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用活中国“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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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科学研究获9项美国专利、1项世界专利;他也是全美最大的华人组织“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名誉会长;他既能请到俄州政要参加华人社团活动,又能与公司总裁成为朋友……
有人评价他“在美国用活了中国文化”;他认为自己是“革命(社会活动)、生产挣钱两不误”!
王建军,这是一个颇具中国时代特色、大众化的名字。他的英文名字是Jim,用他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讲出来就是“杰魔”。初次见面时,总感觉他鼻梁上的眼镜、斯文的谈吐与他肌肉发达的双臂联系不到一起,后来才恍然,原来他曾练过12年的中国散打。
8月中旬,王建军已接到通知,今年他被评选为Abbott Labs跨国公司杰出研究员。这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评选项目,他连续申报三年,终于如愿以偿。在美国“闯荡”了15年的王建军,如今已在那个曾经让他感到不知所措的世界里,建立起了自己的信誉和权威。他是公司高级科学项目主持人,公司有同事申报研究课题时,如果他说“可能有问题”,那同事就要认真考虑了。
“机会来了!”
少年时代,有一天王建军家的隔壁突然搬来了新邻居,那是一对老夫妇,家里的木箱堆了半个院子。王建军当时心里嘀咕:这箱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听到父亲的告诫:隔壁搬进来的是反革命分子,你们要站稳阶级立场,划清界限。后来隐约听说,老太太家曾是当地首富,上学都要家人抬着轿子接送。老头儿的背景不明,但每天早上要打太极拳,晚上要搬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头靠在椅背上,仰望天空。
大院里的人进进出出,从来没有人跟这对老夫妻来往,甚至有人认为“老头儿神经有问题”。那时的王建军根本没想到,这对老人会成为他生命中的贵人。
高中毕业后,王建军在宁波第三农业机械制造厂当了工人。先是做“打孔”的,他嫌一次只打一个孔太费力,就发明了一种偷懒的方法,一次可以打4个孔。领导一考虑:这小伙子打孔亏了点儿,就把他“弄”到了技术科。从那时起,他开始主管油泵的设计、制造、加工和调试。
王建军的日子平静地过着,每天练功、工作,工作、练功。有时练武功的时间竟长达6小时,妈妈只好跑去求他的师傅:“叫我儿子别练了,他这样会练出病的。”她哪里知道,精力充沛的儿子有劲没处使!当王建军听说国家要恢复高考制度时,他兴奋地对正在读高中的妹妹说:“机会来了!”
他跟妹妹共用一套课本和学习资料,准备高考。学习的难度可想而知,高中物理课,王建军学的只有“三机二泵”的工作原理,即拖拉机、收割机、抽水机和水泵、电泵。夏季的夜晚,妈妈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就接两盆冷水,让兄妹俩把脚泡在里面。
一天晚上8点多,王建军听到有人敲门,他开门后一愣,发现从不来往的“反革命分子”夫妇竟站在门外。他态度生硬地问:“有什么事情?”
“我们听说你们两个要考大学。”老先生面带笑容。
“是啊,怎么啦?”
“这是很好的事情,不知我们能不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王建军当时没言语,心想:我们考大学,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先生继续说:“我是教数学的,我爱人是教中文的。我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但我们每天可以省出1小时时间,帮你们补习功课。”从那天开始,一对老夫妻每天都到王家。建军妈妈觉得过意不去,开始经常送一些水果给隔壁。
过了几天,王建军的妹妹从学校拿回一份考卷,老师还做了标准答案。当老先生又做出一份答案交给兄妹俩时,王建军看“呆”了。“他做题的方法既简单又巧妙,真的无懈可击。”后来才知道,老先生是研究天文数学的,曾留学日本,多个兄弟姐妹都在美国和台湾,当地慈湖中学有名的数学老师是他的学生。
“我是77级留校的!”
据王建军“坦白”:祖上从来没有出过大学生或者秀才,家里也不知道哪里有清华,哪里有北大。填报高考志愿时,一位师傅是毕业于浙江农业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在他的鼓动下,王建军的三个志愿都报考了浙江农业大学。
当时参加高考,首先要过初试这关。王建军所在的农机局系统有2300多人报名,只有33人入围。正式考试后,只有5人被录取。王家兄妹双双考入大学,王建军成为农机系新生。由于入学分数高,他马上就被任命为班干部、校文工团团长;又因为他学武术出身,速度快、体力好,又成为学校篮球队队员、排球队二传手。他往往每周一、三、五排球训练,二、四篮球训练,时不时还要组织文艺活动。
在中国大学毕业生分配历史上,77级的学生最能用“红得发紫”这四个字。“我是77级留校的。”王建军显得非常自豪。据他自己称“学习成绩不是最好”,但排名总在三名左右,加上他社会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深得系里老师的喜欢。
王建军本是作为专业人员留校的,没想到系主任竟让他担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在他强烈地反对下,系主任只好讲出个中原因。原来系里想把一个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办公室主任顶出去。
在众多留校生中,王建军第一个被送到无锡轻工业学校进修食品加工专业。也就从此时起,他的事业与“食品”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此后,他多次被学校派到各类食品加工厂,解决技术难题,为系里“创收”不少。这段时间的技术创新,还使他获得了浙江省青年突击队之类的奖项。150元人民币的奖金,是他在美国收到的。
1984年,王建军参加了学校的托福口语班,没日没夜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当时国内托福考试材料寥寥无几,大家只有尽可能多地记单词,晚上皱着眉头听短波。这次,隔壁的老先生又写信从香港转到台湾,请他的亲戚寄回一本“托福考试指南”,这本书很快就成了托福班的通用教材。
1985年1月,王建军到上海外国语学院参加托福考试。漫长的几个月过去了,终于收到了从美国考试中心寄来的一封信。拿到这封信,他的手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额头上也冒了汗。“学校只有11个出国名额,但年轻教师就有300多人!”至今,王建军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信封终于拆开了,573分!他拿到了去美国的Ticket。
当时的情形有点象撞大运
托福考过了,又接到通知考GRE。王建军戏称“学GRE学得脑袋都快出毛病了!”但GRE的考试中,他的数学成绩得了800分满分。后来,他的导师曾说:我之所以录取你,就是看中你的数学成绩,你就是不会讲英语我也会收你!
当年,美国的普渡大学、新泽西州大学和密苏里州大学都有意录取王建军,“我拿来美国地图一看,新泽西离纽约最近,好,就这个学校了!”在那个年代,中国社会相对闭塞,王建军认为做这些事情多少有点象撞大运!他猜得还挺准,那时新泽西州立大学食品系在美国同类的院系排到前五名,而他的导师则是世界四个最著名的食品加工方面的权威之一。
1986年8月的一天,怀揣着25美元和800元人民币的王建军踏上了美国的行程。在美国纽约机场下飞机时,“那是我一生中感到最不知所措的时刻”。
机场接站的台湾学生把他转交给了大陆的留学生。住处安置好后,已是美国时间凌晨1点多钟了,那位接待他的大陆留学生说:“咱们去吃点儿早点吧。”就带他去吃鸡翅。王建军永远不会忘记到美国后这第一顿饭。他当时想:“美国的生活就是不错,这鸡翅得多贵啊!”后来才知道美国市场上数鸡翅便宜。如今,他见到那位大陆留学生,还忍不住要开玩笑:“你也太抠门了,我一到美国你就给我吃最便宜的。”大家又会笑做一团。
王建军在新泽西州立大学读的第一个专业是农业工程系,搞农业用机器人研究。头一个星期,来自台湾的一位师兄根本没答理过王建军。他清楚地记得,师兄跟他说的语重心长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共产党不能放原子弹,大家可都是中国人啊!听了这句话,他哭笑不得,只好反问:你听谁说中国要放原子弹?
开始,由于语言的问题,课堂上的内容王建军只能听懂60%,凡是老师引用过的参考书,课下他都要找来看,平均每星期要读三、四本厚厚的英文书,几乎没时间睡觉。谁也没想到,期未考试,导师的那门课,他考得最好。一年以后,学习对于王建军而言,再不是一件苦差事,美国人、台湾人都开始抄他的作业,对中国大陆留学生也客气多了。
1988年9月,王建军以满分4·0分的成绩获农业工程系硕士;一年后,他又以满分4·0的成绩取得了食品专业硕士学位。
第一次感到有钱的幸福
每年,纽约地区有16家公司共同出资推选一名杰出研究生。1988年,这个奖落在王建军的头上。他被通知参加颁奖活动时,由于他没有车,有关组织专门派车来接他。那次,他拿到了3000美元的奖金,这也是他在美国得到的第一笔“巨额”收入。得奖的第二天,王建军就拿出500元钱,买了一辆不知几手的破车。
大陆留学生王建军获奖的消息,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议。因为以前所有获奖者都是美国研究生协会的会员,他既是第一个拿到杰出研究生奖项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没有会员资格的获奖者。争议最终以取消“只有会员才能评奖”的规定而告终。其实那时的中国留学生,大多交不起会费。
每到暑假,很多中国留学生都去餐馆打工或粉刷墙壁,靠出卖体力挣回一些生活费。王建军认为做那些事情不划算。第一年暑假,他和导师接到了一个美国军方的课题:设计一种装置,使得混装在一起的米饭、菜、肉类等食物一起熟。为了这个课题,王建军干了整整一个假期。粉刷墙壁每小时约4·2美元,而导师付给他每小时12美元。
取得第二个硕士学位后,为了日后的生计,王建军很想转到医疗器械专业,但他的导师再三请他留下来继续做博士,并建议他以医疗器械为主,食品、农业工程专业为辅,攻读交叉学科的博士学位。王建军接受了这个建议。
1989年9月的一天,王建军赶到医疗器械专业的教室上课。授课老师阿姆斯特朗的学生名册上,每个名字前面都有一个代码,代表着学生的系、专业。当他看到Jim J.Wang时,很严肃地说:“你可能坐错教室了,这里是Madical。”“没错,这就是我的课。”王建军很确定。老师继续说:“那好,一个可能是你坐错了教室,另一个可能是你的成绩如果不合格,到时别怪我!”“试试看吧!”王建军耸耸肩说。
几个星期后,第一次测试的成绩下来了,王建军一看傻眼了:“这下死定了,从来也没得过56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Madical教室。老师“嚓嚓”地画出了这次考试成绩的曲线图,王建军再一看,乐了。原来这次考试平均36分,他的成绩是A。
一年下来,正宗医疗器械专业毕业的20几名同学,成绩都排在他的后面。王建军博士论文答辩时,阿姆斯特朗先生自告奋勇地进入论文评审小组。王建军说:“相信他肯定给我说了不少好话。”
王建军的博士论文,没有送到研究生院,而是直接送往美国专利局,这个专利是利用热传导来测量食品的水份,他的导师——有35年教龄的日裔,这次也成为发明家。他说 :“Jim,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没有一个学生给过我专利,只有你使我也成为了发明家。”
把“懒”偷到美国去!
博士毕业前两个月,王建军本已被一家食品公司录用,没想到系里一位特殊教授,找到王建军的导师表示希望Jim帮他的忙。当导师找他商量此事时,他感到万分惊讶。
这个教授名叫卡尔,是犹太人,既绝顶聪明又十分傲慢,不仅在新泽西有教授的头衔,而且在麻省理工等多家著名的学院担任教授,还是以色列的国家顾问。他担任世界干燥协会的主席,控制了所有这方面论文的发表、人才的提拔。这位卡尔教授从不主动找谁。
在美国流行这样一句话:有个好导师就像有个好父母。导师劝他去卡尔的研究室工作。
第一次见面时,卡尔说:“这里工资不高,不过想免费来做的人多的是。”
“免费?不行,没工资我就没饭吃。”王建军实事求是。
“那我付你17000块。”
“这比一般科研机构还要低6000块。我要养家糊口,这不行!”
“那我再考虑一下。”
几天后,卡尔的秘书打来电话,说工资可以加到23000。
在卡尔那里,王建军开始做与遥感和物理化学相关的科研项目。11个月以后,他虽然对这位老教授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的狂傲也使人深感压抑。王建军决定另找工作。
“我没想到,美国讲人情事故也和中国相似”。在找一份美国公司香港代理的工作时,副总裁迟到了10分钟,进门后又是哈欠又是眼泪。王建军一看这架式,觉得没戏了。但对方听到他讲卡尔时,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随后又摇摇头说:“我不相信,卡尔从来没有中国学生。”
当他确信王建军是在卡尔手下做事时,马上说:“这个工作不适合你。”起身打电话给人事部门,要求他们为王建军安排下一次面试。
当卡尔知道王建军决定离开时,非常恼火:“Jim,我知道你聪明,但你要在很多VP手下做事没有任何意义!你要什么?钱还是别的?如果你现在选择离开,那将是你生命中最大的错误!”
王建军还是选择了现在的Abbott Labs跨国公司。因为公司有6家产品结构完全不同的分公司,无论在任何时期,公司总能找到生存的支点。他所要去的分公司,产品利润在25%-35%之间,研究经费非常充足。
第一天上班,他就被通知拿好行李准备出差。公司的接送车直接把Jim送进飞机场乘坐公司的飞机。飞机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使王建军觉得很新鲜,但时间一长,他有点儿烦了。 在公司的第一年,王建军出差的时间是78天。
美国有严格的环保管理制度,工厂建在城市里,国家要收很多附加费用。Abbott公司进行了经济核算,工厂被建在偏僻的山区。王建军被公司安排做质量检测工作,不得不一趟又一趟地乘坐飞机往偏远山区飞。当时质量检测要靠人工完成。
有一段时间,产品经常有质量问题,总裁心情非常不好。一天,一位主管质量的主任从王建军实验室门前经过,他顺便问:“你在做什么?”王建军就把研制好的东西演示了一遍。这位主任说了一句“My God!”就去外面喊了一大堆人过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醒悟过来“得把总裁请过来。”公司总裁决定第二天下午2点钟来Jim的实验室,一帮勤杂人员开始为实验室打扫卫生。
第二天总裁如约而至:“听说你发明了什么东西,拿来看看,但我只有15分钟的时间。”没想到总裁看着看着,自己玩起来。王建军发明的是一种产品质量检测的装置,通过这种装置,只要对包装好的产品接触短短的0.5秒,就能显示包装袋里有什么东西,哪些成份属正常范围,哪些超标。总裁在王建军的实验室停留了1个多小时,临走时还说:“你这个发明是第一步,能不能把它自动化?还需要多少钱?”
有了这个装置,王建军再也用不着往偏僻的山区跑了。他偷懒的计划又成功了。从此以后,整个公司都知道有个中国小伙子,是个天才。
既要低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在Abbott Labs公司,有一种职称晋级制度,五个级别分别是项目主管、高级项目主管、研究员、高级研究员、院士(Fellow)。整个公司6万多人,只有120多个Fellow。公司要求能够晋升为Fellow的研究人员,必须有杰出的、持续性的贡献,研究与发明还要直接与生产有关。公司每1000个博士,只能有3个成为院士,而当选院士的平均工作年限为15年至17年。
王建军只用了短短的5年零2个月,就从项目主管升到了院士的职位,他是公司最年轻的院士。他从高级研究员到院士,只间隔了6个月的时间,公司人事部门当时认为,这种晋升速度违反了公司的常规。但在公司领导的坚持下,他还是得到了提升。
王建军是和妻子一起去公司接受Fellow荣誉的。由于每年没有几个人可以晋升到这个位置,公司专门派了架喷气式飞机。一进机舱,王太太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出差了,原来这么舒服!”王建军赶紧表明自己也是头一次坐这个东西,以前飞机上设施根本没法比。但说什么妻子也不信了。
让王太太感动的是,所有与会者,大部分是白发老者,自己的丈夫看起来很年轻。总裁亲自给每位入选者颁发证书,并表示祝贺。
其实,在Abbott 公司工作的有很多华人,干得也非常努力,但没有人能快速上升。王建军成为Fellow时,很多相识或不相识的华人都真诚地向他表示祝贺:“看你像是从大陆来的,你为大家争了气啊!”这些话让他感动。但他同时也认为:在美国的华人除了要苦干,还要巧干,还要有“政治运动”,处理好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这也是对人聪明才智的全面考验。
做了15年的科学研究,王建军认为华人在科研过程中一定要有预见性。不能等到公司需要什么技术时才着手研究,应该看到公司未来的需求,否则你永远也竞争不过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一位台湾同事曾经很认真地对王建军说:“没想到你把中国传统中的东西拿到美国后用得这么好!”
由于王建军极高的智商加情商,公司总裁与他的私人关系非常密切,常常越过部门主管,直接给他发送E-mail。许多项目主管在申请项目经费时,会对总裁大讲项目的好处并提出应该投入经费的数目。总裁常开门见山地问:Jim,你觉得这个项目值得做吗?现在许多主管申请项目见总裁以前,往往先跑到王建军这来:“我们已经规划好了,你千万多说些好话!”
一旦成为公司的Fellow,照片就会被张贴在总公司及每一个分公司的大门口。每当王建军忘带钥匙时,他指指照片,门卫马上表现出非常尊敬的神情,帮助开门。如今,王建军的生活很从容、自如。
曾被扣上“分裂华人”的帽子
进入新泽西州立大学的第二年,王建军开始到中国学生会里工作。但真正做起社会活动,还是到俄州工作以后。
1992年,他一踏上俄州的土地,就感觉听不到大陆华人的声音。三个月以后,有6户人家聚集在王建军家里,每家出资400美元作为运作经费,召开了“美国中西部科技文化交流协会”的成立大会,王建军成为第一任会长。
协会成立15天后,就把上海民乐团请到当地演出,这是俄州历史上第一次接待大陆来的演出团体。演出后的第二天,会员就由6人发展为48人,后来的报名者还源源不断。现在协会已发展到300多人,俄亥俄州的市长也是协会的荣誉会员。从此以后,学会开始介绍保险、报税、教育子女、中美关系等等,俄州的华人逐渐有了凝聚力。
一天晚上,王建军接到一个电话:“俄州已经有华人社团了,为什么还要搞?你知道分裂华人的下场吗?”
第二天,协会马上召开紧急会议:为确保大家的安全,协会保持低调。大家还想出了办法,既然不想让大陆留学生成立社团,那就渗透到台湾人的社团中。没想到台湾社团具有很强的“防范”意识,拒绝大陆华人加入。
相安无事一年后,台湾社团主动找到科技文化交流协会,商谈联合举办一次春节联欢会,这也是俄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春节联欢会。共有15个华人社团参加了筹备活动,台湾社团虽是召集人,但人手短缺,就把演出、宣传品印刷、场地管理等工作,全部安排给科技交流协会去做。台湾人还说:“你们大陆人穷,就做具体的事情吧,我们只管出钱。”王建军心里暗暗高兴。他和协会成员认真地做着筹备工作。
离演出还有10天,一切基本准备就绪了,科技交流协会提议开会谈谈演出细节的问题,15个社团负责人都出席了。其实这些社团有的只有一、两个成员,大的社团也不过10几个人。在会上,王建军郑重提出,组委会副主席的职务要由科技交流协会的人担任。台湾等社团的负责人先是一愣,然后问:“你们想干什么?”
王建军坦然地说:“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总应该有个名份,否则不好调动。”这时马上有人提出用投票的方法决定。王建军说:“用不着投票,美国的投票制度是基于人口比例产生参众议员,你们投什么票,一个协会只有二、三个人。如果一定要投,那好,我们协会现在有100多个会员,我马上成立85个社团给你们看看。然后少数服从多数,你们投不投?”
王建军成为这次组委会的副主席。科技协会的成员称那次会议是“遵义会议”。
当时负责印刷工作的王建军,面对春节联欢会上贺信的次序问题犯了难。台湾在美国的办事处,赞助了1000美元外加一台价值300美元的音响设备。谁赞助多就把谁放在前面已是常规。王建军找到了当时在中国领事馆任职的张伟超先生,拿到了1500元的赞助。
在联欢会上,中国总领馆的人和台湾北美办事处的人分坐两旁。王建军等人把麦克风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事后,台湾社团方面有人竟然说:“我们在大陆时,被年轻的共产党打败了,没想到我们年龄又大了,你们年轻的一代又来了!”并扬言今后不与大陆社团合作。但随着大陆经济的发展,台湾社团与大陆的社团的合作已不可避免。
中文学校,办给全部美国人
王建军的女儿在台湾人办的一所中文学校读书,那里教授繁体字。女儿常苦着脸说:“爸呀,那个字那么难写,我不学了。”王建军与另一位姓何的家长找学校商议:能不能办一个简化汉字班,师资和教材都不用劳烦学校,只要学校能提供一间教室就可以。没想到遭到校方生硬的拒绝。王建军及几位家长愤怒了。
当天,王建军家里就集合了37个来自大陆的学生家长,决定创办自己的中文学校。家里的客厅、饭厅、地下室分别设立了三个会场,各会场分工明确,有讨论法律程序的,有讨论师资、校址、招生的,还有讨论新闻宣传的。
他们花了很短的时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王建军请到了省教育局局长、州长助理等政要,还请来了当地的电视台、广播电台,省报及ABCnews等多家新闻媒体。“你想,社区召开会议,人大常委会副主席都到了,你记者能不去吗?”王建军运用的是中国经验。
当时他还提出了一个观点:中文学校不仅仅只招收中国学生,还要向全美国开放。学校开学的当天,就有十几个美国孩子报了名。
第二天,台湾中文学校提出了抗议,认为“第一所华人学校成立”的报道失实,因为他们办学已有20多年。没想到美国记者反问:“你们招收什么学生?”“当然招中国学生啊!”“这不能报道,肯定会涉嫌种族歧视。人家的学校黑人、白人、印度人都招。”在美国,种族歧视可是个敏感的话题。
自从中文学校成立后,搞软件开发的、搞艺术的、做电机的、做销售的……各领域的华人家长都集中在一起。孩子们在教室读书,家长们在教室外聚会。
王建军担任学校董事长时,曾将奖学金发给15个美国学生。接着,他要求美国人降低房租。
1994年9月26日,全美中文学校协会注册成立。1995年召开了第一届年会。当时,40几个家长在为年会奔走。家长们的汽车随时待命去机场接人。协会为了节省经费,把每一个人都安排到家庭里居住,每一个家庭则要包吃包住包接送。即便到了美国,中国的家长还是那个不变的观念:为了孩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国务院侨办专门派丘进司长参加了此次年会。
第一届年会上,王建军当选为第二届全美中文学校协会会长,那时学会有28个会员学校,到他卸任时,已发展到90多个会员学校,到目前已有100多所学校加入协会,会员发展到6万人,分布在美国13个州。
为了解决华文学校的教材问题,王建军不断地奔走于中美之间,在国务院侨办的协调下,暨南大学的一些中文教师被请到美国华文学校收集资料,然后再编写教材。这批教材在华文学校使用一段时间后,再将信息反馈回国内修改。这是美国有史以来第一本由学生、家长参与意见,再由国内专家审阅定稿的教材,为海外中文教育解决了一大难题。
在王建军看来,中文学校协会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全体华人的社会、政治地位,把华人的力量凝聚起来,把中华文化扩散出去。他常常对大女儿讲:“爸爸这一代千辛万苦来美国寻梦,20年后,你也许会沿着爸爸来的道路回中国寻根。假如你会讲中文,就不会像爸爸那样辛苦。”
在美国生活了15年,大部分时间感到从容自如的王建军,仍能看到那块坚硬的“玻璃天花板”。他曾经有机会做管理者,但他谢绝了。他已经预想到,如果做主管会遇到什么困难。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扩大中文学校的影响,使华人慢慢地、真正地融入进美国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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