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攻大陆」计划看蒋介石与美国之斗争

从「反攻大陆」计划看蒋介石与美国之斗争

   一九六一年四月，蒋介石为了实现他「反攻大陆」的迷梦，秘令国民党军方成立「国光作业室」，这个临时任务编组，系由蒋介石钦点的三十余名高阶将校组成，主要任务是研议各种作战计划方案，及完成先期之参谋作业，并且在每周一次的「特别会谈」，与「军事会议」中，将相关作战方案，逐一向蒋介石提出报告。负责全盘「反攻大陆」计划的「国光作业室」，是直属蒋介石指挥的最高参谋作业机构，所有计划内容更被蒋介石列为最高机密。

    就以每周召开一次的「特别会谈」来说，蒋介石担心机密外泄，所以，他限定出席会议人员，仅止于蒋介石指定的人员：蒋介石本人、陈诚（国民党当局的「副总统兼行政院长」）、蒋经国（「国防部部长」）、三军总司令及「国光作业室」主管级人员，其它与这项计划无关的军方高级将领，向例无缘与会。

「反攻大陆」计划搞得如火如荼之初，蒋介石又秘令国民党军三军总司令，在陆军成立「陆光作业室」，海军成立「光明作业室」，空军成立「擎天作业室」

    然而，蒋介石念兹在兹的「国光计划」，毕竟瞒不过和国民党当局签署了所谓「共同防御条约」的美国，更何况，美国是蒋介石当局武器装备的提供者。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划的，有哪一样少得了美国？每一滴汽油，每一发炮弹，每一条兵舰，每一架飞机，都是美国佬点头同意才从仓库里拨给台湾的（压仓旧品），蒋介石神神秘秘搞的「反攻大陆计划」，怎逃得过老美的手掌心？

    国民党军退役陆军少将段玉衡在其口述回忆中，对美国佬的蛮横态度颇有微词，段将军说，一九六一年七月上旬，有一天在某个酒会场合中，美军顾问团团长戴伦，十分不客气地诘问「参谋总长」彭孟辑，为何国民党军空降团及陆战队不按照原定的年度计划训练？为什么你们的兵工厂日夜加班修理武器？

    一九六一年八月九日，美军顾问团人员驾驶一部军用吉普车，强行冲破哨卡的栅栏，冲进位于台北郊外山区的三峡阳明营区，想一窥专责「反攻大陆」秘密计划的「成功作业室」，营区门口的宪兵虽然一再鸣哨制止，美军仍强行闯入，如入无人之境，可见美军顾问的嚣张跋扈，完全不把蒋军看在眼里。

    一九六一年八月间，国民党军发现，美国协防司令部派遣直升机数次进入三峡「国光作业室」办公室的上空，低空盘旋，试图拍照侦测。据说，有一次就在蒋介石离开三峡「国光作业室」的秘密会议会场，蒋先生前脚才刚离开，座车车队驶离营区大门不过十分钟光景，美国协防司令部情报部门的直升机「正巧」临空侦察。

    更令国民党军感到愤怒难堪的是，一九六一年八、九月间，美国在台湾海峡巡逻的舰艇，持续对国民党海军运补外岛的船只，进行海上跟监。而美军派遣在国民党军陆战队的顾问，每个礼拜都逐一清点两栖登陆作战舟车，类似把国民党军当「贼」一样看待的作法，激起蒋方人员极度的反感。

    尽管蒋军对美军人员心怀爱恨交织的情结──既巴望美国多拨给一点军事援助，好壮大部队，俟机「反攻」，然而，却又痛恨美军顾问人员这种如影随形般的监视，却只能恨在心里，敢怒不敢言。

    蒋军金门防卫司令王多年，有一次在内部会议中透露，美国国务院派了一个代号「七０七小组」的单位，派驻在金门，他们有通讯器材直通美国国务院，监视金门驻军是否有不寻常的举动。

    一九六五年五月下旬，蒋军在一次代号「腾海二号」的陆战队演习中，美军顾问团竟一口气派了二十九人，不是去观摩演习，而是去看装载蒋军官兵的动员及运送情况，还有五个美国佬随船「观察」，深恐蒋介石一声令下搞「反攻」行动。

    美国当局之所以事事提防蒋介石当局，主要是担心在台湾海峡引发事端，可能挑起与苏联之间的热核战，将美国卷入世界大战泥沼，所以，美国人对蒋介石的「反攻大陆」计划，几几乎是倾力阻挠，极力破坏。从一九六二年美军驻台湾的顾问团团长戴伦，和蒋介石当局的参谋总长彭孟辑之间，绵里藏针，字字机锋的对话，可以看出当年蒋介石当局，与美国当局关系的微妙，美蒋之间尔虞我诈，彼此提防的态势，更足以说明美蒋之间的最大矛盾点，其一是对蒋介石「反攻大陆」政策的极度不以为然，其二，是亟欲取蒋而代之的企图。

一九六二年五月三日上午十时，美军顾问团团长戴伦，在蒋介石当局的「国防部」，会见了「参谋总长」彭孟辑，戴伦开门见山就告诉彭孟辑：「美国政府对『中国政府』（按：指蒋介石当局）军费之大量增加，而引起对台湾经济安定之威胁，深感关切，美政府认为根据目前之军事需要，此项（额外）支出并不适当，
『中国政府』为准备重返大陆之愿望深为美方所了解。但根据一切之情报资料，美方认为『共０』（按：指大陆当局）在大陆之安全控制，尚未崩溃至适当之程度，故目下或最近之将来，对中国大陆之反攻行动，尚无成功之希望。反之，目下以及以后计划之军费支出，事实上可能对台湾基地有严重之损害，而影响『中国政府』对完成反攻大业之努力。通货膨胀之威胁甚为严重，同时因通货膨胀，而引起一般民众对政府失去信心，可能有严重之后果。」

从若干国民党军事当局的若干机密档案，可以看出台湾时期的蒋介石，在面对「美国主子」时，立场的尴尬，与处境的艰难。更可以看出当时美蒋双方，主要的矛盾症结点，就在所谓「反攻大陆」问题上，美国在无法找人取蒋介石而代之的情况下，必须不断以勒紧蒋军脖子的做法，限制蒋军的行动，规范蒋介石的意志。

蒋介石哪能吞得下美国佬这种闲气，经常对蒋军高级将领大发议论，甚至当着外国新闻记者的面，指桑骂槐，发泄内心积怨甚久的反美情绪。

一九五三年一月四日，蒋介石接受美国纽约论坛报记者希金丝访问时，就声言，不管有没有美国武器的供应，「我都要反攻」。

一九六一年七月中旬，蒋先生被美国人逼急了，有一次当着「参谋总长」彭孟辑和「副总长」马纪壮的面，怒气冲冲地说：「我建设台湾，为的是反攻大陆，否则我可以不干，当前革命形势对我们有利，过去在台湾十二年，虽然有机会，但没有现在的形势有利，再不奋斗打回大陆，我们就绝对回不去了！」

言下之意，蒋介石认为，如果仅仅是帮美国佬看门，他宁可不干。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号，大陆方面在大西北试爆了第一枚由中国人自力研发的原子弹，蒋介石得知此事，大为恐慌，心里对美国人处处设限，处处阻挠，极度不满，七十八岁的蒋介石十分感慨地说：「据最新情报，美国有与中共妥协，允诺阻我反攻，我们只有战，才有生路，不战，就是死路一条。」讲到激动处，蒋介石满脸怒容：「我们与其在共产党原子弹轰炸下而死，不如战死，与其死在台湾，不如死在大陆，与其被美国人出卖而死，不如战死在战场。」

蒋介石末尾这句「与其被美国人出卖而死，不如战死在战场！」更透露出这位垂垂老矣的强人，内心悲凉之一斑。

然而，形势比人强，蒋介石心里明白，在当前情势下，他必须隐忍，也惟其隐忍，才有活路。所以，他要求包括自己儿子蒋经国和蒋军高级将领们，要和美国人周旋，在人屋檐下，何能不低头？美国当局，则不断步步煎逼，迫使蒋介石就范。

美军驻台湾顾问团团长戴伦，在和彭孟辑的谈话中，就不断向彭氏施加美国对蒋方的心理压力，也彰显了出美国当局有一种「管不住」蒋介石的内心焦虑。戴伦告诉彭孟辑：「华盛顿对『中国政府』（按：即指蒋介石当局）有关增加军费支出事项未能随时通知美国政府一事表示失望，有关此事之各项事实，直至最近方通知美方，中美两国对有关安全之事项，向来密切合作，如今此项军事计划，不顾两国之合作精神，将成为既成事实，美方亦至表关切。」

这段话似乎也印证了蒋介石的讲法，蒋曾说「我建设台湾，为的是反攻大陆，否则我可以不干」，按此逻辑，蒋介石不必事事向美方知会，但是，美国佬显然担心蒋军私底下不断酝酿「反攻」计划，步步为营，他们担心蒋介石有朝一日若是成了脱缰野马，在台湾海峡引发战端，导致热核子大战，那可如何是好。

戴伦接着又向彭孟辑强烈表达其看法称：「『中国政府』（按：指台湾蒋介石当局）计划中军费支出数量之多，与税务措施范围之广，不可避免的将使华盛顿对美援（经济与军事）计划，重行检讨，此种发展，将不但影响中国之远程目标，且亦将影响目下中美双方所作加强现在及将来防御力量之努力。」

戴伦说的「计划中军费支出数量之多」，指的是蒋介石为了搞「反攻大陆」，逐年拉高军费预算的动作，而戴伦又称「税务措施范围之广」，明指蒋介石为了落实其「反攻」行动，于一九六一年突然于台湾开征「货物印花税」，目的是为了大量购买「反攻」所需的各种军事武器装备。这就是陈诚讲的，「打三个月的仗，作六个月的准备」具体而微的行动。

一九六一年，对台湾，对大陆，都是极其关键性的一年，这一年，更是对美蒋关系最为严峻考验的一年，蒋美之间的矛盾，此时此刻已被激化到最紧绷的一个阶段，稍一不慎，美蒋之间，很可能就会撕破脸，解铃仍需系铃人，关键仍系于蒋老先生的一念之间。

    正如前文所述，蒋介石当着众多国民党军高级将领说的那句名言：「我们与其在共产党原子弹轰炸下而死，不如战死，与其死在台湾，不如死在大陆，与其被美国人出卖而死，不如战死在战场。」

从蒋介石这段话，审视蒋氏之后的行动计划，以及蒋与若干美国官员的密谈，我们可以约略得知，大陆研发核子弹成功，至少一定程度刺激了蒋介石，一度希望在战场上孤注一掷，并且期盼「与其死在台湾，不如死在大陆」。

为了一圆蒋介石「反攻之梦」，争取美国内部对蒋介石友好派系的工作持续在进行着。尤其是蒋介石于一九五九、一九六０年之际，察知大陆正在大西北积极努力进行核子弹研制作业，（蒋介石从美国方面得知，根据卫星遥感监测，大陆兰州附近地面有大型原子设施兴建迹象），蒋介石即神经紧绷，至感不安。

早在一九五五年，国民党败退台湾之后第六年，蒋介石亲笔写下一份文件，上面明示国民党陆军「本年度军事教育，各部队应注重防毒面具之训练，以及原子战争一般要领，预防原子毒气之简易方法之讲解  应拟定具体办法呈阅  中正一月十日」蒋介石的想法里边，苏联已经在一九四九年研制成功第一枚原子弹，他担心苏联可能协助大陆方面发展原子技术，或者索性直接出售原子弹给大陆，用来对付台湾的蒋介石。所以，老蒋才会手令国民党军，要加强原子弹防护措施。同时，蒋介石也下令在桃园兴建最新的原子防护堡垒，作为战时指挥所。此即后来「慈湖宾馆」（现为慈湖陵寝）兴建的原由。

一九五六年二月，国民党军呈给蒋介石批阅的另外一份内部文件中，明白指出：「《原子武器之战术运用》民国四十五年二月十八日 报告人  陆军中将艾叆  陆军少将汪光尧  陆军炮兵上校丁继榕

壹、原子武器使用之趋势

一、美军自民国三十四年，在日本广岛、长崎使用原子弹以来，由于技术上之发展，原子弹之种类及数量，均已增多，可供战术上之各种运用，今后使用将更普遍。在美国参校中，军、师作战诸想定，均已加入原子弹战状况，盟国军官亦均参与学习。

二、俄寇亦已拥有原子弹，将来无论利用中国战场作为试验，或径以原子弹支持共０，我军反攻大陆过程中，均有遭遇俄寇、共０使用原子弹之可能。

三、国军目前虽无原子武器，但研究及准备之工作似宜急起直追，期能发扬战力减少损害。」

    这份军方文件明白建议蒋介石，要积极准备研制原子弹，防止遭受原子弹攻击。

    然而，对付原子弹问题，并不是蒋介石主要的思维，他的脑子里，成天转悠的还是如何「反攻大陆」的构思。但是，败退台湾以后，蒋介石一切都要仰望老美的脸色，他曾经数度透过各种途径，向美国表达「反攻大陆」计划，但都石沈大海，毫无响应。

    一九六三年八月初，蒋介石命令长子蒋经国，代表他去一趟美国，向美国总统肯尼迪进一步试探美方对他「反攻大陆」计划的看法，同时，也要蒋经国正告美国，台湾方面对大陆发展原子弹的忧虑，如果美国也不乐意见到大陆研制原子弹，美国又不便出面，国民党当局愿意派遣军队，摧毁大陆西北部的原子弹试验基地。

为了安排蒋经国到美国访问行程与密会之对象，国民党当局驻美国「大使」蒋廷黻大伤脑筋，蒋「大使」于一九六三年八月二十四日，拍发一纸密电，给时任「行政院政务委员」的蒋经国，电文称：「蒋政务委员经国兄：未梗电奉悉，弟今午约CIA之克莱因，及国务院主管人员等，来舍便餐，并商议兄活动日程节目，大致已定。美方表示，见肯尼迪总统及哈立曼副国务卿时，盼能讨论中美问题，国务卿鲁斯克则仅作礼貌上拜访，其余大部份时间，为与国防部及CIA人员交换意见，尤以与CIA接触较多。美方告知，兄拟在纽约会晤胡佛、麦克阿瑟、鲁斯及霍华德等人，美方现请我方代表洽约，惟查兄在纽约仅九月十五日一日，且系星期日，此四人是否均能约晤甚成问题，观兄日程，在纽约又不可能延长停留，万一渠等周末离城，应如何办理之处，请即电示，以便洽办，弟蒋廷黻。未梗。」

    一九六三年九月六日，蒋经国如期访问美国，但是，上自肯尼迪，下至中央情报局的官员，该见到的人，都安排和蒋经国见了面。结果，肯尼迪政府婉转拒绝了蒋经国带去的「反攻」计划。除了正面拒绝蒋方「反攻大陆」，美国当局还绵里藏针，与台湾方面玩心机。

    原来，自从一九六一年四月一日，蒋介石秘密组织专责「反攻大陆」的参谋单位，不过几个星期的功夫，美国方面已经取得确切的情报，得知蒋介石正在积极秘密筹划对大陆采取军事攻击行动。

    美国几度依循官方途径，告诉蒋方，遵照「中美共同防御条约」及双方默契共识，蒋方如果要对大陆中共方面采取军事行动，应在行动之前知会美国方面。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二日，美国总统肯尼迪甚至在例行记者会中，公开表示，蒋介石当局如果要「反攻大陆」，应先与美国协商。诸如此类的言行，无异公开警告蒋介石，「你不可以轻举妄动」。

老美担心蒋介石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理会「不准反攻」的警告，老美更绵里藏针的心机，是索性减少对国民党军的军援项目，及军援数量。依照所谓「中美共同防御条约」蒋美双方谈好的条件，美国原本每个年度都应「赠送」给国民党当局一大批武器装备，这批军火装备原本是美国方面答应给台湾的，却因为美国担心蒋介石搞「反攻大陆」计划，故意堆放在美国本土的仓库里，刻意延迟不交运给台湾。

所以，蒋经国除了奉父命，向美国释放「反攻大陆」的空气，其实还有一个更棘手的任务，是向美国催讨这批美国赠予的军品武器。

一九六三年七月底，国民党军「参谋总长」彭孟辑，奉蒋介石之命，要三军部队呈报一份清单，把截至当时美国原本答应赠送，却迄未送到台湾的武器装备，作通盘统计，整合一份详尽的清单。为了避免在统计过程中，旁生枝节，这份报告只概略写道：「签呈  职彭孟辑（印章）民国五十二年七月三十日

主旨：为签报三军主要军援装备定案，及接收检讨，恭请鉴察！

一、谨遵钧座本（廿九）日上午十一时三十分面谕将截至本年七月廿八日止之三军主要军援装备定案及接收情形检讨如附表（一）（二）（三）

二、查已定案之重要装备，尚未到达者，陆军部份计有（一）鹰式飞弹一七六颗（全部未到）（二）胜利女神飞弹一二四颗（三）一０六无座力炮七门（四）M四一战车七四辆。

海军部份计有（一）巡逻舰及扫雷舰各二艘（二）M四一战车十辆

空军部份计有（一）犊犬式飞弹一０八颗（全部未到）（二）F一０四B战斗机一架（三）F一０四G战斗机三二架（四）RF一０四G侦察机八架（五）TF一０四G双座机（战斗教练两用）六架其余除少数次要装备外均已到达

三、各类补给品，如三军各类弹药油料，及零配件等，均系依据中美双方协议之存量基准，按照实际消耗状况，随时予以补充，目前存量正常。

四、恭请

鉴察

谨呈

总统」

由于蒋介石之所以命令彭孟辑统计有哪些美援军品尚未到达，目的就是想要蒋经国到美国向肯尼迪政府催讨，这也透露了蒋介石内心的疑虑，担心美国为阻挠其「反攻」计划，故意延迟交付赠送的军品。

彭孟辑把统计表送上来之后，蒋介石习惯性地用红铅笔，在彭孟辑的签呈上批了两句话：「一、二两项将内文『译成英文』。『此交蒋副秘书长经国可也  中正』

读者诸君可能好奇，除了这琐碎的讨军援之外，蒋介石究竟交给蒋经国什么「锦囊妙计」，和肯尼迪总统密会？根据已解密的「国光计划」可以得到解答。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号，蒋介石在一次秘密「特别会谈」当中，告诉国民党军高阶将领：「我们可以不管美国人对我反攻的态度如何，我们应该主动创造有利形势，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等到美国人同意我们反攻，这是不可能的。虎啸和龙腾，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美国顾问保密，与其隐隐藏藏，不如干脆明白告诉美国人我们要反攻了，除了目标区保密外，其余不必避讳他们。」

所谓「虎啸」、「龙腾」，是当时的计划代号，蒋介石对在场将校们说出他的战术构想：「我的指导概念是：先持续三、四天炮击，诱发炮战，我向全世界宣布，中共向我挑衅，便于我发起行动借口。继之，空军开始反制作战，数日后，接着就是登陆。」

从蒋介石讲的这番话，可以理解到，他所谓的「虎啸」、「龙腾」，就是以先发制人的手段，先发动炮战，再对外宣称是大陆方面发动攻击，蒋方只是被迫还击，然后发动空军轰炸大陆的地面目标，紧接着陆军在沿海省份之预定地点登陆。

乍听之下，蒋介石此番「虎啸」、「龙腾」计划，好像真的有模有样。一九六三年那年的生肖为兔，一九六四年肖龙，这套「虎啸」、「龙腾」方案，摆明是要在一九六四年以前落实。

然而，蒋介石这番「虎啸」、「龙腾」的训话不过才四个礼拜，「国光计划」的幕僚参谋人员却期期以为不可，在一九六三年五月三十号的秘密会议上，向蒋介石力陈反对的理由。据当时主稿研拟「开战指导之研究」的段玉衡将军事后回忆：「我日夜加班，经过七次向总长简报，三军总司令，参谋总长都参加，七次修改研究内容、文词，大家都主张直话直说，不能有所蒙蔽。对诱发炮战，弊多利少，不宜实施；空军反制，若任D-5日前实施，亦对我甚为不利；最早也只能在D-1日。通知美方，不能短于D-25日。这三点可说都否决了总统指示。」

尽管参谋反对蒋介石的「虎啸」、「龙腾」计划，蒋介石不但没生气，还以所谓「最高嘉许」称道参谋人员段玉衡等人「分析详尽，立论客观正举」，接受了参谋的意见，取消这套方案。因此，蒋经国向肯尼迪提出的试探方案，应该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计划，而不是这种大拉拉的冒进行动。

虎不啸、龙不腾，固然使得老先生的「反攻」梦碎，蒋氏父子注定终老孤岛台湾，但如此一来，至少使得两岸之间免去一场兵燹之祸，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和平繁荣，不仅是两岸人民之幸事，更是中华民族万代子孙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