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门的实验室

 　　全球10大IT产品公司之一EMC宣布创办一个全球协作组织的创新网络，首次打开了商业公司的禁区———向包括竞争对手在内的外界开放公司的实验室项目。

　　150多年前，性格孤僻的英国数学家刘易斯·卡罗尔写下《爱丽丝漫游奇境》。在这本书里，爱丽丝通过镜子进入了那边的世界，并遭遇奇妙经历，直至成为镜子国的女王。

　　最近，全球10大IT产品公司之一EMC(NYSE：EMC)正做着和爱丽丝一样的梦。5月8日，EMC宣布已创办一个全球协作组织--EMC创新网络(EMC　Innovation　Network)，其标新之处在于开放了商业公司的禁区———向外界包括竞争对手开放公司的实验室项目。

　　“全球协作将使传统的研发模式成为明日黄花，”EMC资深副总裁兼首席技术官Jeff　Nick说，“它必将促成EMC更快速的研发进程。”

　　实验室敞开了门，这意味着可能外泄商业机密和知识产权。EMC的这枚投向传统控制概念的手榴弹，立即在业界引发了思维观念的爆炸。
　　
　　“控制已经失效”

　　传统实验室模式的一个特质是独立、甚至独立于公司内部的各产品组之外来做基础研究。“这种模式做出过很大贡献，”EMC副总裁兼中国研发中心总经理范承工说：“但是今天时代在发展，比如PARC是一个著名实验室，曾发明图像界面、鼠标等，但它并未给公司带来很大利润。”

　　范承工相信，Research2.0会成为下一代研究方式，这也显示了EMC对未来的一种预判。

　　未来与互联网的开放理念息息相关吗？商业世界真的正在发生一些根本性的改变吗？

　　先看一看互联网领域内发生的事。事实上，大部分互联网产品都已经在集思广益方面做出表率，比如MSN机器人是MSN开放API(应用编程接口)所得到的意外收获，而Skype也是因此而具有了与Outlook互动的功能，并通过Outlook盘活了Skype的社会网络。

　　不仅如此，互联网界已达成共识：用户群体行为、相互联系及天赋可不断增进公司服务，如MySpace、eBay等，用户每次访问，都相当于在对它们重新进行研发和设计。

　　“互联网是组织生活的全新方式。”《Don‘t　bet　against　the　internet》，这篇在整个IT界流传甚广的文章说，“我们已经认识到靠控制消费者和内容的商业模式已经失效了。反对网络很愚蠢，因为你是在反对人的独创和创新精神。”

　　何况，据范承工透露，最近公司高层已提出要逐渐向消费者市场、中小企业市场发展，“公司不少内部研发已经朝这个方向进行”。

　　因此，EMC选择了投资一个开放式研发社区作为跨进“镜子国”的方式，在这里，实验室与公司内部产品研发部门紧密结合(EMC各产品组都有代表在网络)，使通过网络得到的成果可以快速找到最易受益的产品；另一方面，通过2.0提供的信息交流模式，寻求全球合作，使研发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在EMC设想中，通过这样一个广义的网络概念(包括线上互联网，也包括线下人际网)，“镜子国”将呈现一个完美面貌———EMC从基础研究、产品到客户层面都从中获利，创新迅速转化成为产值。
　　
　　向竞争对手敞开

　　但是，EMC的创新网络并非对所有用户开放，而“基本圈定在专业人员中”。

　　如果引用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一书中的节点概念———节点是信息最密集的地方，节点与节点间的信息通畅无阻———那么，EMC创新网络最主要的三个节点是EMC包括在美国和中国的两个企业研发中心，以及过去收购的30多个公司的研发部门。

　　此外，那些相对松散的节点还包括几乎所有的业界同仁———全球各社会研究机构、大学团体、客户、甚至竞争对手。“我们会推很多项目，有不少不会规定必须研发什么内容。”范承工介绍说。

　　这是EMC创新网络与IBM“全球整合企业”项目不同的地方，后者开放的范围更多是公司内部和全球客户；这同样也是EMC创新网络与英特尔等其它在高校建立实验室的公司不一样的地方，后者项目较为明确，而EMC准备从一开始就推行模糊“内容发散者”和“内容接收者”界限的政策。

　　“听”者和“说”者的界限模糊了，那么过度的倾听会不会造成无所适从呢？

　　“的确，我们似乎在模糊主、从之分，看上去比较乱，但乱中会有秩序”，范承工提醒，不要忽视群众智慧大浪淘沙的力量，“就像现在的新闻信息，人们已经知道通过点击进行内容价值的等级排序”。

　　但是，EMC与以Google为代表、产品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公司不同，这是一个向上述公司提供包括软、硬件技术在内的信息基础架构的公司。开放并不总是对的，那么在保证生产效率、保护商业机密和知识产权方面，EMC又打算如何处理呢？

　　EMC将其归为两点，其一，表现在项目内容的控制上，“我们主要针对未来三到五年的技术方向开放”，范承工说，就此而言，尽管可能的后果之一是对竞争对手有利，但整个行业却可因此得到快速增长，“作为该领域的市场领导者，从行业的整体蓬勃中受益不会比其他受益者少”。

　　其二，表现在流程控制上。通常来说，研发流程有基础研究、做模型、新功能开发、较成熟产品的维护和开发、测试、本土化等，EMC创新网络主要针对基础研究和高端、前端的开发，“而在创新的后端，为保证效率，我们会继续使用一些较传统、控制力强的流程”。

　　在知识产权的保护上，EMC打算采用自我规约的方式，比如事先区分什么类型的知识产权是它希望共享的，而什么样的知识产权又是公司需要保护的。
　　
　　镜子后的收益

　　作为一家连续19年成为头号外部磁盘存储系统供应商、连续7年荣登存储软件供应商榜首、连续16个季度保持全球存储软件市场总收入冠军的公司，EMC每年把11%的营业额投入研发。但一家商业公司开放实验室是否正确？这似乎仍是一个复杂问题。大部分时候，就像重力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宇航员那样，我们的本能是不适合自由坠落。

　　“直觉上，控制和所有权是一个正确做法，因为我们多数经历是与那些如果不能排除外来者就可能遭到觊觎的有形财产打交道。”美国杜克法学院法学教授、公众域研究中心创始人之一詹姆士·博伊尔在《开放心态为何重要》中说：“但是想象一下，我们今天还会嘲笑1991年建立的人类第一个web———万维网吗？还会嘲笑开放源代码软件、从Google上获取信息吗？”

　　与此相似，在风险与收益的考量上，EMC也认为投放这枚创新的手榴弹是值得的：“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但没有比投在创新、人才培养和技术发展上更值得冒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