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王朝兴亡周期 三大矛盾左右王朝命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9: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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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培与毛泽东的“窑洞对”
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到辛亥革命推翻清朝的2100多年间,许多王朝此亡彼兴,就像走马灯一样转换。总体来说,王朝的兴亡有一个循环周期。1945年黄炎培访问延安,在窑洞里与毛泽东谈话(毛泽东、黄炎培的这番谈话,人称“窑洞对”)说:“我生 60多年,耳闻不说,所亲眼见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力。”这大概是第一次提出王朝兴亡周期律问题。
历史上我国经历了若干个王朝,这些王朝都有着大致相似的历程,即兴盛—— 停滞——衰亡,而由新的王朝所取代。各个王朝面临的问题也有相似之处,借用黄炎培的话,称之为王朝兴亡周期律。那些时间短促的王朝,如秦朝、隋朝,其兴也骤,其亡也速,在很短的时间内其矛盾迅速激化、爆发,似乎是更明显地说明了王朝兴亡周期律的作用。
王朝取代的三种途径
一个新王朝取代旧王朝,不外乎三种途径:
第一种途径是靠战争,所谓“以马上得天下”。这里又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旧王朝末年的农民起义直接推翻了旧王朝,新王朝在战乱中乘时而起,其中有的是起义领袖蜕化为新的封建帝王,像秦末的刘邦、元末的朱元璋;有的是在农民大起义失败后,贵族军阀在群雄混战中建立起新王朝,像新莽末年的刘秀。另一种情况是农民大起义没有直接推翻旧王朝,但给了它致命的一击,使它瓦解,新王朝在起义后的混战中降生。像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唐之代隋等。
第二种途径是王朝的更代采取非暴力的手段,新兴统治集团操控了国家的军事和政治,威逼旧王朝统治者交出政权,美其名曰效法尧舜的“禅让”,其实就是篡位。像王莽代西汉、曹丕代东汉、司马炎代曹魏、杨坚代北周、赵匡胤借“陈桥兵变”取代后周,都是借用了“禅让”的名义。
第三种途径就是崛起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借中原旧王朝战乱的机会起兵南下,征服半个乃至全部中国,像南宋后期蒙古族所建的蒙古汉国和元(这是北方民族第一次征服了整个中国)、明末满族所建的清(这是北方民族第二次征服了整个中国)。北方民族所建立的王朝,由于其社会发展程度落后,带有浓厚的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色彩,给中原民众带来的苦难是很深重的。
怎样看待这三种途径
农民起义推翻或打击旧王朝,是导致改朝换代的一种重要方式。历史研究中关于农民起义的评价很不一样。以前,人们认为农民起义都是好的,都是英雄。后来就开始有不同的看法,农民战争是一种规模很大的战争,战争本身很残酷,对经济破坏也很严重,以至于现在有些论者比较过度地渲染夸大农民战争的破坏作用,认为战争不仅破坏经济,损害人民、损害生命,而且还导致经济倒退。
这种论点不能算是公正的。农民战争是很残酷,镇压起义的统治者并不比起义者更“仁慈” ,其残酷更有过之;原来的旧王朝已经腐朽到无可救药,而且并无愿望与能力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只有农民大起义的冲击,才有可能改变旧的黑暗的统治,给新兴的势力扫清道路,创造条件。
至于其他两个改朝换代的途径,“禅让”掩耳盗铃,新朝也不可能大力打击那些腐朽黑暗的旧势力,为政多是“率由旧章”,少有兴革,并未注入多少新的血液和活力。而北方民族入主,取代旧王朝,他们凭借强大的武力恣行镇压,很难持久(清朝可能例外,它的统治似乎更有章法)。
需要处理的三个矛盾
新王朝建立之始,一般来说要面对三个重要矛盾:第一个矛盾是农民同新王朝,农民同地主间的矛盾。第二个矛盾来自统治阶级内部。第三个矛盾是新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矛盾。
统治者如果善为处置,就会出现盛世,否则就会引起大震荡,乃至王朝的迅速覆亡。章士钊《柳文指要》中的《柳子厚生于今日将如何》,柏杨《中国人史纲》中的《瓶颈危机》一节都指明了这一点。
中国历史上每一个王朝政权,都有这种类型的场面。这使我们发现一项历史定律,即任何王朝政权,当它建立后的50年左右,或者它传到第二代、第三代时,就到了一个瓶颈时期。在进入瓶颈的狭道时,除非统治阶层有高度的智慧和能力,他们无法避免遭受到足以使他们前功尽弃,也就是足以使他们国破家亡的瓶颈危机。历史显示,能够通过这个瓶颈,即可获得一个较长期的稳定,不能够通过或一直胶着在这个瓶颈之中,它必然瓦解。
王朝中期的危机改革
一个王朝到了中期,统治时间长了,开国时新鲜的劲头失去了,惰性出现了,对国家的治理渐渐迟缓了,各种矛盾开始孕育,贫富分化开始严重,吏治走向败坏,腐败现象滋生,统治者奢靡浪费成风,对外战争迁延不绝,农民小股起义出现了。这时一些有见识的统治者开始指陈时弊、倡言改革。改革针对国计民生,更重要的在经济方面,希望能够减轻一些农民负担,减轻一些经济危机、财政危机。
西汉武帝任用张汤、桑弘羊改革币制,唐中期“安史之乱”以后,刘晏改盐法、杨炎行“两税法”,北宋的王安石进行税制改革,明朝张居正行“一条鞭法”,清康熙时,开始实行“滋生人丁,永不加赋”,雍正时实行“摊丁入亩”,这些都是王朝实行的积极改革。
历来王朝中期都有危机出现,都有针对危机的改革,这些改革往往收到一定的效用,然而行之不久,或因遭反对而废罢,或者因种种原因而走了样。这样王朝危机还是延续下去,原来的矛盾继续激化。到了王朝的末世,终于引发了严重的危机,横征暴敛,吏治败坏,贿赂公行,人民困苦,尽管有识之士大声疾呼要求改革,然而整个王朝就像滋生了毒瘤,已经无药可救,其中最黑暗的东汉、唐后期和明这三朝还来了个最腐朽的宦官专权。国家机器像一辆重载的破车。顺着下坡一直往前开,速度越来越大,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掉到悬崖底下,翻车摔了。各种矛盾来了个总爆发,没有活路的农民起来造反,旧王朝也就在农民大起义的浪潮中毁灭了。
王朝兴亡史的启示
从两千年王朝兴亡史中,可以认识到:
第一,古代中国是农业社会,农业是基础,农民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统治者如何对待农民,成为一个王朝成败的关键。王朝之兴,原因往往在于比较正确地对待农民;王朝之亡,必然是不正确地、错误地对待农民。
第二,古代中国不仅是一个农业社会,也是一个阶级社会,历代王朝的统治者也是剥削者,追求自身的利益,他可以接受农民战争的教训,可以接受前代王朝破灭的教训,但也可以不接受。另外,各级官僚机构和各级官吏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吏治为历来统治者所重视。
第三,历代王朝兴亡,乍看起来不免是周而复始的循环,但并非单纯的回归。它应该像陀螺形一样,在不断地循环之中,不断上升,不断发展。
黄炎培与毛泽东的窑洞谈话,已经过去了60多年。我们几经艰难踬蹶,至今仍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努力前进,也至今仍在体制上和机制上为实现民主、实现人民对政府的监督、实现真正的人民当家作主而努力。我想这就是王朝兴亡周期律给我们的最大昭示。
《党员领导干部十三堂历史镜鉴课》 任继愈 等著 华文出版社 朱志强 整理
历史周期律
1945年7月,黄炎培到延安考察,谈到“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称历朝历代都没有能跳出兴亡周期律。毛泽东表示:“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2]
黄炎培:
“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律。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
毛泽东:
“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黄炎培:
事后他写下了自己对毛泽东答话的感想:“我想:这话是对的。只有大政方针决之于公众,个人功业欲才不会发生。只有把每一地方的事,公之于每一地方的人,才能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用民主来打破这个周期律,怕是有效的。”
3发展
2012年12月,习近平和俞正声走访8个民主党派中央和全国工商联,并同各民主党派中央和全国工商联领导人分别座谈。习近平还谈到毛泽东和黄炎培在延安窑洞关于历史周期律的一段对话,至今对中国共产党都是很好的鞭策和警示。
习近平强调,要坚定不移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支持民主党派更好履行参政党职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最大限度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凝聚一切积极力量,为实现中共十八大确定的奋斗目标和工作任务而奋斗。[3]
参考资料 1.  中国的历史周期律  .人民网 .2011-10-11 [引用日期2012-07-01] .
2.  如何解决历史兴亡周期率  .新浪 [引用日期2012-12-27] .
3.  习近平:毛泽东历史周期律谈话仍是警示【4】  .陕西传媒网 [引用日期2012-12-27] .
腐败与中国的历史周期律  郑永年
2014-01-29
最近,因为中共总书记习近平重提毛泽东和黄炎培著名的延安“窑洞对”,又引发出人们新一轮对历史周期律的反思和讨论。当然,这也刚好契合了中共十八大以来势头越来越旺的反腐败运动。这种契合使得对周期律的讨论更具有现实意义。
自从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和东欧共产主义解体以来,人们对中共如何走向未来的讨论多了起来。无论海内外,人们总是喜欢把中共和前苏联共产党作比较,希望从苏共解体的历史中学到足够的经验教训,因为苏联模式对中共的影响的确非常巨大。不过,这种比较也容易忽视一个基本的事实:尽管从组织形式上看,中共和苏共有很多类似和相同,但两者都是各自历史文化的产物。苏共是俄罗斯文明的产物,而中共是中国文明的产物,两者所处的文化导致了彼此巨大的差异性。
把中共的前途,放在中国数千年历史中来考察,更具有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毛泽东、黄炎培所讨论的中国历史周期律,对中共的参照意义远较苏共对中共的参照意义。
历史的周期律问题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很多学者所思考的问题。自从近代清王朝解体之后,中国的政治精英走上了一条寻求建设一个新制度体系的道路。总体上看,建设新制度体系是要向西方学,但也免不了要总结中国本身的历史经验教训。黄炎培所做的,也就是把那个时代人们所思考的问题带给了毛泽东。当然,毛泽东本人也不可能不了解当时人们的讨论,他所给出的标准答案,也同样是那个时代人们所思考的结果。
当时的人们对中国历史的周期律,做了很多理论和经验层面的研究。总体说来,人们发现一个历史周期基本上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新王朝的建立期;第二阶段就是在这个新制度下寻求发展的过程,也就是王朝走向兴旺或者顶点的过程;第三阶段是开始衰落直到解体阶段。三个阶段之间并没有非常明确的界限。
人们在研究历史周期律的时候,往往把重点放在最后一个阶段,即衰落和解体的阶段。实际上,各个阶段都是可以加以反思的。在第一阶段,是新王朝的确立,但不是新制度的确立;是旧王朝的再生产和复制,而不是旧王朝的转型和新制度的创立。当然,历朝历代的新王朝也会建立一些新制度,但新王朝的总体架构和前朝并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在第二阶段,人们的注意力就是把新制度所能带来的“解放生产力”的作用用足,求得最大程度的发展。旧王朝被推翻,既得利益被解体,革命对经济造成的破坏等等因素,都有利于新王朝的经济发展。不过,这个时期的主题并不是改革和创新。随着王朝开始走向顶点,体制所体现出来的更大的特点就是保守,不求进取。既得利益开始壮大,不再是继续做大蛋糕,而是开始分赃。同时,既得利益也开始扼杀改革和创新,专注于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在这个阶段,也会出现一些为了朝廷的利益的改革者和制度创新者,他们提出各种改革方案,试图改变现状,实现朝廷的可持续统治。不过,所有的改革会触动既得利益的利益,因此他们往往没有好下场。
第三阶段最有意思,也最具有借鉴意义。中国有一个传统,人们总是喜欢借古讽今,把现实和从前王朝的末代皇帝统治时期做比较。这个时期的变化和所体现出来的特点,可以分为体制内和体制外两个领域。体制外的力量开始从边缘地带崛起,从边缘崛起到最后夺取政权是一个非常漫长的不确定过程。如果仅从体制外的力量本身来看,夺取政权的机会实际上很小。中国数千年历史里,只有明朝可以说自下而上成功夺权,其它更多的都是被镇压。在王朝的解体过程中,尽管体制外的力量扮演了一定的角色,更重要的是王朝本身,也就是体制内的因素。没有体制内部的因素,外部力量很难真正动摇现存体制。
王朝衰落有共通特点
每一次王朝衰落有几个共通特点。首先,王朝内部既得利益已经长大。这些利益都是新王朝建立之后成长起来的,在建设新王朝过程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已经失去了前期的进取精神。它们不再继续创造财富,而是开始通过掠夺方式获得财富,并且也掌握着国家的绝大部分财富。更重要的是,它们也开始扼杀一切改革动议,视一切改革者为敌人。一旦改革触动他们的利益,就会群起攻之,杀之。
第二,在这个阶段,王权本身往往处于弱势状态,大多权力分散在既得利益手中及与其有紧密关系的官僚体系之中。既得利益大多是王室大员,但他们绝对没有王室的整体利益观念,仅视国家事务为皇帝个人的事情。他们能够对皇帝构成最有效的制约,因为这个群体往往是王权的内在组成部分。官僚系统也就是(宰相)相权方面,往往也和这个群体有紧密的关系。相权本来就是要为皇帝服务的,但这个时候,相权往往被各个既得利益所分解,成为既得利益的工具。严格说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王权,王权被分解在体制内部的各个部门。
第三,国家和社会的关系进入恶性循坏。皇帝要通过改革既得利益和官僚机构来消解体制外的力量已经变得不可能,往往转而依靠国家暴力机器(往往是军队或者特务组织),通过镇压的方式对付体制外力量。但这种镇压往往显得无效,造成更大、更多的对立,继续促使体制外力量的成长。在很多时候,皇帝连动员军队的权力也被既得利益和官僚集团所制约。
第四,随着体制外力量的崛起,体制内部的一些既得利益开始和体制外力量沟通甚至结合。当然,这些既得利益不是为了改革,而是为了寻求自身的安全,免除其个人利益或者家族利益受损。体制内从权力分散状态走向分裂状态。因此,体制内的一些既得利益实际上为自下而上的反叛提供了机会。体制内部的分裂是体制外力量崛起的前提条件。
体制外出现的反叛力量尽管具有很大的破坏性,但其本身往往不足以推翻现政权。在反叛力量崛起过程中,有另外两个群体的加入至为关键,即知识分子和中下层的体制内部官员。这两个群体在反叛力量中起领导作用,往往是知识分子作“智库”,而中下层官僚作未来的掌权者。知识分子不难找,历朝历代,总有很多怀才不遇、对现状不满、希望出现一个好皇帝的知识分子。中下层官僚是体制内的一部分,知道体制如何运作、体制的问题出在哪里、如何在未来建设一个新王朝。同时他们又是一线政府官员(如果用现在概念来说),了解社会为什么会反叛、社会需要什么、如何动员社会等等。这个群体也决定了在推翻旧体制之后,所建立的新体制往往仍然是旧体制的翻版,他们所做的只是在王朝体制内部做些所谓的制度改善或改进。
对如何走出这个周期律,毛泽东和黄炎培都指向了近代以来中国政治精英所追求的“民主政治”。毛泽东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会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黄炎培听了之后说:“这话是对的,只有把大政方针决之于公众,个人功业欲才不会发生。只有把每一个地方的事,公之于每个地方的人,才能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用民主来打破这个周期律,怕是有效的。”
无论是毛泽东,还是黄炎培,在谈论民主政治的时候,实际上都指向了体制内、外的关系,或者说国家与社会、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这里面又包含几层意思。改革和变化的动力要从体制外而非体制内寻找。既得利益靠不住,因为既得利益所追求的都是私利私益。改革不可避免要依靠体制外力量。如果改革意味着克服既得利益,很难通过依靠既得利益来进行改革。但同时,改革又意味着不是自下而上的革命,问题在于要找到一条依靠体制外力量来推进改革的道路。
这个问题的提出和解决方法,唐朝思想家柳宗元在《封建论》已经做过论述。他认为,中国社会结构可以分为三层,即王权、大户和民。“大户”就是现在所说的既得利益和官僚阶层,“民”就是社会力量。在柳宗元看来,如果皇帝(王权)的改革行为遇到了“大户”的阻力,就可以依靠“民”来克服既得利益。
既要依靠体制外的力量来推进改革,同时又要避免自下而上的革命(或者社会运动),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动员社会力量搞不好就会演变成社会运动甚至革命,这需要当政者找到有效的方式来结合体制内外的改革力量。反腐败就是其中一种有效的手段。
在“跳出周期律”的内容中来理解今天的“反腐败运动”的意义就不是一件难事了。在这个内容中,反腐败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反腐败本身,而具有了反周期律的意义。人们总是从统治者的合法性问题来看反腐败。官员的腐败往往导致统治者的低合法性,甚至失去合法性。因此,历朝历代都需要反腐败。如果统治者失去了合法性,也即失去了统治国家的“天命”,体制外的力量就可以起而推翻之。不过,反腐败运动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推进改革,即通过消弱和超越既得利益对改革的阻碍,把改革进行下去。
今天,既得利益无处不在,它们都以各种方式追求自己的利益。很难说,既得利益的存在是不正常现象。同样,在一些情况下,既得利益追求自身的利益也很难说是不合理的。不过,正是因为既得利益追求的仅仅是私利,往往和社会的整体利益相悖。再者,现在的既得利益已经长得足够大,演变成为一个个自我封闭的集团,有效阻碍着任何新利益的产生。如同传统社会,既得利益往往视任何改革为“敌人”,通过各种方式阻碍改革。从这个意义上说,既得利益已经进入政治范畴。中国社会现在一些主要的既得利益集团不仅仅是经济既得利益集团,而且在演变成为政治利益集团。正如在传统社会,如果这些集团分解了整个政权,历史周期律就不可避免地要重演了。
因此,人们可以把今天反腐败运动的意义,放置于反历史周期律的内容中来理解。不过,正如毛泽东、黄炎培延安“窑洞对”所揭示的,反腐败运动是否可以转变成为反历史周期律,还需要取决于两个重要的因素。第一,体制是否能够向社会足够开放,能否依靠社会力量。第二,能否建立一个新制度。如果反腐败运动的目标仅仅限于修补旧制度,可能仅是延迟历史周期律的发生。只有依靠社会的力量,在削弱既得利益之后,确立起一套向社会开放的新制度,才能真正跳出历史周期律。这也就是中国今天所面临的最大的政治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