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名90后“农二代”相约自杀调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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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名90后“农二代”相约自杀调查

2010年05月21日14:51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田国垒 吉玲我要评论(663) 字号:T|T

[导读]农村回不去了,城市又不能很好地融入,没有良性的交际圈,缺乏情绪倾诉渠道,这是大部分随进城务工父母生活的“农二代”的状况。

 

回不去农村也融不进城市

阿友QQ空间的相册里保存三人的合影。三人都是白净的皮肤,略显稚嫩的脸庞,而且都留着爆炸蓬松的发型,刘海垂遮到一边脸颊。

像城里人一样,阿友是个特别注意外在形象、非常爱美的男孩儿。

阿友曾经有点儿胖,但为了保持好身材,他每天只吃一个苹果、一个馒头,并坚持跑步,两个月下来体重减轻了22公斤,代价是饿昏被送进医院住了16天。

到KTV工作时,老板让阿友将长头发剪掉,留成平头,这一要求让阿友感到很痛苦,他在QQ空间中写道:“8月21日上午11点前,我就必须剪掉头发了,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痛,心真的好痛,头发没了,那样我就是没有灵魂的人了,我很在乎我的头发,以后不跟任何人开视频了。”

翻开阿友QQ空间,相册中几乎所有照片都是他和陈建、星子的视频截图。上网聊天是他们最主要的休闲活动,他们也会通过网络寻找感情慰藉以填补现实生活的空虚和不如意。

阿友有过网恋并又失恋的经历,感情受挫的阿友在QQ空间上曾写道:“整天想爱情的人会痛苦,想面包的人会辛苦,什么都不想的人会一无所有。”

陈建也是如此,他和一名女孩儿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名女孩儿是个发廊女,而且这名女孩儿的姐姐也是“出来混的”。

阿友说:“其实在外面混,都是被逼出来的,女人对我来说不重要,在我眼里只有兄弟。”

三人渴望“混”成像城里人一样的潇洒。阿友理发店的同事说,阿友头脑聪明,自尊心很强,不喜欢被呼来唤去,喜欢抽烟上网,每次出去玩,会把头发吹得很漂亮,偶尔也会打车。

但潇洒是需要金钱支撑的。因为自己没有好工作挣不到什么钱,阿友他们就管家里要,但父母舍不得将辛苦打工挣来的钱让他们拿去消费,希望存钱为他们盖房子、讨老婆。“经常因为钱和家人闹情绪。”阿友说。

阿友也曾试图回四川老家生活,但仅生活了两个月,外婆就让他回台州,“怕我在家里出了事,不好跟我父母交代。”

在台州生活了9年,虽然阿友无法像台州当地人一样的生活,但这座城市已深深地在他心中留下印记。去年阿友离开台州到山东工作时曾这样动情地写道:

“站在马路边,最后一次环视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心里酸酸的,看到街上每一个人都觉得像亲人。我知道这一次离开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一次踏上这座呆了好几年的城市。打电话给朋友告别,说好不哭的,眼泪还是掉下了。9年里我在那座城市种下太多的思念,不管人或物都已牢牢印在心里,而现在我又到了另外一座城市……总是不停地更换生存地点,不停地认识新人,不停地放弃一些朋友。即便我不是太乐意,却也不得不如此。”

相似悲剧一个月前曾出现

5月18日,台州市椒江区葭芷街一家网吧的二楼,上了一通宵网的李强(化名)一个人靠在座椅上边抽着烟,边听着MP3中播放的动感网络歌曲。

李强今年19岁,老家在江西,因“实在读不下去了”,初中没有毕业就随父母到各地打工,从今年春节后开始在台州市黄岩区一家电子厂工作,“通宵上网、打台球、喝酒”几乎是他工作之外的全部生活。

一个多月前,他失去了在厂里认识的两个湖南来的“拜把”兄弟。“我们结拜的时候还摆了一桌酒席,王晓刚(音)和王晓路(音)都比我小,还端着酒对我说,‘我认了你这个哥,我们都出门在外,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兄弟’,可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李强说。

今年4月的一天,李强下班回到宿舍,发现王晓刚和王晓路已经服毒死在宿舍的床上。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王晓刚请李强到葭芷街的一家网吧包夜,“我在玩游戏,他们两个一整晚都在和女孩聊QQ。”李强说。

第二天早上7点多,三人回到宿舍,“我催他们两个去上班,可王晓刚说,‘你去吧我不去了,上班没意思’。”

李强问王晓刚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从拜把兄弟那儿得到的是非常不耐烦的一句:“你管我干嘛,我的事儿不要你管。”

吃中午饭的间歇,李强回宿舍换鞋时发现两个人都不在宿舍,给他们打电话,均是关机。

李强晚上再回到宿舍时,看到躺在床上的王晓刚和王晓路已经不行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因为在网上谈恋爱失败才想不开服毒自杀的。”

李强想翻阅王晓刚手机上的名片夹给王家打电话,但发现王晓刚的手机上连家里人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存,只存了很多女孩子的号码。

“他性格内向,有什么事就憋在心里,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怎么好,平时很少见他和家里人通电话,一般只打电话给一些异性朋友聊天。”李强说。

后来李强在王晓刚行李包内的一个卡片上找到了王家的电话,他拨通电话告知王的父母发生的事情后,“他父母认为我在搞恶作剧,还说我儿子两个多月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李强所在的电子厂有很多像他这样的“90后”青年农民工,每天工作12个小时,工作之外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上网和打台球,交际范围非常狭窄,只限于几个老乡和同宿舍谈得来的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