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藏书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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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藏书几十年
[ 2010/2/20 11:37:00 | By: 谭新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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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就先钻进书店,为的是淘书。遇到爱不释手的好书,立马买上一两本,花个几毛钱,几块钱。有时也去旧书店,书有新旧之分,内中的知识没见过的就是新的,旧书也是新书。渐渐地家中架子上的书籍多起来,立在地上楚楚动人,情人一样,煞是可爱。
民间说“穷搬家,富挪坟。”这一搬家,首先倒霉的是书。一本本当时几乎发疯买来的小说,变得弃儿一样,这时候成捆地论斤两处理给收废品的了。终于在实践中弄懂了藏书的一条原则:藏名著,藏工具书。从此去书店再不问津流行小说了。看小说,去比我藏书丰富得多的图书馆。
文革开始的时候“破四旧”。我的那些外国文学名著都被人丢到空地上付之一炬。我看到契诃夫、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雨果们在火焰中跳舞,心里在哭泣。但心里的泪水浇不灭燃烧的火焰。外国的文学大师们特别是雨果先生当然想不到哪里来的类似圆明园的火光。收藏者不能藏好自己的心爱,跟不能保护好所爱的人同等的羞耻与愧疚。
下乡了,书籍被装进了木箱里,密闭着,轻易不打开。春天来了,偷偷拿出来,晾晒一下,除除霉气,透透风。人霉运的时候,书也有霉气。有时晚间憋闷得慌,想读书了,翻箱子折腾很不方便。于是我就想到该做个书架吧。生活条件所限,连块木板都找不到,这书架如何做呢?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在门后,把土坯一块块地用报纸包了,搭成书架的立面,中间的隔层用树条横了,一摞摞的书重又找到了它们的位置。为了避人视线,在前面蒙了一件雨衣。真正的藏书。
回城了,书籍堂而皇之地成了宠物,搬进了玻璃柜子里,有了应有的地位。书籍也渐渐多起来,一柜又一柜。
隔了一年又一年,书籍好像一本也未增多,原来好多年里根本就没有买书,一看到书后那叫作码洋的价格先自缩回了手。一位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先生对我说:“买什么书,书柜里的那些书还不够你看的!”说得是,这些年里我就在旧书堆里会见老朋友。居然有不少就像新结识的朋友,虽然它们距自己很近很近。“书籍备而不读犹如废纸”。每想起这句话来就让我脸红。有时听说有顶好看的新书了,不肯出手的毛病老是把我驱赶到电脑上来问百度。
过去的一年里,我对书籍的态度又有了新的转变。缘于偶然一次去书店,这才发现近些年里我们的出版业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分门别类的工具书是那样的齐全,许多久仰的大部头赫然在目。我又开始添置新书了。
苦于书柜里的拥挤不堪,开始来做一番清理。一些可能用不上的书籍暂把它们放至别处。曾经跟我几十年,对我有过滋哺,似不当忘怀的,我重新给它们包了书皮,精心地收藏好。让它们如在敬老院安度晚年似的。
藏书是生命中的乐事。每买来一本新书,我都要在书的扉页上注明所购的时间、地点。印上两方自治的篆刻闲章。
章曰:“苦乐之藏书”“人生之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