日。吾不忍恝然去也。至性之言哉。今世俗每于岁节清明一诣坟所。余则置亲于荒墟不问。祭时大率与兄弟亲友。放情游览。尽欢而归。岁节非扫松也。只赏梅耳。清明非省墓也。只踏青耳。嗟夫。禄不及亲。饱妻孥而何益。生亏菽水。没列鼎以何为。
臣受命于君。子受命于亲。弟子受命于先生。凡一切在下者。受命于上。皆上命也。义不可行。亦当委曲感动。先期进谏。不敢受命矣。义所可行。则奉行不力。尚然有罪。况违逆乎。违逆者。乱臣贼子之所自也。
明陶安。当涂人。太祖命安知黄州。谕曰。善抚苍赤。安钦上命。至郡免赋税。省繁役。勤课士。减刑罪。民皆悦服。复召为学士。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无事不尽心竭力。以副上命。安卒。上亲撰文致祭。赠谥荫子。子孙俱登甲第。位至卿佐。夫今之抚字黔黎者。皆仰承君上之命者也。而乃酷虐生灵。残害百姓。略不体吾君教养之心。违逆之罪。孰过于此。在百姓固莫如之何。抑知天鉴不远。民不可虐。天不可欺欤。
作为无益。怀挟外心。
世间万事。转头即空。惟有积德行善。兴利除害等事。世世生生。随身受用。无有穷已。他如第宅台池。衣食车马。以及一切诗画珍玩之事。皆足丧志累身。何益之有。至于张灯演戏。唱曲饮酒。樗蒲博弈等事。岂惟无益。且是害之大者。切戒切戒。
宋张咏。镇成都。虑民艰食为盗。于诸邑田税内。岁折米六万斛。至春。则籍细民。计口给券。依原价籴之。由是虽遇荒歉。亦无甚饥。陈尧佐。为广南漕运。其风俗不服药。病则祷鬼。人多死者。公集家藏验方。刻石于驿舍。土人赖之。王觌。知成都。民多火葬。公力禁之。以官地设义冢。瘗未葬者。其地遂无火葬。苏轼。知杭州。浚二河。修六井。筑长堤种柳。以备堤利。民因名为苏公堤。喻仲宽。知顺昌。俗多溺女。公作劝戒文。召父老至庑下。殷勤慰劳。并出文以劝。其俗为之一变。以上皆作为有益者。乃知君子处世。贵有益于人物耳。岂徒高谈阔论而无实际哉。至于吾人修身正己。省过去非。正有惟日不足之事在。而乃妄有种种无益作为。不知幻身幻境。倏忽归于磨灭。惟有圆明一性。万劫常存。本无生灭。今人与其闲销时日。拖水沾泥。何不向此中稍稍做工夫耶。
臣欺君。子逆亲。妻背夫。兄弟相贼。朋友相倾。皆外心所使也。然不待形于事为。即有机微萌动。人不知而鬼神已诛其心矣。
宋秦桧。与金人谋通。力主和议。诸将战稍捷。即促令班师。所得城邑。随即陷失。又毙岳飞于狱。后有入冥者。见桧在无间地狱。今杭州岳王坟前。有桧夫妇铁像跪焉。游人每每打之及尿之以泄其恨。
明越中民某者。待其妇。情甚笃。妇乃慕其邻之少年。时相顾盼。虽与夫处室。而心心惟少年是念。后夫病卒。服未阕而嫁之。夜即梦前夫来曰。我死而嫁。姑不责也。我在而怀外心。此实可恨。乃持一铁槌。捶其背。寻即呕血而死。
自咒咒他。偏憎偏爱。
此句是咒诅而无直可求者。凡怒而自咒。又兼咒他人者是也。斯乃小人女子。召灾之先兆。往往有不待死而立如所咒者。可不戒乎。
堰典妻。尝与人私。又窃邻家一手巾。邻家诟詈。典乃自咒咒他曰。吾妻果与人私。及窃汝手巾。当为雷击。否则汝必当此。无何。典毙于雷斧。胁下有字曰。痴人保妻。妻亦震死。胁下亦有字曰。行奸为盗。
周郑子罕曰。有诅有咒。乱之本也。夫生死有定命。非爱所能生。岂憎所能死。今也乃自咒咒他。惑之甚矣。愚之甚矣。
偏憎偏爱。所指甚广。凡君之于臣。父之于子。夫之于妻妾。主之于仆隶。皆有之。惟妇人于前后嫡庶间尤甚。故昔曾子丧妻。终身不娶。曰。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杀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有其免于非乎。善哉。此惧有偏憎偏爱。而全父恩者也。然而妻亡不娶。人情所难。惟求于娶之之后。恒能体认曾子之言。庶几不至大谬耳。
东海徐甲。前妻许氏。生一子。名铁臼。许亡。改娶陈氏。性凶妒。欲杀前子。陈生一子。因名铁杵。欲以捣臼。铁臼被诸棰楚。冻饿而死。时年十六。亡后旬余。鬼忽还家曰。我铁臼也。我母诉冤于天。得天曹符来雪恨。令杵病死。与我遭苦时同。陈百计求禳。不去。于时铁杵六岁。忽腹胀体痛。遍身青紫而死。
周魏。慈母者。孟阳之女。芒卯后妻也。生三子。前妻有子五人。皆不爱母。而母遇之甚厚。五子犹不爱。慈母乃令其三子。不得与前妻子齐。衣服饮食。起居进退。甚相远。前妻五子犹不爱。未几。前妻中子犯魏王令。罪当死。慈母忧戚悲哀。朝夕勤苦以救之。或曰。子不爱母。至甚也。何为勤劳忧惧如此。慈母曰。妾之亲子。虽不爱妾。妾必救其祸。而除其罪。今于前子。则不然。何以异于无母哉。其父为其孤也。而使妾为其继母。继母为人母。而不爱其子。可谓慈乎。亲其亲而忽其前。可谓义乎。不慈不义。何以立于世。彼虽不爱。妾可妄义乎。遂说魏王。王高其谊。乃赦而复其家。自此五子亲附慈母。雍雍若一母。因以礼义训导八子。咸为魏大夫卿士云。
越井越灶。跳食跳人。
越。跨也。井之利济甚广。有泉神主之。名观。状如美女。且井中水。既以利润群生。更用祀神供佛。何可亵慢。灶居五祀之一。是为太乙火神。姓张。名卓。字子郭。司一家良贱之命。专察善恶长短。预闻吉凶祸福。越之是慢侮神灵。厥罪至大。此不但越跨。如坐井栏。踏灶门。烘秽物等类。皆触污也。
张孝先。每酒醉好与人跳井为戏。一日井中一金甲神。持矛刺之。孝先腹大痛。恒如枪戳。虔祷乃愈。
清吴湛。为县吏。所居临荆溪。溪有泉。极清。众胥赖之。湛为筑篱遮护。不令秽入。忽于泉侧。得一白螺。置瓮中。每外归。则厨中饮食已办。心大异之。一日潜窥。乃一女子。自螺出。手自操作。湛急趋之。女子大窘。不容归壳。实告湛曰。吾乃泉神。上帝以君敬护泉源。且知君鳏居。命吾为君操馔。君食吾馔。当得道矣。言讫不见。
汉阴子方。为人至孝。又有仁恩。适腊日晨炊。忽见灶神现其前。子方再拜。每值腊日。即祠祀之。自此大富。比于邦君。至其孙阴识。有女为后。遂得封侯。是故阴氏子孙。世世祀灶。
向廪。性似狂。一日坐于灶北版屋上。梦灶君责之。家立破散。
食为养命之资。人乃三才之一。可轻忽乎。若跳而越之。均为罪过。可不戒耶。
唐有一官。入山至孤绝处。见一酒店。买而饮之。一妇人先收钱入内。良久方提酒出。其色如血。饮之甚甘。欲再饮。妇人泣告曰。妾非阳人也。因在生时。侈用无度。饮酒无节。每以残羹剩脯。践而踏之。以与人食。故受此报。每有人买酒。即出妾身上血供之。其官大惊而回。夫高山安得有酒店。想此官必素轻饮食。阴司借此以警化耳。
宋翟林。尝送正叔先生西迁。道宿僧舍。坐处偶背圣像。先生曰。转椅勿背。林曰。岂以其徒敬之。亦当敬耳。先生曰。但凡具人形貌。皆不当慢。龟山闻而大赏其语。喜曰。见似人者。尚不敢忽。则于人也。从可见矣。夫背且不可。而况跳乎。
损子堕胎。行多隐僻。
人身至贵。得人身至难。佛说人当生时。九天司马在庭。九天称庆。太乙执符。帝君品命。主箓勒籍。司命定算。五帝监生。圣母卫房。天真地祇。三界备守。得还人道。擢形太阳。惊天骇地。贵不可言。于尔何负。乃敢杀之。淫奔之女。成胎打堕。禽兽不若。无可晓谕。至有以家贫而厌多子。或既生而损。或未生而堕者。杀人罪业。莫可忏赎。物命至微。尚欲放生戒杀。况子女乎。今之一世无子。或生而不育。或临老而子反先死者。皆夙生造此等恶业所招之报也。
贵溪令钱邦伟。因其俗生女。恒多不举。乃示以义方。严加赏罚。杀女者五家连坐。由是所活无算。邦伟后为汀州太守。享上寿。子孙俱盛。夫禁止损堕。获报如此。今人当随时劝谕。功亦非细矣。
郭印有女。名引凤。被二鬼追摄。遍历一十八狱。最后一狱。有王者坐殿上。下列数百妇人。各有小儿。抱足号叫索命。有因生女多而溺死者。有因家贫生而不举者。有妻妒妾生子而打堕者。有私胎自毒者。有因争斗触损者。有因怒儿啼哭打掷至死者。有因视儿不谨。死非其命者。王者一一诘问。莫不桎梏在身。枯瘠可悯。引凤既还。具白其父。因大书天宁寺壁为戒。
妇人杨阿剩。自幼贫病。晚益狼狈。临终自语曰。我前生本一医人。失于详审。有一妇人自称病蛊。不能辨其是孕。遽以芫花酒下之。妇人与腹中二子俱毙。是我一举杀三人。阴官罪我。受苦满足。罚受女身。今已三次。世世恒为贱隶。长困饥渴。多病少安。可语世之医者。以我为戒。言讫而死。
文帝曰。人子不孝。自有天条诛戮。无罪杀儿。是杀天下人民也。且人欲杀儿。何不节欲。乃敢杀人不顾。今世若此等人。安能保其无有。吾观酆都受罪者。犯此甚多。急同省悟。毋速天谴。
何龙图戒溺女歌曰。虎狼性至恶。犹知有父子。人为万物灵。奈何不如彼。生男与生女。怀抱一而已。我闻杀女时。其苦状难比。胞血尚淋漓。有口不能语。嘤嘤盆水中。良久乃得死。吁嗟父母心。残忍一至此。我因劝吾民。毋为杀其女。荆钗与裙布。未必能贫汝。女性最柔慈。爱亲甚于子。男子多出外。女恒守父母。男子多违拗。女恒顺父母。男子多远游。女恒近父母。男子少悲哀。女恒哭父母。女有孝顺心。每每救父母。女有好夫子。每每显父母。不观缇萦女。免父肉刑苦。不观唐香女。救父而扼虎。覃氏年十八。能令父丧举。曹娥年十四。沉江觅父体。叔先痛父溺。抱尸浮于水。袁女母瘫痪。火来不能起。女泣不忍避。甘与母焚死。宋女号陈三。父母贫如洗。三姐共饘粥。专靠采菱米。亲死不肯嫁。庐墓没其齿。唐女玉和子。父兄皆战死。和子甫十七。披跣走边鄙。乞丐扶骨归。营葬凭绩缕。剪发毁面貌。然后庐墓所。大节达宸聪。旌诏表其闾。孝哉萧氏姬。父母殁异土。姬方十六龄。扶榇还乡里。舟子欺其孤。中途委柩去。搦土攒成圹。姬独与一婢。毁容日夕哀。结庐在水次。服满不肯释。求婚不肯配。有能还其棺。乃肯委身事。果嫁还棺者。杨舍一老尉。东洿屠氏女。父瞽目挛痼。家无隔宿粮。亲邻皆相弃。女乃移二亲。远处于纻舍。昼采薪易粟。夜绩麻易絮。二亲卒天年。负土成坟墓。守坟终不嫁。只为无兄弟。古女贤孝俦。其多难笔记。有司或赠金。朝廷或钦赐。也有为嫔妃。也有夫人类。若能存他命。报施应不悖。奉劝世间人。好还天之道。勿谓婴女痴。怨恨不知报。女命亲不怜。安保怜亲命。绝嗣减寿年。赫矣阴司律。及至索命时。噬脐不能及。胡不全其生。骨肉俱获庆。
隐僻。非止一事。如奸盗邪淫等类。凡不可与天知。不可对人言者皆是也。然其大者。必属淫秽之事。故太上书此于损子堕胎之后。盖有以夫。
明冒起宗曰。浮梁邑北。张明三。随父宦琼崖。官舍与李指挥宅邻。李氏二女俱美。明三通焉。及归。潜携二女舟中。将渡海。李追急。明三计穷。亟推二女于水。后十年。明三患腰痛。迎孙医者治。投剂小愈。是夕。孙梦捕鱼于里之梅。海水中有二女。裸体而至。执孙衣曰。妾琼人也。来为张某治病。汝固夺吾功乎。因拽孙入水中。孙惊觉。汗流沾背。诘旦以告。明三拊膺叹曰。业至矣。吾其殆乎。果逾月死。此男女之行多隐僻。而交受其报者也。夫明三二女。初潜相通。而又潜与相逃。二女竟死于明三之手。而明三又死于二女之灵。可谓报之至巧而不漏者。大抵奸人妻女。害人功名。此二事。最多隐僻。最伤人心天理。故淫人妻女者。妻女必为人淫。害人功名者。功名必为人害。语云。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可不戒哉。
晦腊歌舞。朔旦号怒。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
晦者。月晦也。乃司命灶君。奏言世人功过之日。腊者。五腊也。乃五炁天君。攒会生人善恶之日。其日天君朝会玄都。统御人间。地府。五岳。三万六千阴阳之神。校定生人善恶罪福。荣禄寿算。吉凶生死等事。一一籍于录中。正月初一日。名天腊。五月初五日。名地腊。七月初七日。名道德腊。十月初一日。名岁腊。十二月初八日。名王侯腊。凡遇此日。万一有过。一书黑簿。可赎罪乎。况酆都北帝。太阴天君。亦于此日。引出生人久远祖宗父母眷属。乃至幽狱鬼魂。取问住在阴司年代远近。及问积罪结衅所至端由。坟墓见在何处。子孙名为何人。既得子孙兄弟亲姻九族名姓。即攒集校定。以为生人罪状。如积劫未有追赎。定当延累生人。况此日。先灵眷属。皆得释放。各归本家。受领飨祀。为子孙者。自当凭仗道法。祭祀追赎。若肆意歌舞。是得罪天地祖宗矣。然则晦腊之日。当追荐乎。当歌舞乎。于玉陛曰。晦者。一月之尽。腊者。一岁之尽。人当于此较量功德。励志进修。故祖师劝人云。预先若不打彻。腊月三十日到来。管取一场热闹。又云。汝等诸人。试自简点。看从少至老。从生至死。与尘劳业识打成一片。混作一团。毕竟如何结果。那个是回头一着。忽尔三寸气断。眼光落地。一个游魂。随业受报。岂不是虚生浪死。云栖警老仪式。每于月晦日示众曰。人命无常。促于呼吸。譬如鱼游釜中。倏忽焦糜。灯在风前。刹那消灭。况此身不久。必赴死门。前路茫茫。未知何往。可不猛省无常。战兢惕励。放下万缘。一心念佛。祖师如此苦口劝人。岂有晦腊歌舞之事哉。
淮阴强富。平生持身谨慎。接物谦和。每至朔望腊辰。读诵梵经。拜礼神祇。始终不辍。时值元旦天腊之辰。有一小人逞酒辱骂。富闭门不理。家人及邻右皆不忍。富曰。当此佳节。谁不饮酒。醉后发狂。人之恒情。若与之较。何无量也。即此一言。上动神祇。是夕假寐。梦至一所。见一金冠紫袍之人。谓曰。尔能于天腊之辰。忍人之所不能忍。上帝嘉之。赐汝福寿。汝之子孙。世世衣冠。忽被人家呼醒。后果享寿八十余。二子一孙。皆以明经遇荐。至今重孙玄孙辈。皆蜚黉不绝。此晦腊省己者也。彼于是日狂呼歌舞。纵酒放荡者。既犯天真之戒。必失修省之心。实足以消磨福禄。折除寿算耳。戒之戒之。
一月之所为基于朔。一日之所为基于旦。此时正当澄心清静。上合道真。茍一号怒。则浊气随肝而升。真气随声而散。于是神昏气浊。善念消灭矣。古诗曰。一切诸烦恼。皆从不忍生。临机如对镜。妙处在光明。佛语求无诤。儒书贵不争。好条快活路。世上少人行。佛经曰。瞋是失诸善法之根本。堕诸恶道之因缘。当急弃之。毋使增长。是号怒累人实甚。平日亦当谨慎。况朔旦哉。
陈英妻赵氏。性悍好争。逢朔日更甚焉。往来其家者。但闻呼号怒詈之声不绝。忽一道者至。氏曰何为,曰卖灵丹。服之长生。氏喜。买而吞之。遂哑。
汉司空第五伦。母老不能至官。每遇晦腊朔望。常悲恋垂泪。拜天祈寿。噫。古君子感时怀亲如此。彼歌舞号怒。亦独何哉。矧前面所言追远度先之事甚详。岂不少省乎。
北方。乃北斗星君所居。北极。为天之枢。三界十方。万灵众真。皆所隶属。是则中天斗极。号为至尊。而宅尊之所。又何可触秽也。按礼。子妇毋得哕嚏唾洟于父母舅姑之侧。以不敬也。况对北为神方。涕唾尚不可。而可溺耶。
吴下有人。夜卧起。裸而向北溺。忽见玄旗蔽天。真武现像。匍匐入门。卧病数月。忏悔乃愈。长生经言。春东夏南。秋西冬北。月建所指。皆为犯北斗柄。减寿最速。进观于此。知随方有戒。不独正北矣。
常熟钱氏。大族也。正德间。大火延焚。三夕始绝。煨烬中有小楼三楹独存。乃钱氏小四房。姑妇二人寡居。同处其上也。方火四面烧炽。二人窘迫无逃。素事斗神。但知叩头求救。忽见朱衣者七人。立檐下。举袖麾火。应手而散。由是妇姑无恙。而四面无一椽留矣。一方感化。俱奉北斗。凡崇敬北斗。而获延生却病。保命度灾。锡福绵嗣。水火盗贼。魔怪瘟 。种种不侵者。指不胜屈。兹举一以例其余耳。然其要。又在作善始可格天也。人能如此。岂有为对北涕唾及溺之事哉。
黄帝灶经曰。灶门不得歌咏哭泣。咒骂叫喊。夫吟咏及哭。哀喜不同。均是慢神。必减禄命。且今人对官府前。尚不敢高声妄语。何对神独无忌惮乎。愚夫愚妇。所当切戒。至敬亵福祸。前已明之矣。
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
按天师门下科令。灶下灰火。谓之伏龙屎。是故不可烧香。窃尝披阅教典。香火避忌。又不止此一事。如油渍纸捻。不可爇纸。谓之枉积蜡钱。东岳垒积如山。天地阴阳诸司。皆所不受。又如供养真武。夏月不可用李子。冬月不可用石榴。延降上真。不可烧乳头香。檀香谓之浴香。月季谓之不时花。金桐谓之鬼花。凡此皆当避之。与其不避而自取冒犯。孰若敬遵其教乎。
诸经要集云。夫因事悟理。必藉相以导真。瞻仰圣容。赖花香以供奉。佛言如来灭后。若复有人以一华一香。用作供养。以一掬水。除去不净。举足一步。诣诸佛前。一称南无佛。是人若堕三恶道者。无有是处。净名疏云。香是离秽之名。而有宣芬散馥腾馨之用。感通传云。人间臭气。上熏于空。四十万里。诸天清净。无不厌之。但以受佛付嘱。令护于法。佛尚与人同止。诸天不敢不来。故佛法中。香为佛事。最称第一。华严云。善法天中。有香名净庄严。若烧一丸而以熏之。普使诸天。心念于佛。然则灶火烧香。可不戒哉。
宋周开山。诵华严经。又有一僧能诵金刚。二人于同时暴死。冥王请开山诵经。甚礼敬之。又延此僧诵金刚。心不甚敬。诵完。王云。二僧以诵经功德。俱延算二纪。持华严者。益当敬重。他日不来我处矣。其时诵金刚僧。心大惭愧。因问开山住处。愿往拜访。醒后。此僧径至潞州。访得开山。问之。开山曰。每诵经。必精洁衣服。以香水洒扫净室。然后取石中火。或钻木中火烧香。祝愿肃心。启口俨如对佛。从来不敢怠忽。若无此净火。决不敢轻用他火然香。诵金刚僧谢曰。吾有罪矣。吾每诵经。辄用灶火烧香。即此一节。吾之不敬多矣。夫爇香所以表敬心也。必洁必净。方可焚烧。万一灶有秽柴。以之焚香。则敬心反为亵心矣。故太上戒之。
柴虽下爨。气实上蒸。秽柴不净。厌浊之气。触犯灶神。一不可也。既以作食。未免用以享祀。二不可也。烟气上透虚空。神易见怒。三不可也。作食者。切宜戒之。
宋政和七年。李八患大麻疯三年。百药不效。初李生未病。时诵大悲观世音菩萨经满三藏。一日忽有僧来。与药一丸令服。李漫留之。不肯即服。是夜梦惠药僧曰。我乃观世音也。汝因平日以秽柴蒸作。触犯鬼神。所以患此疯症。又因汝曾诵经三藏。特赐汝一丸救苦丹。缘何不食。既寤。即取服之。凡七日。遍身皮脱去。须眉再生。夫秽柴触神。固所宜戒。至夫桃柳枝干。作柴烧炊。亦为有犯灶神。道经之所垂戒也。当并知之。
正人君子。明则畏人。幽则畏神。故虽暗室屋漏。俨若神明对越。且神居幽暗。本来无处不临。而夜属阴。更为百神交会窥瞰之际。岂可不慎。而自取凶咎哉。
彭城有宦族之女。嫁未一月。无故谵妄。裸形狂走。了不知羞。医祷莫能疗。适张真人还京。主人投牒以告。真人遣弟子以符治之。踉跄而退。女狂裸自若。真人乃自往作法。召将现形坛下。玄帝方至。其女始改容曰。貌尔民妇。中夜裸体。犯我天神。宜就显戮。乃烦上真至。已赦之矣。言毕。蹶然倒地。病遂痊。
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为八节。其日乃诸天神真。分行普化。教度群生。条录罪福。人宜清净和平。存想省察。进善黜恶。入正去邪。仰副太上众真。开度之心。彼行刑者。何无忌惮。乃敢尔耶。伤天地之和。损身家之福。于此为甚。不可不戒。
唐高祖。武德三年。诏正五九月。及十斋日。不得行刑。又前朝公规。每月朔。禁刑罚屠宰。夫节日省刑。乃皇仁之一也。今之为民牧者。曾体乎否耶。
唐窦轨。太穆皇后从兄。为洛州都督。刚严嗜杀。多刑士民。遇有按决。即掩骼埋胔之月。省圄去梏之时。都不停省。又害尚书韦云起。贞观二年。病甚。忽言有人来饷瓜。左右报无有。轨曰。一盘好瓜。何谓无耶。既而惊视曰。非瓜。并是人头。从我来索命。又曰。快扶我起。见韦尚书。言毕而死。八节行刑。非专指杀戮。即鞭笞。亦不可也。宽仁残忍。只争一念转移。灾变吉祥。遂至云泥大判。居官治家。皆当谨戒。
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
星辰在天。过宫缠度。于人无预。唾之何为。愚人妄指为妖。唾而厌胜之。此等之说。诚出于齐东也。若夫民失其德。天示其变。彗孛飞流。实由自召。正宜恐惧修省。立德解禳。其可唾乎。景公三语之善。荧惑退舍。修德之感。昭然不诬也。
赤白色曰虹。青白色曰霓。此乃阴阳交接之气。诗曰。蝃蝀在东。莫之敢指。春秋运斗枢曰。星散为虹。当知虹霓者。信为斗星余气。着于形色者也。故昔孔子作春秋孝经成。告北斗。赤虹降而为黄玉刻文。孰谓虹霓非斗星余气乎。茍或指之。乌得无罪。
日月星三光。又曰三辰。天之所布以照察于下。而垂示法则者也。太上曰。若见日曜月曜。北斗南斗。则郑重叩头。请乞佑护。赦宥过愆。不可轻慢。以招殃累。道藏中教人祭祀日月。每年于二月初一日祭日。八月十五日祀月。当具香花斋供。朝礼拜祷。以报其恩。令人增福延寿。然则日月星。可辄指久视乎。
周洪。言其邑有众人共饮。见天际日表有异光。众共指之。忽风雨暴至。下一物如猴。两目炯炯。众伏地惊惧。须臾而去。众耳皆实以泥。俱成悸疾。
宋蔡京。能久视日而目不眩。或曰。此贵征也。然恃其目力。敢抗太阳。识者知其有无君之心矣。竟以擅权误国贬死。
元孙瑾。父丧哀毁。严冬跣足而步。停柩未葬。衣不解带。载柩渡江。天昏地暗。瑾虔祷三光。风止波息。日为之见。事继母唐氏尤孝。尝患痈。瑾亲吮之。又丧目。瑾祷于三光。舐之复明。唐氏卒十日。将葬。时春苦雨。瑾夜哭。天遂霁。云日开朗。至圹。夜暮无光。瑾复哀号。星光灿烂。月不当期。忽明如昼。以此观之。三光在上。不但有照临之恩。且随祈随应矣。安可玩忽指视。自犯重愆哉。
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
焚林而猎。谓之燎猎。彼射飞逐走。太上且有明戒。况燎猎所杀无穷乎。然以春月为言者。盖以生长发育之时。而乃行此。上逆天行。下杀物命。不仁尤甚耳。非余月不必戒也。
唐刘摩儿。一日与男俱死。其邻有祈姓者。病卒复苏。因言至冥。见摩儿父子在汤镬中。皮肉俱尽。惟见白骨。良久又复本形。复已又消。久而又复。无有止时。冥王曰。此人专好火猎。故受此报。夫众生咸有佛性。岂可轻加杀害。猎已不可。况济以火乎。万物枯焦。百蛰煨烬。其害所不忍言。礼记月令。其禁甚详。而太上复以为戒。以其关乎生命。故不啻三令五申也。
唾涕。特细事耳。对北犹为罪过。况于恶骂乎。愚人忿心所使。不暇顾忌。不思我怒欲泄。神怒如何。
世人口业有四。恶骂为最。经云。凡夫毒炽。恚火常然。触境生瞋。逢缘起障。所以发言一怒。冲口烧心。损害前人。痛如刀割。多所中伤。苦恼无量。假令众生。身虽无过。不慎口业。亦堕恶道。
新安一妇。性悍无子。嫉妾所生之子。每黄昏对北恶口诅骂。一夕又向诅之。忽见一星坠地。形如斗大。声响如雷。妇惊而成疾。腹渐大如怀娠。及产。七日不下。其实腹中无所有也。忏悔乃愈。夫赫赫神明。无往不在。独举北者。甚言其尤重者耳。然则人可不时念鬼神森布。畏惧修省也哉。
应世真人曰。一切物命。皆不可杀。而龟蛇阴精。应北方真武之宿。尤不可杀。无故杀之。必罹惨报。是以仁者。常切救护焉。
岳州村人。涸池取鱼。因获龟甚多。悉剔其肉。载龟板至江陵卖之。得厚利。及归。遍体患疮。疼痛叫号。人不忍闻。须大盆置水。人以手揉之。乃稍定。后皮落骨露。变为龟形。裂烂而死。
一富翁宅旁。有枯木。将伐之。梦一人。牵众求请宽期。候迁毕任伐。寤乃使人登树视之。见树中有蛇。蟠结无数。即命纵火焚之。未几。其家夜半。辄见飞火入室。起救则寂然。如是者屡。不以为怪。一夕有婢遗火于薪。遂燎原。其家以为故态。酣寝不起。已而欲逃不及。一家俱烬。
刘彦回父。为湖州刺史。有人自白银坑来者。献一大龟。曰。食此龟者。寿可千岁。彦回父。即密送原所。父殁。彦回为房州司士。忽山水暴至。平地数尺。一家无路可逃。俄有大龟引路。皆是浅处。遂脱此难。夜梦一白衣人曰。余乃而翁所送白银坑之龟也。故来报。
唐孙真人山行。见村民击一青蛇。买而放之。无何。一少年迎真人至一王宫。有绛服者出曰。昨小儿被难。幸先生救之。故遣长儿迎至。略摅谢悃。既引入深宫。一妃携一青衣小儿叩拜。感谢再三。延留三日。珍羞美饍。缣绡珠玉。无所不有。真人皆却不受。惟取上帝所颁龙宫三十仙方以归。活人无数。今千金方。盖有得于三十方者也。
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
如是等罪。总结上文之词。罪即非义而动。以下等事也。司命以下。正明随业受报之事。经云。业从心起。心为业用。业引心而受形。心随业而现境。如影随形。而曲直攸分。犹响应声。而大小各异。毫厘不爽。报应无差。至云殃及子孙。亦通三世而论也。总之远在儿孙近在身。乃报应之昭昭不爽者。盖自世人积恶诡行。伤上帝好生之心。悖祖宗保护之意。遂至子孙艰难。宗祀断绝。或归之命数。或委之气禀。噫。天地之大德曰生。草木禽鱼。尚不忍其灭息。况人为万物之灵。忍戕其子孙哉。故人非极恶。嗣不终绝。而恶报不尽。波及子孙。则又事理之恒也。
隋杨素。劝立炀帝。以危隋室。其子元感。竟为炀帝所族。李绩。劝立武后。以革唐命。其孙敬业。亦为武后所夷。此殃及子孙也。该云。君以此始。亦以此终。出尔反尔之报。固不可诬。今人近据目前。见某氏作恶无恙。遂曰。天无眼睛也。见某人作恶昌炽。遂曰。为恶得福也。夫积善余庆。积恶余殃。余之为言。所括甚广。自身后而推之。子孙之说是也。岂朝出夕偿之谓欤。然上帝好生。余殃及其子孙者。亦惩恶劝善之意耳。若孝子慈孙。修心立身。积善累功。以赎前人之愆。以宽己身之罚。则又太上之所深望者也。
按佛经。因果受生之说。一曰天道。二曰仙道。三曰阿修罗道。四曰人道。五曰畜生道。六曰饿鬼道。七曰地狱道。夫天仙修罗。因属积感众因。人畜四道。尤是业缘定报。故尝就此而细考之。其曰人道者。人者忍也。违顺情境。悉能安忍。由昔在因之时。心心欣乐。修习五常五戒。行中品十善。感此道身。经曰。为人豪贵。或为国王。或为长者。从礼事三宝中来。为人端正。颜色洁白。姿容第一。从忍辱中来。为人精进。无有懈怠。乐为福德。从精进中来。为人安详。言行审谛。从禅定中来。为人才明。了达深法。讲说妙义。开悟愚蒙。闻其言者。信为珍宝。从智慧中来。音声清彻。从歌咏三宝中来。为人洁净。无有疾病。从慈心中来。为人多怖。音声嘶破。从地狱中来。为人暗钝。懈怠多食。语不明了。又复怯弱。乐友痴人。偏喜黑暗。从畜生中来。为人不洁。从猪中来。为人凶恶。从蛇蝮中来。无廉洁心。从狗中来。很戾自用。从羊中来。好美饮食。恣杀物命。无有慈心。从豺狼狸鹰中来。不能安详。及不忍事。从弥猴中来。又云。为人修长。恭敬人故。为人短小。轻慢人故。为人丑陋。好瞋恚故。生无所知。不学问故。为人呆愚。不教人故。短命多病。好杀生故。无有资生。恒苦贫困。好偷盗故。无有子息。乱人妻故。子女淫乱。乱人室女故。鳏寡孤独。虐遇子女故。为人饥饿。好独食故。为人奴婢。负债不偿。不礼三尊故。为人丑恶。遮佛灯故。生水牛中。为官酷虐。刻薄小民故。生獐鹿中。惊怖人故。生诸龙中。好调戏故。身生恶疮。疗治不效。鞭挞人故。人见欢喜。对人欢喜故。人见不喜。对人不喜故。官司囚系。杻械在身。笼闭众生故。为人吻缺。好钓鱼故。生裸形国。轻衣唐突佛精舍故。生马蹄国。着屣践佛地故。生穿胸国。布施作福。生悔心故。是等皆以宿债毕酬。复形人道。皆无始来。业计颠倒。相生相杀。不遇如来。不闻正法。于尘劳中。法尔轮转。此辈名为可怜悯者。其曰畜生道者。禀性愚痴。不能自立。为人畜养。故名畜生。由昔在因之时。愚迷贪欲。作下品十恶。感此道身。经曰。鬼业既尽。方生世间。与原负人。怨对相值。身为畜生。酬其宿债。此等皆自虚妄业之所招引。若悟菩提。则此妄缘。本无所有。其曰饿鬼道者。谓此鬼类。羸瘦丑恶。时贪一饱。恒受鞭挞。填河塞海。受苦无量。由昔在因之时。悭贪为性。谄诳为心。作中品十恶者。感此道身。经曰。是诸众生。皆以纯情堕落。业火烧干。上出为鬼。此等皆自妄想业之所招引。若悟菩提。则妙证圆明。本无所有。其曰地狱道者。谓在地之下也。然此地狱。其量大小不同。其寿延促各异。其中受苦者。随其作业。各有轻重劫数不同。其最重者。一日之中。万生万死。经劫无量。由昔在因之时。其心念念贪瞋痴。造极恶业。作上品十恶者。感此道身。经云。此等皆是众生自业所惑。造十习因。受六交报。
一者。淫习交接。发于相磨。研磨不休。如是故有大猛火光。于中发动。如人以手。自相摩触。暖相现前。二习相然。故有铁床铜柱诸事。十方如来。色目行淫。同名欲火。菩萨见欲。如避火炕。二者。贪习交计。发于相吸。吸揽不止。如是故有积寒坚冰。于中冻冽。如人以口。吸缩风气。有冷触生。二习相陵。故有咤咤波波罗罗。青赤白莲寒冰等事。十方如来。色目多求。同名贪水。菩萨见贪。如避瘴海。三者。慢习交陵。发于相恃。驰流不息。如是故有腾逸奔波。积波为水。如人口舌。自相绵味。因而水发。二习相鼓。故有血河灰河。热沙毒海。融铜灌吞诸事。十方如来。色目我慢。名饮痴水。菩萨见慢。如避巨溺。四者。瞋习交冲。发于相忤。忤结不息。心热发火。铸气为金。如是故有刀山铁橛。剑树剑轮。斧钺枪锯。如人衔怨。杀气飞动。二习相击。故有宫割斩斫。剉刺槌击诸事。十方如来。色目瞋恚。名利刀剑。菩萨见瞋。如避诛戮。五者。诈习交诱。发于相调引起不住。如是故有绳木绞校。如水浸田。草木生长。二习相延。故有杻械枷锁。鞭杖挝棒诸事。十方如来。色目奸伪。同名谗贼。菩萨见诈。如畏豺狼。六者。诳习交欺。发于相罔。诬罔不止。飞心造奸。如是故有尘土屎尿。秽污不净如尘随风。各无所见。二习相加。故有没溺腾掷。飞坠漂沦诸事。十方如来。色目欺诳。同名劫杀。菩萨见诳。如践蛇虺。七者。怨习交嫌。发于衔恨。如是故有。飞石投礰匣贮车槛。瓮盛囊扑。如阴毒人。怀抱蓄恶。二习相吞。故有投掷擒捉。击射抛撮诸事。十方如来。色目怨家。名违害鬼。菩萨见怨。如饮酖酒。八者。见习交明。如萨迦耶。见戒禁取。邪悟诸业。发于违拒。出生相反。如是故有王使主吏。证执文籍。如行路人。来往相见。二习相交。故有勘问权诈考讯。推鞫察访。披究照明诸事。十方如来。色目恶见。同名见坑。菩萨见诸虚妄偏执。如临毒壑。九者。枉习交加。发于诬谤。如是故有合山合石。碾硙耕磨。如谗贼人。逼枉良善。二习相排。故有押捺槌按。蹙漉衡度诸事。十方如来。色目怨谤。同名谗虎。菩萨见枉。如遭霹雳。十者。讼习交宣。发于藏覆。如是故有鉴见照烛。如于日中。不能藏影。二习相陈。故有恶友业镜火珠。披露宿业对验诸事。十方如来。色目覆藏。同名阴贼。菩萨观覆。如戴高山。履于巨海。云何六报。一切众生。六识造业。所招恶报。从六根出。一者见报。招引恶果。此见业交。则临终时。先见猛火。满十方界。亡者神识飞坠。乘烟入无间狱。二者闻报。招引恶果。此闻业交。则临终时。先见波涛没溺天地。亡者神识降注。乘流入无间地狱。三者齅报。招引恶果。此齅业交。则临终时。先见毒气充塞远近。亡者神识。从地踊出。入无间狱。四者味报。招引恶果。此味业交。则临终时。先见铁网猛焰炽烈。周覆世界。亡者神识下透挂网。倒悬其头。入无间狱。五者触报。招引恶果。此触业交。则临终时。先见大山四面合来。无复出路。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狮子。牛头狱卒。手执枪矟。驱入城门。向无间狱。六者思报。招引恶果。此思业交。则临终时。先见恶风吹坏国土。亡者神识被吹。上空旋落。乘风堕无间狱。是谓地狱十因六果。皆是众生迷妄所造。盖其种种因果。难以尽述。今但节取其切于三世报应者。附录于此。以明轻重减夺之理。庶几鉴戒明。而人知所警悟焉。
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
上文已明随事受报。而此节复言横取。为有势力者而言也。此一端。为不仁不义之至极。而又人所最不能免。故特再拈以示人。横者。暴横也。势凌而威胁也。直。原数也。当直。恰合原取之数也。夫横取人财者。多为妻子家口计。不知司命正计其妻子家口以报贪恶。则利之适足以害之也。以有情之骨肉。换无情之金钱。亦太可惜矣。且恶积算尽。吾身亦不免死丧。则要此金钱甚么用处。若欲阴司贿通关节。只怕未必容情。到了此时。有谁不肯看空。但只嫌迟了些。何不未到此时。早早设身处地一想乎。幸而其恶稍轻。不至死丧。则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不肖子孙。凡所以折耗我财者。其途甚广也。夫横取人财。而冥冥之掌大算盘者。亦横取之。钱财毕竟无有。而水火盗贼之惊恐。遗亡器物之懊恨。疾病之痛楚。口舌之忿辱。子孙不肖之羞玷。自己白白吃亏。却无取偿之法。且还欠着多少罪孽。不得自在。填还不尽。奈何奈何。横取者。思及于此。不惟寒心。亦合灰心矣。
邢璹之使新罗也。还次炭山。见有百余贾客。载数船货物。值数十万缗。璹袭击杀之。而取其货。及子縡。与王鉷谋反。伏诛。妻子家口。靡有孑遗。韦公干。为琼州牧。多所横取。及受代归。舟覆于水。货财尽失。仅获身免。吕师造。为池州刺史。侵渔百姓。厚载而归。忽火焚其货。惟舟与人。了无所伤。丁谓。贬珠崖。为盗贼所劫。尽失所有。未几而死。马襄性贪。为西川漕司。值刘盱之乱。襄以金入井中。乱定取不可得。所有悉亡。胡应桂。陆一奇。二人朋诱宦家子赌博。取其家财。忽胡瞎一眼。陆跛一足。残废贫困终其身。强怀仁。贪横至富。子不肖。好赌博嫖荡。无日无口舌讼狱事。不十年而家罄。潦倒困苦。子孙不振。以上。皆横取人财。随事示报。以当其直之案。而最甚者。则邢璹之身家死丧是也。世有不明之事。天无不报之条。人能巧于机谋。天更巧于报应。吁。可畏哉。
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上言横取。而以枉杀继言者。以枉杀之事。恒由爱财惜财而起也。与孟子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耳。语意相同。最为直捷痛快。枉杀之事。略言其故。有七。一曰断狱。受赃冤诬。任性惨酷。二曰行师。屠掳掠财。假级冒功。三曰用药。图财遗误。昧理攻伐。四曰破孕。惜费溺女。纵欲打胎。五曰衙蠹。诈财陷害。蒙上横虐。六曰风水。迁坟害人。绝地致祸。七曰庸师。误人终身。害人子弟。杀人虽异。枉折则同。此等罪过。律所不赦。不有人祸。必有天刑。虽曰杀人。适足自杀耳。
宋朝某禅师。少时酒醉。与人争财奋击。其人立毙。惧罪远遁。出家苦修。遂得彻悟。为大禅师。开堂说法。学人数百。年七十余。忽一日沐浴升座。谓大众曰。汝等勿动勿言。看老僧了四十年前一重公案。坐至午。一营弁突至。扳弓欲射。师合掌曰。老僧奉待已久。弁惊曰。某与和尚不识。一见即欲相戕。己亦不悟其故。师曰。欠债还钱。公平交易。但请下手。不必迟疑。顾众曰。我死后。延此居士。饭讫送归。半语瞋咎。逆天悖道。非吾子弟也。弁益疑。坚叩其说。师曰。公两世人。故忘之。吾一世人。故不忘。因述前事告之。弁素不识字。忽大吟曰。怨怨相报何时了。劫劫相缠岂偶然。不若与师俱解释。如今立地往西天。言讫。手持弓矢。屹然立化。师下座。为薙发安名。更衣入龛。亦跏趺别众而化。夫杀人于四十年之前。偿命于四十年之后。索偿虽迟。还债则一。幸两人俱是大手段人。故能怨家路上。劈面相逢。而恶对头。反成好因缘耳。其人之死逼借主。修行证道。禅师之待催债主。解结生天。千古难遘之胜缘奇事也。茍非真得道。或此营弁无手段。必不肯放债不取也。然则杀人之无异于自杀也明矣。上所陈列七等枉杀之故。人其随事戒之。切不可乱借很债也。
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
此节又申明贪利之害。以世人好利心重。故不惮词之重而言之复也。太上婆心。反复叮咛。至矣尽矣。人世淫杀凶逆等罪。其事不易为。其人不多见。惟取财一道。千变万化。不可穷诘。天下无不用财之日。则天下无不取财之人。天下无不取财之人。则其取之也。义者少。而不义者多。不问可知矣。何谓义。曰。情理而已矣。取之而人乐与我。是之谓近情。是之谓义。不乐与我。则不近情而非义。取之而我可告人。是之谓合理。是之谓义。不可告人。则不合理而非义。不论多寡也。使取非其义。而可以安然受用。则亦何妨顺人心之所便。而听其施为。而太上谆谆若此训戒。知世有非义取财之人。即有非义失财之人。一人快意。一人伤心。或一人快意。而十人伤心。百人伤心。千万人伤心。天道好还。何厚于快意者。而薄于伤心者。然则冥冥中之不平。而思直其事者。必皆攘臂而起矣。太上知其故。而正言戒人曰。勿取。人不从。婉言晓人曰。不可得。人不信。即危言劝人曰。得之者不祥。人亦且图目前。不暇远虑。莫如唤醒曰。得与不得同。则人之贪也。庶少杀乎。故以漏脯鸩酒譬之。漏脯鸩酒。入口立毙者也。人虽狂愚。未有知其为漏脯鸩酒。而贪饕饮食。举筯衔杯者。知非义之财。为漏脯鸩酒。则虽万千入手。亦将举阿堵而不用矣。非得与不得同乎。夫得之而不用。天下无益之弃物也。坏尽心术。使尽机谋。以求天下。无益之弃物。夫何为乎。然漏脯之馨香。等于脍炙。鸩酒之甘美。不亚醍醐。人见其馨香甘美。又将起一幸心曰。未必果然有毒。其不引满大嚼者无几矣。迨吐之不可。下之不能。断肠裂肤。死不旋踵。而后叹见之不早也。不可为矣。菜羹麦饭。村酒山蔬。入口虽无甚味。而陶然半酣。恬然一饱。扪腹自得。其苦乐相去何如哉。证案散见上文。详明且尽。兹不再附。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
拈出心字。示人以善恶之几。欲人知谨于源头处也。玩夫字。或字。有出于善。即入于恶之意。当与孟子鸡鸣而起章参看。佛经曰。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又曰。能随缘染净。遍造十法界。世出世间。不出四圣六凡法界。如是十法界。本无自性。皆由一心所造也。原夫此心。虽曰不变。而实随缘。以其随缘。故曰能造。所以心能作佛。心作众生。心作天堂。心作地狱。心起者。一念之萌也。一念虽微。感动天地。关通鬼神。人能起一善心。只此一念。是破地狱之灵符。斩群邪之慧剑。渡苦海之慈航。照黑暗之明灯。若起一恶心。则三途现前。沉沦不息。故吉神凶神。随念随致。不须一毫等待者也。明憨山大师曰。念从起处须看破。事未至时莫妄生。若能于恶念起时。一刀斩绝。则业根当下消除。妄念何处安着。超凡入圣之几。全在于此。
昔元自实。恨缪姓者负恩。五更欲往杀之。道过一庵。庵主轩辕翁。早起诵经。见有奇形异状之鬼数百随元而往。各持刀斧。势甚凶恶。少刻复回。则相随之人。金冠玉佩。百十为群。香花旛幢。和颜悦色矣。翁召问之。自实遂言。缪负我恩。欲往杀之。及至其门。思缪虽负我。彼妻子何辜。且有老母。杀彼一人。实杀彼一家也。于心何忍。遂转念而归耳。翁以所见告之。且贺曰。子之行事。神明已知。必有厚禄矣。自实遂勇猛向善。有加无已。后果登第。位至卿相。老子曰。善之与恶。相去何若。窃尝三复此言。大抵善恶二途。初不相远。特在日用一念起处。有是有不是耳。能知此理。恒切修省。则自然全体是善。福德无有不增。祸患无有不退矣。观元公一念之善。转祸为福。其速如此。所谓心起善恶。吉凶神已随之。证明于此。不亦更灼信乎。
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此节拈出改悔二字。示人以迁善改过之法。旋祸转福之机也。改者。改过也。悔者。忏悔也。天下纯善之人少。而曾为恶之人多。然不善之人。皆可以复为至善之人。故太上苦口烦言。于篇终结出改悔本旨。喝破迷关。使人回头是岸耳。第又恐人错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语。妄想以一杯水。救车薪之火。故曰。诸恶莫作。望其刮磨净尽也。又曰。众善奉行。望其积累圆满也。行之久而又久。则前愆能释。余祸方消。后行日圆。新福自至矣。今之愚人。自知所作不善。是或良心发现。拟仗僧道。宣礼忏文。以图释罪。是真欲以杯水救舆薪也。岂不大惑。况乎往尤初悔。后过又增。遂至苦海终沉。丧身灭性。悲哉。人若此等改悔。岂不大负太上谆谆告诫之意乎。
呜呼。太上教人改过之方。忏悔之法。数语吃紧。为人针针见血。所谓神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人当矢志力行。庶副宏慈。今先明忏悔之法。次明改过之方。夫忏悔者。所谓改往修来。生善灭恶之要道也。故善根宜培。则众善皆生。罪根宜露。则众罪皆灭也。一者正信因果。不迷不谬。为善获福。为恶得祸。虽无作者。果报不失。虽念念灭。业不败亡。信为道源。智为能入。此是众善根本。用此正信。翻破一阐提心。二者忏悔罪恶。惭愧为本。惭我此罪。不预人流。愧我此罪。必蒙天罚。是谓白法。翻破无愧之黑法也。三者怖畏无常。一息不还。命即随灭。随业受报。转轮无穷。既悟无常。是为翻破不畏恶道心也。四者发露。向他说罪轻重。以发露故。罪即焦枯。如伐树根。枝叶雕落。是谓翻破覆藏心也。五者断相续心。毕竟舍恶。克决勇猛。如刚刀断物。一斩齐断。是为翻破相续心也。六者发菩提心。普拔一切苦。普与一切乐。以此广大之心。翻破遍缘一切恶业心。七者修功补过。勤策三业。精进不休。是为修功立德。翻破不修三业。无辜起恶心。八者守护正法。不念外道邪师破坏佛法。是为翻破灭一切善事心。九者念十方佛。无量功德。神通智慧。哀愍加护。与我除罪。清凉妙药。是为翻破念恶知识心。十者观罪性空。罪从心生。还从心灭。故云。心若灭者罪亦亡。若知罪福无主。心体自空。反本还源。竟毕清净。是为翻破无明颠倒执着心也。经云。一切业障海。皆从妄想生。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众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是故应当至心忏悔。如百年垢衣。可以一日浣令鲜洁。如千年古镜。可于一时揩出光明。能解千生万劫之愆。能灭四重五逆之罪。如是忏悔。有何恶之不灭。善之不生耶。
阿那律。于往昔世。本一劫贼。夜至佛寺。见佛灯欲灭。拔箭挑之。灯忽大明。威光耀目。那律悚然。即时舍恶从善。诸恶渐灭。万善齐圆。遂得证果。
宋杨仲和。本许州推司。天圣中。被差至蔡州鞫狱。以枉断。为北极缴奏。将授重罚。仲和悔惧。立舍吏狱。誓修百善赎过。每遇往来僧道贫乏之人。鳏寡孤独。死丧疾急。无不拯恤。数年家道俱空。朝夕惟奉真武真君香火。竟以勇于改过。为真君怜悯。化为道人。授以十二真君灵签。俾之养道。继蒙东岳收录。补为麻溪注录主簿。朝廷追封。悟本真人。明冒起宗曰。干六爻。后言吉。先言无咎。有悔。能悔。则可以补过而就吉矣。大哉悔之义乎。又明陈良谟曰。人之贫富贵贱寿夭。以至一饮一食。一作一止。皆有定数。莫之能违。然转移祸福之机。又在于人。而数不能囿。盖数定者。天命也。感应者。天心也。天以生物为心。极诚无妄者也。人若一念济人利物之心。由衷而发。初无所为而为。则虽一时一事。而精诚之极。自可以上格天心。如响斯应。此又理之必然者也。数。天数也。天心既格。数亦随之而转矣。焉能囿。譬国之刑赏法制。一定不易。茍人臣。真能以忠诚感动君心。则既谪而召还。临刑而颁赦。俄顷间。喜怒顿殊。又何不可易哉。则知理数相为负胜。而古今阴德感应之事。昭然不诬矣。
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俞曲园先生用古本删三年二字)
此节总结全篇。实实教人以从善去恶之路也。故字。通承上文而言。吉人者。以其为善即能得福也。凶人者。以其为恶即能得祸也。诸恶。众善。不可胜穷。约而求之。语视行三端。正是切实下手处也。语善。如非礼勿言。乐道人善。开发人之善心是也。视善。如非礼勿视。乐见善人。乐观善书。恒见己恶。不见人非是也。行善。如非礼勿动。非法不蹈。勇猛为善。时时行方便。种种作阴功。倡引一方。乃至四远。感化同志。善与人同是也。恶则反是。三年。千日也。唐虞考绩之法也。圆满之期也。善积而恶盈也。人心至活。变化不常。若三年之久。而心无改移。则其善恶也纯矣。拈出天字。此赏善罚恶。锡福降祸之大主宰。通篇之结穴也。而天者。吾心也。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两必字。非必之于苍苍冥冥。无声无臭之天。乃必之于吾心所发之三年语视行也。所谓无不自己求之者。盖此理也。至人乐道。原非求福。求福而为善。心已涉于私矣。故惟当尽其在己。顺受于天。非可有一毫觊望希迎之心也。然唯心自召。天道好还。祸福之理。本来洋天溢地。纤悉不爽。世人以为善去恶。为本分内事者。固属上之尤上。然世多常人。安能尽是上根。故恐祸求福。而去恶为善者。亦太上之所望。正惟恐人之不求福也。所谓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有益于得也。如此而求。固无害于求也。降福者。如身享福禄。子孙善良。荣显昌大。寿命延长。家道兴隆。万事和顺。甚至为圣为贤。成仙成佛。彻悟自性。直证无生。度人度物。立极万世是也。降祸者。如身遭显祸。子孙险恶。凌替败亡。岁数短促。家道沦丧。凡事掣肘。甚至死入无间地狱。轮回异类。永劫受罪。恶流后代。万年唾骂是也。呜呼。由此而论。祸福之道。大矣哉。诚不可思议也。末句揭出勉行。只就众善奉行上说。为通篇总关键。勉字。为迁善改过至要之诀。胡不是怪叹之词。行。是身体力行。勉行者。勉强力行。舍死不退也。书曰。非知之艰。惟行之艰。谚云。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若知而不行。决无受用。既无受用。不免向生死海中。自作自受去也。世人欲求生路。须下死功。朱子曰。阳气发时。金石亦透。精神到处。何事不成。人能如此。则行满功圆。成真证圣。岂非可必之事者。
夫无善不福。无恶不祸者。天道之恒。而善恶之报。有在其身者。有在其子孙者。有现世恶人。夙福成熟。应受祸而转受福者。有现世善人。夙罪成熟。应受福而转受祸者。待至前世之福祸受过。则今世善恶之报。方悉一一受之。此特迟早先后而已。非谓善恶报应或失也。故曰。阳宪速而可逃。阴宪迟而不漏。阳网疏而易漏。阴网密而难逃。今人偶行一善。便欲获报。少不如意。则曰天道难知。岂知人但不饥不寒。无灾无害。士得读书。农得耕田。工得操作。商得贸易。时开笑口。日少蹙眉。何往非平安之福。不然。世愿无涯。世界缺陷。安得人人富贵利达哉。世人惟尊信感应篇。随事奉行。自然福禄无量。子孙荣昌。行之一年。万罪消灭。行之四年。百福咸集。行之七年。子孙登科。行之十年。寿命延长。行之十五年。万事如意。行之二十三十年。注名仙籍。行之五十年。天神恭敬。位列上界。此太上真实不欺语。患人不能实践之耳。大抵志大道者。发愿之始。即务自度度人。自度度人。要在福慧双修。修慧必于见性明宗。修福必于五常百行。二者相协。上帝必以天诏待之。诸佛定以净土摄之。不徒超生上界。实且顿证无生。不生不灭。然后可以入世度生。了此一大事因缘。若区区冀长生。修性命。所谓不修三昧。报尽还来。即生非非想天。寿至八万四千大劫。究竟散入诸趣。不能出世。而此诸趣。皆因不了妙明真心。积妄发生。妄有三界。中间妄随七趣沉溺。盖妄业招引。各从其类。但彻悟菩提。则此妄缘。本无所有。其普门行力。又足以持之。故能了大事因缘者。必归诸福慧两足尊也。
栖云真人王志。盘山语录曰。或问。如何出得罪福因果。师曰。罪福因果。属阴阳之壳。若尔出得阴阳之壳。则无罪福因果也。如何是阴阳壳。但凡心上有一毫私欲自利之念。便属阴壳。有一毫喜行善事之念。便属阳壳。在阴则有恶报。在阳则有善报。若能炼得心体虚空。无善无恶。无纤毫挂碍。自作得主。则祸福着他不得。因果缠他不得。便是个出阴阳壳的真人也。
宋朱子晦庵。力行规矩甚严。为后学所不便。不知当理学未明。模心拟性之世。而旷脱厌弃机关。即伏于此。非朱子撑持一番。则溃裂久矣。当时禁道学。籍伪学。指邪气。其群闹者。有韩侂胄之优人。有林栗之伐异。有王淮陈贾之修怨。六经孔孟。为世大禁。正心诚意。为上厌闻。绳趋矩步之士。屏气伏息。趋炎软节之徒。冒名他师。而熹独以身担道统。不戁不悚。表章无遗书。汲引无虚日。札子封事。抉髓洞胸。社仓荒政。救焚拯溺。处进退。则一步不茍。撄谗谤。则百折自如。淑后学。则多贤竞出。严律身。则四勿不违。是以邹鲁濂洛之学。如日中天。固朱子力行之效也。
宋范俨。仁和人。壮年举进士高第。历郡县以至卿佐。服官二十余年。公每日必思所以忠君泽民之道。视听言动。毫不敢茍。虽在闇室屋漏。恒有战兢惕励景象。及子成立。公便弃官归隐。布衣蔬食。不涉世缘。清心入道。每日念持法华金刚诸经。暇则禅定观想。一切世谛。分毫不有。道德性命。亦归自然。至大观中。年九十余。忽然了悟。嘱侍者曰。人生世上。犹如一场戏剧。锣鼓响时。生旦丑末。各逞其技。及至烛烬灯残。成何意兴。即如我来世间。九十年。如幻如化。如露如电。幸而悟得这个。这个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赤白青黄。亦无长短上下。无瞋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所谓一物不有。而万象悉包者也。此是最真最上。无来无往的妙谛。只在人至诚精进。心心相续。念念不断耳。三世诸佛。皆从这里出现。所谓真语也。实语也。如语也。非诳语也。非异语也。汝辈各宜勉而行之。语毕。即默坐合掌而化。一时异香满室。祥云遍空。种种光明。照耀世界。数日不散。万目共仰云。上所列勉条。乃力行三教之道。由下学而至上达。同归于穷理尽性。至命之极者也。录此以为三行者之极则焉。有志者念之哉。
张拱辰曰。一切作为。莫不始于小而至于大。故凡有血气之属。皆可以直证无上菩提。然此无上菩提。只在谨几慎独。扩而充之而已。袁公不云乎。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岂可自甘暴弃。而以一切祸福诿之天命。因循流浪。了此一生也哉。予已栖心释门。今于篇末。不惮再三饶舌。以冀凡有善根者。皆得藉此以自广云。
天下至大。万世至远。虽万手万目。以救济斯世。而犹未足也。故最急者唯教人。岂必圣贤而后能教人哉。人果闻善则喜。见善则乐。时时述善言。谈善事。说善报。布善书。则教已多矣。中间转移灵巧。机关妙活。自有愈进愈精处。极至变化洽合。而不自知也。而教庸常之人。又不若教豪杰之人。得其一焉。以旋干转坤。以守先俟后。俾人复教人。则教成普教矣。昔圣先贤。经书传世。皆此一大事因缘也。今此篇者。太上度世之玄诠。诸佛救生之密谛。仁哉妙造。生生无穷。凡诵之。行之。刊之。传之者。亦皆有一大事因缘在也。觉世牖民。培元造福。与人为善。天地清宁。一心之量。亿劫常圆。诚不可思议哉。
附:
印光大师法语摘录
一、判教
佛法法门无量,无论大小权实一切法门,均须以戒定慧断贪嗔痴,令其尽净无余,方可了生脱死。此则难于登天,非吾辈具缚凡夫所能希冀。若以真信切愿念佛求生西方,则无论功夫深浅,功德大小,皆可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此如坐火轮船过海,但肯上船,即可到于彼岸,乃属船力,非自己本事。信愿念佛求生西方亦然,完全是佛力,不是自己道力。(文钞续编卷上与张静江居士书)譬如一颗沙子,入水即沉。纵有数千万斤石,装于大火轮船中,即可不沉而运于他处,以随意使用也。石喻众生之业力深重,大火轮喻弥陀之慈力广大。若不念佛,仗自己修持之力,欲了生死,须到业尽情空地位方可。否则纵令烦恼惑业断得只有一丝毫,亦不能了。喻如极小之沙子,亦必沉于水中,决不能自己出于水外。(增广文钞卷二复裘佩卿居士书二)
净土法门,普被三根,实如来上成佛道,下化众生,成始成终之妙道。弥陀誓愿,九界齐资,乃众生速出苦海,顿预莲池,心作心是之良谟。此之一法,为一代时教中仗佛力之特别法门,不可与一切大、小、权、实,仗自力之诸法门同论者。(文钞续编卷下劝修念佛法门序)古今多有依普通法门论净土法门,由兹自误误人而又自谓宏法利生者,不胜其多。其最初错点,在不察佛力与自力之大小难易。以仗佛力之法门,硬引仗自力之法门,而欲平论,致有此失。使知佛力不可思议,不能以具缚凡夫修持之力相为并论,则凡一切疑惑不信之心化为乌有。(文钞续编卷上复善觉大师书)了生死法,净土法门,最为稳当。无论何等根性,若具真信切愿,至诚恳切持念佛号,求生西方者,临终必蒙佛力加被,往生西方。此之法门,乃一代时教中之特别法门。(文钞三编卷二复石金华居士书)
余门学道,似蚁子上于高山。念佛往生,如风帆扬于顺水。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增广文钞卷一与徐福贤女士书)通途如画山水,必一笔一画而渐成。特别如照山水,虽数十重蓊蔚峰峦,一照俱了。(增广文钞卷三近代往生传序)好高鹜胜者,每每侈谈自力,藐视佛力。不知从生至死,无一事不仗人力,而不以为耻,何独于了生死一大事,并佛力亦不愿受,丧心病狂,一至于此。净宗行者,所当切戒。(文钞续编卷下净土指要)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只要念得熟,成佛尚有余裕。(文钞三编卷四复周群铮居士书)
二、明宗
此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信,则信我此世界是苦,信极乐世界是乐。信我是业力凡夫,决定不能仗自力,断惑证真,了生脱死。信阿弥陀佛,有大誓愿,若有众生,念佛名号,求生佛国,其人临命终时,佛必垂慈接引,令生西方。愿,则愿速出离此苦世界,愿速往生彼乐世界。行,则至诚恳切,常念南无阿弥陀佛,时时刻刻,无令暂忘。(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
修持净土念佛法门,当以信愿行为宗。信者,当笃信佛力。弥陀如来在因地中,发四十八愿,愿愿度生,中有念我名号,不生我国,誓不成佛。今者因圆果满,故我今念佛,必得往生。次信佛力慈悲,摄受众生,如母忆子。子若忆母,如母忆时,定蒙接引。次信净土法门,如永明禅师四料简所言。较诸余法,其间大小难易得失,迥然不同。虽有余师称赞余法,不为所动。乃至诸佛现前劝慰,令修余法,亦不退转,此乃真所谓信也。愿者,愿以此生誓往西方。不取多生修习,于秽土中头出头没,从迷入迷。复愿既生西方,回至娑婆,度脱一切众生。行者,真实依教起行。大势至念佛圆通章云,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则知念佛之法,当都摄六根。都摄六根之前,尤当先摄二三根。二三根者,何也。即耳口心是也。将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口中念得明明白白,心中念得明明白白,耳里听得明明白白。(文钞三编卷四净土法门说要)
念佛法门,注重信愿。有信愿,未得一心,亦可往生。得一心,若无信愿,亦不得往生。世人多多注重一心,不注重信愿,已是失其扼要。而复又生一既未得一心,恐不得往生之疑,则完全与真信切愿相反矣。(文钞续编卷上复朱德大居士书)信愿真切,虽未能心中清净,亦得往生。何以故,以心中有佛为能感,故致弥陀即能应耳。如江海中水,未能了无动相,但无狂风巨浪,则中天明月,即得了了影现矣。感应道交,如母子相忆。彼专重自力,不仗佛力者,由于不知此义故也。(增广文钞卷二复黄涵之居士书三)修净业人,以真信切愿为本。能念到一心不乱,则甚好。切不可存未得一心不乱,便不能生之心。若常存此想,得则可。不得,则由常存不得生之心,便与佛不相应矣。(文钞三编卷一复何希净居士书)修行净土,有决定不疑之理,何必要问他人之效验。纵举世之人,皆无效验,亦不生一念疑心,以佛祖诚言可凭故。若问他人效验,便是信佛言未极,而以人言为定,便是偷心,便不济事。英烈汉子,断不至舍佛言而取信人言。(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书一)
至于念佛一事,最要在了生死。既为了生死,则生死之苦,自生厌心。西方之乐,自生欣心。如此则信愿二法,当念圆具。再加以志诚恳切,如子忆母而念。则佛力法力,自心信愿功德力,三法圆彰。犹如杲日当空,纵有浓霜层冰,不久即化。初心念佛,未到亲证三昧之时,谁能无有妄念,所贵心常觉照,不随妄转。(增广文钞卷二复徐彦如轶如书)
念佛一法,乃佛教之总持法门。但有专念自佛,专念他佛,兼念自他佛之不同。专念自佛者,如诸经中,深穷实相,以期悟证,乃于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七大等诸法中,以般若智照,了达此一切法,当体全空,亲见本具妙真如性。及禅宗看念佛的是谁,并各种话头,以期亲见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者是。此于四种念佛中,名为实相念佛焉。专念他佛,有三种念法。一观想,谓依十六观经作观,或专观白毫,或但观丈六、八尺之佛身,或观广大法身,及具观十六种观。二观像,谓对佛形像,想佛相好光明等。三持名,谓一心称念阿弥陀佛圣号。此三种念佛,法虽不同,皆需具有真信切愿,方可与佛感应道交,方可决定现生出此娑婆,生彼极乐。此四种念佛,唯实相念佛,谛理最深,然颇不易修。以唯仗自己戒定慧,及参究照察之力,别无他力补助。若非宿根成熟,则悟尚不易,何况实证。唯持名念佛,下手最易,成功最速。倘能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必于现生亲证念佛三昧,临终决定往生上品。纵根机陋劣,未证三昧,但以信愿持佛名号,如子忆母,常时无间,迨至临终,感应道交,仗佛慈力,带业往生。(文钞续编卷下弥陀圣典序)
如欲作观,必须熟读观经。深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及心净佛现,境非外来。唯心所现,不生取著。既不取著,则境益深妙,心益精一。能如是,则观想之益,殊非小小。如观境不熟,理路不清,以躁妄心,急欲境现。此则全体是妄,与佛与心,皆不相应,即伏魔胎。因兹妄欲见境,心益躁妄,必致惹起多生怨家,现作境界。既最初因地不真,何能知其魔业所现。遂大生欢喜,情不自安,则魔即附体,丧心病狂。纵令活佛现身救度,亦末如之何矣。须自量根性,勿唯图高胜,以致求益反损也。善导和尚云,末法众生,神识飞扬,心粗境细,观难成就。是以大圣悲怜,特劝专持名号。以称名易故,相续即生。(增广文钞卷一复吴希真居士书一)
持名念佛一法,普利三根。观像观想,唯心地法门明白之人则可,否则或致起诸魔事。持名念佛,加以摄耳谛听,最为稳当。(文钞三编卷二复唐瑞岩居士书一)念佛时,心中(意根)要念得清清楚楚,口中(舌根)要念得清清楚楚,耳中(耳根)要听得清清楚楚。意舌耳三根,一一摄于佛号,则眼也不会东张西望,鼻也不会嗅别种气味,身也不会懒惰懈怠,名为都摄六根。都摄六根而念,虽不能全无妄念,较彼不摄者,则心中清净多矣,故名净念。净念若能常常相继,无有间断,自可心归一处。浅之则得一心,深之则得三昧。(文钞续编卷上复杨炜章居士书)
往生不在识字不识字,只在有信愿与无信愿。有信愿,决定往生;无信愿,决不得往生。(文钞续编卷上复智乐居士书)净土一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如鼎三足,缺一不可。或专崇行持,而不尚信愿,则执事废理,仍属自力法门。与专以自性唯心,而不仗佛力之执理废事,同一过失。所以蕅益大师云,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法藏寺念佛开示)
三、释经
净土法门,其大无外,如天普盖,似地均擎。无一法不从此法建立,无一人不受此法钧陶。以如来一代所说,一切大小乘法,皆随众生根性而说。或契理而不能遍契群机,或契机而不能彻契至理。因兹如来出世度生之本怀,郁而不畅。众生即生了脱之大法,卷而未舒。华严虽已导归西方,而人天权乘未闻。诸经亦多略示端倪,而法门纲要未著。由是如来兴无缘慈,运同体悲,特于方等会上,说弥陀净土三经。普被三根,全收九界,阐如来成始成终之妙道,示众生心作心是之洪猷。机理双契,凡圣齐资。如阿伽陀药,万病总治。如十方虚空,万象总含。普令圣凡,现生成办道业。大畅如来,出世度生本怀。(文钞续编卷上发刊序)
佛在摩竭提国,灵鹫山中,说阿弥陀佛最初因地,弃国出家,发四十八愿。又复久经长劫,依愿修行。迨至福慧圆满,得成佛道。所感之世界庄严,妙莫能名。十方诸佛咸赞叹。十方菩萨,与回小向大之二乘,具足惑业之凡夫,咸得往生,等蒙摄受。是为无量寿经。于摩竭提国王宫中,说净业三福,十六妙观。俾一切众生,悉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则是心作众生,是心是众生,众生烦恼业海,从心想生之义,已著于言外。果能深明此义,谁肯枉受轮回。末明九品生因,以期各修上品。是为观无量寿佛经。于舍卫国给孤独园,说净土依正妙果令生信。劝闻者应求往生以发愿。令行者执持名号以立行。信愿行三,为净土法门之纲宗。具此三法,或毕生执持,已得一心;或临终方闻,止称十念,均得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是为阿弥陀经。此三,乃专说净土之经。而阿弥陀经,言简义丰,摄机尤普。以故禅,教,律诸宗,皆奉为日课焉。诸大乘经,带说净土者,多难胜数。而楞严经大势至念佛圆通章,实为念佛最妙开示。果能如子忆母,都摄六根,净念相继而念,岂有不现前当来,必定见佛,近证圆通,远成佛道乎哉。(文钞续编卷下灵岩山笃修净土道场启建大殿记)
佛土有四,所谓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实报无障碍土,常寂光土。(一)凡圣同居土者,娑婆世界虽属秽土,亦有佛、菩萨、二乘圣人同生其间。然凡圣所见之境,与所受用,天渊悬殊。西方约带业往生之人论,则生凡圣同居土。然此土清净微妙,如弥陀经,无量寿经所说。此土虽属带业往生之人所居,亦有法身菩萨及佛同居其中,为其说法,故亦名凡圣同居土。但此为净土往生之人,虽未能如佛菩萨所见所受用之殊妙,然其气类相同,不比娑婆之条然各别也。此土亦分九品,若中下六品,则多须时劫。若上三品,则速得悟无生忍(悟无生,方能入实报),登不退地,证入实报寂光矣。(二)方便有余土者,乃已断见思,未破无明之人所居之土。言方便者,以其所修系入真实之前方便。言有余者,虽断见思未破无明,(尘沙无体,说不说俱可。若说,此九方便人,正破尘沙惑耳。九方便,即藏教二乘,通教三乘,别教三贤,圆教十信。此九种人,同断见思,未破无明。)故言有余。若破无明,可称分证无余。若无明净尽,则是究竟无余矣。(三)实报无障碍土者,即佛菩萨不思议福慧庄严所感之报土。(四)常寂光土者,即佛菩萨所证之理性也。此二土本属一土,约所感之果报土言,则名实报。约所证之理性言,则名寂光。圆教初住,初破一品无明,证一分三德,即入实报土,亦得名分证寂光。若至妙觉佛果,则是上上实报,究竟寂光矣。讲者欲人易悟,且将分证者归于实报,究竟者归于寂光。实则分证,二土俱是分证。究竟,二土俱是究竟耳。(文钞三编卷一复恒惭法师书一)
阿弥陀经,所说简略。然生者工夫功德,各有无量无边之差别;其往生品位,亦有无量无边之不同。言九品者,不过略指大纲耳。若至一心不乱,则与观经上品上生同;其未至者与恶业重而将堕者,固亦当与观经中下品同也。非此经专接引一心不乱者,余皆非此经所摄之机也。如是,则三经固是一经。否则,便是执文悖意,其过非小。净土横超,有圆证者,有未能即圆证者。然虽未能圆证,其已了生死,更无轮回生死之事,亦于此一生得预补处,得成菩提。较此方仗自力者之未圆证者,则天渊悬殊矣,故亦可名圆证也。(文钞续编卷上复念佛居士书)念念在净土,方可往生,乃上品往生者之身分。若执定此义,以自求上品,何善如之。若执定此义,以教中下根人,则阻人胜进不浅。何以故。以彼必以为此法太高,遂以卑劣自居,不肯修持耳。(增广文钞卷一复濮大凡居士书)
夫见道而后修道,修道而后证道,此千圣同途,千古不易之定论也。然见道岂易言哉,若依教乘,必大开圆解;若依宗门,必直透重关。然后得论修道。否则便为盲修瞎练,不免撞墙磕壁,堕坑落堑矣。唯净土一门则不然。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但发愿持名,即得往生。此乃佛心佛眼,亲知亲见之境界。非彼三乘贤圣,所能知见也。但当深信佛言,依此而发愿持名,即是以佛知见为知见,不必另求悟门也。(彻悟大师法语)赵州八十犹行脚,乃宗门中决择见地中事。念佛之人,但能依佛所说之净土三经,信愿念佛,求生西方,固用不着又复展转求人开示也。古人立言,各有所为,对机不同,故所说亦不同。当自量自己是甚么资格,则方可于古人对机之说,不致或失本意。(文钞三编卷三复温光熹居士书六)
阿弥陀佛,现在说法。光寿无量,誓愿洪深。诸上善人,俱会一处。皆以修此信愿念佛之多善根福德因缘妙行而生。其有不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以期近则登不退地,远则圆成佛道者乎。而况六方诸佛,普利众生,释迦本师,得无上道,无不资始乎此,而归极乎此。良以一切众生,皆具佛性。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由其以果地觉,为因地心。故得因赅果海,果彻因源。法门之妙,妙无以加。乃华严末后归宗之一著,实如来大畅本怀之圆诠也。有缘遇者,即是多善根因缘。(增广文钞卷三西方公据重刻序)
一生补处,乃破无明证法性者之通称,何可以生人间之次数为解。此等菩萨,深证无生,于一念顷,亦可遍界示生。虽数数示生,实无生相可得,故所谓无生。若唯以不生为无生,何异小乘灰身泯智之行相乎。变易生死,实非生死。以虽了生死,尚有无明惑未能顿尽,故数数断惑,频频证真。约所断义名为死,约所证义名为生。众生生者,皆是阿鞞跋致。阿鞞跋致,并一生补处,亦在其中。为显其深位者多,故又云,其中多有一生补处。(文钞续编卷上复念佛居士书)极乐世界,不但佛之光明无量。即树网池台,各有光明。言昼夜者,略明时分。何可以此间日光已落,黑暗无观者为夜乎。不观无量寿经以鸟栖花合为夜乎。然彼世界,与此世界,天渊悬殊,所有指陈,特借此间之事而形容之耳。实则妙不可言。何可呆板执此间之事境确论哉。(文钞三编卷四复卓智立居士书一)
至于无量寿经,乃至十念,咸皆摄受,唯除五逆,诽谤正法者,此约平时说,非约临终说。以其既有五逆之极重罪,又加以邪见深重,诽谤正法,谓佛所说超凡入圣,了生脱死,及念佛往生之法,皆是诓骗愚夫愚妇奉彼教之根据,实无其事。由有此极大罪障,纵或有一念十念之善根,由无极惭愧极信仰之心,故不能往生也。观经下下品,乃约临终阿鼻地狱相现时说。虽不说诽谤正法,而其既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必不能不谤正法。若绝无谤法之事,何得弑阿罗汉,破和合僧,出佛身血乎。每有作此无谤法,彼有谤法解者,亦极有理,但既不谤法,何又行三种大逆乎。是知四十八愿,系约平时说;观经下下品,是约已见地狱至极之苦相说。其人恐怖不可言宣,一闻佛名,哀求救护,了无余念,唯有求佛救度之念。虽是乍闻乍念,然已全心是佛,全佛是心,心外无佛,佛外无心。故虽十念,或止一念,亦得蒙佛慈力接引往生也。四十八愿,乃约平时说,观经下下品,乃约临终说。由时事不同,故摄否有异。(文钞续编卷上复善觉大师书)往生论谓谤法者,决定不生。以既谤正法,自无正信,何能往生。此极劝人生正信耳。若先曾谤法,后知改悔,则得往生。譬如病愈,即是好人,归降,即是顺民也。若谓谤法之人,后纵改悔,亦不得往生,便完全失却修持准绳。(文钞三编卷三复陈薪儒居士书)
娑婆一大劫,极乐一昼夜,此显示极乐时间耳。至云一日一夜,七日一劫,十二大劫等,皆约此方之时期言之。何以知之,此方利根,或钝根诚恳至极之人,即能数十日或数年,或大彻大悟及亲证三昧。岂往生西方,住于佛菩萨不思议神通威德所常加被之胜妙境界中,其得益比此方更迟得日劫相倍乎。此事此理,岂待智者方知乎。以诸位不善会意,颠倒说话,故有此失。况时劫不定,佛菩萨神通道力,能促长劫为一念,能延一念为长劫乎。(文钞三编卷三复王砚生居士书一)
按观无量寿佛经,净业正因有三。一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此四种属世善。二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此三种属戒善。三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此四种属慧善。前二大小随人,此则唯属大乘。此十一事,若全若半,乃至一事,以深信愿,回向净土,皆得往生。(增广文钞卷四陈圣性贞女贞孝净业记)
今修念佛法门,当依大势至菩萨所示,如子忆母之诚心,修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之实行。果能死尽偷心,则一心不乱,念佛三昧,或可即得。然念佛三昧,乃三昧中王,且勿视为易易。纵不即得,当亦相去不远矣。都摄六根,为念佛最妙之一法。念时无论声默,常须摄耳谛听。此乃合返念念自性,与返闻闻自性之二义而兼修者。返闻单属自力,返念兼有佛力,则为益大矣。心念属意,口念属舌,耳听属耳,眼皮下垂,即见鼻端,则眼鼻二根亦摄。五根既同归一句佛号,身根焉有不恭敬严肃之理乎。故知都摄六根,下手在听。能都摄六根,则心识凝静而不浮散,便名净念。以六根既摄,杂妄等念潜消故也。净念又能常常相继,无或间断,则念佛三昧可即得矣。故下曰,得三摩地,斯为第一。此大势至菩萨,以教化九法界一切众生者。(文钞三编卷二复张曙蕉居士书八)有一秘诀,剀切相告,竭诚尽敬,妙妙妙妙。又楞严经势至圆通章末后云,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无选择者,遍用根尘识大以念佛也。念佛仗佛力了生死。禅仗自力了生死。今人能悟者,尚不可多见。况证四果(藏教)及七信(圆教)乎。(四果七信,方了生死。)都摄六根,入手在听。无论大声念,小声念,不开口心中默念,均须字字句句听得清楚,此念佛之秘诀也。信愿行三,为净土纲要。都摄六根,为念佛秘诀。知此二者,更不须再问人矣。(文钞三编卷一复明性大师书)
凡有心者,皆堪作佛,何得谓盲聋喑哑不得往生。佛说八难中有盲聋喑哑,谓其难以入道而已。果能专精念佛,虽聋子不能听经,及善知识开示;瞎子不能看经,究有何碍;喑者无声,哑者不会说话,但能心中默念,亦可现生亲得念佛三昧,临终直登九品。何可云此等人不得往生。此等人不认真念佛,则不得往生,非此等人虽念佛亦不得往生也。至于残废缺手缺脚者,与此盲聋喑哑者同。此之说话,盖是误会往生论偈之所致也。偈云,大乘善根界,等无饥嫌名,女人及根缺,二乘种不生。乃是说西方极乐世界,是大乘善根人所生之世界,绝无有可以讥毁可以厌嫌之名字耳。下即列出议嫌之名数种,即女人、六根不具足之人,及声闻缘觉之二乘人。故曰,女人及根缺,二乘种不生。乃谓西方无有女人与六根不完足人及小乘人,(西方虽有小乘人名字,然皆属发大乘心者,绝无不发大心之声闻缘觉人耳。)非指此世界之修行者说。无智慧人,认做此等人不得生西方,其错大矣。(文钞三编卷一复宗灵法师书)彼国虽有此种小乘名字,实皆已了生死入菩萨乘,不过暂以所证者立此名耳。(文钞三编卷三复王砚生居士书一)
善导和尚系弥陀化身,有大神通,有大智慧。其宏阐净土,不尚玄妙,唯在真切平实处,教人修持。至于所示专杂二修,其利无穷。专修谓身业专礼,(凡围绕及一切处身不放逸皆是。)口业专称,(凡诵经咒,能志心回向,亦可名专称。)意业专念,如是则往生西方,万不漏一。杂修谓兼修种种法门,回向往生。以心不纯一,故难得益,则百中希得一二,千中希得三四往生者。此金口诚言,千古不易之铁案也。(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昆季书)善导令人一心持名,莫修杂业者,恐中下人以业杂致心难归一,故示其专修也。永明令人万善齐修,回向净土者,恐上根人行堕一偏,致福慧不能称性圆满,故示其圆修也。(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书二)
佛教大纲,不外五宗。五宗者,即律,教,禅,密,净也。律为佛法根本,严持净戒,以期三业清净,一性圆明,五蕴皆空,诸苦皆度耳。教乃依教修观,离指见月,彻悟当人本具佛性,见性成佛耳。然此但指其见自性天真之佛为成佛,非即成证菩提道之佛也。密以三密加持,转识成智,名为即身成佛。此亦但取即身了生死为成佛,非成福慧圆满之佛也。此三宗,均可摄之于禅,以其气分相同也。以故佛法修持之要,不过禅净二门。禅则专仗自力,非宿根成熟者,不能得其实益。净则兼仗佛力,凡具真信愿行者,皆可带业往生。其间难易,相去天渊。故宋初永明寿禅师,以古佛身,示生世间,彻悟一心,圆修万行,日行一百八件佛事,夜往别峰,行道念佛。深恐后世学者,不明宗要,特作一四料简偈,俾知所趣。其偈曰,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夫永明料简,乃大藏之纲宗,修持之龟鉴。先须认准如何是禅,如何是净,如何是有,如何是无。然后逐文分剖,则知字字皆如天造地设,无一字不恰当,无一字能更移。禅者,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宗门所谓父母未生以前本来面目。宗门语不说破,令人参而自得,故其言如此。实即无能无所,即寂即照之离念灵知,纯真心体也。(离念灵知者,了无念虑,而洞悉前境也。)净土者,即信愿持名,求生西方。非偏指唯心净土,自性弥陀也。有禅者,即参究力极,念寂情亡,彻见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明心见性也。有净土者,即真实发菩提心,生信发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也。禅与净土,唯约教约理。有禅有净土,乃约机约修。教理则恒然如是,佛不能增,凡不能减。机修须依教起行,行极证理,使其实有诸己也。二者文虽相似,实大不同。须细参详,不可笼统。倘参禅未悟,或悟而未彻,皆不得名为有禅。倘念佛偏执唯心而无信愿,或有信愿而不真切,悠悠泛泛,敷衍故事,或行虽精进,心恋尘境,或求来生生富贵家,享五欲乐,或求生天,受天福乐,或求来生,出家为僧,一闻千悟,得大总持,弘扬法道,普利众生者,皆不得名为有净土矣。问,出家为僧,弘法利生,又有何过,而亦拣除。答,若是已断见思,已了生死,乘大愿轮,示生浊世,上弘下化,度脱众生者,则可。若或虽有智愿,未断见思,纵能不迷于受生之初,亦复难保于毕生多世。以虽能弘法,未证无生,情种尚在,遇境逢缘,难免迷惑,倘一随境迷,则能速觉悟者,万无一二。从迷入迷,不能自拔,永劫沉沦者,实繁有徒矣。如来为此义故,令人往生净土,见佛闻法,证无生忍。然后乘佛慈力,及己愿轮,回入娑婆,度脱众生,则有进无退,有得无失矣。未断见思,住此弘法,他宗莫不如是,净宗断断不许也。世多谓参禅便为有禅,念佛便为有净土。非但不知禅净,兼亦不知文义,辜负永明古佛一番大慈悲心,截断后世行人一条出苦捷径。自误误人,害岂有极。所谓错认定盘星,毫厘有差,天地悬隔也。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者。其人彻悟禅宗,明心见性,又复深入经藏,备知如来权实法门,而于诸法之中,又复唯以信愿念佛一法,以为自利利他通途正行。观经上品上生,读诵大乘,解第一义者,即此是也。其人有大智慧,有大辩才,邪魔外道,闻名丧胆,如虎之戴角,威猛无俦。有来学者,随机说法,应以禅净双修接者,则以禅净双修接之,应以专修净土接者,则以专修净土接之。无论上中下根,无一不被其泽,岂非人天导师乎。至临命终时,蒙佛接引,往生上品,一弹指顷,花开见佛,证无生忍。最下即证圆教初住,亦有顿超诸位,至等觉者。圆教初住,即能现身百界作佛,何况此后,位位倍胜,直至第四十一等觉位乎。故曰,来生作佛祖也。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者。其人虽未明心见性,却复决志求生西方。以佛于往劫,发大誓愿,摄受众生,如母忆子。众生果能如子忆母,志诚念佛,则感应道交,即蒙摄受。力修定慧者,固得往生;即五逆十恶,临终苦逼,发大惭愧,称念佛名,或至十声,或止一声,直下命终,亦皆蒙佛化身,接引往生,非万修万人去乎。然此虽念佛无几,以极其猛烈,故能获此巨益,不得以泛泛悠悠者,较量其多少也。既生西方,见佛闻法,虽有迟速不同,然已高预圣流,永不退转。随其根性浅深,或渐或顿,证诸果位。既得证果,则开悟不待言矣,所谓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也。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者。其人虽彻悟禅宗,明心见性,而见思烦恼,不易断除,直须历缘煅炼,令其净尽无余,则分段生死,方可出离。一毫未断者,姑勿论,即断至一毫未能净尽,六道轮回依旧难逃。生死海深,菩提路远,尚未归家,即便命终,大悟之人,十人之中,九人如是。故曰,十人九蹉路。蹉者,蹉跎,即俗所谓耽搁也。阴境者,中阴身境,即临命终时,现生及历劫善恶业力所现之境。此境一现,眨眼之间,随其最猛烈之善恶业力,便去受生于善恶道中,一毫不能自作主宰。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五祖戒再为东坡,草堂清复作鲁公,此犹其上焉者。故曰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也。阴,音义与荫同,盖覆也,谓由此业力,盖覆真性,不能显现也。瞥,音撇,眨眼也。有以蹉为错,以阴境为五阴魔境者,总因不识禅及有字,故致有此胡说八道也。岂有大彻大悟者,十有九人,错走路头,即随五阴魔境而去,著魔发狂也。夫著魔发狂,乃不知教理,不明自心,盲修瞎炼之增上慢种耳,何不识好歹以加于大彻大悟之人乎。所关甚大,不可不辩。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者。有谓无禅无净,即埋头造业,不修善法者,大错大错。夫法门无量,唯禅与净,最为当机。其人既未彻悟,又不求生,悠悠泛泛,修余法门。既不能定慧均等,断惑证真,又无从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以毕生修持功德,感来生人天福报,现生既无正智,来生即随福转,耽著五欲,广造恶业,既造恶业,难逃恶报,一气不来,即堕地狱,以洞然之铁床铜柱,久经长劫,寝卧抱持,以偿彼贪声色、杀生命等种种恶业。诸佛菩萨,虽垂慈愍,恶业障故,不能得益。昔人谓修行之人,若无正信求生西方,泛修诸善,名为第三世怨者,此之谓也。盖以今生修行,来生享福,倚福作恶,即获堕落。乐暂得于来生,苦永贻于长劫,纵令地狱业消,又复转生鬼畜,欲复人身,难之难矣。所以佛以手拈土,问阿难曰,我手土多,大地土多。阿难对佛,大地土多。佛言,得人身者,如手中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犹局于偈语,而浅近言之也。夫一切法门,专仗自力,净土法门,专仗佛力。一切法门,惑业净尽,方了生死,净土法门,带业往生,即预圣流。永明大师,恐世不知,故特料简,以示将来。(增广文钞卷二净土决疑论)
龙舒文,令念三十六万亿一十一万九千五百同名同号阿弥陀佛,此事当从用工上论,不当从多少上论。若单念六字佛号,虽日念十万,念满百年,也不及此一句之数。而念一句者,纵有信愿,未必即能往生;念一生,而有信愿者,决定可以往生。且依诸祖成规,念六字名号,切勿以多少计。须知阿弥陀佛,是法界藏身,即此一名,即圆摄十方三世一切佛号,何止三十六万亿一十一万九千五百耶。人各有心,各行各志。(文钞续编卷上复陈其昌居士书)须知阿弥陀佛,是法界藏身。所有十方法界诸佛功德,阿弥陀佛一佛,全体具足。如帝网珠,千珠摄于一珠,一珠遍于千珠,举一全收,无欠无余。若久修大士,缘境不妨宽广,境愈宽而心愈专一。若初心末学,缘境若宽,则心识纷散。而障深慧浅,或致起诸魔事。故我佛世尊,及历代诸祖,皆令一心专念阿弥陀佛者,此也。待其念佛得证三昧,则百千法门,无量妙义,咸皆具足。古人谓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须问长安。(增广文钞卷一复高邵麟居士书二)
四、疑辨
念佛之人,先要识得净土法门之所以,然后遍阅经论,皆足以为发明净土之义,与切修净土之行。若不知净土之所以然,则一经研穷经教,便以经教之义理为高深,以净土之义理为浅近。而正助倒置,或将净土置之脑后。则只可种未来得度之益,决难现生即了生死,预会于诸上善人也。(文钞三编卷三复某居士书)初须将净宗研究到无动惑处,方可泛阅各经论。倘净宗未能了明,一经泛阅经论,难免随经教知识语言转,反将净土置之度外。今人稍于经教有得,即注重于研究;稍于宗意有所发明,便注重于参究。其源总因不知自己是业力凡夫,不能自证解脱耳。极深妙者,即极平常者。譬如一句佛号,本极平常,念至及极,则百千法门,无量妙义,均可悉得。(文钞三编卷四复周群铮居士书)
净土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有信愿,无论行之多少浅深,皆得往生。无信愿,即到能所两忘,根尘迥脱之地步,亦难往生。以真证到能所两忘,根尘迥脱之实理,便可自力了生死,则不必论。若但有工夫见此理,尚未实证,若无信愿,亦难往生。禅家说净土,仍归于禅宗,去信愿说,果能依之而做,亦可开悟。而未断惑业,欲了生死,则梦也梦不著。以凡夫往生,由信愿感佛,故能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今既不生信愿,又将佛一一说归自心,何由感佛。感应不符,则生自生,佛自佛,以横超法,作竖出用,其得益浅而受损深,不可不知。得益者,依彼所说,亦能开悟;受损者,既去信愿,则无由仗佛慈力。吾故曰,真修净土人,用不得禅家开示,以法门宗旨不同故。(文钞三编卷三复何慧昭居士书二)聪明人多以明理悟心为志事,而不知念佛乃明理悟心之捷径。念念若能相应,自可明理悟心。即未做到,而仗佛慈力,往生西方,较彼明理悟心,未断烦惑,仍复轮回生死,了无出期者,已天地不足以喻其否泰。(文钞三编卷三复秦铭光居士书)
所不可稍有更张者,信愿行之宗旨也。若用禅家参念佛的是谁,则是参禅求悟,殊失净土宗旨。此极大极要之关系。人每欲冒禅净双修之名,而力主参究,则所得之利益有限,所失之利益无穷矣。以不注重信愿求生,不能与佛感应道交。纵令亲见念佛的是谁,亦难蒙佛接引往生西方,以无信愿求生之心故也。又未断烦惑,不能仗自力了生脱死。好说大话者,均由不知此义。净土法门,超胜一切法门者,在仗佛力。其余诸法门,皆仗自力。自力何可与佛力并论乎。此修净土法门之最要一关也。(文钞续编卷上复陈慧新居士书)舍信愿求生,专看念佛是谁。遂将如来普为一切上圣下凡特立仗佛慈力即生高预莲池海会之法,仍成自力。以既无信愿,纵令亲见是谁,亦只是大彻大悟而已。倘烦惑未尽,则依旧轮回,浊恶境缘,迷失者多。欲了生死,当在驴年。(文钞三编卷三净土生无生论讲义发刊序)倘使大彻悟人,再加以念佛,必能蒙佛接引,品位加高。(文钞三编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释尊成道纪念日开示法语)即大彻大悟,断惑证真之人,亦须回向往生,以期圆证法身,速成佛果。其余法门,小法则大根不须修,大法则小根不能修。唯兹净土一门,三根普被,利钝全收。上之则观音势至文殊普贤,不能超出其外;下之则五逆十恶,阿鼻种性,亦可预入其中。(增广文钞卷一与陈锡周居士书)往生所得之利益,比得道更大。(文钞续编卷上复杨树枝居士书)
至于化三一心念佛,誓生极乐,能生不生,皆不作念,至不生亦善,即是远离疑虑之心,乃学宗教家之说大话。汝若是法身大士,则此语方为实义。然法身大士欲利益凡夫,亦不可说此话。若是博地凡夫,又求生西方,说此话,则是胡说巴道,自误误人,害岂有极。千万不可依从,依之则往生无分。凡夫往生,全仗至心切念。彼一切付之无念,则何能感应道交。其感应道交者,全由至诚恳切之决定念。证无念者,则可说此话。未证无念说此话,皆成东坡临终之误。可不哀哉,可不痛哉。(文钞三编卷二复周智茂居士书三)究竟无取无舍,乃成佛已后事。若未成佛,其间断惑证真,皆属取舍边事。既许断惑证真之取舍,何不许舍东取西,离垢取净之取舍。若参禅一法,则取舍皆非;念佛一法,则取舍皆是。以一属专究自心,一属兼仗佛力。彼不究法门之所以然,而妄以参禅之法破念佛,则是误用其意。彼无取舍,原是醍醐;而欲念佛者,亦不取舍,则便成毒药矣。(增广文钞卷二复马契西居士书二)
夫依对待而论:娑婆活计,添梦者也;求生净土,醒梦者也;不可不求生也。依绝待而论:惑业感于三界,恶梦也;念佛生于净土,好梦也;亦不可不求生也。惑者又曰:当下即是净土,何必西方?问曰:当下即饱暖,何必吃饭穿衣?当下即富贵,何必货殖科甲?当下是学问,何必读书?当下是帝京,何必北上?既世间法毫不可废,何独于出世法而废之。苟深思此理,净土之生,万牛莫挽矣。天如祖师云:‘悟后不愿往生,敢保老兄未悟。’释迦复起,不易斯言。(蕅益大师法语)
净土约事,则实有至极庄严之境象。约理,则唯心所现。良以心清净故,致使此诸境界悉清净。理与事固不能分张。不过约所重之义,分事分理耳。(文钞三编卷三复马宗道居士书一)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当处即是,无往无生。此理甚深,非法身大士,不能领会契证。然法身大士亦不废事修。所谓以深信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彼则唯论理体,此则理事双融,故为上圣下凡,同修之道。平生专精一志,则临终蒙佛接引,弹指即生。(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三)世多以唯心则无土,便是魔外知见。此种似是而非之邪见,居其大半,致念佛之人,不得实益。尚自以为高明,而不知其为执理废事,自误误人之邪见也。由自性弥陀故,必须念西方弥陀,以求往生,渐进而可以亲证自性弥陀。倘单执自性弥陀,而不念西方弥陀,纵令真悟,尚未能即了生死。况说此话者,皆是一班担板汉脱空汉乎。一而二,系未成佛前之事;二而一,乃已成佛后之事。(文钞续编卷下答曲天翔居士问二十七则)
此之心性,具无量德。不变随缘,随缘不变。在凡不减,在圣不增。由迷悟之不同,致十界之差别。即此十界,一一无非心具心造,心作心是。求生西方,即真无生。以生乎心具心造心作心是之西方,非彼执理废事空有其名,实无其境之西方也。乃决定生而无有生相,决定无生而无有无生之相之生无生也。以信愿念佛,求生于自己心具心造心作心是之西方,故虽生而无有生相,虽无生而不住无生之相。此生无生论之大旨也。(文钞三编卷三净土生无生论讲义发刊序)世人执空执有,妄生己见,故迷而不觉。世尊设教,即欲令众生破此二见,特设一念佛法门,俾其从有而至空,得空而不废有,则空有二法,互相资助,得益甚大。况仗弥陀愿力,故其力用,超过一切法门,而为一切法门之所归宿也。(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禅宗多主真谛,即在万行圆彰处,指其一法不立。净宗多主俗谛,即在一法不立处,指其万行圆彰。明理智士,自无偏执。否则宁可著有,不可著空。以著有,虽不能圆悟佛性,尚有修持之功。著空,则拨无因果,成断灭见,坏乱佛法,疑误众生,其祸之大,不可言宣。古之禅德,多有礼拜持诵,不惜身命,如救头然者。故永明寿禅师,日课一百零八种佛事,夜往别峰,行道念佛。况后世学者,不重事修,而欲成办道业乎。以大悟一法不立之理体,力行万行圆修之事功,方是空有圆融之中道。空解脱人,以一法不修为不立,诸佛称为可怜悯者。莲池大师云,著事而念能相续,不虚入品之功;执理而心实未通,难免落空之祸。以事有挟理之功,理无独立之能,故也。吾人学佛,必须即事而成理,即理而成事。理事圆融,空有不二,始可圆成三昧,了脱生死。若自谓我即是佛,执理废事,差之远矣。当用力修持,一心念佛,从事而显理,显理而仍注重于事,方得实益。如等觉菩萨,尚以十大愿王,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期圆满佛果。今以凡夫而不自量,视念佛为小乘,不足修持,则将来定入阿鼻地狱矣。(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现身成佛,与宗门明心见性、见性成佛之语大同,仍须断惑,方能证真,方可了生脱死。若谓现生即已三惑净尽,二死永亡,安住寂光,了无事事,则为邪说,为魔话。(文钞三编卷三复温光熹居士书一)又有持咒者,云现身成佛。夫现身成佛,不过只能见自性佛,并非证佛果位。(文钞三编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释尊成道纪念日开示法语)须知现身成佛,唯释迦牟尼佛一人也。此外即古佛示现,亦无现身成佛之事。(文钞三编卷一复周志诚居士书一)
又禅宗所谓明心见性,见性成佛,系指亲见当人即心本具之佛性而言。密宗所谓即身成佛,盖以即身了生死为成佛。若遽认以为成万德具足,福慧圆满之佛,则大错大错。盖禅家之见性成佛,乃是大彻大悟地位,若能断尽三界内之见思二惑,方可了生脱死。密宗之即身成佛,不过初到了生死地位。此在小乘,则阿罗汉亦了生死。而圆教初信断见惑,七信断思惑,即已了生死。八九十信,破尘沙惑。至十信后心,破一品无明,证一品三德秘藏,而入初住,是为法身大士。历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四十一位,方入佛位。其历程尚有如此之远,非一蹙即可骤至也。修净土者,即生西方,即了生死,亦是即身成佛,但净宗不作此僭分说耳。而与禅宗之纯仗自力,较其难易,实为天壤之别。(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以约大乘圆教论,五品位尚未能断见惑。初信位方断见惑,便可永无造恶业堕恶道之虑。然须渐次进修,已证七信,方了生死。初信神通道力,已不可思议,尚须至七信位方了生死。了生死事,岂易言乎。即约小乘藏教论,断见惑即证初果,任运不会行犯戒事。若不出家,亦娶妻生子,若以威逼令犯邪淫,宁肯舍命,决不犯戒。初果有进无退,未证初果则不定,今生修持好极,来生会造大恶业。亦有前半生好,后半生便坏者。初果尚须七生天上,七返人间,方证四果。天寿甚长,不可以年月论。此仗自力了生死之难也。念佛法门,乃佛法中之特别法门,仗佛慈力,可以带业往生。(约在此界,尚未断惑业,名带业。若生西方,则无业可得,非将业带到西方去。)无论工夫深浅,若具真信切愿,至诚称念,无一不往生者。若是凡夫,欲仗自力修持一切法门,欲了生死,其难也难如登天。(文钞三编卷一复吴思谦居士书 )
大通家谈何容易,即令做到,若不依信愿念佛,求生西方,诚恐尘沙劫又尘沙劫,仍在六道轮回中矣。良以仗自力了生死,与仗佛力了生死,有日劫相悬之象。知好歹者,切不可效已了生死行菩萨道者之志愿,必须要决定现生即生西方。待往生后,然后效之,则为有益。未往生即效之,如坯器未烧,一经生死之雨,便成泥土。世每有好说大话者,以佛菩萨之身分自任,但成自误误人耳。(文钞三编卷三复薛英慧刘一鹤二居士书)如同菩萨在生死中度脱众生,此须自己是菩萨始得。若自己尚是凡夫,便欲担任此事,不但不能度人,且不能自度。世间多少善知识,皆受此病,尚谓之为有大菩提心。须知此心先求往生则有益,以此不求往生,须是菩萨则可,否则为害不浅。过分之狂妄心,为真修行者之一大障碍,不可不知。(文钞三编卷一复潘对凫居士书二)林女士以聪明自负,欲担荷弘法利生之事,而不知求生西方,方能弘法利生。不以求生西方为事,其辜负佛恩也,大矣。世多有不自量人,往往以菩萨所行之事,直引为己任,而不知自己在苦海中未出,何能遍救苦海之人。(文钞三编卷二复志梵居士书三)
须知一代所说,皆属自力法门,乃通途教理。净土乃特别法门,全仗佛力。若能现生断惑证真,不仗佛力,亦不为过。不能现在断惑证真,而又不仗佛力,则非愚即狂也。今之大通家,类皆如是,哀哉。(文钞三编卷四复周群铮居士书)学禅宗相宗密宗者,此三法门,均不可思议,然均属自力。(文钞三编卷二复韩宗明张宗善二居士书)其余一切法门,必须修到业尽情空之时,方可了脱生死。否则任汝工夫深,功德大,烦恼若有一丝一毫未尽,则仍然不能出离六道轮回之外。以自力了生死,比仗佛力了生死,其难易奚啻天渊悬殊也。(文钞三编卷二复丁普瀞居士书)此法最要在信愿。有信愿,则决定肯认真修持。肯修持,则即可得往生之益。非如禅宗,密宗,要常有善知识教导。否则,或恐入于魔道,则佛也难救矣。(文钞续编卷上复习怀辛居士书)
凡修行人,必须以念佛为正行,以持咒诵经,及作种种利益事,为助行。正助合行,则如顺水扬帆,在此生死苦海,速得入于萨婆若海矣。若不生信发愿,求生西方,泛泛然念佛持咒等,皆只为来生福报而已。净土法门,彻上彻下。将堕阿鼻者,念佛尚得往生;已证等觉者,尚须回向往生西方,以期圆满佛果。切勿以密宗有现身成佛之义,遂将往生西方置之不论,则其失大矣。(文钞三编卷二复沈授人居士书)至于持咒一法,但可作助行。不可以念佛为兼带,以持咒作正行。夫持咒法门,虽亦不可思议。而凡夫往生,全在信愿真切,与弥陀宏誓大愿,感应道交而蒙接引耳。(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昆季书)念佛之人,各随己分。专念佛号亦好;兼诵经咒,并广修万行,亦好。但不可了无统绪,必须以念佛为主,为正行。余皆为宾,为助行。则善矣。否则如一屋散钱,皆不上串,不得受用。又如入海无指南针,无所适从矣。(文钞三编卷二复沈授人居士书)
一切凡夫,具有二病,一则狂妄,二则愚痴。狂妄者,谓我本是佛,何须念佛,心净则土净,何须求生净土。此系执理而废事,其弊至拨无因果,坏乱佛法,疑误众生。此人必堕阿鼻地狱,永无出期。以善因而招恶果,诚可怜悯。愚痴者,谓我系凡夫,何敢妄想了生脱死,超凡入圣。不知自己一念心性,与佛无二无别。但以烦恼惑业障蔽,故令即心本具之佛性功德,不能显现。譬如大宝铜镜,经劫蒙尘。智者知是宝镜,愚人认做废物。佛悯众生迷昧自心,教令念佛求生西方者,以最爱惜众生之本有佛性,恐其永远迷失,故令生信发愿,念佛求生西方,庶可亲证此本具佛性。倘不求生西方,但求消灾,及不失人身,犹如以无价之摩尼宝珠,换取一根糖吃,其人之愚痴可怜,不识好歹为最第一矣。(文钞三编卷三复智正居士书三)
世有愚人,知见狭劣,谓己功夫浅薄、业力深厚,何能即生。不知众生心性,与佛无二。五逆十恶,将堕地狱,遇善知识,教以念佛,或满十声,或止数声,随即命终,尚得往生。观经所说,何可不信。彼尚往生,况吾人虽有罪业,虽少功夫,较彼五逆十恶,十声数声,当复高超多多矣。何可自暴自弃以致失此无上利益也。(增广文钞卷三乐清虹桥净土堂序)至汝先说但求不堕恶道即已,此言千万不可萌于心,形于口与笔。若有此念,便不得往生。往生全仗决定信愿。存此念,即无决定求生之心,有决定不生之心,其害非小。净土宗旨已失,何能得净土真实利益。(文钞三编卷二复周智茂居士书三)
以故修净土人,断断不可求来生人天福乐,及来生出家为僧等。若有丝毫求来生心,便非真信切愿,便与弥陀誓愿间隔,不能感应道交,蒙佛接引矣。(增广文钞卷一与徐福贤女士书)佛言世间有二罪人,一是破戒,二是破见。破戒之罪尚轻,破见之罪甚重。何谓破见。即如汝所说,求来生不求往生,乃是邪执谬见,乃是破坏佛法之邪见,及引一切人起邪执谬见。其罪极大极重,以其心与佛相反,复能误一切人故也。(文钞三编卷三复智正居士之母书)须知念佛根本道理,是要人生信发愿,求生西方,了脱生死。不可只发求世间富乐,不求生西方。能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世间灾难亦可消灭。(文钞三编卷一复宁德晋居士书九)净土法门,唯信为本。信得及,五逆十恶皆能往生;信不及,通宗通教,未曾断惑者,皆无其分。(增广文钞卷一复周智茂居士书)
念佛一法,唯死得下狂妄知见者,方能得益。任凭智同圣人,当悉置之度外。将此一句佛号,当做本命元辰,誓求往生。纵令以死见逼,令其改辙,亦不可得。如此方才算是聪明人,方才能得实益。否则由多知多见,不能决疑。反不如老实头一无知识者,为易得益也。(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一)
五、正行
言念佛正行者,各随自己身分而立,不可定执一法。如其身无事累,固当从朝至暮,从暮至朝,行住坐卧,语默动静,穿衣吃饭,大小便利,一切时,一切处,令此一句洪名圣号,不离心口。若盥漱清净,衣冠整齐,及地方清洁,则或声或默,皆无不可。若睡眠及裸露澡浴大小便时,及至秽污不洁之处,只可默念,不宜出声。默念功德一样,出声便不恭敬。勿谓此等时处,念不得佛。须知此等时处,出不得声耳。又睡若出声,非唯不恭,且致伤气,不可不知。虽则长时念佛,无有间断,须于晨朝向佛礼拜毕,先念阿弥陀经一遍,往生咒三遍毕,即念赞佛偈,即阿弥陀佛身金色偈。念偈毕,念南无西方极乐世界大慈大悲阿弥陀佛。随即但念南无阿弥陀佛六字,或一千声,或五百声,当围绕念。若不便绕,或跪或坐或立皆可。念至将毕,归位跪念观音,势至,清净大海众菩萨各三称。然后念净土文,发愿回向往生。念净土文者,令依文义而发心也。若心不依文而发,则成徒设虚文,不得实益矣。(增广文钞卷一与陈锡周居士书)
朝暮于佛前礼拜持诵,随自身闲忙,立一课程。此外,则行、住、坐、卧,及做不用心的事,均好念。睡时当默念,不宜出声,宜只念阿弥陀佛四字,以免字多难念。若衣冠不整齐,或洗澡、抽解,或至不洁净处,均须默念。默念功德一样,出声于仪式不合。无论大声念、小声念、金刚念(有声,而旁人不闻)、心中默念,均须心里念得清清楚楚,口里念得清清楚楚,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如此,则心不外驰,妄想渐息,佛念渐纯,功德最大。(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即默念,亦须常听。以心一起念,即有声相。自己之耳,听自己心中之声,固明明了了也。(文钞三编卷一复吴思谦居士书)念佛之时,必须摄耳谛听,一字一句,勿令空过。久而久之,身心归一。听之一法,实念佛要法,无论何人,均有利无弊,功德甚深。(文钞续编卷上复刘惠民居士书五)
经典乃三世诸佛之师,如来法身舍利,亦当作真佛看,不可作纸墨等看。对经像时,当如忠臣之奉圣主,孝子之读遗嘱。能如是,则无业障而不消,无福慧而不足矣。现今士大夫学佛者多,然率皆读其文,解其义,取其供给口头,以博一通家之名而已。至于恭敬志诚,依教修持者,诚为难得其人。余常谓欲得佛法实益,须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则消一分罪业,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则消十分罪业,增十分福慧。若无恭敬而致亵慢,则罪业愈增,而福慧愈减矣。(增广文钞卷一复邓伯诚居士书一)所供佛菩萨像,画者雕者皆可。但须以此像作真佛视,自然得福得慧。若仍作纸木等视,则必至折福折寿矣。(文钞三编卷二复沈授人居士书)夫如来灭度,所存者唯经与像。若以土木金彩等像视作真佛,即能灭业障而破烦惑,证三昧而出生死。若以土木金彩视之,则亦土木金彩而已。又土木金彩,亵之则无过,若以亵土木金彩之佛像,则其过弥天矣。读诵佛经祖语,直当作现前佛祖为我亲宣,不敢稍萌怠忽。能如是者,我说其人必能即生高登九品,彻证一真;否则是游戏法门,其利益不过多知多见,说得了了,一丝不得真实受用,乃道听途说之能事也。(增广文钞卷一复无锡尤惜阴居士书)
古人立法,如药肆中俱备药品。吾人用法,须称量自己之精神气力,宿昔善根,或大,或小,或金刚,或默,俱无不可。昏沉,则不妨大声以退昏。散乱,亦然。若常大声,必至受病。勿道普通人,不可常如此,即极强健人,亦不可常如此。一日之中,热则去衣,冷则加衣,何得于念佛了生死一法,死执一定,不取适宜,是尚得谓之知法乎。又有提倡掐珠记数者,此亦有利有弊。利,则一句一掐,不轻放过,则心易归一。弊,则静坐时掐,必致心难安定,久则成病。又人之精神,有种种不一,何可执一法,而不知调停从事乎。凡同众修持,须按大家之精神另定。个人修持,亦须按自己之精神为定,何有死法令人遵守乎。精神用极之后,不是退惰,便是生病。量己力为,则有益无损矣。(文钞续编卷上复念西大师书)
常闻有人主张专修之益,只令人念四字,发愿礼佛,皆云不必,则完全一门外汉。只知自己做功夫,不知求佛慈悲力。净土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彼只在行上讲究,而行又去却礼拜,其行便难十分恳切。久则涉于悠忽浮泛。(文钞三编卷一复陈飞青居士书四)念佛宜六字。四字亦可。如初念则六字,念至半,或将止,则念四字。若始终不念南无,便为慢易。经中凡有称佛名处,无不皆有南无,何得自立章程。(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四)
至于念佛,心难归一,当摄心切念,自能归一。摄心之法,莫先于至诚恳切,心不至诚,欲摄莫由。既至诚已,犹未纯一,当摄耳谛听。无论出声、默念,皆须念从心起,声从口出,音从耳入。(默念虽不动口,然意地之中,亦仍有口念之相。)心口念得清清楚楚,耳根听得清清楚楚,如是摄心,妄念自息矣。如或犹涌妄波,即用十念记数,则全心力量,施于一声佛号。虽欲起妄,力不暇及。此摄心念佛之究竟妙法,在昔弘净土者,尚未谈及,以人根尚利,不须如此,便能归一故耳。以心难制伏,方识此法之妙。所谓十念记数者,当念佛时,从一句至十句,须念得分明,仍须记得分明。至十句已,又须从一句至十句念,不可二十三十。随念随记,不可掐珠,唯凭心记。若十句直记为难,或分为两气,则从一至五,从六至十。若又费力,当从一至三,从四至六,从七至十,作三气念。念得清楚,记得清楚,听得清楚,妄念无处著脚,一心不乱,久当自得耳。须知此之十念,与晨朝十念,摄妄则同,用功大异。晨朝十念,尽一口气为一念,不论佛数多少。此以一句佛为一念。彼唯晨朝十念则可,若二十三十,则伤气成病。此则念一句佛,心知一句,念十句佛,心知十句,从一至十,从一至十,纵日念数万,皆如是记。不但去妄,最能养神,随快随慢,了无滞碍,从朝至暮,无不相宜。较彼掐珠记数者,利益天殊。彼则身劳而神动,此则身逸而心安。但作事时,或难记数,则恳切直念,作事既了,仍复摄心记数。则憧憧往来者,朋从于专注一境之佛号中矣。大势至谓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利根则不须论,若吾辈之钝根,舍此十念记数之法,欲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大难大难。又须知此摄心念佛之法,乃即浅即深,即小即大之不思议法。但当仰信佛言,切勿以己见不及,遂生疑惑,致多劫善根,由兹中丧,不能究竟亲获实益,为哀也。掐珠念佛,唯宜行住二时。若静坐养神,由手动故,神不能安,久则受病。此十念记数,行住坐卧皆无不宜。卧时只宜默念,不可出声。若出声,一则不恭,二则伤气,切记切记。(增广文钞卷一复高邵麟居士书四)
只求心不外驰,念念与佛号相应。若或心起杂念,即时摄心虔念,杂念即灭。切不可瞎打妄想,想得神通,得缘法,得名誉,想兴寺庙。若有此种念头,久久必至著魔。(文钞三编卷一复明心师书)妄想起时,只一个不理,便不会妄上生妄。譬如小人撒赖,若主人不理,彼即无势可乘。若用刚法抵制,彼亦以刚法从事。若以柔法安慰,彼必谓主人怕他,又必益加决烈。二者皆损多而益少。只置之不见不闻,彼既无势可乘,只得逡巡而去。(文钞三编卷三复温光熹居士书一)至于念佛,必须志诚。或有时心中悲痛起来,此也是善根发现之相。切不可令其常常如是,否则必著悲魔。凡有适意事,不可过于欢喜,否则必著欢喜魔。(文钞续编卷上诫吾乡初发心学佛者书)
凡念佛人,但宜至诚恳切,一心正念,绝不妄想见佛见境界之事。以心若归一,见佛见境界,皆不至妄生欢喜,遂致得少为足,便成退惰;不见佛不见境界,亦了无所欠。心未归一,急欲见佛见境界,勿道所见是魔境,即真系佛境,以心妄生欢喜,即受损(谓生欢喜退惰)不受益矣。当以至诚念佛为事,勿存见佛见境界之心。倘正念佛时,或有忽现佛像及菩萨诸天等像,但心存正念,勿生取著。知所见之像,乃唯心所现,虽历历明明显现,实非块然一物,以心净故,现此景象。如水清净,月影便现,毫无奇特。了不生夸张欢喜之心,更加专一其心,认真念佛。能如此者,勿道佛境现有利益,即魔现亦有利益。何以故,以不取著,心能归一。佛现则心更清净;魔现则心以清净不取著,魔无所扰,心益清净,道业自进。(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六)
于未得一心前,断断不萌见佛之念。能得一心,则心与道合,心与佛合,欲见即可顿见,不见亦了无所碍。倘急欲见佛,心念纷飞,欲见佛之念,固结胸襟,便成修行大病。久之,则多生怨家,乘此躁妄情想,现作佛身,企报宿怨。自己心无正见,全体是魔气分,一见便生欢喜。从兹魔入心腑,著魔发狂。(文钞续编卷上复永嘉周群铮居士书)彼念佛发光,乃属魔境。急为写信,令勿以为是,久则自息。倘以此为圣境现前,则将来恐致魔鬼附体,著魔发狂,不可救药。良以吾人从无量劫来,所结怨业,无量无边。彼等欲来报怨,由其有念佛修持之力,不能直报。因彼想好境界,彼怨业遂现其境界,令彼起欢喜心,谓我修行功夫到家,或谓我已成圣道。由此妄念坚固,遂失正念,魔鬼遂入其窍。则发颠发狂,佛也不能救矣。世多有用功修行,发颠发狂者,皆因自己不知在息除妄想,摄心正念上用功。每每皆是尚未用功,便想成圣。由终日唯以妄想圣境为事,如饮毒药,昏乱无知,谓天转地覆,神奇鬼怪,实则皆自己妄心所感召之魔鬼作用也。当教彼一心念佛,除南无阿弥陀佛名号之外,概不许心生诸念。自然如长空雾散,天日昭彰矣。(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五)
念佛之人,善神护佑,恶鬼远离,怕甚么东西。汝若常怕,则著怕魔,便有无量劫来之怨家,乘汝之怕心,来恐吓汝。令汝丧心病狂,用报宿怨。且勿谓我尚念佛,恐彼不至如此。不知汝全体正念,归于怕中,其气分与佛相隔,与魔相通。非佛不灵,由汝已失正念,故致念佛不得全分利益耳。(文钞三编卷三复同影居士书)恐是魔现,正宜认真恳切念佛,彼魔自无容身之地。如明来暗自无存,正来邪自消灭。何得怕魔现而不敢念佛。幸非是魔。若果是魔,则是授彼全权,自己对治之法,全体不用,则任魔相扰矣。哀哉哀哉。宜持心如空,了无一物在心中。以此清净心念佛,自无一切境界。即有魔境,我以如空之心,不生惊惧念佛,魔必自消。今恐是魔,不敢念佛,譬如恐强盗来,自己先将家中护兵,移之远方,令勿在家。则是替强盗作保护,令其了无所畏,肆行劫夺净尽耳。何愚痴一至于此。(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六)
魔境胜境之分别,在与经教合不合上分。果是圣境,令人一见,心地直下清净,了无躁妄取著之心。若是魔境,则见之心便不清净,便生取著躁妄等心。又佛光虽极明耀,而不耀眼。若光或耀眼,便非真佛。佛现,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之理勘,则愈显。魔现,以此理勘,则便隐。勘此,验真伪之大冶洪炉也。(文钞三编卷三复何慧昭居士书二)近人多一用功便有境界,此实多半是魔境。即令是圣境,若心地不明,理路不清,一生取著,便致误事。不可不知。今之稍有行持者,动言见种种境界。此境界,皆是妄心所感。若是圣境界现,虽他人不得而知,而其人当必大有心行转变之征。若仍然照旧,则非圣境,乃魔境也。不可不知。(文钞三编卷四答缘净居士问)
修行切不可以躁妄心,求得圣境界现,及得种种神通。只期心佛相应而已。所谓全心是佛,全佛是心。心外无佛,佛外无心。若能如是,譬如杲日当空,霜雪俱化。又何得有不如法之境界,为苦恼于身心乎。若不如是用心,平常专欲得见圣境,不知圣境之得,须到业尽情空地位。否则勿道所得者皆属魔境,即是圣境亦无所益,或有大损。以不知精进力修,反从此生大欢喜,未得谓得,则必至著魔发狂。楞严经谓,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者,此之谓也。(文钞三编卷一复谛醒法师书)念佛人以真切之信愿,持万德之洪名,喻如杲日当空,行大王路,不但魑魅魍魉划踪灭迹,即歧途是非之念,亦无从生。推而极之,不过曰,念至功纯力极,则全心是佛,全佛是心,心佛不二,心佛一如而已。(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土书五)
念佛不昏即散,是以泛泛悠悠之心了事之现象。若能如堕水火,遇盗贼,以急求救援之心念,自无此种毛病。(文钞续编卷上复某居士书)念佛心不归一,由于生死心不切。若作将被水冲火烧,无所救援之想,及将死,将堕地狱之想,则心自归一,无须另求妙法。故经中屡云,思地狱苦,发菩提心。此大觉世尊最切要之开示,惜人不肯真实思想耳。地狱之苦,比水火之惨,深无量无边倍,而想水冲火烧则悚然,想地狱则泛然者,一则心力小,不能详悉其苦事,一则亲眼见,不觉毛骨为悚然耳。(增广文钞卷二致包师贤居士书)念佛要时常作将死,将堕地狱想,则不恳切亦自恳切,不相应亦自相应。以怖苦心念佛,即是出苦第一妙法,亦是随缘消业第一妙法。(增广文钞卷二复永嘉某居士书六)今于念佛时,即作已死未往生想。于念念中,所有世间一切情念,悉皆置之度外。除一句佛号外,无有一念可得。何以能令如此,以我已死矣,所有一切妄念,皆用不著。(文钞三编卷一复朱仲华居士书二)
至谓欲心不贪外事,专念佛。不能专,要他专,不能念,要他念,不能一心,要他一心等,亦无奇特奥妙法则,但将一个死字,贴到额头上,挂到眉毛上。心常念曰,我某人从无始来,直至今生,所作恶业,无量无边,假使恶业有体相者,十方虚空,不能容受。宿生何幸,今得人身,又闻佛法。若不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一气不来,定向地狱铁汤炉炭剑树刀山里受苦,不知经几多劫。纵出地狱,复堕饿鬼,腹大如海,咽细如针,长劫饥虚,喉中火然,不闻浆水之名,难得暂时之饱。从饿鬼出,复为畜生,或供人骑乘,或充人庖厨。纵得为人,愚痴无知,以造业为德能,以修善为桎梏,不数十年,又复堕落。经尘点劫,轮回六道,虽欲出离,末由也已。能如是念,如上所求,当下成办。所以张善和、张钟馗,临终地狱相现,念佛数声,即亲见佛来接引往生。如是利益,一代时教,百千万亿法门之所无者。(增广文钞卷一复邓伯诚居士书二)
念佛之人,不复作生死业,然宿业未尽,何能即得往生。若厌世心切,竭诚尽敬,专志念佛,求佛垂慈,早来接引,则亦有之。若自戕其生,以期往生,则便成枉死鬼矣。以彼工夫未到而自戕,当其正戕时,已经心失正念。况其戕之之苦,苦不可喻,心失正念,何能与佛相应,蒙佛接引也。此种邪见,自误误人,害岂有极。(文钞文钞续编卷下复吴沧洲居士书三)汝言随时随地,得死便死之话,亦是求生之本,亦是招魔之根。死固人所皆有,但不得有求死之著心。求速往生,唯在一心念佛。若不一心念佛,唯求速死,必定招起无量劫来怨家,令汝横死。不但不得往生,待至将死,魔力已去,则苦不胜言,当生邪见,必致堕落。(文钞三编卷三复唯佛居士书)求生西方者,不可怕死。若今日即死,今日即生西方。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岂可今日要死,且不愿死。既贪恋尘境,不能放下,便因贪成障,净土之境不现,而随业受生于善恶道中之境便现。境现,则随业受生于善恶道中矣。往生西方,便成画饼。故修西方人,今日死也好,再活一百二十岁死也好,一切任彼前业,不去妄生计校。倘信愿真切,报终命尽,便即神超净域,业谢尘劳。莲开九品之花,佛授一生之记矣。(增广文钞卷一复高邵麟居士书一)
修习净土,随分随力。岂必屏除万缘,方能修持乎。譬如孝子思慈亲,淫人思美女,虽日用百忙中,此一念固无时或忘也。修净土人,亦复如是。任凭日用纷繁,决不许忘其佛念,则得其要矣。(文钞三编卷四复江有传居士书)夫众生之心,与阿弥陀佛之心,觌体相同,若以信愿忆念相感,必致弥陀慈悲誓愿摄受。故此间发心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七宝池中,即生一朵莲华,倘精进不退,则其华渐见广大,待至其人临终,佛与圣众,即执此华,接引往生。(增广文钞卷四汪含章夫人往生记)
念佛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以菩提心为根本。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为因赅果海,果彻因源之实义。以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为下手最切要之工夫。由是而行,再能以四弘誓愿,常不离心。则心与佛合,心与道合。现生即入圣流,临终直登上品,庶可不负此生矣。(文钞三编卷三复康寄遥居士书一)净土,道虽高贵,法无奇特。只要切心求佛,自蒙加被。当知佛护念众生,过于父母爱子,所以有感必应的。(文钞三编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开示法语)良由全性成修,故上上根不能踰其阃。全事即理,故下下根亦可臻其域。(文钞三编卷三敬书华严大经以尽孝思序)
六、皈依
三归者,(归,亦作皈。皈字从白从反,取其反染成净之义。)一归依佛,二归依法,三归依僧。归者归投,依者依托。如人堕海,忽有船来,即便趣向,是归投义;上船安坐,是依托义。生死为海,三宝为船,众生归依,即登彼岸。既归依佛,以佛为师。从今日起,乃至命终,不得归依天魔外道,邪鬼邪神。既归依法,以法为师。从今日起,乃至命终,不得归依外道典籍。(法,即佛经,及修行种种法门。典籍,即经书也。)既皈依僧,以僧为师。从于今日,至命终时,不得皈依外道徒众。
五戒者,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好生恶死,物我同然,我既爱生,物岂愿死。由是思之,生可杀乎。一切众生,轮回六道,随善恶业,升降超沉。我与彼等,于多劫中,互为父母,互为子女,当思拯拔,何忍杀乎。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于未来世,皆当成佛。我若堕落,尚望拔济。又既造杀业,必堕恶道,酬偿宿债,展转互杀,无有了期。由是思之,何敢杀乎。然杀生之由,起于食肉。若知如上所说因缘,自不敢食肉矣。又愚人谓肉为美,不知本是精血所成。内盛屎尿,外杂粪秽,腥臊臭秽,美从何来。常作不净观,食之当发呕矣。又生谓人及禽兽、蛆虫鱼虾、蚊虻蚤虱,凡有命者皆是。不可谓大者不可杀,小者可杀也。佛经广说戒杀放生功德利益,俗人不能得读,当观安士先生万善先资(《万善先资集》),可以知其梗概矣。不偷盗者,即是见得思义,不与不取也。此事知廉耻者,便能不犯。然细论之,非大圣大贤,皆所难免。何也,以公济私,克人益己,以势取财,用计谋物,忌人富贵,愿人贫贱。阳取为善之名,遇诸善事,心不认真。如设义学,不择严师,误人子弟。施医药,不辨真假,误人性命。凡见急难,漠不速救,缓慢浮游,或致误事。但取塞责了事,糜费他人钱财,于自心中,不关紧要。如斯之类,皆名偷盗。以汝等身居善堂,故摘其利弊而略言之。不邪淫者,俗人男女居室,生男育女,上关风化,下关祭祀,夫妇行淫,非其所禁,但当相敬如宾,为承宗祀,不可以为快乐,徇欲忘身。虽是己妻,贪乐亦犯,但其罪轻微。若非己妻,苟合交通,即名邪淫,其罪极重。行邪淫者,是以人身行畜生事。报终命尽,先堕地狱饿鬼,后生畜生道中,千万亿劫,不能出离。一切众生,从淫欲生,所以此戒难持易犯。纵是贤达,或时失足,何况愚人。若立志修持,须先明利害,及对治方法,则如见毒蛇,如遇怨贼,恐畏怖惧,欲心自息矣。对治方法,广载佛经,俗人无缘观览,当看安士先生欲海回狂(《欲海回狂》),可以知其梗概矣。不妄语者,言而有信,不虚妄发也。若见言不见,不见言见,以虚为实,以有为无等,凡是心口不相应,欲欺哄于人者皆是。又若自未断惑,谓为断惑,自未得道,谓为得道,名大妄语,其罪极重。命终之后,决定直堕阿鼻地狱,永无出期。今之修行而不知佛法教理者,比比皆是,当痛戒之,切要切要。以上四事,不论出家在家,受戒不受戒,犯之皆有罪过。以体性是恶,故也。然不受戒人,一层罪过。受戒之人,两层罪过,于作恶事罪上,又加一犯戒罪故。若持而不犯,功德无量无边。切须勉之。不饮酒者,酒能迷乱人心,坏智慧种。饮之令人颠倒昏狂,妄作非为,故佛制而断之。凡修行者,皆不许饮。并及葱韭薤(音械,小蒜也)蒜,五种荤菜,(五荤菜,西域有五,此方但四。)气味臭秽,体不清洁。熟食发淫,生啖增恚。凡修行人,皆不许食。然此一事,未受戒者,饮之食之,皆无罪过。受戒饮食,一层罪过。即是犯佛戒罪。佛已禁制,汝又去犯,故有罪也。(增广文钞卷四为在家弟子略说三归五戒十善义)
今之天灾人祸,相继降作,了无止息者,盖因一切众生,同分恶业之所感耳。恶业之中,唯杀最多,唯杀最惨。欲得世道太平,人民安乐,必须大家戒杀护生,吃素念佛,方为根本解决之论。汝既发心念佛,又兼持咒,理宜长斋。如曰外面应酬,难得如法,且于应酬时权为方便,而其由我自主之时,断不可仍旧吃一切众生肉。即应酬时,亦不得任意贪吃,庶几可耳。(文钞三编卷二复沈授人居士书)如不能自由,当少吃。切不可以既不吃素,便尽量吃。每日朝暮,随自己身分,在佛前礼拜,念若干佛号。若无佛堂,或向西礼拜,亦可。(文钞三编卷三复周陈慧净居士书)
汝何以不发心吃素。汝试将汝身上肉割来吃,能吃否。自己的肉不能吃,何得日日杀的吃。一切生灵,即不是汝杀,乃以钱令人杀,杀业是一样的。况汝要生西方。佛以慈悲为本,汝既吃肉,即无慈悲之心。此语乃为汝真实修行者说。若泛泛悠悠之人,虽不吃素,亦可念佛。非吃荤者就念不得佛。不可不知。(文钞三编卷二复陈莲英女居士书)汝妻与妹定要用肉待客,此二人一死,定规要变猪羊鸡鸭鱼虾。若不变此种被人杀而食之东西,则天地亦当易位,日月亦当东行。何以故,以如是因感如是果故。祈以光此语令彼看,或尚有可救。(文钞三编卷四复周群铮居士书)
念佛之人,当吃长素。如或不能,当持六斋,或十斋。(初八,十四,十五,廿三,廿九,三十,为六斋。加初一,十八,廿四,廿八,为十斋。遇月小,即尽前一日持之。又正月,五月,九月,为三斋月。宜持长素,作诸功德。)由渐减以至永断,方为合理。虽未断荤,宜买现肉,勿在家中杀生。以家中常愿吉祥,若日日杀生,其家便成杀场。杀场,乃怨鬼聚会之处,其不吉祥也,大矣。是宜切戒家中杀生也。(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
鸡卵吃素之人不可食,以有生机故。即无生机,亦不可食,以有毒质故也。有谓无雄鸡之地,卵无生机,此地甚少。昔一人好食鸡蛋,久则腹中余毒,生许多鸡卵及小鸡。诸医不识其病,张仲景令煮蒜食之,则吐出许多鸡子,及已有毛并无毛之鸡。令一生勿再食,食则无法可治。可知鸡卵之祸大矣。(文钞三编卷一复罗智声居士书二)有谓有雄之卵,有生不可食,无雄之卵,不会生雏可食。若如所说,则活物不可食,死物即可食,有是理乎。此种邪见,聪明人多会起,不知皆是为口腹而炫己智,致明理之人所怜悯也。晋支道林博学善辩,与其师论鸡卵之可食否。彼以善辩,其师不能屈。其师没后,现形于前,手持鸡卵,掷地雏出。道林惭谢,师与卵雏俱灭。(文钞三编卷二复真净居士书)
打蝇之家,蝇更多。杀蜈蚣之人,常被蜈蚣咬。彼欲卫生于现生,而现生亦未必得益。由此一生常怀杀心,将来生生世世,常被人杀。但以未能亲见,尚乐以忘疲而杀。古书中有恶蚁者,蚁盈其尸,恶蝇者,蝇集其体。(文钞三编卷二复净善居士书三)
道济禅师(济公),乃大神通圣人,欲令一切人生正信心,故常显不思议事。其饮酒食肉者,乃遮掩其圣人之德,欲令愚人见其颠狂不法,因之不甚相信,否则彼便不能在世间住矣。凡佛菩萨现身,若示同凡夫,唯以道德教化人,绝不显神通。若显神通,便不能在世间住。唯现作颠狂者,显则无妨,非曰修行人皆宜饮酒食肉也。世间善人,尚不饮酒食肉,况为佛弟子。要教化众生,而自己尚不依教奉行,则不但不能令人生信,反令人退失信心。故饮酒食肉不可学。(增广文钞卷一复庞契贞书)须知传扬佛法之人,必须依佛禁戒,既不持戒,何以教人修持。彼见志公,济颠皆有吃肉之事,然志公,济颠并未膺宏扬佛法之职,不过遇境逢缘,特为指示佛法之不思议境界理事。而任法道之职者,万万不可学也。而且彼吃了死的,会吐活的,某等吃了死的,连原样的一片一块也吐不出,好妄学,而且以教人乎。住持佛法之人,若不依佛制,即是魔类。(文钞续编卷上复杨树枝书四)
知有所不能,而竭力勉其所能,则为菩萨大慈大悲心行。知有所不能而概不戒,则成地狱种子矣。(文钞三编卷四复卓智立居士书七)譬如有人生长于圊厕之中,每念圊厕之饮食,实为最胜最美。而彼处有大富长者,恐其人未曾享过此之美味,因折柬相邀入彼厕中赴宴。长者骂曰,汝真不知羞耻之人。汝通身在粪坑里,日以粪为衣食,何敢邀我入汝住处。粪坑中人闻之,生大瞋恚,而骂曰,汝这粪坑子,何敢骂我日食粪秽乎。汝肚子里边,屎尿充满,背到这粪桶,还要讲清净。蚊蚋蚤虱在汝头上身上屙屎屙尿,汝完全是一个粪坑子,何敢骂人。又汝所食之米及水,皆有虫屙屎屙尿其中。汝不是吃屎吃尿的人,何敢骂我为吃屎吃尿乎。此长者虽洁净,然粪坑中人所责备者,均皆不免。为且依做得到者,讲干净?为依粪坑中人所说,而往彼赴宴乎?此既只能按做得到者而做,何得又以做不到者而责人乎。(文钞三编卷三复温光熹居士书二)
见人杀生,能救则救。否则发大慈大悲心念,以期杀生者,并所杀之生,各各消除业障,增长善根。而所杀之生,即从此往生西方,了生脱死。(为其念佛,祝愿往生。)岂可不依佛意,妄生瞋自瞋他之烦恼,而通宵不寐也。不观周安士先生见一切神祠,及一切畜生,皆劝发菩提心,令求生西方乎。(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三)然既欲往生西方,当念一切众生,皆是过去父母,未来诸佛。念报其恩,常加护惜,不敢杀食。见一切同伦,及诸鬼神,与鸟兽昆虫,皆心念口言,令其念佛求生西方。(文钞续编卷下福州佛学图书馆缘起)
后世人业重,情窦早开。十一二岁,便有欲念。欲念既起,无法制止。又不知保身之义,遂用手淫。如草木方生芽,而即去其甲,必致干枯。聪明子弟,由此送命者,不知凡几。即不至死,而身体孱弱,无所成立。及长而娶妻,父母师长绝不与说保身节欲之道,故多半病死,皆是由手淫及贪房事所致。(文钞三编卷二复真净居士书)近世少年,多由情欲过重,或纵心冶游,或昵情妻妾,或意淫而暗伤精神,或手淫而泄弃至宝。由是体弱心怯,未老先衰,学问事业,皆无成就。甚至所生子女,皆属孱弱,或难成立。而自己寿命,亦不能如命长存,可不哀哉。(文钞三编卷二复永业居士书)至于邪淫之事,无廉无耻,极秽极恶,乃以人身,行畜生事。是以艳女来奔,妖姬献媚,君子视为莫大之祸殃而拒之,必致福曜照临,皇天眷佑;小人视为莫大之幸福而纳之,必致灾星莅止,鬼神诛戮。君子则因祸而得福,小人则因祸而加祸,故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世人苟于女色关头,不能彻底看破,则是以至高之德行、至大之安乐,以及子孙无穷之福荫、来生贞良之眷属,断送于俄顷之欢娱也,哀哉。(增广文钞卷三欲海回狂普劝受持流通序)
欲绝此祸,莫如见一切女人,皆作亲想、怨想、不净想。亲想者,见老者作母想,长者作姊想,少者作妹想,幼者作女想。欲心纵盛,断不敢于母姊妹女边起不正念。视一切女人,总是吾之母姊妹女。则理制于欲,欲无由发矣。怨想者,凡见美女,便起爱心,由此爱心,便堕恶道,长劫受苦,不能出离。如是则所谓美丽娇媚者,比劫贼虎狼、毒蛇恶蝎、砒霜鸩毒,烈百千倍。于此极大怨家,尚犹恋恋著念,岂非迷中倍人。不净者,美貌动人,只外面一层薄皮耳。若揭去此皮,则不忍见矣。骨肉脓血、屎尿毛发,淋漓狼藉,了无一物可令人爱。但以薄皮所蒙,则妄生爱恋。花瓶盛粪,人不把玩,今此美人之薄皮,不异花瓶,皮内所容,比粪更秽,何得爱其外皮,而忘其皮里之种种秽物,漫起妄想乎哉。苟不战兢乾惕,痛除此习,则唯见其姿质美丽,致爱箭入骨,不能自拔。平素如此,欲其没后不入女腹,不可得也。入人女腹犹可,入畜女腹,则将奈何。试一思及,心神惊怖。然欲于见境不起染心,须于未见境时,常作上三种想,则见境自可不随境转。否则纵不见境,意地仍复缠绵,终被淫欲习气所缚。固宜认真涤除恶业习气,方可有自由分。每日除了己职分外,专心念佛名号。朝暮佛前,竭诚尽敬,恳到忏悔无始宿业,如是久之,当有不思议利益得于不知不觉中。法华经云,若有众生,多于淫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瞋恚、愚痴,亦然。是知能至诚念弥陀观音圣号者,贪瞋痴三惑自可消除也。(增广文钞卷二复甬江某居士书)
若凭空造楼阁,妄说胜境界,即犯大妄语戒。乃未得谓得,未证谓证,其罪甚于杀盗淫百千万亿倍。其人若不力忏,一气不来,即堕阿鼻地狱。以其能坏乱佛法,疑误众生故也。汝切须慎重。所见之境有一分,不可说一分一,亦不可说九厘九。过说亦罪过,少说亦不可。何以故,以知识未得他心道眼,但能以所言为断耳。此种境界,向知识说,为证明邪正是非,则无过。若不为证明,唯欲自炫,亦不可。若向一切人说,则有过。除求知识证明外,俱说不得。说之则以后便永不能得此胜境界。(文钞三编卷三复何慧昭居士书二)诸位欲得实益,当按佛菩萨祖师所说而修,决得真实利益。古德教人,只为人说用功法。谁将自己所见境界搬出来示人。远公大师为莲宗初祖,至临终时见佛,方与门人言,我已三睹圣相,今得再见,吾其往生矣。(文钞三编卷三复李少垣居士书二)
宴客之用酒,亦可从减。何以故,以酒为罪媒。凡诸不如法事,皆由酒为助发。凡诸有利益事,皆由酒而破坏。(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三)香烟之害,甚于洋烟。光已深悉其毒,每劝人勿吸。(文钞三编卷三复杨振仁居士书)
若一作弊,人虽不知,天地鬼神岂能瞒哄。以自己心一动,天地鬼神通通了知。欲天地鬼神不知,除非自己不生此心。倘一生心,或善或恶,无有不明若观火者。(文钞三编卷三复郑子平居士书)当常怀敬畏,切勿稍有邪妄之萌。若或偶起此念,即想吾人一举一动,天、地、鬼、神、诸佛、菩萨,无不悉知悉见。人前尚不敢为非,况于佛天森严处,敢存邪鄙之念,与行邪鄙之事乎。(文钞续编卷上复徐书镛居士书)一句南无阿弥陀佛,绵绵密密,常时忆念。凡有忿怒、淫欲、好胜、赌气等念,偶尔萌动,即作念云,我念佛人,何可起此种心念乎。念起即息,久则凡一切劳神损身之念,皆无由而起。终日由佛不可思议功德,加持身心,敢保不须十日,即见大效。(文钞续编卷上与胡作初居士书)
七、淑世
净土法门,普被三根。于在家人,更为要紧。以在家人,各有职业,不易参研宗教等法,唯此念佛一法,最为契理契机。老实头颛蒙念佛,念到业尽情空时,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如来藏妙真如性,悉皆觌体全彰,待至临终,定登上品。其或根机陋劣,未能业尽情空,然以真信切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之诚,必能与佛感应道交,亲蒙接引,即得带业往生。净土之妙,妙在于此。不识此义,纵令参禅得髓,看教明心。倘有丝毫惑业未尽,仍然生死轮回不得出离。且莫自恃,致令愚夫愚妇念佛求生西方,遂得带业往生者所怜悯。(文钞续编卷下净土篇序)
汝既在公办事,形迹上,不必示现修持,心地里,岂不能常忆念耶。如汝忆母,谁不许汝心中常忆母耶。汝作此等各妨碍说,完全是在形迹上论,非在心地上论也。(文钞续编卷上复王心禅居士书)一切法门,不到业尽情空,不能了生脱死,以唯仗自力,故难。念佛法门,若具真信切愿,即可超凡入圣,以专仗佛力,故易。一得往生,其所得之益,比业尽情空者,高超多多。此之法门,无论老幼男女,贵贱贤愚,士农工商,在家出家,皆应修持。不唯不碍一切职业,而且能助一切职业得易成就。(文钞续编卷下海门汲浜镇助念往生社缘起)
今谓只此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此八句,若能依而行之,为圣为贤,了生脱死,皆有余裕。佛法要妙,唯在乎诚。汝能始终守之以诚,则更无可言矣。(文钞三编卷二复周伯遒居士书十八)既欲往生西方,自利利人,必须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求生西方。上自父母伯叔,以至兄弟姊妹妻室儿女,及诸仆使,并及乡党邻里亲戚朋友,凡一切相识之人,皆宜以如上所行为劝。若自己实行上事,人自相观而善。所谓以言教者讼,以身教者从。世出世间事,无一不以身为本者。若自不实行而教人行者,唯上智之人则可依从,只取其言之益,不计其人之能行与否。若非上智者,必腹诽背讥,反令造大口业。欲真利人,当事事尽己之分。则日用行为,皆含化人之机。久而久之,人自见信而依从之,固有不期然而然者。(文钞三编卷一复李尔清居士书)然欲利人,先须克己。倘言行或有不符,则尚难化及妻子,况乡邻乎。果能真诚无伪,虽异类尚能感格,况于同类之人乎。(文钞三编卷四三余德堂名说跋)
居士讲演,只可专主净土一法,不宜泛讲。泛讲,乃讲经法师之事,居士何可开此一端。以念佛法门,普被三根,以大家不知净土法门,乃佛法中之特别法门,为彼说其信愿行,令无知识有智慧者,各注重于此。何可只图扩张门庭,不计行人契机。(文钞续编卷上复章缘净居士书 )凡可说者,虽与我有仇,亦须为说,令其趋吉避凶,离苦得乐。平时侃侃凿凿,与人说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并念佛了生死之道。与教儿女为立太平之基等义。心如弦直,语无模棱。居心可以质鬼神,作事决不昧天理。(文钞续编卷上复杨德观居士书)劝人念佛求生西方,即是成就凡夫作佛,功德最大。以此功德回向往生,必满所愿。(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
现今时值末法,而欲挽回此极大极险之狂澜,必须注重伦常,躬行实践,方有效力。若不在家庭教育、因果报应、敦笃伦常、恪尽己分上著力,勿道不知佛法无由得益,即知佛法者,或有说在一边,行在一边之弊。如是之人,虽曰学佛,实为佛怨,以其以身谤法故也。(文钞三编卷三复福州佛学社书)以言谤者其罪小,以身谤者其罪大。今之口谈大乘,自命悟道。谓我即是佛,何必更去念佛。烦恼即是菩提,何必断烦恼。淫怒痴即是戒定慧,何必断淫怒痴。由是之故,出言则高于九天之上,行事则卑入九地之下。如斯之流,名为佛怨。比之不知佛法而谤者,罪深万倍。其曾研究佛法,非全无利益,但作未来得度之因。其以身谤法之罪,不知经几何劫量,在三途中受诸罪苦也。(增广文钞卷一复邓新安居士书)今欲挽回世道人心,俾天下太平,人民安乐,舍如来即俗修真,明因识果之道,其何能淑。良以如来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一一各令尽自己之职分。则家敦和睦,人习礼让矣。再进而修净土法门,则即世间法,修出世法。不离伦常日用,直入如来法海。纵令根机陋劣,亦可仗佛慈力,得于现生了生脱死,超凡入圣也。(文钞三编卷三慧济居阅经室缘起)
其性明敏,若不持之以谦,则不但不得其益,或致反受其损。古今聪明人多受聪明祸者,以仗己聪明,或慢人侮圣,或谤佛毁法,或妄生臆见,以期现世之名利,与身后之虚誉耳。不知既无谦德,则天地鬼神皆恶之,而况于人乎。故每每皆成狂妄之流,或归于奸恶一派耳。若持之以谦,则愈聪明愈有实益。必能穷则独善,达则兼善。况能依佛法之净土法门以自利利人乎。(文钞三编卷一复宁德晋居士书五)又须卑以自牧,韬光潜耀,上效古人,躬行实践。能如是,则其学其品,便可高出流辈。每每聪明人,均属矜夸,暴露,尖酸,刻薄,其心绝无涵蓄,其人非坎坷终身,必少年夭折。(文钞续编卷上复徐书镛居士书)以后凡居心行事,必须向厚道一边做,厚则载福,薄则无福可得。若再加之以刻、险、奸、巧,则便如山峰峻峙,任何雨泽皆不受,任何草木皆不生矣。(文钞续编卷上复金善生居士书)于修持法则,常当如子忆母,行住坐卧,语默周旋,一句佛号,绵绵密密,任何事缘,不令间断。都摄六根,净念相继。能如是者,决定往生。又须心念仁恕,气象浑穆。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劳,成人之美。常思己过,莫论人非。(文钞续编卷下净土指要)
以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即身不行杀生、偷盗、邪淫之事;口不说妄言、绮语、两舌、恶口之话;心不起贪欲、瞋恚、愚痴之念。)如来称为三世诸佛净业正因。故凡念佛之人,必须于家庭伦常中,各尽其分。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者是也。又须惩忿窒欲,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而修善去恶,尤须在起心动念处,认真省察,笃实扩充而克除之。(文钞续编卷下涵江三江口仙庆寺净业社缘起)不计他对我之尽分与否,我总要尽我之分。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是名善人。善人念佛求生西方,决定临终即得往生。以其心与佛合,故感佛慈接引也。若虽常念佛,心不依道,或于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朋友、乡党,不能尽分,则心与佛背,便难往生。以自心发生障碍,佛亦无由垂慈接引也。又须劝父母、兄弟、姊妹、妻室、儿女、乡党、亲友,同皆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南无观世音菩萨。(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见所瞋所爱之眷属,即作此人乃我做工夫之试金石,偏要宜生瞋者不生瞋,宜生爱者不生爱,即所谓转烦恼为菩提,转病苦为安乐也。(文钞三编卷四复周群铮居士书)详观古今治乱之由,莫不皆以家庭而为根据。使斯民通皆敦行孝友,恪尽己分,知因识果,改过迁善,如是则世未有不治,家未有不兴,人才未有不蔚起,天下未有不太平者。(文钞三编卷三慧济居阅经室缘起)
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恪尽己分,父母在,当劝令吃素念佛,求生西方。不可以杀生之业,累及父母,谓为奉甘旨,此世间人之谬见,断断不可依行。如父母不肯吃素,但至诚代父母念佛忏悔,令其消除宿业,便能吃矣。(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一)上海附近曹行镇一妇,每念佛,其婆辄骂而阻止,妇仍不更改。久之其婆亦念佛,亦皈依。今则其婆比媳更加精进。祈缓图之,勿生烦忧。(文钞三编卷二复方圣照居士书六)又上海黄涵之居士之母,不能食素,且不信食素为学佛要事。黄涵之函询其法,余令其于佛前朝夕代母忏悔业障,以母子天性相关,果能志诚,必有感应。涵之依之而行,月余,其母便吃长素矣。时年八十一,日课佛号二万声,至九十三岁去世。余望一切大众,从今日起,注意戒杀茹素,并劝自己之父母子女,及亲友,共同茹素。要知此亦护国息灾之根本方法也。(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自己改恶修善,一心念佛。凡一切亲故并有缘之人,亦当以此教之,其反对之人,当作怜悯想,不可强制令行。按牛头吃草,万万做不得。(增广文钞卷二复永嘉某居士书六)
光常曰,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当今之世,若不提倡因果报应,虽佛菩萨圣贤俱出于世,亦莫如之何矣。又曰,善教儿女,为治平之本,而教女尤要。又曰,治国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得一大半。以世少贤人,由于世少贤女。有贤女,则有贤妻贤母矣。有贤妻贤母,则其夫其子女之不贤者,盖亦鲜矣。(增广文钞卷一与聂云台居士书)家庭教育,尤须注重因果报应。又须注重教女。如是则以后之贤人蔚起,坏坯灭绝,或有希望。否则所学皆机械变诈。机械变诈,愈精愈妙,天灾人祸,愈烈愈酷矣。正本清源之道,即在此平常无奇之中。(文钞三编卷二复王诚中居士书)现今救世要法,必须注重因果报应,家庭教育(亦须注重因果报应),俾一切人各各敦笃伦常,恪尽己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戒杀护生,吃素念佛,以深信愿,求生西方。如是宏扬,方有实益。若不在此处著手,则唯上根人得益。又或修持佛法,或有不知因果,不尽伦常等弊。勿道中下之人堕此不知,上上根人亦多有之。是以教人须在平实处脚踏实地,切实行,为最上一著。(文钞三编卷一复宝静法师书)
女人临产,每有苦痛不堪,数日不生,或致殒命者。又有生后血崩,种种危险,及儿子有慢急惊风,种种危险者。若于将产时,至诚恳切出声朗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不可心中默念,以默念心力小,故感应亦小。又此时用力送子出,若默念,或致闭气受病。若至诚恳切念,决定不会有苦痛难产,及产后血崩,并儿子惊风等患。纵难产之极,人已将死,教本产妇,及在旁照应者,同皆出声念观世音。家人虽在别房,亦可为念。决定不须一刻工夫,即得安然而生。外道不明理,死执恭敬一法,不知按事论理,致一班念佛老太婆,视生产为畏途,虽亲女亲媳,亦不敢去看,况敢教彼念观音乎。须知菩萨以救苦为心,临产虽裸露不净,乃出于无奈,非特意放肆者比。不但无有罪过,且令母子种大善根。此义系佛于药师经中所说。(药师经,说药师佛誓愿功德,故令念药师佛。而观音名号,人人皆知,固不必念药师佛,而可念观音也。)(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此事灵感之极,当与一切亲朋及诸相识说之,俾彼各各得生嘉儿,而且令母子同得安乐,同种善根。有小知见者,谓临产裸露不净,念之获罪。不知此系性命相关,不得以平日无事时之仪式为论。譬如儿女堕于水火之中,一呼父母,父母即时便往救援。决定不以衣冠不整齐,身体不洁净,而不救也。若因此不救,亦不得名为佛菩萨矣。若在平日,固当竭诚尽敬,不得以临产之事引以为例。(文钞续编卷上复吴慧诒罗慧树居士书)
又与女人说(亦可与男子说),女子从小就要教彼性情柔和。纵遇不如意事,亦不生气。习以成性,不但于自己有无穷之好处,且家庭得和睦之祥,而儿女必不夭死。性情贤善,国家得贤才之庆。气性大的女人,生子必多死,或多病。以一生气,乳即变成毒汁。气大极,喂儿立刻即死。稍小点,半天一天方死。小气虽不死,亦必定生病。此一定不易之事理。凡学医者,皆为说之。一年当救无数小孩,于必死必病之顷,即转而为安然无恙以成人也。放生功德大,此比放生功德更大。以此功德,回向往生,必能满愿。(文钞三编卷一复明心师书)当发气愤之时,作我已死想。死则任人所为,绝不相争矣。若常时作将死想,则道念自切,情念自息矣。(文钞三编卷三复马宗道居士书一)
尤重者必在于胎教。孕妇能茹素念佛,行善去恶,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身不行恶事,口不出恶言,使儿在胎中禀受正气,则天性精纯。生后再加以教化,则无不可成为善人者。昔周太姜,太任,太姒,相夫教子之淑德懿行,故能成周朝八百年之王业。(文钞三编卷四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小儿从有知识时,即教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道,及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之事。令彼知己之心,与天地、鬼神、佛菩萨之心,息息相通。起一不正念,行一不正事,早被天地、鬼神、佛菩萨悉知悉见,如对明镜,毕现丑相,无可逃避。庶可有所畏惧,勉为良善也。无论何人,即婢仆小儿,亦不许打骂。教其敬事尊长,卑以自牧;务须敬惜字纸,爱惜五谷衣服什物,护惜虫蚁;禁止零食,免致受病。能如此教,大了决定贤善。若小时任性惯,概不教训,大了不是庸流,便是匪类,此时后悔了无所益。古语云:教妇初来,教儿婴孩。以其习与性成,故当谨之于始也。天下治乱,皆基于此。(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覆)其他之爱,每有甚于杀者,以杀但一死耳。失教之子,无业不造,则永堕三途恶道,比一死之酷,何止天渊相悬。(文钞续编卷上复张云雷居士书)
小儿甫能言,即教以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南无观世音菩萨名号。即令宿世少栽培,承此善力,必能祸消于未萌,福臻于不知。而关煞病苦等险难,可以无虑矣。稍知人事,即教以忠恕仁慈,戒杀放生,及三世因果之明显事迹,俾习以成性。在儿时不敢残暴微细虫蚁,长而断不至作奸作恶,为父母祖先之辱。(增广文钞卷二复永嘉某居士书)小人无事,终日顽耍,若令念佛,则不知不觉消除恶业,增长善根,是为最有益于身心性命之事。(文钞三编卷二复谢慧霖居士书六)汝果志诚念佛兼念观音,一心恳求加被于彼,诚之所至,金石为开,彼当渐渐转变为好人,不至长作浪子及废人耳。宜勿分别,作己子不才想,但求佛菩萨怜悯加被,此是唯一不二之转变妙法。(文钞三编卷四复崔益荣居士书二)
女人从十二三岁,至四十八九岁,皆有月经。有谓当月经时,不可礼拜持诵,此语不通情理。月经短者,二三日即止,长者六七日方止。修持之人,必须念念无间,何可因此天生之小恙,竟令废弃其修持乎。今谓当月经时,可少礼拜,(宜少礼,不是绝不作礼也。)念佛诵经,均当照常。宜常换洗秽布。若手触秽布,当即洗净。切勿以触秽之手,翻经及焚香也。佛法,法法圆通,外道只执崖理。世人多多只信外道所说,不知佛法正理,故致一切同人,不能同沾法益也。(文钞三编卷一复明心师书)
天之成就人者,有逆有顺。人能乐天知命,则逆反为顺。否则顺反为逆。是在人之善用心与否耳。(文钞三编卷二复杨宗慎居士书)现今是一大患难世道,无论富贵贫贱,老幼男女,均当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圣号,以作预防灾祸之据。凡刀兵、水火、瘟蝗、旱涝、土匪、强盗及诸意外之祸,并怨业病,怨家相逢等,若能志诚念佛及观世音,决定能逢凶化吉。即定业所致,亦可减轻,不至过于酷烈。(文钞续编卷上复周伯遒居士书)倘能竭诚尽敬,发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念南无阿弥陀佛,及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圣号,超度宿世所害之怨家对头,彼若离苦得乐,病者即可业消病愈。不但不复为祟,反感超度之恩,而阴为护佑。(文钞续编卷下学医发隐)自己至诚恳切念佛。当生惭愧心,不可生愤恨心。生惭愧,则怨家之怨恨可解。生愤恨,则是欲解而更结矣。以彼怀恨相报,汝又怀恨彼报,则愈结愈深,莫可如何矣。(文钞续编卷上复许慧舫居士书)
修行固以专一为贵也。真念佛人兼念观音,亦可为念佛之助。何以故。佛度众生,尚须观音相辅而行。况吾人上求下化,兼念观音,岂有不可之理乎。现今之世道,乃患难世道,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寻声救苦,宜于念佛外,兼念观音。果能至诚恳切,自可蒙恩覆被。(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三)念佛人遇伤风感冒等,不妨求医。遇怨业病,只可至心念佛及大士。果十分至诚,无不业消病愈者。鬼祟属邪,能至心念佛,以佛感,邪当避之远方。普门品念菩萨者,满世界恶鬼,尚不敢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文钞三编卷二复卓智立居士书三)
凡属危险大病,多由宿世现生杀业而得。而有病之人,必须断绝房事,方可速愈。欲灭宿现杀业,必须戒杀吃素。又复至诚念佛,及念观音,则必可速愈,且能培德而种善根。倘怨业病,除此治法,断难痊愈。至于断欲一事,当以为治病第一要法。无论内症外症,病未十分复原,万不可沾染房事。一染房事,小病成大,大病或致立死。或不即死,已种必死之因,欲其不死,亦甚难甚难。纵令不死,或成孱弱废人,决难保其康健。(文钞续编卷上与马星樵医士书)遗传之病,亦宿业所感。当至诚恳切念佛及观音圣号,当可即愈,而不复遗传矣。所言解脱之门,唯有信愿念佛,求生西方一法。此系仗佛力了生死法门,即生可以做到。若不专修此法,修其他种种法门者,非博地凡夫一生两生所做得到。吾人从无始来,至今尚在生死轮回中者,皆因其中未遇净土法门。或遇而不修所致也。今幸遇之,切勿错过。(文钞三编卷二复琳圃居士书)
镇海柏墅方(地名)方文年之子,名子重,年十九生肠痈。中医没法治,西医云,非开剖,不能治。其父母不肯,遂不治。其母通文理,因看光文钞,吃素念佛。一家大小并佣人,通常素。唯文年尚未全素,亦大为减节。其母与一老娘姨,拼命念佛,念观世音,兼念金刚经。三日内自溃,脓血从大便出,五日全愈。至诚念佛诵经,消除宿业,有如此者。世人只知造业,不知消业之法,则可怜矣。又海盐徐蔚如,得一脱肛病,每大便后,须睡一刻,候自升入,方敢动。民国八年正月,大便后,有要事,刻不容缓,即坐车出门,因受磨,遂永不升入。七昼夜,痛如针砭,无一刻稍息。七昼夜未能合眼。先虽念佛,亦不减轻。遂发大菩提心,谓此病苦极,愿我多受点,总愿世间人勿得此病。遂至诚念佛,未久睡著,醒而病愈,从此断根。彼来信言及。光谓此病乃属宿业,由阁下以此大菩提心,消此宿业,故病即断根。世间祸福,相为倚伏。唯在人之善用心与否耳。(文钞三编卷三复章道生居士书一)罹灾戾而猛修持,则娑婆之痛苦,即是极乐导师。当作偿债之想,懊闷自消。(增广文钞卷一与海盐某夫人书)以病为药,则病不为累矣。(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书九)
人生在世,皆不能免疾病死亡之苦。当此等苦事发现之时,唯有放下万缘,一心念南无阿弥陀佛。若气促,则只念阿弥陀佛四字。一心求佛慈悲,接引你往生西方。除此一念外,心中不可再起一丝毫别种的想念。亦不可望病速好,亦不可另起求神求天保佑的想念,有此种想念,便与阿弥陀佛之心隔开了,因此便不能得佛慈加被之力。你要晓得,天地父母,均不能令你出生死轮回,唯有阿弥陀佛,能令你出生死轮回。你若肯放下一切,一心念佛,若世寿未尽,就会速好;若世寿已尽,即往生西方。然不可求病速愈,只可求速往生。求病愈,若寿尽,便不得往生。求往生,若寿未尽,则速得痊愈。(文钞续编卷下示华权师病中法语)汝病既重,但当一心念佛,求佛接引往生西方。此心若诚,必能满愿。至于所有罪业,不必以此为虑。以果能极力至心求生西方,即可仗佛慈力,带业往生。(文钞续编卷下示冯右书居士临终法语)若疾病缠绵者,当痛念身为苦本,极生厌离,力修净业,誓求往生。诸佛以苦为师,致成佛道。吾人当以病为药,速求出离。(增广文钞卷一复邓伯诚居士书一)
以贵地人以橘为出产,倘能以至诚心持大悲咒,咒净水一百八遍。然后持此水向橘树洒之。随行随念咒随洒。其虫纵有,决不至太甚。倘极其恭敬至诚,当可不生。如不会大悲咒,念准提咒,或往生咒,或心经,皆可。即全不会,但至诚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一万声。(预先供净水一碗,念毕向树洒之。)去时随行随念,至树处随行随念随洒。倘肯日日常念,或在树林周围念,其树必定茂盛繁实。世间人不知道,唯知利。果能依此,不生虫,多结果实,则人皆肯念矣。若有虫,则难令不捕。须令其不生,乃根本解决法。(文钞三编卷四复卓智立居士书四)
然溺人之处,常有人溺,即所谓求替死鬼者。当于其处,立一木标,上用极厚白洋铁板,刻南无阿弥陀佛六字。(如常发车祸,常堕悬崖,常有凶灾等地方,用此法也是一样。)字要大,要看得远,要能经久,可息此祸。以刻此字之人之慈心,感佛之慈光加被,以后决保无有此祸。(文钞续编卷上复崔德振居士书五)
人一生中所造罪业,不知多少。别的罪有无且勿论,从小吃肉杀生之罪实在多的了不得。要发大慈悲心,求生西方,待见佛得道后,度脱此等众生,则仗佛慈力,即可不偿此债。若求来生,则无大道心,纵修行的工夫好,其功德有限。以系凡夫人我心做出来,故莫有大功德。况汝从无量劫来,不知造到多少罪业。宿业若现,三途恶道,定规难逃,想再做人,千难万难。是故说求生西方,比求来生做人尚容易。以仗佛力加被故,宿世恶业容易消。纵未能消尽,以佛力故,不致偿报。(文钞三编卷三复智正居士之母书)
人生世间,寿夭穷通,皆由宿因所致。而有大善大恶者,则亦有转祸为福,转福为祸之种种不同。以故圣贤皆注意于修持,佛法亦注重于忏悔也。能忏悔往愆,聿修厥德。则一切受用,皆非宿业所感之旧矣。宜详阅袁了凡立命篇,则可悉知。岂但祸福随己转变,即凡圣亦随己转变。了此则当致力于作圣了生死一法。否则纵令大孝尊亲,极世间之孝养。富贵学问盖世,亦幻梦中所现之虚华幻相。至现过之后,又有何实迹可得哉。则凡功名也,儿女也,学问也,名誉也,究于生死分上,了不相干耳。(文钞三编卷二复叶沚芬居士书一)
末世学佛所宜注重者,在知因果与修净土。知因果,则不敢自欺欺人,做伤天害理、损人利己之事。修净土,则虽是具缚凡夫,便可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文钞续编卷二复郭汉儒居士书二)莲池悟后,主张净土。彻悟悟后,废参念佛。以观时之机,不得不然。如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不可死守一法。相宜而行,则有大利而无少弊矣。又净土一法,普利群机,实为如来一代时教中之特别法门,其利益超出一代通途教理之上。古德谓,以果地觉,为因地心,故得因赅果海,果彻因源,可谓最善形容,妙无以加者矣。而况莲宗四祖法照大师,亲见文殊,示以念佛。可不仰遵圣意,专主念佛。尚欲仗自力而弃佛力,只图撑大门庭,不计得益与否,慕虚名而轻实益,其丧心病狂,何至如此之极乎。(文钞续编卷上致广慧和尚书)
文殊,乃七佛之师。自言,我于过去,因观佛故,因念佛故,今得一切种智。是故一切诸法,般若波罗蜜,甚深禅定,乃至诸佛,皆从念佛而生。过去诸佛,尚由念佛而生。(文钞续编卷上致广慧和尚书)当今之世,纵是已成正觉之古佛示现,决不另于敦伦尽分,及注重净土法门外,别有所提倡也。使达磨大师现于此时,亦当以仗佛力法门而为训导。时节因缘,实为根本。(增广文钞卷二复永嘉某居士书九)当此时世,任是神通圣人,欲救国救民,舍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及信愿念佛求生西方,皆无成效。漫说一二崇重他宗之知识所说者,不至摇惑吾心。即令尽虚空遍法界如来现身说别种甚深妙法,亦不至摇惑吾心。何以故,以理事决定无疑故。(文钞三编卷三复唯佛居士书)
念佛法门,包罗万象。一切诸法,无不从此法界流。一切诸法,无不还归此法界。以其为诸法总持,故得无法不备,无机不收也。佛唯欲众生超凡入圣,了生脱死。然众生根机不一,心愿各别。或有众生求福求寿求财求子等,只要心诚求之,有求必应。此虽是世间法,然接引下根,渐种善根,故亦满愿。若论佛之本意,唯欲众生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仗佛慈力,临终接引往生西方。一得往生,便出三界轮回之苦。从兹渐进,以致成佛,方为念佛究竟实义。(文钞三编卷四净业社开示法语)
八、助念
世间最可惨者,莫甚于死,而且举世之人,无一能幸免者。以故有心欲自利利人者,不可不早为之计虑也。实则死之一字,原是假名,以宿生所感一期之报尽,故舍此身躯,复受别种身躯耳。不知佛法者,直是无法可设,只可任彼随业流转。今既得闻如来普度众生之净土法门,固当信愿念佛,预备往生资粮,以期免生死轮回之幻苦,证涅槃常住之真乐。其有父母兄弟,及诸眷属,若得重病,势难痊愈者,宜发孝顺慈悲之心,劝彼念佛求生西方。并为助念,俾病者由此死已,即生净土。其为利益,何能名焉。今列三要,以为成就临终人往生之据。语虽鄙俚,意本佛经,遇此因缘,悉举行焉。言三要者,第一,善巧开导安慰,令生正信。第二,大家换班念佛,以助净念。第三,切戒搬动哭泣,以防误事。果能依此三法以行,决定可以消除宿业,增长净因,蒙佛接引,往生西方。一得往生,则超凡入圣,了生脱死,渐渐进修,必至圆成佛果而后已。如此利益,全仗眷属助念之力。能如是行,于父母,则为真孝;于兄弟、姊妹,则为真悌;于儿女,则为真慈;于朋友,于平人,则为真义真惠。以此培自己之净因,启同人之信向,久而久之,何难相习成风乎哉。今为一一条陈,庶不至临时无所适从耳。第一,善巧开导安慰,令生正信者,切劝病人,放下一切,一心念佛。如有应交代事,速令交代,交代后,便置之度外,即作我今将随佛往生佛国,世间所有富乐眷属种种尘境皆为障碍,致受祸害,以故不应生一念系恋之心。须知自己一念真性,本无有死,所言死者,乃舍此身而又受别种之身耳。若不念佛,则随善恶业力,复受生于善恶道中。(善道,即人、天;恶道,即畜生、饿鬼、地狱;修罗,则亦名善道,亦名恶道,以彼修因感果,均皆善恶夹杂故也。)若当临命终时,一心念南无阿弥陀佛,以此志诚念佛之心,必定感佛大发慈悲,亲垂接引,令得往生。且莫疑我系业力凡夫,何能以少时念佛,便可出离生死,往生西方。当知佛大慈悲,即十恶五逆之极重罪人,临终地狱之相已现,若有善知识教以念佛,或念十声,或止一声,亦得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此种人念此几句,尚得往生,又何得以业力重,念佛数少,而生疑乎。须知吾人本具真性,与佛无二,但以惑业深重,不得受用。今既归命于佛,如子就父,乃是还我本有家乡,岂是分外之事。又佛昔发愿,若有众生,闻我名号,至心信乐,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以故一切众生,临终发至诚心,念佛求生西方者,无一不垂慈接引也。千万不可怀疑,怀疑即是自误,其祸非小。况离此苦世界,生彼乐世界,是至极快意之事,当生欢喜心。千万不可怕死,怕死则仍不能不死,反致了无生西之分矣。以自心与佛相违反故,佛虽具大慈悲,亦无奈不依佛教之众生何。阿弥陀佛万德洪名,如大冶洪炉,吾人多生罪业,如空中片雪。业力凡夫,由念佛故,业便消灭,如片雪近于洪炉,即便了不可得。又况业力既消,所有善根,自然增长殊胜,又何可疑其不得生,与佛不来接引乎。如此委曲婉转开导安慰,病人自可生正信心。此系为病人所开导者。至于自己所应尽孝致诚者,亦唯在此。切不可随顺俗情,求神问医。大命将尽,鬼神医药,岂能令其不死乎。既役情于此种无益之事,则于念佛一事,便纷其诚恳,而莫由感通矣。许多人于父母临终,不惜资财,请许多医生来看,此名卖孝,欲世人称我于父母为能尽孝。不知其天地鬼神,实鉴其心。故凡于父母丧葬等事,过于张罗者,不有天灾,必有人祸。为人子者,宜注重于亲之神识得所,彼世俗所称颂,固不值明眼人一哂,况极意邀求,以实罹不孝之大咎乎。第二,大家换班念佛,以助净念者。前已开导病人,令生正信。然彼病人,心力孱弱,勿道平素绝不念佛之人,不易相继长念,即向来以念佛为事者,至此亦全仗他人相助,方能得力。以故家中眷属,同应发孝顺慈悲之心,为其助念佛号。若病尚未至将终,当分班念,应分三班,每班限定几人。头班出声念,二三班默持。念一点钟,二班接念,头班三班默持。若有小事,当于默持时办。值班时,断断不可走去。二班念毕,三班接念,终而复始。念一点钟,歇两点钟,纵经昼夜,亦不甚辛苦。须知肯助人净念往生,亦得人助念之报。且莫说是为父母尽孝应如是,即为平人,亦培自己福田,长自己善根,实为自利之道,不徒为人而已。成就一人往生净土,即是成就一众生作佛,此等功德,何可思议。三班相续,佛声不断。病人力能念,则随之小声念,不能念,则摄耳谛听,心无二念,自可与佛相应矣。念佛声不可太高,高则伤气,难以持久。亦不可太低,以致病人听不明白。不可太快,亦不可太慢。太快则病人不能随,即听亦难明了。太慢则气接不上,亦难得益。须不高不低,不缓不急,字字分明,句句清楚。令病者字字句句,入耳经心,斯易得力。念佛法器,唯用引磬,其他一切,概不宜用。引磬声清,听之令人心地清净。木鱼声浊,故不宜用于临终助念。又宜念四字佛号。初起时,念几句六字,以后专念阿弥陀佛四字,不念南无,以字少易念。病人或随之念,或摄心听,皆省心力。家中眷属如此念,外请善友亦如此念,人多人少均如此念。不可一起念,歇歇又念,致令病人,佛念间断。若值饭时,当换班吃,勿断佛声。若病人将欲断气,宜三班同念。直至气断以后,又复分班念三点钟,然后歇气,以便料理安置等事。当念佛时,不得令亲友来病人前问讯谕慰。既感情来看,当随念佛若干时,是为真实情爱,有益于病人。若用世间俗情,直是推人下海,其情虽可感,其事甚可痛。全在主事者明道理,预令人说之,免致有碍面情,及贻害病人,由分心而不得往生耳。第三,切戒搬动哭泣,以防误事者。病人将终之时,正是凡圣、人鬼公判之际,一发千钧,要紧之极。只可以佛号开导彼之神识,断断不可洗澡、换衣,或移寝处。任彼如何坐卧,只可顺彼之势,不可稍有移动。亦不可对之生悲感相,或至哭泣。以此时身不自主,一动则手足身体,均受拗折扭曲之痛,痛则嗔心生,而佛念息。随嗔心去,多堕毒类,可怖之至。若见悲痛哭泣,则情爱心生,佛念便息矣。随情爱心去,以致生生世世,不得解脱。此时,所最得益者,莫过于一心念佛。所最贻害者,莫过于妄动哭泣。若或妄动哭泣,致生嗔恨,及情爱心,则欲生西方,万无有一矣。又人之将死,热气自下至上者,为超升相。自上至下者,为堕落相。故有顶圣、眼天生、人心、饿鬼腹、畜生膝盖离、地狱脚板出之说。然果大家至诚助念,自可直下往生西方。切不可屡屡探之,以致神识未离,因此或有刺激,心生烦痛,致不得往生。此之罪过,实为无量无边,愿诸亲友,各各恳切念佛,不须探彼热气,后冷于何处也。为人子者,于此留心,乃为真孝。若依世间种种俗情,即是不惜推亲以下苦海,为邀一般无知无识者,群相称赞其能尽孝也。此孝与罗刹女之爱正同。经云,罗刹女食人,曰,我爱汝,故食汝。彼无知之人之行孝也,令亲失乐而得苦,岂不与罗刹女之爱人相同乎。顶圣眼天生等者,谓人气已断,通身冷透,唯头顶独热者,则必超凡入圣,了生脱死也。眼天生者,若眼及额颅处独热,则生天道。心处独热,则生人道。肚腹独热,则生饿鬼道。膝盖独热,则生畜生道。脚板独热,则生地狱道。此由人在生时,所造善恶二业,至此感现如是,非可以势力假为也。是时若病人能至诚念佛,再加眷属善友助念之力,决定可以带业往生,超凡入圣耳。不须专事探试征验,以致误事也。至嘱,至祷。(文钞续编卷下临终三大要)三日入殓,方沐浴换衣,极是。以一向皆以二三句钟为说者,以不洞事者,不肯等待至久也。果如是,理宜改作三日,方举哀沐浴更衣。(文钞三编卷三复徐平轩居士书)临终一念之关系甚大。勿道向来做工夫,即向不做工夫之人,临终果能闻善知识开导,及他人助念,己随之念,其左右眷属善巧将护,不使其起情爱及瞋恨心,皆可往生。(文钞三编卷二复章缘净居士书三)
至于死后,只可念佛。切勿做水陆,念经,拜忏。以此等事,皆是做场面耳,虚张声势,殊少实益。又丧中一概不可用酒肉。(文钞三编卷一复朱仲华居士书二)至于七中,及一切时,一切事,俱宜以念佛为主,何但丧期。诵经则不会者多,而又其快如流,会而不熟,亦不能随念。纵有数十人,念者无几。唯念佛,则除非不发心,决无不能念之弊。又纵不肯念,一句佛号,入耳经心,亦自利益不浅。人当临终,唯同声念佛为有益。然佛法宏旷,唯成佛方可歇手。欲决得往生,正不妨恳切念佛,常行追荐。即佛经所谓虽知罪性本空,而常悔先罪,不说已得清净。莲池谓年中常须追荐先亡,不得谓已得解脱,遂不举行耳。须知念佛诵经,虽曰荐亲。实为现前眷属亲知,开心地,种善根。及所有荐亲功德,回向法界一切众生。以广大自他存亡之心量,以消灭自他存亡之执碍耳。(增广文钞卷二与徐蔚如居士书三)须知凡亲没后,诸眷属必须至诚念佛。以期未往生即得往生,已往生则高增品位。此不但有益于亲,实则有益于己。以其以亲之故,令诸眷属种出世之大善根,较比唯为己修持者,功德更为殊胜。以由孝亲之心,致与佛所立之净业正因相合故也。(文钞三编卷一复李慰农居士书二)
九、回向
念佛当发志诚心,深信心,回向发愿心。(谓以己念佛功德,回向法界一切众生,悉皆往生西方。)若有此心,功德无量。若只为己一人念,则心量狭小,功德亦狭小矣。譬如一灯,只一灯之明。若肯转燃,则百千万亿无量无数灯,其明盖不可喻矣。而本灯固无所损也。(文钞三编卷三复章道生居士书一)凡诵经,持咒,礼拜,忏悔,及救灾,济贫,种种慈善功德,皆须回向往生西方。切不可求来生人天福报,一有此心,便无往生之分。而生死未了,福愈大则业愈大,再一来生,难免堕于地狱,饿鬼,畜生之三恶道中。若欲再复人身,再遇净土即生了脱之法门,难如登天矣。(文钞续编卷上一函遍复)
念佛之人,每日早晚,尚须以己修持功德,回向四恩三有,并及法界一切众生。但须恭敬至诚之极。又须发普度一切众生之心。凡一切有缘之人,皆以此法相劝。以自己修持之功德,及回向一切众生之功德,及劝人之功德,为父母回向,决定能令父母往生。然须真实力行方可。若泛泛悠悠,非无利益,恐未必即能往生也。(文钞三编卷二复陈莲英女居士书)儿女为母念诵,其功德母亦具得,而儿女自己亦具得。如以香奉亲,自己亦闻其香,比不奉亲,唯为己闻者无异。反是则为亲杀生,自己具得杀报,亲亦得杀报。(文钞三编卷二复章缘净居士书三)汝能真实为亲回向,比但持诵,不为亲回向,功德更为殊胜。所以佛门凡有礼诵等事,悉皆普为法界众生回向。况生我之父母乎。譬如一灯,燃百千万亿无量无边灯,此之本灯,犹复如是。若不燃,一灯又有何增益乎哉。况大菩提心之生发,固非世间灯光之所能喻,不过取其片义而已。(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二)以凡夫无正念回向之力,则所修俱归人天福报。不回向,令久亡父母获益超度,唯得道圣人则可。(文钞三编卷二复陈士牧居士书九)
回向者,以己所修念诵种种各功德,若任所作,则随得各种之人天福报。今将所作功德得人天福报之因,回转归向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作超凡入圣,了生脱死,以至将来究竟成佛之果。不使直得人天之福而已。用一回字,便见其有决定不随世情之意。用一向字,便见其有决定冀望出世之方。所谓回因向果,回事向理,回自向他也。所作功德,人天因也,回而向涅槃之果。所作功德,生灭事也,回而向不生不灭之实相妙理。所作功德,原属自行,回而向法界一切众生。即发愿立誓,决定所趋之名词耳。有三种义。一,回向真如实际,心心契合。此即回事向理之义。二,回向佛果菩提,念念圆满。此即回因向果之义。三,回向法界众生,同生净土。此即回自向他之义。回向之义,大矣哉。回向之法虽不一,然必以回向净土,为唯一不二之最妙法。以其余大愿,不生净土,每难成就。若生净土,无愿不成。以此之故,凡一切所作功德,即别有所期,亦必须又复回向净土也。(文钞三编卷二复愚僧居士书)
十、总结
子弟之有才华,有善教,则易于成就正器。无善教,则多分流为败种。今日之民不聊生,国步艰难,几于蹶覆者,皆有才华无善教者,渐渐酿成之也。无才华,固宜教其诚实。有才华,益宜教其诚实。然诚实亦可伪为。最初即以因果报应,及人之一举心动念,天地鬼神,一一悉知悉见,作常途训诲。而文昌帝君阴骘文,太上感应篇,必令其熟读。且勿谓此非佛书而忽之。以凡夫心量浅近,若以远大之深理言之,则难于领会。此等书,老幼俱可闻而获益。(增广文钞卷一复永嘉某居士书七)善书虽多,所说皆世间小因小果。惟安士全书,觉世牖民,尽善尽美。讲道论德,超古超今。言简而赅,理深而著。引事迹则证据的确,发议论则洞彻渊源。诚传家之至宝,亦宣讲之奇书。言言皆佛祖之心法,圣贤之道脉,淑世善民之要道,光前裕后之秘方。若能依而行之,则绳武圣贤,了生脱死,若操左券以取故物。(增广文钞卷一与广东许豁然居士书)袁了凡四训,为改过迁善之嘉言。俞净意公遇灶神记,为至诚格天之懿行。其发挥事理,操持工夫,最为严厉纯笃,精详曲尽。莲池戒杀放生文,为灭残忍魔军之慈悲主帅。省庵不净观等颂,为灭贪欲魔军之净行猛将。省庵劝发菩提心文,为沉沦苦海众生之普度慈航。(增广文钞卷三重刻安士全书序二)净土十要,字字皆末法之津梁,言言为莲宗之宝鉴。痛哭流涕,剖心沥血,称性发挥,随机指示。虽拯溺救焚,不能喻其痛切也。舍此则正信无由生,邪见无由殄也。就中最要者惟要解(蕅益大师《弥陀要解》)。而初心入门,断疑生信,作险道之善导,示宝所以必趣者,天如或问(天如大师《净土或问》),妙叶直指(妙叶大师《念佛直指》),尤为破坚冲锐之元勋也。(增广文钞卷一与悟开师书)身膺职务,无多闲暇,可先从文钞,嘉言录起(《印光法师文钞》等)。而净土三经,往生论注,彻悟语录,净土十要,净土圣贤录,净土指归集,龙舒净土文,宜详看。(文钞续编卷上复杨慧昌居士书三)梦东语录(彻悟大师语录),此书词理精妙,为蕅益省庵后之第一著作。若于此书能一踏到底,谛信无疑。光敢保阁下莲蕊敷荣于珍池,临终即托质其中,而为净土之嘉宾矣。(增广文钞卷一复郦隐叟书)
律教禅宗,最初须深明教理,依教修行。修行功深,断惑证真,方出生死。若教理不明,则盲修瞎炼。若非得少为足,便是著魔发狂。纵使理明功深,亦颇断惑,倘有丝毫未尽,依旧不出苦轮。直待惑业净尽,方可出离生死,尚去佛地甚大悬远。更须历劫进修,始可圆满佛果。譬如庶民,生而聪慧,读书学文,多年辛苦。学问既成,登科入仕,由其有大才能,所以从小渐升,直至宰相。官居极品,再无可升,于群臣中,位居第一。若比太子,贵贱天渊,何况皇帝。毕世为臣,奉行君命,鞠躬尽瘁,辅治国家。然此相位,大不容易。半生勤劳,通身能耐,到下场头,不过如是。若学问才能,稍不充足,则不能如是者有百千万亿也。此是自力。学问才能,譬深明教理,依教修行。位至宰相,譬修行功深,断惑证真。只可称臣,不敢作君。(臣决定不敢作君。臣欲作君,除非托生皇宫,为皇太子。修余法门,亦可成佛,但与净土较,奚啻日劫相倍。读者须善会其意,勿泥其词。然依华严末后一著,等觉菩萨,尚以十大愿王,回向往生。正与托质皇宫,为皇太子,意义相齐。净土法门,得华严一经,遂得如大海之横吞万川,如太虚之总摄万象耳。猗欤大哉。)譬虽出生死,尚未成佛。学问不充,不能如是者甚众。譬惑未断尽,不出生死苦海者甚众也。念佛法门,纵不明教理,未断惑业,但能信愿持名,求生净土,临命终时,决定蒙佛亲垂接引,往生西方。既生西方,见佛闻法,悟无生忍。即此一生,定补佛位。此是佛力,又兼自力。谓信愿持名,是自力能感于佛。誓愿摄受,垂慈接引,是佛力能应于我,感应道交,故得如是。又若深明教理,断惑证真,则往生品位更高,圆成佛道更速。所以文殊普贤,华藏海众,马鸣龙树,诸宗祖师,皆愿往生也。譬如托生皇宫,一出母胎,贵压群臣,此是王力。迨其长大,学问才能,一一充足。便能承绍大统,平治天下,一切臣宰,皆听诏谕。此则王力自力,兼而有之。念佛法门,亦复如是。未断惑业,仗佛慈力,往生西方,便出生死。犹如太子初生,贵压群臣。既往生已,惑业自断,定补佛位。犹如太子长大,承绍大统,平治天下也。又已断惑业,如马鸣龙树诸宗祖师,已登补处,如文殊普贤华藏海众,皆愿往生者。犹如昔镇边鄙,不堪承绍,今居东宫,不久登极也。祈尽舍旧习,于此法门,极生信愿,专精修习。则无尽烦恼,不难顿断;无量法门,自然证入。其圆成无上佛道,度脱无边众生,若操左券而取故物矣。尚勉之哉,尚勉之哉。(增广文钞卷四净土问答并序)
大觉世尊,愍诸众生,迷背自心,轮回六道,久经长劫,莫之能出。由是兴无缘慈,运同体悲,示生世间,成等正觉。随顺机宜,广说诸法。括举大纲,凡有五宗。五宗维何,曰律,曰教,曰禅,曰密,曰净。律者佛身,教者佛语,禅者佛心。佛之所以为佛,唯此三法。佛之所以度生,亦唯此三法。众生果能依佛之律教禅以修持,则即众生之三业,转而为诸佛之三业。三业既转,则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矣。又恐宿业障重,或不易转,则用陀罗尼三密加持之力,以熏陶之。若蜾蠃之祝螟蛉,曰似我似我,七日而变成蜾蠃矣。又恐根器或劣,未得解脱,而再一受生,难免迷失,于是特开信愿念佛,求生净土一门,俾若圣若凡,同于现生,往生西方。圣则速证无上菩提,凡则永出生死系缚,以其仗佛慈力,故其功德利益,不可思议也。须知律为教禅密净之基址,若不严持禁戒,则教禅密净之真益莫得,如修万丈高楼,地基不固,则未成即坏。净为律教禅密之归宿,如百川万流,悉归大海,以净土法门,乃十方三世诸佛,上成佛道,下化众生,成始成终之法门。故华严入法界品,善财蒙普贤加被开示,已证等觉,普贤乃令发十大愿王,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期圆满佛果,复以此普劝华藏海众。而观无量寿佛经,下品下生,乃五逆十恶,将堕阿鼻地狱之人,蒙善知识教以念佛,或念十声,或但数声,即便命终,亦得蒙佛接引,往生西方。观此,则上自等觉菩萨,不能出于其外,下至逆恶罪人,亦可入于其中。其功德利益,出于一代时教之上。以一代时教,皆仗自力,以出生死。净土法门,未断惑者,仗佛慈力,即可带业往生;已断惑者,仗佛慈力,遂得速登上地。乃一代时教中之特别法门,不可以常途教道,相为并论也。以故华严法华等诸大乘经,文殊普贤等诸大菩萨,马鸣龙树等诸大祖师,悉皆显阐赞导,普劝往生。迨至大教东来,远公大师,遂以此为宗。初与同学慧永,欲往罗浮,以为道安法师所留。永公遂先独往,至浔阳,刺史陶范,景仰道风,乃创西林寺以居之,是为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年丁丑岁也。至太元九年甲申,远公始来庐山,初居西林,以学侣浸众,西林隘莫能容,刺史桓伊,乃为创寺于山东,遂号为东林。至太元十五年庚寅,七月二十八日,远公乃与缁素一百二十三人,结莲社念佛,求生西方。命刘遗民作文勒石,以明所誓。而慧永法师,亦预其社。永公居西林,于峰顶别立茅室,时往禅思,至其室者,辄闻异香,因号香谷,则其人可思而知也。当远公初结社时,即有一百二十三人,悉属法门龙象,儒宗山斗,由远公道风遐播,故皆群趋而至。若终公之世,三十余年之内,其入莲社而修净业,蒙接引而得往生者,则多难胜数也。自后若昙鸾,智者,道绰,善导,清凉,永明,莫不以此自行化他。昙鸾著往生论注,妙绝古今。智者作十疑论,极陈得失;著观经疏,深明谛观。道绰讲净土三经,近二百遍。善导疏净土三经,力劝专修。清凉疏行愿品,发挥究竟成佛之道。永明说四料简,直指即生了脱之法。自昔诸宗高人,无不归心净土。唯禅宗诸师,专务密修,殊少明阐。自永明倡导后,悉皆显垂言教,切劝修持矣。故死心新禅师劝修净土文云,弥陀甚易念,净土甚易生。又云,参禅人最好念佛,根机或钝,恐今生未能大悟,且假弥陀愿力,接引往生。又云,汝若念佛,不生净土,老僧当堕拔舌地狱。真歇了禅师净土说云,洞下一宗,皆务密修,其故何哉。良以念佛法门,径路修行,正按大藏,接上上器,傍引中下之机。又云,宗门大匠,已悟不空不有之法,秉志孜孜于净业者,得非净业见佛,尤简易于宗门乎。又云,乃佛乃祖,在教在禅,皆修净业,同归一源。入得此门,无量法门,悉皆证入。长芦赜禅师,结莲华胜会,普劝道俗,念佛往生。感普贤普慧二菩萨,梦中求入胜会,遂以二菩萨为会首。足见此法,契理契机,诸圣冥赞也。当宋太真二宗之世,省常法师,住持浙之昭庆,慕庐山远公之道,结净行社。而王文正公旦,首先归依,为之倡导。凡宰辅伯牧,学士大夫,称弟子而入社者,有百二十余人,其沙门有数千,而士庶则不胜计焉。后有潞公文彦博者,历仕仁英神哲四朝,出入将相五十余年,官至太师,封潞国公。平生笃信佛法,晚年向道益力,专念阿弥陀佛。晨夕行坐,未尝少懈。与净严法师,于京师结十万人求生净土会,一时士大夫多从其化。有颂之者曰,知君胆气大如天,愿结西方十万缘,不为自身求活计,大家齐上渡头船。寿至九十二,念佛而逝。元明之际,则有中峰,天如,楚石,妙叶。或为诗歌,或为论辩,无不极阐此契理契机,彻上彻下之法。而莲池,幽溪,蕅益,尤为切挚诚恳者。清则梵天思齐,红螺彻悟,亦复力宏此道。其梵天劝发菩提心文,红螺示众法语,皆可以继往圣,开来学,惊天地,动鬼神。学者果能依而行之,其谁不俯谢娑婆,高登极乐,为弥陀之弟子,作海会之良朋乎。(增广文钞卷二庐山青莲寺结社念佛宣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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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注:印光法师,净宗十三祖。乘愿示生,悲济无穷。建立中道,指归西方。字字句句,从一大光明藏流出。是阿伽陀,以疗群疚。契理契机,十方宏覆。良以文义浩瀚,边涯莫测。今人俗务少暇,无缘遍览,难契衷怀。乃恭录其要,以十门罗之,曰判教、明宗、释经、疑辨、正行、皈依、淑世、助念、回向、总结。文略义丰,言近旨远,净宗纲要斯著,普度本怀畅明。祝愿一切众生蒙佛接引,往生极乐。情与无情,同圆种智。南无阿弥陀佛。己丑年二月三十日初订,己丑年五月十四日二订,己丑年十月初八日三订。德万稽首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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