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作海披露受审细节:头被鞭炮炸 刑警威胁秘密处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4 10:56:43
2010年05月12日 02:54新京报【大中小】 【打印】共有评论2746条

官员向赵作海道歉(图片来源:《广州日报》)

5月11日,河南省商丘市老王集乡余庙村,赵作海在其妹夫家中休息 本报记者 李强 摄
“我是无罪释放。”赵作海好几次把释放证摆到胸口,指着证说:“你们看,你们看,最高法院,无罪释放。”
看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证叠起来。有人拿去拍照,他伸着脖子,眼睛不眨,一刻都不离开那张证。
赵作海背微驼,看人时眼神总有点紧张。
他的哭总是突如其来,哭声从喉咙里咳出来。不到一天,他哭了七八次。最厉害的一次,是说起儿子到监狱看他,没有叫一声爸。
他愿意提到自己曾经挨打,说到激动处,站起来缩着身子和手,演示着怎么被铐在凳子上、怎么被打。
他不愿意提追责。他总说,“我不懂,那是公家的事情,公家说怎样就怎样。”
公家的人来慰问他,他会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手贴着裤缝,鞠一个躬,90度。
被打,生不如死
新京报: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赵作海:一入狱开始,头总是嗡嗡地叫,叫的常睡不着觉,这都是当时审讯时候落下的毛病,打的。
新京报:你当时在派出所两天,在县公安局一个多月,在哪里挨打了?
赵作海:都挨打了。在刑警队挨打最厉害。
新京报:你还记得当时怎么打你吗?
赵作海:拳打脚踢,从抓走那天就开始打。你看我头上的伤,这是用枪头打的,留下了疤。他们用擀面杖一样的小棍敲我的脑袋,一直敲一直敲,敲的头发晕。他们还在我头上放鞭炮。我被铐在板凳腿上,头晕乎乎的时候,他们就把一个一个的鞭炮放在我头上,点着了,炸我的头。
新京报:疼吗?
赵作海:直接放头上咋不疼呢。炸一下炸一下的,让你没法睡觉。他们还用开水兑上啥药给我喝,一喝就不知道了。用脚跺我,我动不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新京报:能睡觉吗?
赵作海:铐在板凳上,那三十多天都不让你睡觉。
新京报:受得了吗?
赵作海:受不了咋办啊?他叫你死,你就该死。当时刑警队一个人跟我说,你不招,开个小车拉你出去,站在车门我一脚把你跺下去,然后给你一枪,我就说你逃跑了。当时打的我真是,活着不如死,叫我咋说我咋说。
真是搁不住(受不了)打得狠。我就跟你们说,这么打你们,你们也要承认。你说秦香莲可是个好人,那她为啥招供,还不是打得狠。一天两天,三天,五天,搁不住时间长。再硬也招不住。
我后来说,不要打了,你让我说啥我说啥。
新京报:你的口供都是他们让你说的?
赵作海:他们教我说的。他对我说啥样啥样,我就开始重复,我一重复,他就说是我说的了。怎么打死赵振裳,都是他们教我的。说得不对就打。
新京报:在你的口供里,尸体在哪里,有两次供述,一次说是扔到河里了,一次说埋了,这也是他们教的?
赵作海:我胡乱说的,都是假的。他们问我,尸体弄哪里去了,我打得受不了,就胡乱说。
新京报:当时打你的人都是谁,几个人?
赵作海:四五个人。是谁我都忘了,12年了,其中一个主要的(当时)30来岁。
冤枉,我是有口难言
新京报:这么多年,想起这件事,你觉得自己冤枉吗?
赵作海:能不想吗?我冤枉啊。我脑子里转圈想着这个事情。我知道冤,冤有什么办法?墙倒一路都歪。你说没杀人,他们说你没杀,咋进来公安局了?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不相信还打我,说是我杀的。都说是你杀的,没人相信。
新京报:你在法庭上说过冤枉吗?
赵作海:我敢说吗?我说了他们再打我怎么办。别说那时候,就是前几天,我们监狱里的干部,因为这个事情来重新问我,我都不敢说。我害怕。后来干部非问我,他说你说实话吧,不说实话,你还想不想出去了。我才一五一十地说了,那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新京报:你提出过一次申诉,后来放弃了?
赵作海:我到了监狱里面,监狱里对我很照顾,我想减减刑,我就出去了。就没申诉。我也不会写申诉。我还想,如果申诉出去了,弄不好人家再打我咋办。不敢想翻案,没啥指望了。
新京报:和亲友提到过冤枉这回事吗?
赵作海:没有。谁也没提过。我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家里谁我也不敢说。
新京报:你在心里从未承认过?
赵作海:我从来没有在心里承认。那时候,法院的档案上给我写的是认定。啥叫认定?比如,我偷了菜,别人说我偷了,我没偷。别人说就是你偷的,这是认定。但我心里从来没有服过。
新京报:这些年在监狱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赵作海:我就想着减减刑,早点出来。这次如果我不回来,我又该减刑了。
新京报:想过赵振裳回村里吗?
赵作海:我不敢想。
新京报:如果赵振裳没有回来,你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来?
赵作海:70岁,70岁我就能出来了。
新京报:想过那时候出来的生活吗?
赵作海:我想着,我出来要捡捡破烂,做点小生意,还要生活。
新京报: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出来吧?
赵作海:我都没想过我能活,没想到能混到这一步。
新京报:你希望那些打你的人给你道歉吗?
赵作海:道歉不道歉的无所谓了,打罢了再道歉,也没有啥意思,你原来的疼也不能揭下来。
狱中,蒙着被子哭
新京报:你在监狱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赵作海:我在监狱里主要就是打扫卫生,在服装厂叠个衣服。我年纪大了,人家也不指望我,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后来,监狱照顾我,还让我当管理人员,管几百个人。干活累了,往那一坐,看着谁不干活,就能管管。监狱人很照顾我,其他人还没吃饭,我就能去吃饭,年龄大了。不挨打,说了还能算,我在里面也就不想啥了。
新京报:每个月有生活费吗?
赵作海:有6块钱,我也花不着,我都攒起来,我想着出去还需要钱,现在物价这么贵。
新京报:在监狱里是不是盼着出来?
赵作海:我是数着日子过,进来多少天,还有多少天能出去,一天一天算。
新京报:在监狱里最想谁?
赵作海:想儿子女儿,想家。
新京报:在监狱里会做梦想起以前的事吗?
赵作海:做梦都是梦见孩子去了。一做梦,就梦见孩子来了。我心里难受。我屈打成招,我不是冤的狠吗?
新京报:想到这些会哭吗?
赵作海:我哭,都蒙在被子里哭,不出声,被子都被我哭湿了。
新京报:孩子去看过你吗?
赵作海:二儿子去年看过一次。可是,他见到我没言语一声,一句爸都没叫。从来到走,没说一句爸。我急得,我心里特别难受。他恨我。你说我的孩子都不叫我了,我不是个孬人吗?他这么来看我,还不如不来,来了我心里更难受。
新京报:孩子怨你?
赵作海:我出了这事,妻子走了,家里没人了,孩子连学都上不成,满处要饭。我挨打,孩子受了很多苦。
新京报:在监狱里听到赵振裳回来的消息,什么感受?
赵作海:我哭了,我恨不得能一下子坐在地上。
新京报: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赵作海:想到我被冤枉这么多年,我生气,悲伤。我也知道自己快被放出来了。
现在,我相信法律了
新京报:你知道妻子改嫁了吗?
赵作海:我知道,我也理解。我判了刑,连自己也养活不了了。我因为这个事情,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心里掉泪了,真是这八个字。
新京报:儿子知道你出来了吗?
赵作海:他知道了。他在外地打工,看报纸了。他跟我说要回来看我。现在,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回来也没用。再说,他打工回来,人家不给他工钱。
新京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赵作海:还是想做个小生意,贩个青菜卖,我以前就干这个。房子啥的,要弄弄,给儿子们成个家。
新京报:听说家里的坟被挖了?
赵作海:公安当时让我说尸体藏在哪里,我实在被打的不行,就说在坟里。他们把我父母和兄弟的坟都挖了。我要给父母重新修个坟。
新京报:对赔偿金有什么想法?
赵作海:我觉得不能低于150万。我是按照国家的标准,我不会算,别人给我算的。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我还要养老。
新京报:有没有想过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
赵作海:那是公家的事情。国家说他不行,他就不行,我说不行,也没用。我以前还是个劳改犯呢。
新京报:出来后觉得外面变化大吗?
赵作海:变化大,真是不敢想。土房也变成楼了,路我也找不着了。
新京报:你恨赵振裳吗?
赵作海:啥叫恨,啥叫不恨。我也不能知法犯法了,骂他打他都不行。
新京报:你现在相信法律吗?
赵作海:我是老百姓,以前不知道啥是法律。现在经过这次,我相信法律了。
新京报:以前大家说你脾气比较大,现在呢?
赵作海:我现在还有啥脾气,经过这个事,啥脾气也磨没了。
新京报:到现在,你最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赵作海:最高兴的就是说让我出来,那个时候最高兴。这个事情最悲惨,也最高兴。
新京报:为什么?
赵作海:这个事情是悲惨的。但是现在人回来了,知道我是被冤枉了,这也是最高兴的时候。所以说,最悲惨,最高兴。
本报记者 张寒 河南商丘报道
赵作海案:
冤狱如何救赎?
第 243 期
2010.05.10
■  查看往期

又是无名尸体,又是“屈打成招”,又是“死而复活”,又是“沉冤得雪”,五年前是佘祥林,这一次是赵作海。类似的被冤屈的人还有很多:岳兔元、胥敬祥、王树红、孙万刚、李久明、李化伟、杜培武、滕兴善、聂树斌......
这个专题不想问太多为什么,只想问:失去的东西真的能弥补回来吗?


邮件订阅rss订阅进入评论首页
',1)">
河南赵作海 佘祥林式冤狱再现
湖北有佘祥林,河南有赵作海。都因“被害人”神奇“复活”冤案大白,都是在服刑11年后被宣告无罪。
面目全非尸体引来牢狱之灾
1998年,河南省柘城县村民赵振晌和邻居赵作海打架后失踪。赵振晌侄子赵作亮到公安机关报案,怀疑叔父被赵作海杀害。1999年5月8日,村民挖井时发现一具无名尸体:高度腐烂,无头,膝关节以下缺失。公安机关遂把赵作海作为重大嫌疑人于5月9日刑拘。在其作了9次有罪供述后,2002年赵作海被审判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害人“复活” 监下囚变成“佘祥林”
这一切都像是佘祥林案的重演。由于11年前的“被害人”赵振晌患上偏瘫无钱医治,再度出现。5月9日,河南省高院正式撤销省高院复核裁定与商丘中院判决,宣布因被认定“杀死”赵振晌、而被判死缓的赵作海无罪,并会给予赔偿。与此同时,河南省高院纪检组、监察室亦启动了责任追究机制,宣布将追究相关审判人员玩忽职守之责。这11年,“被害人”在“捡废品为生”,而赵作海却在冤狱里打扫卫生,还在好好表现希望能够减刑。
冤狱11载 物是人非生活难再续
5月4日,赵作海得知自己无罪的消息后,沉默良久后终于失声痛哭。5月9日,当他带着自己入狱时的随身物品和电子消费卡上的1277.2元回到村里时,他的家已经不再是家了。11年后,屋檐上的瓦片残破不堪,屋后的围墙也成了断壁残垣,院子菜地一片荒芜,窗子结满了蜘蛛网,满目疮痍。在柘城县赵楼村,村民说,赵作海入狱后,迫于生活,妻子改嫁了,4个孩子,辍学的辍学,送人的送人,赵作海一家人被剥夺的11年的生活能找得回吗?
相关自由谈

大陆篇:别了,刑讯逼供
我们都说佘祥林很“幸运”,因为他“杀死”的妻子11年后活着回来了。和佘祥林一样“幸运”有云南警察杜培武、河南农民胥敬祥;比他不幸的有湖南屠夫滕兴善、河北工人聂树斌——以及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刑讯逼供”,我们可以与它告别了吗?[详细]
台湾篇:清峰不杀人 英九愁选票
这是一个很疏离的话题:一个官员为何会为了坚持理想而辞职?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死刑到底应不应该废除?这还是一个很现实的话题:公义的讨论能否优先于政治的考量?今天要讲的是台湾“法务部长”王清峰因拒签执行死刑命令而被迫去职的故事。[详细]
同样的冤狱 同样的细节
从佘祥林案到赵作海案,那些关键情节是如此相似。
“打到最后,他们要我说啥我就说啥”
赵作海案:赵作兰问,为什么当初要承认杀人。赵作海说,“不说,他们就弄死我”。为了证明自己被打,赵作海指着头上的疤,说这些都是用棍子和枪把打的。“打到最后,他们要我说啥我就说啥。”[详细]
佘祥林案:当时他们关了我十天十夜,轮流审问,连打带骂,不让睡觉,谁能受得了呀?然后,他们趁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抱过来一摞子材料,啥也不说就让我在上面签字摁指印,你不摁行吗?[详细]
 “没搞DNA鉴定”与稀里糊涂的DNA鉴定
赵作海案:柘城县公安局一名民警说:“当时确实鉴定过,不过当时的技术条件有限,没法鉴定清楚,结果出不来,没有确认(是赵振晌),也没否认。”[详细]
佘祥林案:当年负责办理“佘祥林杀妻”案的警官卢定成说,“遗憾当时……没有让办案人员去搞DNA鉴定。因为如果将死者(无名女尸)和张在玉的亲生母亲的DNA一对,情况当时就会很清楚了。”[详细]
最终都免于死刑应“归功”于法院审慎?
赵作海案:符合逻辑的解释依然是,当地法院对警方的侦查材料和检方的起诉材料并不放心,法院在一审判决时为自己留了余地。毕竟,错判死缓不同于错判死刑,前者只属错判性质,后者却属错杀性质,万一将来此案被翻烧饼,事后追责所须承担的枉法后果大不相同。[详细]
佘祥林案:当年,佘祥林被判处死刑,行刑期定在10月1日。后来,因为证据不足,终于逃过鬼门关。1995年,佘祥林先被判死刑,后来又因证据不足免死。1998年6月15日,被京山县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详细]
相关阅读
赵作海:本打算减刑出狱后再进行申诉
听完以后,赵作海默语了好一段时间,最后抑制不住地涕泪横流,失声痛哭。在劝慰平静以后,赵作海对监区警察多年来的管理教育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对于个人服刑期间一直放弃申诉,他表示是希望减刑出狱以后,再做申诉打算。
佘祥林:不恨任何人
这又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他表示不恨任何人,包括那些曾刑求他的前同事,因为他们只是“想结案”,冤狱“不是哪一个个人能造成的”。他只是表示无奈和担忧——“这是体制的问题”。他宽容,但并不是无原则的滥情。听到当初涉嫌刑求他的警察自缢身亡,他也只是叹息一声生命最宝贵,不愿再多言。
胥敬祥:我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父亲去世5年后,他的母亲也离开人世。而他的妻子把小儿子寄养到亲戚家,带着两个女儿外出打工亦有两三年。入狱那年,三个孩子老大4岁、老二两岁,老三刚刚出生4个月。回到家中,曾经温暖的家是破壁残垣,一片荒草,没有亲人在身边,孩子们见到他比陌生人还疏远,妻子看到他,也没有了一句话。
从佘祥林看赵作海,冤狱如何救赎
尽管被宣告无罪,重获自由,且可以获得一定的国家赔偿和补偿,但是美好年华已经一去不返,未来还需要面对重新适应社会的艰难。
迟来的正义即非正义,国家赔偿的局限
佘祥林及其代理律师与当地政府部门签订协议,佘祥林获得赔偿金和补助金共计为45万余元。但是11年的宝贵时光注定一去不复返,一纸赔偿协议更无法抹去佘祥林家破人亡的伤痛。对于赵作海也是一样,已服刑11年,妻子改嫁,房子倒塌,4个孩子3个送人。“赔偿多少钱,都不能洗去他10多年的冤屈。”姐姐赵作兰说。
 沉冤得雪,适应社会却比适应监狱更难
出狱一年后,佘祥林和女儿一起在家观看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影片中叫布鲁克斯的老头,坐了50年的牢,对重返社会深怀恐惧,获得假释后,他甚至无法适应最简单的工作和生活,只能在一家小旅馆的房梁上凄惨地自缢以求解脱。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佘祥林的心。说起出狱后一年的处境,佘祥林用四个字来概括:举步维艰。“适应社会,适应城市,真的比适应监狱还要难得多。”无罪释放的裁定下达后,57岁且已妻离子散的赵作海失声痛哭,他未来的生活不会比佘祥林轻松。
纠正个案不够,治理被污染的源头才是根本
尽管“正义正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由于媒体的适时报道,和佘祥林案一样,赵作海案“平反”的每一个进展和细节也都在公众的关注下进行,但是,唯有我们的司法机关真正认识到“一次不公的判决比多次不法的行为为害尤烈”的道理,使司法实践改变“重打击、轻保护”的意识,变得“重程序,重证据”,防止司法机关在侦查、公诉、审判中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程序要求走过场,公民才能免于冤狱的恐惧。
调查
1.类似冤狱,该如何救赎?
启动国家赔偿
严惩相关责任人
当事机关道歉
任何赔偿都不能弥补
2.对于赵作海等人来说,最困难的是什么?
获得应有赔偿
得到当事机关道歉并恢复名誉
重新融入社会
不好说
3.你觉得本期专题质量如何?
很好
一般
很差
用户信息
性别
男性 女性

结论是:冤狱不可能真正被救赎。
凤凰网评论频道 | 编辑:彭远文 霍默静 郭刚 张恒
凤凰网原创专题,欢迎转载,但需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