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都超级慈善 众人围观鲜有喝彩

    2009年10月20日，闽商首富陈发树出资一亿元成立福建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在高调宣布股捐83亿，引起轩然大波后随即隐身。4月15日，在新华都基金会诞生半年之际，陈发树和唐骏再次来到北京，首次公布基金会半年来累计捐助6亿元，并“开创中国教育界历史性的壮举”——聘请诺贝尔奖得主担任新华都商学院院长。这半年来，这个新生的基金会都经历了什么，陈发树的股捐走到哪一步？陈发树和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执行理事长唐骏并没有作出过多解释。 

新华都超级慈善众人围观鲜有喝彩

    一出生就风华正茂。
     2009年10月20日，闽商首富陈发树出资一亿元成立福建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在高调宣布股捐83亿，引起轩然大波后随即隐身。4月15日，在新华都基金会诞生半年之际，陈发树和唐骏再次来到北京，首次公布基金会半年来累计捐助6亿元，并“开创中国教育界历史性的壮举”——聘请诺贝尔奖得主担任新华都商学院院长。这半年来，这个新生的基金会都经历了什么，陈发树的股捐走到哪一步？陈发树和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执行理事长唐骏并没有作出过多解释。唐骏曾表示，专业的审计结果会证明清白。只是少有人注意，他口中的审计时限已悄然从原来的半年变成一年。不变的是唐骏对老东家比尔盖茨的推崇，唐曾多次公开表示，基金会将按照盖茨基金会模式操作，但采访中盖茨基金会的专业人员却微微摇起了头。一场发布会解开了一个谜底，但造就了更多的谜团。这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我办公室的巴西木树开花了，而且特别飘香，走进公司就能闻到浓浓的花香……铁树开花的神！”4月16日晚，心情大好的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执行理事长唐骏在微博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一天前，唐骏在北京东方君悦大酒店被记者团团围住，站在他身边的是200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埃德蒙·菲尔普斯（Edmund S.Phelps）。这一天，菲尔普斯接受新华都商学院的邀请，出任院长，他是首位出任中国商学院院长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1月12日，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捐资5亿元支持闽江学院组建新华都商学院，是迄今为止国内民企单笔最大的捐资办学项目。唐骏直言，“这是中国教育界历史性的创举。”
　　
    这一天，距离福建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成立仅仅过去了半年。

首次公布累计捐助6亿元
　　
    半年前，继微软中国区总裁、盛大总裁、新华都集团总裁兼CEO之后，唐骏在自己的名片下增加了十几个字——只是在担任新华都总裁兼CEO的同时，又兼任了新华都慈善基金会的执行理事长。但与2008年喧嚣一时的10亿元天价“转会费”不同的是，这次的酬劳是“0”。

    酬劳虽然为0，但他这次管理的资金却是个巨大的数字：83亿。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半年前新华都基金会在这里宣布成立”。4月15日下午，新华都基金会执行理事唐骏在发布会上表示，在这半年里，基金会已累计为教育项目捐资6亿余元。
　　
    半年前基金会成立时，恰逢新华都集团陷入“偷税门”传闻，陈发树的捐助动机曾引起外界质疑。唐骏表示：“半年来我们听到过很多质疑，也听到了很多赞美、关注。半年里，基金会捐助的项目包括筹建10所中小学、数百位大学生奖学金、感动中国奖学金、260所希望图书馆、组建新华都商学院等，现在质疑声音基本没有了。”　
　　
    唐骏对以上捐助的构成做出解释：“6亿多元包括一些分红，也有减持股权的所得。”他强调：“我们的决心没有改变，我们只会越做越好”。
　　
    会场里站满了身着黄色T恤，印有新华都商学院的字样。他们来自北京理工大学、华北电力学院等高校，参加一个下午的会议，就能得到80块钱的补助。
　　
    2010年1月，新华都慈善基金捐资5亿元于闽江学院组建商学院，受赠方闽江学院党委书记陈永正将“两个之最”的美誉给予了这次捐赠——这是迄今国内民企单笔最大的捐资办学项目，也是大陆高校接受单笔捐资金额最大的办学项目。唐骏则表示，未来直接捐款将成为基金会的模式。
　　
    现在，闽江学院已经为院长费尔普斯准备了一个40平方米的办公室，埃德蒙·菲尔普斯除担任行政管理职务外，同时还会授课，如《宏观经济学》等。这位头发花白的经济学家，在谈到自己的薪水时开起了玩笑：“就像新华都基金会所喻示的那样慷慨。”
　　　　
“中国盖茨”半路杀出
　　
    2008年6月，当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把自己的580亿美元财产，全数捐给名下的慈善基金——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一分一毫也不会留给自己子女时，世人大吃一惊。
　　
    2009年年初，比尔盖茨还在世界达沃斯论坛上叨咕，中国富豪众多，但中国的慈善事业却乏善可陈。2月份，福耀玻璃董事长曹德旺挺身而出，宣布股捐60%成立基金会，但好评不过三个月，“慈善家”就变成了“铁公鸡”和“葛朗台”。面对各路媒体的紧追不舍，曹德旺曾将自己的处境形容为“身不由己、以身饲虎”。
　　
    2009年10月20日下午，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成立。当距自己的50岁生日还有6天之际，新华都集团董事长陈发树宣布，捐出个人所持有、市值高达83亿元人民币的流通股股票时，惊呆的不仅是普通民众，还有出席仪式的福建民政厅官员。
　　
    这个数字超过了目前中国内地所有慈善基金会的资产规模。作为基金会登记管理机关，福建省民政厅一直只了解并核实1亿元的注册资金，而对于新华都宣布的“83亿元”却措手不及。福建省民政厅负责基金会注册登记的负责人坦言，在20日基金会宣告成立之前，他们也并不知道“83亿”股票捐赠的存在，只在发布会现场时才“被告知”。
　　
    在新华都基金会成立之前，中国的非公募基金会已经有643家，其中三分之二是企业设立——从2004年之后，南都、万科、蒙牛、万通等遍布地产、乳业、矿山等行业的重量级企业开始设立基金会，捐献数额从数亿一路飙升至数十亿，甚至出现了股权全部捐赠的“裸捐”案例。不同的是，新华都基金会还承诺将捐赠83亿有价证券，这个数字超过了以往任何一家非公募基金会。
　　
    绝对的天文数字。“我只知道捐献总额约为陈个人财富的45%，即83亿元。”唐骏说，“新华都（集团）拥有的跟我们（基金会）没有任何的交叉线。”
　　
    在台上见证陈发树捐赠过程的，除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严隽琪、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李蒙等“大人物”外，还有陈发树的数位家人。这个细节，被很多媒体解读为“陈发树模仿比尔·盖茨的象征。当年，比尔·盖茨宣布把自己的财产全数捐出时，就表示这是“他和妻子梅琳达的共同决定”。
　　
    唐骏跟记者说起了数年前他跟当时的老板盖茨的一次谈话。他问盖茨，你创造了那么多的财富，拥有了那么人的尊重和敬仰，你满足了吗？盖茨回答，“其实在我心目当中真正的财富是一种精神的财富”。唐骏说，盖茨的捐献不仅让他由衷地理解了盖茨口中的“精神财富”，也为新华都慈善基金的成立埋下了伏笔。

超级慈善少人喝彩
　　
    这是中国目前最大规模的民间慈善基金会。
　　
    陈发树则称自己“从小就有这个想法”。这个只读过4年书、靠做木材生意起家、近两年因频频出手收购国企巨额股份而被称为“中国版巴菲特”的福建首富，身材瘦削、神情严肃。他说，1992年自己全部身家只有几十万时，就已经拿出过一半财产捐了厦门到家乡安溪的隧道。对他来说，慈善并不是陌生事物。
　　
    但捐多未必是好事！83亿元的慈善豪举掀起狂风巨浪！一时间，“商业噱头”、“洗刷原罪”、“逃避税款”的猜疑蔓延。人们不免想到：2009年4月到7月，陈发树减持紫金矿业套现27亿元，所获资金全部用于入股青岛啤酒和云南白药，并成为两家公司第二大股东。有分析认为，根据最新个人所得税税率，保守估计陈发树应缴纳超过10亿元的个人所得税。知名财经评论员叶檀亦曾指出，近期陈发树负面新闻缠身，基金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成立，应该与此有很大关联。
　　
    对此陈发树回应，基金会“已经筹备了两年多”，因为9月30日才拿到批文，所以才选择这个时间宣布。唐骏也表示：2008年5月27日，自己参加东方卫视《头脑风暴》节目时就已经半公开的透露新华都要成立中国第二大的慈善基金会，“因为第一大还没有出现。”
　　
    唐骏明确表示，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并没有获得任何税收优惠政策。“能成功注册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什么税收优惠？我们不是冲着这个去的，也有足够的自信通过投资保值增值”，唐骏表示，“这次对我们稍微苛刻了一点儿，我们是私募基金，已经承诺说愿意公开，愿意接受监督，还受到这么多质疑。汶川地震老百姓捐了那么多钱，哪一个可以查得到明细表？有哪个公开过？这部分钱才更需要公开。我们自己的钱，愿意捐给谁就捐给谁，不捐又怎么样呢？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私’在里面。唯一的一个‘私’，可能就是名声上好一点，连这点儿私都不让，这要求也太高了。”
　　
    海沧基金会总干事、曾是乐施会中国部新闻发言人的段德峰向记者分析，在我国现行的法律条件下，陈发树无法通过基金会来避税，“陈的股票是在自己手上，自己的资产为什么要避税？中国又不像国外一样，要征遗产税，所以这种通过基金会避税的说法明显是缺乏常识。”
　　
    唐骏说陈发树并不后悔，也不郁闷，因为做的是一件阳光的事，但总裁助理李欣却透露，陈发树在会后多次感叹：“做点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自微软时代即担任唐骏助理迄今的李欣，与唐骏及其太太是非常好的朋友。李欣告诉本报记者，其实，“5·12”当天，她和唐骏正在重庆工作，感受强烈。作为美国洛杉矶大地震的亲历者，唐骏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以家人的名义进行了捐赠。陈发树本人更是多次善举回馈家乡，只是他们为人低调，未曾报道。“不回应不报道，是大家的想法不同，是每个人的选择。”
　　
    进也难，退也难。陈发树遭遇的困境，只是中国富豪慈善“特色”的一个新样本，不是起点，也非终点。
　　
    针对众多质疑，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随即公开表示：我非常欢迎股权捐赠，慈善要大发展，非要走到捐股票那步不可。从全世界慈善事业发展中也可看出，必须有大数额股票捐赠，才能真正把慈善事业发展的声势做大，而且捐股票是慈善事业发达程度的标志。企业家不一定都要捐现款。

冷峻陈发树
　　
    4月15日的北京之行，是陈发树在公众面前的第三次露面。
　　
    凑巧的是，两年前的4月15日，堪称中国最高调职业经理人的唐骏以十亿身价成为了陈的手下。据说，那天，陈穿一件白色格子衬衫、黑色西服、系一条黄蓝相间的斜条纹领带——与这一花哨着装形成对比的是，当有记者上前索要名片，陈发树如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
　　
    1961年，陈发树出生在福建省安溪县——一个位于厦门、漳州、泉州金三角结合部的县城。陈发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1987年，26岁的陈发树和两个弟弟一起在厦门开杂货铺，8平方米的小店里，前面是店，后面是床。而当陈发树在34岁进军福州时，他已经把杂货铺做成了大型百货商场。从紫金矿业上市、控股武夷山旅游到收购青啤股份，经过一番资本市场上的狂飙突进，陈发树的新华都集团已经脱胎换骨，它不再是停留在福建的一家零售企业，而是成为了一个版图辐射更大的投资集团。至于陈发树本人，则成为了坐拥金山上的“福建首富”。
 
    迄今为止，闽商首富陈发树只在唐骏加盟新华都及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成立召开的两次新闻发布会上公开露过面。基金会宣布成立，陈本不想出席：“我钱都捐了，还去干嘛？”唐骏劝说他：“不去事情就怪了。”虽是捐出自己近半身家，但在当时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上，陈发树却透露着一股置身事外般的冷静，而唐骏显得比陈发树还兴奋。像在许多公开场合一样，第一个发言的还是唐骏，滔滔不绝地说了，而轮到捐赠人陈发树发言时，他只是拿着一张秘书递过来的演讲稿，慢慢地念着。在接下来的揭牌、捐款环节中，面对着观众的聚焦，在台上的陈发树总是不自觉地站在主席台的边上，或躲在人后，总要工作人员把他拉出来。
　　
    4月15日的半年会上，陈发树显然吸取了上次发布会的教训，全程一言未发，但把想说的话写进了新闻稿：新华都商学院是新华都慈善基金会投入中国高等教育事业的一个开始，基金会未来将长期关注中国的教育事业，让更多的人得到更多更好的教育。
　　
    唐骏说，在公司里陈发树只面对高管，普通员工见不到他。无论刻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自2008年中因紫金矿业上市而闯入公众视野的“福建首富”陈发树，是个小心翼翼于维持自己神秘形象的人：他少言寡语、素不接受采访。

慈善观模式待验证
　
    但陈发树外冷内热。
　　
    唐骏曾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陈发树早就有做慈善之心。基金会的申报、注册工作从2008年8月就已经开始，他接受了唐骏仿照盖茨基金会模式的建议，但拒绝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最终基金会决定以新华都命名，并在2008年8月开始向国家民政部申报，启动了在北京的注册工作。这个消息很快在福建官场传开，福建省一个副省长找陈发树谈话，希望新华都慈善基金会在福建民政厅注册。于是从2008年11月开始，基金会停止在北京的注册工作，转向挂靠在福建省民政厅，并于2009年9月30日拿到了正式批文。
　　
    1月15日，在捐资成立新华都商学院的大会上，唐骏表示，质疑最多的，一个是税，另一个是怎么透明的问题。税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指经国务院批准，自2010年1月1日起对个人转让上市公司限售股取得的所得征收20%个人所得税），透明的问题需要时间来证明。“一年以后专业的审计报表会表明，我们要建立的是中国最透明的慈善基金会。”
　　
    几个月前，基金会成立之初，唐骏曾公开表示，将用半年后的审计报告证实新华都基金会的透明与清白。对于这个时间变化，唐骏没有做出解释。
　　
    “这么大额的基金会成立，肯定会对行业有很大的促进性，”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秘书长杨鹏曾对媒体表示，“不过他们很快会发现，花钱比挣钱还难，这也是捐赠者本人自我学习的一个过程。”
 
    据唐骏透露，已经与新华都集团完全剥离的新华都基金会，将按照盖茨基金会的管理模式、管理架构、运作理念，以一种完全独立的方式经营。“盖茨基金会是通过一个管理团队，用公司的方式进行运营，他们公开、透明、清晰的管理模式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慈善并不是简单的给予，高明的慈善同样是社会资源的高效配置。

    唐骏表示，新华都慈善基金的执行团队分为战略规划、项目实施、资金管理、市场推广四个部门，他将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完成执行团队80～100人的编制。按照他的计算，盖茨基金现在有850人在运营，而新华都完成后的运营团队规模，“人均GDP应该与盖茨基金会差不多”。
　　
    5月8日，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叶雷博士向本报记者表示，盖茨模式投入高是比较难以模仿的，盖茨模式说到底就是商业模式，而新华都基金会现在操作的直接捐款的模式和盖茨模式显然不同，他不明白作为商业人才的唐骏为什么不选择这种模式，但显然新华都目前的操作更加简单易行。为此他曾在去年年底的一次上海之行专门与唐骏探讨，但唐表示，可以招10个项目主管来监管项目，“可是这样做而不重视项目指标，那结果……”，叶雷耸了耸肩。他同时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唐骏每次都要提到盖茨基金会，这样等于拿比尔盖茨先生作“商业广告”，毕竟，微软和盖茨基金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据了解，目前新华都基金会按照上市公司的运作方法，唐骏证实，“新华都慈善基金会与其他基金会不同的是，既作慈善，又做基金，通过保值增值，用更多资金投入慈善事业；基金会主要通过二级资本市场投资，由于投资理念比较稳健，目前投资回报相当不错，至少是优于大盘。
　　
    还是回到那场发布会上，在开场白阶段，唐骏引用了特蕾莎修女那段著名的话：如果你做善事，人们说你自私自利、别有用心，不管怎样，还是要做善事；你所做的善事明天就会被遗忘，不管怎样，还是要做善事；诚实与坦率使你容易受到欺骗和伤害，不管怎样，还是要诚实与坦率；人们确实需要帮助，然而如果你帮助他们，却可能遭到攻击，不管怎样，还是要帮助；将你所拥有最好的东西献给世界，可能永远都不够，不管怎样，还是要将最好的东西付出！
　　
    “中国的慈善刚刚起步。现在我们的慈善还是停留在事件上，比如说地震、洪水，大家为了回馈社会都来捐助。我们更希望把它变成一种习惯，大家并不是有了事才来捐赠，而是通过一种持续的方式回馈社会。更希望达到一种文化，不管你用怎样的方式，不管你捐赠了多少，慈善不分先后，慈善不分多少”。唐骏说，新华都基金会的努力，将更多的指向培养慈善习惯和慈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