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瑷珲条约》背后的故事

《中俄瑷珲条约》背后的故事

□伍小涛

抢到哪里就把家搬到那里
  早在彼得大帝时，政府曾讨论“俄国应具有哪些必不可少的海岸据点”，彼得就直言不讳指出：“黑龙江口”，叶卡特林娜二世更是狂妄地宣称：“要是不把土耳其人驱逐出欧洲，不把中国的傲慢加以制服，不同印度建立贸易关系，我是死不暝目的。”
　　1825年，尼古拉一世登基后，决心“用武力为俄国的商业开辟新的通向东方的道路”。因此，他急于选定一个人来执行此任务。1847年在土拉通过与穆拉维约夫的谈话，尼古拉一世确认穆拉维约夫便是完成“俄国的黑龙江”的最佳人选。
　　穆拉维约夫果然不负其望，一到东西伯利亚，就对那儿混乱的秩序进行了彻底的整顿。他当着伊尔库茨克全体官员的面，免去贪污腐化的省长别特尼茨基的职务；宣布改革外贝加尔边区；1852年夏，又为外贝加尔哥萨克军队授旗，任命扎波里斯基少将为哥萨克统领；1853年夏在石勒喀河和翁达河开采黄金171普特（合公斤）；1854年，又命令轻便的区舰队在石勒喀河和额尔古纳河下水……
  在穆拉维约夫举起大砍刀，杀向黑龙江的同时，作为黑龙江将军的奕山，却严令部属：“随机应变，以期勿滋事端。”其实，奕山这种昏庸的举动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年英军急攻广州时，奕山竟派道士登城作法，声称：“以乌鸡白狗血破之。”结果广州沦陷，被迫与英国签订屈辱的《广州条约》。以这样的官吏来主持黑龙江事务，其结果自然可知了。
　　1849年5月30日，沙俄军舰“贝加尔”号从阿瓦克拔锚起航，在军官涅维尔斯科依的率领下，驶向萨哈林东部海岸，然后从那里直航目的地——黑龙江口。而奕山不管不问，以致穆拉维约夫对涅维尔斯科依的行动予以盛赞，说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工作很完满，迅速、认真而且考虑得很周到，即使流芳后世的克鲁逊什特恩和无所不知的米连道尔夫也会羡慕他。”
　　1853年4月，由涅维尔斯科依率领的“阿穆尔特别考察队”，迅速占领了迭卡斯特里湾和奇集湖，这些地方被称为“黑龙江的第二河口”。同年5月6日，穆拉维约夫又在黑龙江口建立了由第四十六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连和外贝加尔哥萨克的一个连（146名士兵和三名军官）组成的哥萨克海军部队。连尼古拉一世都说：“穆拉维约夫呀，总有一天你会为阿穆尔（黑龙江）发疯的。”
　　正当穆拉维约夫在黑龙江上飞扬跋扈，恣意妄为之时，他们的行动却遭到了来自英法联军的遏制。1854年8月，一场为争夺中国东北领土的狗咬狗恶斗开始了。满载700名英法士兵的23只划船和两艘登陆艇扑向俄军在黑龙江口的阵地，俄军困兽犹斗，竟然击败了英法联军。“这样，挟胜利之威，阿穆尔（黑龙江）就变成了一条俄国的河了。现在这条河上游下游可以往来通行。河的沿岸，在还被认为是中国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个俄国村庄、粮食和国家物资仓库……”
　　在俄国军事部署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1855年穆拉维约夫行文中国理藩院：“我国伟大的皇帝陛下不仅关心本国的领土与臣民，而且希望维护200多年来同我友好相处的邻邦大清国的利益，故于不久前降旨饬令本东西伯利亚总督率领足够数量的军队，携带大小火炮及其他物资，一俟冰化，立即开赴东海，歼灭阴险自私的英国人。本总督接到陛下谕旨，诚惶诚恐，遵照执行，去黑龙江口考察，10月方能返回。若理藩院肯将回文送至黑龙江口，则本总督乐于在该地处理此一要事（即划界问题）。”另一方面，又暗中致函陆军大臣，向黑龙江中游一带俄军兵力较弱处火速增兵，“因为那一带虽未正式划定界限，但我们……认为是属于俄国的。”
　　在穆拉维约夫咄咄逼人声势下，清政府1855年8月被迫派出以奕格为首席代表的谈判团去解决划界问题，谈判地点是穆拉维约夫指定的松花江口。在谈判中，俄国提出：“俄国拨出巨款，苦心经营阿穆尔防务，绝非权宜之计。俄国在黑龙江口集结的兵力和构筑的永久性工事，还要进一步加强，以保卫该地不受任何外国的侵犯。因此，第一，俄国为此目的而在该地占据的一切地方以及整个沿海地区应该永归俄国所有；第二，为使俄国在黑龙江口的军队和要塞冬夏不断地同内地各省保持必要的交通联系，俄国必须在整个阿穆尔（黑龙江）左岸设立居民地，而阿穆尔正是一条最无可争辩的天然疆界。”尽管这是狼与羊的谈判，清政府还是提出以1853年6月俄国枢密院致中国理藩院文译本为谈判方案。也就是说，“俄罗斯帝国与大清国分界处所，自固尔毕齐河（即格尔必齐河）之东山后边，系俄罗斯地方；山之西边，系大清国地方”。这好歹为清朝争回了一点颜面。虽然谈判桌上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穆拉维约夫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加速了向下游及河口的运输和出兵工作。“这样，两年前还是一片荒凉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现在由于军事政治形势的变化，竟然成为俄国兵力在东洋集结的重地了”。而作为中国吉林将军的奕格在形势危急时，竟然请求辞职。其理由为：“俄国船只过境之消息，使我十分震惊，以至体温剧增，头晕目眩，耳聋心跳，若非家人扶持，早已昏倒在地。从此病不起，将无痊愈希望。”清官员的胆怯害怕反过来又助长了沙俄的侵略气焰。1856年底，沙俄单方面下令设立“东西伯利亚滨海省”，其区域包括从前的堪察加省，乌第地区和阿穆尔（黑龙江）沿岸地区（此前一直属于中国领土）。而且，指定“滨海省”军事省长的驻在地为尼古拉耶夫斯克哨所（庙街），并将该地改名为“阿穆尔河上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城”，这样，沙俄侵略者已构成对黑龙江左岸的实际控制，剩下的只是一纸条约强迫清政府认定此事了。
在关心强盗有无孩子中进行的谈判
　　1857年沙俄政府利用第二次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再次要挟清政府：“为尽速解决俄中两国之间发生的一切问题，并为防止中国内乱和外患波及我陆海边岸起见，皇帝陛下认为有必要立即派遣深受皇帝信赖的侍从将军普提雅廷伯爵赴华，授予他全权进行谈判，并处理有关俄中两国的一切事宜。”
　　普提雅廷向清政府狂妄的递交了一份《俄罗斯咨文》，声称“东北至海，西至伊犁等处，两国接壤极多，遗有未定界址。现在阻止在该处居住，恐起事端，即应复行商定界址。敝国以事为要……”这大大损害了大清王朝的尊严，咸丰皇帝龙颜大怒，断然加以拒绝。因此，沙俄政府紧急召回正在巴黎养病的穆拉维约夫，命令他于1858年初赶到伊尔库茨克部署军事行动，而普提雅廷则继续留在中国沿海观察动静。这时，清政府正处于内外交困的形势下，英法联军直逼天津城下，扬言要进攻北京。因此，只得派出以奕山为代表的谈判团前往瑷珲，与穆拉维约夫进行谈判。
　　谈判中，穆拉维约夫先发制人，把谈判地点的结雅镇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并且报告俄国政府。而中方代表却问及穆拉维约夫有无孩子，并说“一个立了巨大功勋的人，总要能把光荣留传给后代才好”。中方谈判代表的这些卑恭屈膝的表现，使得“俄国人中间的气氛是自信而快乐”，也就是在这“快乐的气氛”中，奕山不加考虑地在俄国人提出的草案中签了字，这就是臭名昭著的《中俄瑷珲条约》。
　　条约的主要内容有：（1）两国以黑龙江为界，黑龙江左岸至河口属俄国，右岸至乌苏里江属中国，其次，以乌苏里江至其发源地，再从发源地至朝鲜半岛为界。（2）在两国界河上，只准两国船舶航行。（3）两国界河沿岸准予自由贸易。（4）黑龙江左岸的中国籍居民，于三年内移居右岸。（5）重新审订旧条约（通过双方特派的官员），就涉及两国利益和荣誉的各种事务制定新的章程。
　　条约签订后，穆拉维约夫举杯狂叫：“同事们，我祝贺你们！我们没有费力气，黑龙江终于归俄国所有了，亚历山大皇帝万岁！”而奕山经短暂的“革职留任”后，又复官为御前大臣。最惨的是世居黑龙江的中国人，从此，任沙俄压迫和剥削……
（作者单位：贵州省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