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吴哥(旅人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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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翃凌《 人民日报 》( 2010年05月28日   22 版)
我愿意用色彩概括和形容我所见到的世界奇迹:埃及的金字塔是黄色的;雅典卫城是洁白的;中国的长城是灰色的;而柬埔寨的吴哥则是一座绿色的迷城。
在吴哥,最让我震撼的不是吴哥王朝都城的恢弘和雄伟,不是那高耸入云、直通天际的寺庙和陵墓,不是那精美的壁画和雕刻,不是那些古老而残破的东方建筑的简洁与和谐,也不是那残垣断壁在夕阳中的凄迷,而是将她覆盖其中的绿色原野。
那原野的绿色对于一个来自温带北方大城市的我来说,似乎显得过于奢侈而炫目:满眼的、热带生机蓬勃的雨林,从头到脚把吴哥包裹起来,密不透风;一年四季,没有枯萎衰败的热带的绿色,仿佛具有独特的魔力。参天古树与佛塔比肩而立,仿佛一对孪生兄弟;飞鸟在石壁的缝隙播下种子,树木就在那里扎根立足,与建筑血肉相连;苔藓笼罩了巨大佛像的额头和面颊,使他们有了一副绿色的容颜;寺庙的巨石与树木的巨根相依为命,浑然一体。绿色使这座被遗弃了几百年的城市生机盎然,全然不像一座废都。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吴哥王朝曾是中南半岛最强大的王国,她辉煌的历史至今是高棉人的骄傲。但不知什么原因,王朝衰落了,吴哥也迷失在茫茫原野中。在我看来,这或许是吴哥的幸运。在数百年的岁月里,吴哥像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安睡在雨林宽厚的怀抱中,避开了人世间的烦扰与灾难。直到1861年的一天,一个法国人的脚步,惊醒了吴哥的长梦,从此她不得不面对一段更惨烈的历史:不断的偷盗、劫掠,战乱和血腥。直到今天,这个劫后余生的国家重新走到世界面前,成千上万的人们才得以拜谒梦中的名城古迹。
在离开吴哥古城前往金边的途中,我坐在洞里萨湖的航船上阅读柬埔寨的历史。窗外时而暴雨滂沱,时而阳光明媚。而书中的历史比窗外的天气更加起伏跌宕,岁月的长河潮起潮落,纷乱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无法理解这片平静得如同世外桃源的土地,几百年来却遭受如此不幸的劫难。从窗口眺望洞里萨湖两岸,平静的湖水倒映着蓝天、椰子树和吊脚楼,导游手册上称这个地方是“最后的伊甸园”。这种过于平静和世外桃源般的风景,很容易让人们忘记那时间背后的苦痛。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片需要祝福的土地。
在我眼里,柬埔寨是一个绿色的国度:到处都是无尽的绿色丛林、河流和湖泊;纯净的空气;朴素无华的原野;当地人淳朴的微笑,让人有一种久违的感动。人们常把绿色视为希望与和平的象征,当我离开柬埔寨时,真心祝愿生活在这片美丽土地上的人民能在艰难中奋起,祝愿这个有着悠久文明历史的古国和平安宁、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