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与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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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与没钱

 

安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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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的《中国时报》2009年2月22日刊登一篇短文《没钱有钱》,文字时尚、浅显、搞笑,内容没有特指台湾,似乎更像大陆,比如“自行车”就是大陆的叫法,在台湾叫“脚踏车”。全文不长,照录如下:

 

没钱的时候,养猪;有钱的时候,养狗。没钱的时候,在家里吃野菜;有钱的时候,在酒店吃野菜。没钱的时候,在马路上骑自行车;有钱的时候,在客厅里骑自行车。没钱的时候,想结婚;有钱的时候,想离婚。没钱的时候,老婆兼秘书;有钱的时候,秘书兼老婆。没钱的时候,假装有钱;有钱的时候,假装没钱。

 

我们已经搞了30年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社会也是商品社会、货币社会。货币——钱——作为一切社会活动的凭证、媒介与资质,作为一切社会财富的符号、内容与指标,早已统治了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马克思在160多年前曾对资产阶级(表面上是钱)的作用,揭示的淋漓尽致:“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共产党宣言》)其实早在前资本主义时代的中国明清两朝,金钱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那个年代已经充斥了有钱、没钱的话题。当然,在今人看来,这些话题不够时尚,但却显得深刻、文雅与沉重。《金瓶梅》自明代出世以来,向被历代王朝列为禁书。但清康熙年间的青年批评家张竹坡却将之称为“史记”。该书第一回,就有大段有钱、没钱的议论:

 

假如一个人到了那穷苦的田地,受尽无限凄凉,耐尽无端懊恼,晚来摸一摸米瓮,苦无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妻子饥寒,一身冻馁,就是那粥饭尚且艰难,那讨馀钱沽酒!

 

到得那有钱时节,挥金买笑,一掷巨万。思饮酒真个琼浆玉液,不数那琥珀杯流;要斗气钱可通神,果然是颐指气使。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吮痈舐痔,真所谓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

 

明末清初的徐石麟(一作徐石麒,15771645),曾作《钱难自度曲》,其中也谈到有钱没钱的问题。徐氏这首“自度曲”,篇幅较长,由“钓鱼竿”、“大旗风”、“北双调”等几首曲子组成,其中的“催花鼓”一曲,则采用了由金钱亲自出马、现身说法的形式:

 

……有我时骨肉团圆,没我时东西散伙!有我时醉膏粱,没我时担饥饿!有我时曳轻裘,没我时鹑衣破!有我时坐高堂,没我时茅桅下卧!这壁厢妖童季女拥笙歌,那壁厢凄风苦雨人一个!……

 

明清之际,中国的商品经济,已经达到了较高的发展水平。不过,作为消费对象的商品与服务,在形态与内容上,显然与今天不可同日而语。比如,徐曲中的“膏粱”、“轻裘”与“高堂”,在今天看来,且不说富豪,即就中产阶级,也不是遥不可及。从曲中内容看,徐石麟“自度曲”的感叹,大体限于家庭生活的范畴,而清代词人沈逢吉的小令《南商调·黄莺儿·咏钱》,其所咏叹的内容,显然超出了家庭的园囿,涉及的多为世态、风俗与道德层面,有些则是对“钱神论”的诠释:                        

 

有了钱,百事全,时来铁也生光艳。亲族尽欢颜,奴婢进谀言,小孩儿也把铜钱骗。满堂前,家人骨肉,不过为铜钱。

有了钱,通上天,吕仙曾把黄金点。起课怕无钱,推磨鬼来牵,那鬼神尚把铜钱恋。刘海蟾,欢天喜地,因为有铜钱。

 

一位说不清年月,只知是清代无名氏的作者,曾作《南中吕·驻云飞》。他在“耍孩儿”一曲中以如泣如诉的笔触,对有钱、没钱的巨大反差发出浩叹:

 

无钱啊,思量泪打腮边转,愁恨情怀怨什么天!光阴世事多更换,有钱呵红缨白马人称羡。无钱呵罄手空拳骨肉嫌,衣衫褴褛人轻贱。有钱呵胡言乱语全有理,无钱呵说出立国机关总枉然。到如今参透了人心面,有钱的人说好,无钱的怎敢当先!

 

这首曲子的题目也很别致——《邓通叹钱》。西汉时的邓通,以为文帝谄谀献媚,吮痈舔痔而得宠,刘恒一高兴,赐他一座铜山,并让他自由铸钱。有皇帝颁发的“特区政策”,邓通果然快速致富,以致“邓通”二字竟然成了钱的代名词。在他“富甲天下”之际,是用不着“叹钱”的。而在被汉景帝抄没家产,一文不名之后,“叹”已无用,最后只落得“寄死人家”的悲惨下场。此曲以“邓通叹钱”为题,可谓极尽伤时骂世、嘲古讽今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