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雪 >> 第九章 >> 沧月小说作品 >>

刚刚破晓在郊外急驰冷风吹到脸上简直如刀子一般凛冽。

　　　　喂高欢去神水宫报仇也不用急成这个样子嘛！任飞扬与高欢并骑而驰脸上虽然都是第一次将临大敌的兴奋却也忍不住抱怨一大早就出来连风砂也没告诉一声就走了。她会担心的。

　　高欢一脸漠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的策马急奔。

　　越过了大青山已经出了太平府地界。高欢这才放缓了马速沿着官道前行。到了一处岔路口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飞身下马掠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店。

　　对了我肚子也在唱空城计了。任飞扬完全弄不懂这个寡言的同伴在想些什么只好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下马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叫了一些小菜开始对酌却始终沉默。

　　任飞扬初次卷入江湖是非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停的问高欢想知道一些武林掌故和江湖格局。可高欢的话似乎异常的少神色也异常的冷肃似乎心里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每次抬眉看任飞扬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复杂。

　　然而任飞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摸了摸身侧的剑眉间意气飞扬一扬头饮干了杯中的酒兴奋地问：高欢以后咱们俩联手闯荡江湖是不是天下无敌了？

　　不是。高欢沉沉开口说了两个字又闷声饮尽了一杯。

　　什么？还有谁比你我更厉害么？任飞扬问眉目间尽是不信。
她一样受尽了痛苦再死去——所以我才会下‘九天十地、魔神俱灭’这种毒。

　　任飞扬已说不出话来冷汗一滴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下——只是短短的刹那连他的汗都已成了诡异的淡蓝色！那是什么样可怕的一种毒？

　　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他一向明朗的眼中亦已充满了怨毒！

　　高欢拍了拍手中的问情嘴角居然有一丝奇异的笑意仿佛喜悦又仿佛哀伤：那天你提议交换佩剑时我问过你后不后悔你居然一口答应不翻悔。看来传说是可信的——泪痕的主人的确会死在问情之下。

　　他转过身去径自上马：你就在这儿慢慢等死我不陪你了。

　　勒马回身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泪痕剑仿佛迟疑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这把剑就给你陪葬吧！

　　高欢一身白衣如雪拨转马头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你最后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只恨只恨自己还没看到什么是江湖就死在这里。任飞扬艰难地开口喘息着眼睛里已然弥漫了诡异的深蓝色如果如果风砂看到你这副样子她会有多还伤心

　　片刻不到连他的声音都已嘶哑不成声。毒药药之烈可见一斑！

　　听得那句话高欢登时一震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下意识地伸手入怀冰冷的指尖触到了柔顺的发丝。那一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默然低首杀气全消径自转身策马离去。

　　任飞扬踉跄跪倒在地扼住自己的咽喉只觉体内有如烈火焚烧又仿佛群蚁噬体那种说不出的痛苦简直让他疯狂！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连流出的冷汗都是蓝色的他的手地在地上抓着直到手心里血模糊。

　　这样盲目的乱抓中无意碰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佩剑。

　　抬起因为剧毒而变色的眼睛他瞥见了那把给他带来厄运的泪痕。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摸索着握住了剑柄——高欢毕竟还是仁慈的还为他留着这柄剑！

　　那个被他贸然就当作知交的复仇者到底怀了什么样复杂的心态、才在按照母亲遗言对世仇下了毒后却留下一柄剑给他？

　　任飞扬咬着牙握紧了那把剑可已然无力抽剑自刎。

　　他便把剑支在地上踊身往剑尖倒了下去。

　　然而他没有倒在剑上。
一只手已及时拉住了他同时拿开了剑。

　　在因为剧毒而昏迷前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叹息：小高做事果然还是这样绝决。只是唉

　　叹息未落那只手已点了他全身十二处大。
　　这个从来没有出过台州府的少年对自己的武功和高欢的武功一直是信心十足。而神水宫那一批前来的刺客又将他的自信兴增强了几分。

　　我算什么？不过是一柄杀人的剑。江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欢继续饮尽了杯中的酒转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际叹息了一声但在这世上有两个人是永远没有人能超越的。

　　缓缓说着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充满了崇敬和严肃。

　　说得那么神？那两个人是谁？任飞扬问满怀好奇。

　　高欢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才一字字道：是一对人中的龙凤。

　　人中龙凤！任飞扬眼睛一亮——值得高欢这样推许的人一定不会寻常。

　　可高欢却仿佛不愿意多说酌了一杯酒递给任飞扬：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这一次去神水宫凶险异常还不知能不能生还。先喝了这一杯吧。

　　任飞扬接过一饮而尽大笑：好有你同行咱们就拼它个天昏地暗！

　　高欢看着他喝下酒目光中又露出了笑意——但那仍然是极度冰冷的、复杂的笑意。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侧那柄任飞扬送给他的剑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那一杯酒喝下后他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站起来结帐。

　　五钱三分银子。小二报出数目来。

　　高欢从怀中掏出碎银拈了块八钱的给了小二。

　　咦这是什么？任飞扬眼疾手快捡起了同时从他怀中落下的东西。

　　一绺编好的青丝泛着幽然的柔光。

　　　　哇怪不得昨天晚上你和风砂谈了那么久。认得是昨日水边割下来的那一绺任飞扬怪怪地笑了瞥了他一眼用力拍同伴的肩膀好小子别看你平日冷冷淡淡可手脚追起美女来手脚还挺快的么！

　　高欢从他手中拿过发丝目中骤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一言不发地上马。

　　　　说真的风砂可是一个难得的女子若不是你下手太快我一定也会试一试的骑在马上任飞扬的红衣随风扬起英俊年轻的脸上有戏谑的微笑高欢这一次去神水宫你可千万的留条命回来否则风砂可又要伤心死了。你不想做他师兄第二吧？

　　高欢没有丝毫的笑意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催马奔了开去。

　　　　喂喂你干什么等等我呀！任飞扬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你还不好意思什么呀！

　　然而他没有看见在马奔驰的一刹那高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悲哀表情！

　　他心中的苦难与折磨是永远无法让别人明了的。

　　到了一处深山谷中眼看前后无人高欢放慢了马有意无意地等着后头的人。

　　任飞扬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追了上来：终于追上你了！你可把我累死了！

　　两个人并辔缓缓而行一直向这个无人山谷的深处走去。

　　高欢一直不语垂目而行——没有人看到他目中的杀气正越来越盛！

　　任飞扬你知不知道我送你的那把剑叫什么？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任飞扬不在意摇头：不知道——这把剑也有名字么？

　　有的。高欢看着他一字字道：它叫泪痕。

　　任飞扬立时想起了剑脊上 那一道淡淡的痕迹不由失声：？这就是泪痕剑？——就是昔年邵空子所铸与问情、离别齐名的泪痕剑？

　　高欢颔首淡淡道：昔年邵大师一炉铸出三剑第一把剑便是问情。他深知相剑之道见此剑锋芒清澈却非绝世之上品仍不免堕入红尘爱憎是以名其为‘问情’。此剑流落江湖一百余年直至落入你父亲任风云之手每一代主人均历经大喜大悲难逃情劫。

　　任飞扬有点听得发怔不由问：这么说这是一柄不祥之剑啰！
　　高欢叹了口气信马由缰走了开来淡淡道来：第二柄铸成之剑就是泪痕。

　　剑刚出炉之时天地风起云涌一片肃杀。邵大师心知此剑杀气太重世间又将有不少冤魂将死于此剑下不由动了怜悯之心泫然泪下——那滴泪坠上剑脊留下了痕迹。故此这把剑也被称之为泪痕。最后得到这把剑的人是我父亲高飞他一生历经波折但为人侠义不曾多杀无辜。终究因为泪痕滴上了剑身之故剑上的杀气也弱了下去。

　　任飞扬听到这里插了一句表示不同意：你也不是无行之人泪痕在你手上想必也做了不少侠义之事——而今到了我手上我自然也不会胡乱杀人。你放心好了一个人的命怎么会被一把剑左右？

　　听得那样的话高欢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欲言又止。

　　任飞扬却等不及了又问：那还有一柄剑是否就是离别？

　　　　离别离别高欢喃喃念着竟有些痴了它又名离别钩。因为邵大师在铸剑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剑的尖部被铸弯看上去仿佛是钩一般。昔年离别钩的主人杨铮唉。‘它若钩上了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你分离；它若钩上了你的头你的头就要和你分离。但我用离别钩却只是为了能与你相聚永远的相聚。’

　　高欢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那么如今这离别钩又在谁手中？ 那些江湖掌故听得任飞扬悠然神往忍不住的问是不是在你所说的那两位‘人中龙凤’那里？

　　　　天下之大也不知流落何处。杨铮死后他仿佛也与世人‘离别’了。如今的江湖上至尊的只有夕影刀和血薇剑。高欢的目光停在自己手里的剑上突然又道：我再讲一段传说给你听——

　　好！任飞扬听得兴起连忙点头一脸神往。

　　　　高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剑缓缓开口声音冷涩：传说这一百年以来泪痕剑下杀人无算。但若泪痕主人过分杀戮终究也难逃一死——而且杀死‘泪痕’主人的必定是‘问情’的主人！

　　这两把剑一把是‘情’一把是‘恨’这两柄剑必定世世相残——你相信么？

　　任飞扬听得怔了一下又不在意地笑笑：这怎么能信？如今这两把剑一把在你手上一把在我手上——难道你我也会相残？

　　高欢蓦然回头一字字道：我本来也不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他的语声如披冰雪涌动着无比的杀气！

　　任飞扬浑身一震抬头却看见了高欢的眼睛——残酷、冷漠黑暗与他平日所见的截然不同！那完全是一个杀人者的眼神再也没有半点侠气。

　　他不勒马失声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高欢冷冷地笑了有点讥嘲地摇头你们不是都称我为‘大侠’吗？——错了全错了！我真正的身份只不过是一名杀手！

　　　　杀手？任飞扬不可思议地问在他印象之中杀手还只限于几天前在天女 祠边遇见的那一群黑衣人武功差劲贪生怕死你你这种人也会是杀手？

　　　　高欢冷笑：杀手有很多种。几天前那不过是三流的杀手而我们听雪楼的杀手却是一流的不比风雨组织逊色。

　　　　听雪楼？那是什么组织？ 任飞扬讶然的脱口问风雨组织又是什么？

　　　　是目前全武林势力最大的组织也是我为之效命的对象。高欢立刻不再往下说了他知道这本是不该说的——即使对着一个即将死去的对手。

　　他只最后说了一句：我是来取你命的。

　　　 为什么？任飞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们无怨无仇

　　　　上一辈的恩怨。高欢道神色却是淡定的轻尘不惊因为你的祖父曾经当众绞死了我的父亲。

　　什么？任飞扬脱口叫了起来差点握不住马缰我的祖父？任寰宇么？

　　是那个靖海军的统领任寰宇将军。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直克制着情绪的高欢眉目间终于露出了压抑不住的杀气冷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都知道他是英雄可英雄的脚底下又踏着多少白骨？

　　我祖父为什么要杀你父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任飞扬讷讷问。

　　为什么？高欢笑了起来微微摇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因为我父亲不肯杀人就被任寰宇将军军法处置。

　　任飞扬更加诧异：不肯杀人也有罪？

　　高欢的眼神更冷仿佛凝结了一层看不见底的冰缓缓冷笑：是——你难道不知有时候杀人无罪；不杀人反而是有罪的么？

　　任飞扬愕然地看着他。

　　高欢望着远处的一线蓝色大海神色淡漠缓缓开口回忆：二十多年前你祖父已然是靖海军的统率而我父亲则是闽南一带的渔民。因为倭寇作乱便投身军中作战。十年后做到了副将在你祖父麾下听命。

　　任寰宇铁血治军雷厉风行训练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海上军队。

　　我父亲一开始很佩服他但是随着战事的渐渐扩展他发现所谓的靖海军很多时候的行径竟然和倭寇海盗也差不了多少。

　　杀倭寇也罢了连那些因为贫寒而到了海上的流民也不放过！

　　没一次战役后都不留活口。妇孺老幼一概格杀勿论金银布帛没入私囊。

　　一次平海祸后有一大队的海盗来降颤栗着哀求靖海军收容。我父亲知道那些海盗多半是走投无路的渔民便有心收降。可是任将军下令：所有俘虏就地格杀！高欢慢慢 回忆着往事嘴角有一丝冷笑我父亲实在是看不得那些人的惨状便违了军令私下放走了那些海盗——

　　声音到了这里微微缓了一下高欢嘴角抽动了一下吐出一句话：

　　于是靖海将军为了维护军规360docimg_501_把我父亲吊死在军营的辕门上。360docimg_502_

　　任飞扬手不自360docimg_503_地一抖360docimg_504_几乎握不住缰绳360docimg_505_忽然间不敢再去看高欢。

　　360docimg_506_你知道了么？360docimg_507_高欢忽然大笑起来360docimg_508_一反平日的冷漠克制360docimg_509_眉间有压抑不住的仇恨和愤慨涌出360docimg_510_360docimg_511_有时候360docimg_512_如你祖父那样杀人如麻是无罪的；我父亲不杀人360docimg_513_却是该当处死！那是什么样的世道360docimg_514_360docimg_515_那是什么样吃人的道理！360docimg_516_

　　他在长笑中反手拔剑直指苍穹360docimg_517_眼神如雷电般雪亮。

　　任飞扬那般嚣张的人360docimg_518_居然不敢和这种眼神对视360docimg_519_默然低下头去。

　　360docimg_520_我母亲疯了360docimg_521_拖着我就往海里跳。后来360docimg_522_被一户渔民救了上来360docimg_523_人家看她生的美貌360docimg_524_自己又因为贫寒无法娶妻360docimg_525_也不嫌她是个疯子360docimg_526_干脆拿来当了老婆。360docimg_527_说到母亲受辱的那一段往事360docimg_528_高欢的语气却波澜不惊360docimg_529_360docimg_530_我成了拖油瓶360docimg_531_寄人篱下360docimg_532_生活猪狗不如。在九岁的时候360docimg_533_我逃离了那户人家360docimg_534_去了洛阳投靠父亲生前的一位军中同僚360docimg_535_从此开始了另外一种人生。360docimg_536_

　　说到这里的时候360docimg_537_高欢眼里有了罕见的笑意360docimg_538_望着天空360docimg_539_轻声：360docimg_540_二十一岁的时候360docimg_541_我学了一身武艺360docimg_542_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但360docimg_543_上天让我在洛阳360docimg_544_遇见了那一对人中龙凤——他告诉我360docimg_545_这个世道360docimg_546_其实可以扭转过来。360docimg_547_

　　360docimg_548_我把所有的才能奉献给了他360docimg_549_跟着他们一起闯江湖打天下360docimg_550_一直到今天。360docimg_551_笑了笑360docimg_552_高欢低下头去360docimg_553_看着手中的剑360docimg_554_神色重新回到了一贯的平静淡漠360docimg_555_360docimg_556_一年前360docimg_557_我终于鼓足勇气回去了一趟那个渔村360docimg_558_找到了那户人家360docimg_559_不料却晚了一步——就在我回去的前几天360docimg_560_我那发疯的母亲不堪折磨360docimg_561_居然下毒毒死了继父。360docimg_562_

　　360docimg_563_我去的时候360docimg_564_她已经被族里的人滥用私刑打得奄奄一息。然后360docimg_565_族长下令360docimg_566_把她用来毒死我继父的毒药给她灌下360docimg_567_号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360docimg_568_我来得太晚360docimg_569_毒已入了肺腑。我无法救她360docimg_570_360docimg_571_守了她一夜360docimg_572_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毒药的折磨中逐渐死去。360docimg_573_

　　360docimg_574_她临死前的神智却分外清醒360docimg_575_死死握着我的手360docimg_576_指甲一直掐到了我的360docimg_577_里。母亲不再疯癫360docimg_578_她厉声要我发誓360docimg_579_无论用什么手段360docimg_580_此生一定要报仇！任寰宇一家老小360docimg_581_一个都不能放过！360docimg_582_

　　那一眼横扫过来360docimg_583_看得任飞扬心胆一震360docimg_584_有说不出的寒意涌起。

　　360docimg_585_你360docimg_586_360docimg_587_就是为了那个誓言360docimg_588_才找到这里来？360docimg_589_任飞扬失去了平日的锋锐360docimg_590_有点不敢和他对视360docimg_591_侧过头360docimg_592_断断续续地轻声问360docimg_593_360docimg_594_来360docimg_595_360docimg_596_来找我们家报仇？360docimg_597_

　　高欢漠然地笑了笑：360docimg_598_是。其实我早知道任将军一家回到了太平府360docimg_599_但是360docimg_600_那时候我刚加入听雪楼360docimg_601_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360docimg_602_一时间无法脱身——一直到前一段时间平了江南360docimg_603_又征服了拜月教360docimg_604_楼中暂时平静360docimg_605_我才向楼主告了假360docimg_606_来处理自己的个人恩怨。360docimg_607_

　　顿了顿360docimg_608_高欢眼里闪过杀手特有的冷光：360docimg_609_当然360docimg_610_我也不是贸然出手的——为了确定你就是任寰宇在世的唯一子孙360docimg_611_我反复在当地打听过360docimg_612_又仔细看了你的佩剑和武功路数。360docimg_613_

　　任飞扬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360docimg_614_嘴角露出一丝苦笑：360docimg_615_你360docimg_616_360docimg_617_你居然为了杀一个素未谋面的人360docimg_618_处心积虑了这么久？那是我爷爷几十年前和你家的梁子360docimg_619_就算是父债子偿360docimg_620_可我老爸也死了好些年了360docimg_621_360docimg_622_算到我头上来360docimg_623_岂不是有点牵强？360docimg_624_

　　高欢神色肃然360docimg_625_杀气从眉宇间直漫了出来：360docimg_626_我一生从未替母亲做过任何事情360docimg_627_只在她临死前360docimg_628_答应了她最后的要求。说到360docimg_629_就要做到。360docimg_630_

　　几十年过去了360docimg_631_连东海的怒涛都已经平息360docimg_632_那些恩怨的本身早已被人淡忘。

　　可唯一不灭的360docimg_633_却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可怕的仇恨360docimg_634_终于把血债传到了下一代。

　　此处是太平府外荒野360docimg_635_四顾无人360docimg_636_实在是杀人了怨的好地方。

　　风从山上掠下360docimg_637_带来冷意。一番对话后360docimg_638_任飞扬慢慢平息了最初的震惊360docimg_639_恢复了常态。

　　看得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自己360docimg_640_心底血气涌起360docimg_641_便不再争辩什么360docimg_642_哈哈一笑跃下马背360docimg_643_反手抽出泪痕剑360docimg_644_斜觑着高欢：360docimg_645_那好360docimg_646_我早就想与你一比高低了。放马来吧！什么泪痕必死于问情之下——我才不信这见鬼的传说。360docimg_647_

　　他右手执剑贴于眉心360docimg_648_左手拈着剑诀360docimg_649_做了一个起手式。

　　山风吹得他的披风与黑发一齐飞扬360docimg_650_但他的人却稳定如石360docimg_651_剑锋下的眼神透出一种聚精会神的肃杀之气。这个红衣浪荡子360docimg_652_抽剑在手的时候忽然间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高欢的手搭上了剑柄360docimg_653_却没有动360docimg_654_仿佛在等什么。

　　过了片刻360docimg_655_突然一丝冷笑从唇边溢出360docimg_656_他头也不抬地冷冷吐出两个字：360docimg_657_倒下！360docimg_658_
　　语音未落360docimg_659_任飞扬脸色巨变360docimg_660_身子晃了几晃360docimg_661_果然不由自主委顿于地！

　　360docimg_662_你360docimg_663_360docimg_664_你竟下毒！360docimg_665_感觉到胃里有一股剧痛刺入脏腑360docimg_666_全身忽然间乏力360docimg_667_任飞扬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360docimg_668_嘶声360docimg_669_360docimg_670_你360docimg_671_你居然用了毒药！360docimg_672_

　　高欢却看也不看他360docimg_673_淡淡道：360docimg_674_不错。方才小店中我敬你的酒中早已下了毒——你江湖 经验太少360docimg_675_果然丝毫没有觉察的喝了下去。360docimg_676_

　　任飞扬盯着他360docimg_677_冷汗一粒粒从他额上流下。他的脸部已痛得抽搐起来360docimg_678_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更加剧烈的痛楚在噬咬。他咬紧了牙360docimg_679_用力得嘴角流出了血来360docimg_680_用已然变成幽蓝色的眼睛看着高欢360docimg_681_嘶声道：360docimg_682_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与我放手一战360docimg_683_而要用这种卑鄙手段！360docimg_684_

　　他不甘心360docimg_685_太不甘心！

　　如果战死高欢剑下360docimg_686_或许还是一个痛快360docimg_687_但是如今这般死于毒药360docimg_688_却让他万般的不甘心。

　　　　360docimg_689_你莫忘了360docimg_690_我不是侠士360docimg_691_我只是个不择手段的杀手。360docimg_692_高欢看着他痛苦地挣扎360docimg_693_冷冷道360docimg_694_360docimg_695_本来我也想给你一个痛快360docimg_696_可很不幸360docimg_697_我的答应了我母亲360docimg_698_要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