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一世注定只能暗恋你 [下]-围城故事-情感阵营-搜狐社区

五

汪晴生日那天，我很早起床，就是想成为第一个给她生日祝福的人，但一直到夜幕降临，她的电话都没接通。我开始变的急燥不安，就在那时，汪晴来了电话，我听到是她的声音，激动的道：“汪晴，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今天是你生日，我祝你生日愉快，我想向你表达……”

“什么都别说了，清影，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回老家了。”

“啊？怎么回老家了？什么时候走的？不是说好这个暑假不回家吗？”

“是我爸让我回来的，因为突然，没来得及给你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到底是什么？我该知道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难道你真的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将成为你的姐姐，而你将成为我的弟弟，我们将成为一家人，这个现实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汪晴哭了，我惊呆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会事，我真的不知道。电话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我是汪晴的爸爸，事情是这样的，简单的说，就是我和你妈准备成婚。你妈说不好直接跟你说，会给你写封信详细解释的；但汪晴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怕她无法接收这个突变，因此把她叫了回来，放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她自小只有我这个父亲看着她长大。但我相信，你们能够理解，这些年来我们之所以不愿再提婚姻，就是怕给你们幼小的心灵涂上阴影，现在你们都上了大学，我和你妈也就放下心了，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这样，清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我就和汪晴是一家人了。这样若我想看到她，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去看她，这是多么好的消息呀，但是，我却哭了。

在空零零的宿舍窗前，透过闪烁灯火里的黑夜，我感到世界上的星星之光也正在熄灭，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倾诉我内心的无耐与痛苦。内心的急躁使我冲出宿舍，冲出了校园，我独自来到了未名湖边。飒飒的狂风拍打着树梢，淋淋的大雨冲释着狂风，我坐在曾经体息过的凉亭，点上一支烟，想象着在列车上的邂逅，想象着昨天的散步聊天，想象着曾经的偷偷许诺——这一切只能去想象，这一切也只能想到这里。

第二天，我得了高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宿舍里，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只到我嘴唇干烈，喉咙发炎，无发再发出声，我坚难的爬进了校医院。过了几天，汪晴给我电话说她回学校了，我不顾一切出了医院，当我们在清华校门相遇时，不约而同说了同一句话：你和去看年冬天一样瘦了。



六

“十一”期间，汪晴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在北京低调完婚，整个过程简单的只有一桌饭，而吃饭的也只有我们四人，从头到尾我只说了一句话：“父亲，母亲，祝你们幸福。”

这年春节，我没有“回家”，常常独自在未名湖边上走上一圈又一圈，偶尔还能看到些背影，我觉得那像我们先前留下的影子，但是除了雪花依然飘落外，再什么也没找到。春节那天，“父亲”，母亲，“姐姐”还有未曾见面的“爷爷，奶奶”都和我通了电话，都让我照顾好自己，母亲和“姐姐”都在电话里哭了；挂上电话，我也掉了泪水。

这个春节过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北大。我知道尽管我爱北大胜过爱清华，但我却没有机会向未名湖表达，站在清华西门，向南往去（北大东门在清华西门之南，在同一条街上两侧），感到北大是那么遥远。常常想念姐姐，却不敢再去正视她的双眼；每当她电话响起，除了彼此的关怀声，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从此，我开始写起了日记，爱上了文学。

大学最后那年的一天，汪晴突然对我说：“清影，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我说：“找不到一个像姐姐这样的女了，我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听了这话，汪晴生气了，再没有和我说话就走了。这样一直过了好几个月，那天，汪晴突然带了一个女子闯进我们宿舍，那时我刚好去了一家杂志社，好友林辉一如继往的接待了姐姐。后来林辉告诉我，那女子长的确实和姐姐很像，但没姐姐好看——这后半句我知道那是林辉的个人看法。不过，林辉的一句话使我起了另一件事——汪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在经历大学的洗涤之后终于长大了，成熟了——汪晴这样做的用意就是让我死了一颗心，唤醒另一颗心。

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每天晚上都处于失眠中，我知道这一世不可能得到汪晴，但我一定要尽我的努力让汪晴在一这世过的幸福，我要把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子交给一个让我放心的男人，而且还不要离我太远，这样在我想念她时我能看到她。在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决定把汪晴的幸福交给林辉，一是因为林辉与我交往了四年，我了解他这个人，值得别人委托与依靠；二是我明确能感觉到，林辉对姐姐有着强烈的好感，只是碍于我而没有表达的机会。



七

大学毕业，汪晴回了江南，进了一家外资石油公司；林辉留在了北京，做的是管理工作。而我却从清华考到北大上研究生去了，在有空的日子里，我常常漫步于未名湖畔，一次又一次的温习着“怀旧”。越是如此，越觉得内心苍白而情感丰富的那个女子在我心田扎根越深。于是，在我不安的时候，我常常给林辉电话，让他别忘了给汪晴电话，有空的时候就去看看她，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正处于需要疼爱与呵护的季节。所有这一切，我知道那是一种自私与安慰，但我却愿意。

在我的逼迫下，林辉于我研究生毕业那年和我一起南下。在父亲的建议与投资下，我们在江南注册了一家石油公司——我之所以欣然接受，是觉得至少又可以天天看到姐姐。公司由高学历出身的我起名为“思晴”，在公司的章程里解释如下：思，就是思念，代表着希望与美好；晴，就是晴朗，象征着光明与成功。以父亲的人生阅历与人际关系和汪晴与林辉的经验和才能，再加上我的学历，公司以超乎我们的期望迅速成长。

在公司成立六周年庆典上，林辉与汪晴正式举行了婚礼。我作为伴郎，一起缓缓步入礼堂，珠光琳琅，红烛闪耀，彩带红缎此落彼起，旋律梦曲顿挫抑扬，好似我挽着新娘步入洞房。汪晴跳动的心震动了我早已麻木的脉搏，无声的泪珠滴打在她的手心，而后又溅打在我的手背，我感到了滚烫，觉得处处刺心，声声穿肠。在将汪晴交给林辉那一瞬间，我流泪了，我说：“看到这一刻，我很激动，祝福你们。”



八

随后不久，我便辞去“思晴”的一切职务，独自北上。以后再回江南，都是送亲的人的。母亲是叫着我的名字离开人世的，赶到江南时，感到一切都陌生而遥远，突然一个小女孩道：“妈妈，他是谁呀，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奶奶去世了，他看上去很痛苦呢。”

“他就是你舅舅！”

“哦？他是我舅舅！我还有个舅舅？舅舅，你是做什么的？你一直在哪里？”

“我在北京搞写作。”我知道这是汪晴的孩子，在心底叹道：“她长的多么像汪晴呀。”我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晴盈，这是我妈妈给起起的名字，舅舅，你为什么不回江南？”

“晴盈，晴盈——清影！”我在心底里叫了几声道：“我对北京有着特殊的感情。”

随后不出几年，父亲也离开了人世，晴盈也考入了人大。我原以为汪晴从此可以辞去“思晴”的职务过的更轻松幸福，然而具大的灾难却从此而生。那一年年底，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思晴”南亚公司一夜之间化为无有，为了挽救南美公司，“思晴”总部一时出现了资金紧缺，就是在此时，林辉在去南美的途中发生机祸身亡。

听到消息后，就是在去人大的路上，我还在滴泪，我真不知道如何向晴盈说出这个不可避免的灾难。这个从小就疼爱而贯养小姑娘，面对从天而降的不幸，她那幼嫩的心灵如何经受这致命的一击？果然，当我以最委婉的方式告诉她时，那个小姑娘当场就像傻了一般，呆滞的眼眶里除了滚滚不断的泪水，再什么也找不到。这一切，又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列车上的汪晴，良久，晴盈扑倒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我紧紧的抱着她，多么希望多多少少能给独自在江南的汪晴一些安慰，然而我想都不敢想此时此刻的汪晴。这一刻，我感到我正的在变老。

金融危机过后，为了让这母女俩从悲痛里爬出来，我带他们去了西欧——这个世界上我成了他们仅有的亲人。在柔软的大西洋岸沙滩上，我们就像一家人，默默的看着浪花拍打着沙滩。许久，晴盈忽然道：“我怎么觉得我们的生活像小说描写的那样呢？”

“也许人生就是一部小说！但是我们又像怎么样的小说呢。”汪晴叹道。

“我们的生活就像这本小说。”晴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汪晴：“妈，请你别太劳累了，有空的时候看看这本小说，我觉得太像我们的生活了。”

出于好奇，我看向了那本小说，不由的为之一惊——《这一世，注定只能暗恋你》。还好汪晴和晴盈都没有察觉到，晴盈接着道：“可惜这本小说还没写完，只到第二部，如果书的作者出个意外，我连结果都看不到了——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了！”

晴盈的话让我感到这个小女子一下长大了。在回来的飞机上，我严肃的说：“晴盈，大学毕业后再到国外进修两年吧，将来‘思晴’的重任现在开始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妈妈真的太辛苦了。”



九

在欧洲归来的十五年里，我出版了唯的一部小说：《这一世，注定只能暗恋你》终结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出版小说了。冬日里的一天，我正漫步于风雪里的未名湖边，电话突然响了，是晴盈从江南打来的，听到晴盈的泪声，我想一切可能就要结束了。就像当年听到汪晴的从老家打来的电话一样，我很觉痛，但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也许是我正的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江南，我是带着责任送汪晴去另一个世界的。

汪晴在我的注视下平静的闭上了双眼，我知道，她真的太劳累了，真的需要长眠。汪晴用低沉的声音将所有的人唤出了门而后道：“清影，我有话对你说。”瞬间，数十年来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展现而出，我来不及回味当年在北大医院坐在她身边的甜蜜，如今再一次坐到她身边，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汪晴说：“清影，你什么都不要说，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因为我让你终生未婚，下一世，希望你是我的真弟弟，让姐姐真正的再关怀照顾你一次。”我点了点头，汪晴的眼角滑下了泪水，她平静的闭上了双眼。我的泪水忍不住而出，落打在她冰凉的手背，而后又滑落于大地，沉寂而去。



尾声

深夜而至，我坚难点上香烟，不是为了他的味道，而是为了在这个习惯的环境里，给《这一世，注定只能暗恋你》写上续言：请让我再为你祈祷一次，祝福一次，明天我也将上路了，我将会在另一个世界寻找你，在另一个世界抓住你，在另一个世界陪伴和照顾你。






全文完

2010年1月于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