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与社会III:负面作用:最强大的堕落力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0:45:10
标  题: 互联网与社会III:负面作用:最强大的堕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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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负面作用:最强大的堕落力量

对互联网在社会情绪上的悲观观点,和互联网制造情绪性广泛传染的巨大能力有关,也就是笔者所说的在“反用”,“向下用”的时候,互联网将变身的社会最强大的堕落力量。

互联网的这种功能,说到底和它的网络结构有很大关系。

我们已经知道,在人类社会上信息网络经过了三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无网络”,第二个阶段是20世纪的“一个发送端,无数接收端”的大众单向传播传媒网(报刊杂志、广播电视),第三个阶段是互联网时代。而互联网时代,还可以继续细分为更细节的几个时代:

第一个时代是第一代互联网时代。第一代互联网(门户网站)与大众广播网(电视)的差别,主要是消费者可以更具有主动性(不想看某个网站可以随时找另一个喜欢看的网站,不像电视那样不喜欢看就只能关掉),信息的消费更灵活、快捷,也就是消费“可控”。

第二个时代是第二代互联网时代(Web 2.0),标志是网站平台化。网站的内容不再由网站的编辑、站长主导,而由用户自己主导,这就是本文反复强调的“平台-用户/内容创造者”模式。最核心的变化是信息消费者和信息生产者之间界限的模糊。

第三个时代是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个时代在内容和商业模式上变化不多,主要是在网络平台上发展出了网络商城,让平台上的内容创作者更加专业化,出现了更多专门在网络上靠制造信息,编写软件为生的开发者群体。这个时代的特点主要是物理上的变化,即移动性更强,使得信息“无处不在”。人的虚拟生活和真实生活日益融合。

在人类信息网络的第二个阶段,既大众单向传播传媒网的时候,这个产业——例如音乐工业、唱片公司,走的是规模经济体系,继而发展出明星制造的专门体系,再进一步出现了对大众文化的操纵:明星、时尚、风潮、人为创造的需求成为资本操弄的手段。那么互联网时代是不是可以摆脱这种文化产业巨头对人类思想的操纵?

持乐观态度的人认为,工业化时代,大众传媒产业走的是信息的专业生产,互联网时代,特别是第二代互联网时代(Web 2.0),内容制作的门槛降低,业余人员也可以制作信息内容,所以出现了信息的“零碎生产”,是分散传媒权力的表现,是信息的民主化。这种观点是有问题的。

互联网时代,文化传媒巨头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原来的巨头是美国的唱片公司或有线电视公司,现在的巨头是门户网站或平台网站。后者利用互联网时代的一些特点,可以更快更隐蔽的制造热点,从而为自己的商业目的或政治目的服务,而网民将比过去的音乐、电影粉丝和电视观众更疯狂。

互联网的特点在于“互传互连”。这使得操纵者可以实现“搭群众的便车”。如果说在大众传媒时代,传媒巨头需要星探去主动发现有明星潜质的苗子,对于他们的培养要进行巨额投资,那么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信息巨头只需要等着潜在明星送上门来,因为有千万草根星探帮助他们完成这个任务,而它们的名气打造,也有无数免费的宣传员和营销员帮忙。这其实是利用群众在眼球刺激下迸发出来的愤怒或喜悦的情绪进行自动传播。绝大部分网民在收到互联网信息后不会想到也没有动力去人肉搜索一下这些消息到底是否可靠,不会去想到这幕后是否被人有意操作。

利用这一特点,操纵者比过去大众单向传播网时代,可以更加隐身幕后,将自己的操作伪造成“民意”,在外表上减少操纵成色,为自己披上貌似更加“民主”,更加合法化的外衣。

利用网民的情绪,是互联网时代“把人向下拉”的重要方法。而由于互联网发展的时代恰好是全球化普遍化的年代(虽然目前这场危机后有走回头路的可能性),在这个年代里,人们原本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生活被打破,工作更加“弹性化”,更加无规律,而可以休闲的时间总量变小,分布上变得零碎,因此人越来越焦躁。这种宏观背景导致的焦躁心态和互联网的特质传播起来,将让发泄式病毒传播更加猛烈。

而互联网进一步把人向下拉的元素,是互联网的回馈机理。——在经济上,互联网中的“用户评价”带来的正反馈机理会让贫富差距迅速拉大;在社会情绪上,将进一步制造爆发式的眼球风暴。这样可以调动内容的创作成为明星的欲望,又可以让人们沉醉于疯狂转发中获得的快感。在这种情绪下,任何稍微长篇的,理性的讨论都将淹没在暴风疾雨式的情绪口号里面。

一般说来,理性的、建设性的意见,需要一定的篇幅作为底线,这些有建设性的信息的生产、写作,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酝酿。正是因为有这些因素,中国网络的论坛、BBS、博客让一大批潜心钻研的民间学者得以崭露头角,著书立说,获得应有的社会影响力。这是发挥互联网挖掘人才,向上走的功能。

而如果在这方面进行人为的限制,打着“最真实的情感”的幌子,故意限制人们思考、写作的时间。这种建设性的功能就会消失。网络将为情绪风暴一统天下,实现群体狂欢的暴政。以twitter(微博)为例,英文的twitter限制每条信息不得超过140个英文字符,中文的新浪微博限制每条信息不得超过140个字,就是故意让人们不去思考的典型案例。由于twitter具有短促刺激的特点,具有上瘾性,将从其他类型的网络应用中吸收流量,客观上只能造成twitter这种非理性狂欢的群体越来越大,而其他互联网理性思考的空间越来越小。

而twitter中的“follower”和“following”机制(“follower”即关注我的人,“following”即被我关注的人,被我关注的人所发出的信息将即时显示在我自己的twitter界面上,而我发出的信息将即时显示在关注我的人的twitter界面上)强化了这种非理性的狂欢。twitter的创始人曾经认为twitter是一个网络的讨论空间,大家在“唧唧咋咋”中将发现自己有趣的信息。其实质是,当你的关注对象和被你关注的对象都达到上百、上千或者说上十万(很多社会名人的关注数量级)的时候,发twitter只能是一种博取眼球,制造噱头的通道。所有“推友”的至高境界将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这种情况下,互联网的带来的躁动和甚至可以越出资本主导者的操弄掌心,走向完全的失控。

在中国,这种破坏性力量又附加上了一种政治含义。中国在网络发泄情绪的人群主要是月收入3000到20000人民币的一二线城市的群体,这些人自视为不同于普通群众(他们视之为值得怜悯的未开化的群氓),身处能分享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好处的环境中,但本身又不是这些环境中生产实体的组织者,不需要承担组织社会,组织商业,组织经济的责任,只是一些工作的执行者,特别是后台非核心部门的执行者。他们是社会剩余的最大分享者,但又从来没有干过对于社会有益的组织工作。在经济上寄生依附,在工作上自由散漫,在意识形态上自由市场,在生活态度犬儒放荡,在审美趣味上悠闲小资,在社会问题上假善慈悲,在问题解决上围观起哄,在建设组织上无所作为,在正义道德上没有善恶之分。这些人主要分布在互联网界、媒体界、部分实业公司的中后台,他们是中国互联网舆情的主要操控者,是一个大国中真正有损于整体利益的既得利益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