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盘激战片冈循旧出缓着--中日围棋擂台演义第1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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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1月15日20:02 新浪体育
新浪体育讯 第十五回
布局之初 铸久定式祭妖刀
中盘激战 片冈循旧出缓着
话说NEC中日擂台赛第五场比赛能够在上海开战,有一位关键人士不得不提,他就是上海原申花洗衣机厂厂长郁知非。如果你是足球爱好者,一定会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郁知非后来是上海申花足球队的总经理,成为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过在1985年,郁知非还是一个由几个街道工厂合并而成的一个小厂的厂长。当他得知中日围棋擂台赛要到上海来,经《围棋月刊》一位编辑介绍,便主动与上海体委联系愿意赞助这次比赛,显示了这位年轻企业家的魄力和胆识。
郁知非当时给人的印象是年轻有为、一身干练。(与日后体态发福的形象完全不同。)为了让上海所有的媒体都要报道擂台赛,郁知非坚持赛前要开记者会,而且对记者实行“物质刺激”,即赛后凭有报道的报纸可领取一条电热毯。仅此一例,便可看出郁知非作为企业家善于经营的一面。
话分两头,与中国方面三连胜的欢乐气氛不同,日本方面开始承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日本棋院方面以大竹英雄为首的很多棋手对日本三连败感到很丢脸,一些业余爱好者纷纷来信表示不解,有一位爱好者甚至问:“是不是为了炒作比赛,日本队故意放水?”就连NEC的胜部也打电话给酒卷:日本队能止住连败的势头吗?
面对种种压力,酒卷有些寝食难安了,但浜崎一再安慰酒卷,说片冈九段绝对会力挽狂澜。为什么浜崎对片冈会如此器重呢?原来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
六年前,21岁的片冈还是五段时,他在日本天元赛大爆冷门,连连过关斩将,最后获得了对加藤正夫天元决战的挑战权。由于当时加藤正夫正在巅峰时期,年轻的片冈以0比3败下阵来。
三年后,24岁的片冈七段卷土重来,他又一次夺得了向加藤正夫天元挑战的资格,在赛前的一片预测声中,都认为片冈必败无疑,就连片冈自己也表态说:“怎么也不能像上次那样吃鸭蛋。”
直到比赛开始,大家才发现这个很有学者风度的片冈聪已经今非昔比。他无论在技艺还是在心理上,都能和加藤正夫天元分庭抗礼,结果前四战激烈地打成二比二平。
当时作为采访记者的浜崎曾邀片冈共去酒吧,说到即将开始的天元战第五局比赛,片冈聪借着酒意,他对浜崎说:“如果你答应不写出来,我就对你讲心里话。”见浜崎点头,片冈的眼神里突然闪耀出自信而又刚毅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第五局一定能赢。”当时浜崎对片冈会说出这样自信的话感到很吃惊。
在天元赛第五局争斗中,年轻的片冈聪下得积极勇猛、气势如虹。最后几乎是完胜加藤正夫,夺取了他棋艺生涯中第一个围棋头衔。由此,在当年日本棋院的棋士名鉴上,片冈的名字也从本来的八、九十位一下子跃升为全日本棋手的第三位。
浜崎就是从这盘棋开始刮目相看片冈聪的,而且在和酒卷商讨日本队名单时力荐片冈聪。以浜崎对当时中日棋手的认识,中国一流棋手与日本头衔棋手的差距还是明显的,再加上在江铸久战胜淡路后,片冈对浜崎表态说:“为了日本的荣誉,我一定要止住铸久君的连胜。”当时片冈的眼神里同样射出自信的目光,因此浜崎对片冈能够成功丝毫没有怀疑。
由酒卷、浜崎、片冈等一行2月5日下午1时到达上海。晚上的欢迎酒会因邀请了在上海参加围棋精英赛的棋手参加,因此场面显得十分热闹。
坐在主桌的江铸久座位紧挨着郁知非、江铸久非常有礼貌地打听申花洗衣机厂的情况,然后问:“不知北京有没有你厂产品?我倒是正想买一台洗衣机。”郁知非当时就高兴地说:“如果你能在上海赢下这盘棋,我们厂就奖你一台最高档的全自动洗衣机。”旁边的几位出席者也跟着江铸久为郁知非的许诺纷纷相互干杯。
在势多人众的中国氛围里,日本方面明显有一种冷落的感觉。只有特地从北京赶到上海来为片冈助威的胜部由衷地对片冈说:“上海的比赛全拜托片冈君了。”而这种信任式的拜托,片冈来中国以前已接受无数。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素昧平生的围棋爱好者,碰到他都千篇一律地“拜托了”,这让片冈七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特别是在这次欢迎酒会上,片冈目睹中国的众人一个个毫不掩饰地向江铸久表示祝贺,并为明天的胜利干杯时,这更给片冈有一种隐隐作痛的刺激。他越来越觉得明天的比赛不能输。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负担已悄然涌上了片冈的心头。
晚上,片冈第一次失眠了。他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各种人拜托他的情形。等到第二天早餐时,浜崎看片冈两眼微微有些浮肿,不禁吃惊道“你怎么昨晚没休息好。”片冈如实说:“因换了新地方,一下子竟睡不着了。”当时酒卷也来了,浜崎就跟酒卷说:“棋手今天到,明天就要比赛,日程太紧了,你看片冈昨天都没休息好。”酒卷歉意地说“这是中日和NEC三方商量好的,如没有特殊情况,两盘棋只有三天的日程。”片冈马上建议说:“以后还不如改为先休息一天,然后两盘棋连着下。反正第一盘赢了,第二盘也不会感到累。”酒卷马上点头说“这个办法可以,这次比赛结束后,可以跟中方谈谈。”
2月6日上午十时,NEC中日擂台赛第五场比赛在上海体育俱乐部开始了,由江铸久执黑先行。
江铸久以对小目开局,片冈则以取实地为主的小目三.三应对。
对白棋第六步的高挂,黑棋应以二间高夹。因为这是一步四十年代由日本一位名叫村正的业余棋手第一次下出,其后的变化又非常繁杂,因此在日本把这步棋命名为“村正之妖刀”。不过,这步棋在八十年代初期已开始在职业围棋赛中流行了。
在研究室里,由于中国的顶尖国手都在上海比赛。因此在上海的研究阵容简直让人感觉不到和北京有什么两样。以陈祖德和聂卫平为首,而周围则围着邵震中、钱宇平、刘小光、曹大元等国手。
聂卫平见江铸久采取如此的大定式,便问一直帮铸久备战的邵震中:“这个定式铸久研究透了吗?”邵震中回答说:“这个定式第十二步以后白棋有两条路,一是稳健地虎上,一是强硬地立下。铸久认为日本棋手知道他好战,所以估计片冈十有八九会采取虎的稳健应法,而这个稳健的定式铸久非常喜欢执黑的一方,因此他就坚持要采用这个定式。”聂卫平点头说:“这个日本定式,我也认为是黑棋好,但我想片冈不一定会如铸久所愿吧。”
在对局室里,当定式的主动权到片冈手里时,片冈果然如老聂所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采取了激烈的对抗。虽然从策略上说,对好战成性的江铸久采取稳健的下法也并无不可,但在来中国前,有一次片冈碰到外号有“天煞星”之誉的加藤正夫。加藤正夫侧面地说:“你知道我们这些力战的棋手最讨厌什么吗?”片冈摇摇头,加藤接着说:“不是讨厌对手避着我们,而是讨厌对手跟我们对着干,我想江铸久也不会例外吧。”片冈听此言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收获。
因此到了定式岐路的时候,片冈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果断地立下,将定式引向了双方都无成算的复杂之路。
这下让铸久倒有些意外,因为他把大部分准备都花在白棋会妥协上。而现在,铸久不得不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花出了代价。
棋局的进行是江铸久在右上角的定式中吃亏不小,但依靠引征在左下角也得了相当的回报。可能由于准备不足吧,铸久面对白棋后续的攻击显得操之过急。当传谱进来,研究室里的老聂率先说:“这棋铸久的布局有问题,现在只要片冈连压几头,然后再逼住黑棋的孤子,黑棋在这一带将很难措手。”众国手面对老聂摆出的参考图,都无法提出反对的意见。
这时负责传谱的小孩出来,大家看到片冈并没有如老聂所摆出的变化连压几头,而是直接在右边逼住。这下老聂高兴地说:“铸久的机会来了,现在只要不让白棋连压过去,然后再采取弃子的办法,黑棋立时就摆脱困境了。”刘小光则摇摇头说:“要弃子黑棋只有在右边靠入,如果白棋按常规立起,则黑棋一扳一虎作战成功。但如果白棋应以非常规的并,黑棋没什么借用,形势仍不利。”
在对局定里,铸久果然和研究室意见“英雄所见略同”,他也一眼看到了只有弃子才能摆脱困境,于是便在外围曲头后连压几下,然后将棋子重重拍在了“碰”的位置上,当时江铸久也以为白棋只有长,如此黑棋下面一扳虎,形势马上就有好转了。
片冈正在思考,这时裁判员宣布:“封盘时间到。”于是双方起身离开对局室。铸久因为上午的棋现在刚刚有了转机,所以精神上还是非常放松,但让铸久没有想的是,午餐时一个个同伴的表情完全没有高兴的神情。江铸久一边有些纳闷,一边也在想白方的应手,突然他也想到了刘小光所说的并,这步棋就如兜头一瓢冷水,让江铸久愣愣的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话分两头,在日本代表团用餐的一侧,浜崎忍不住问片冈:“形势怎么样?”片冈有些矜持地说:“还可以吧,上来的定式我便宜了。”酒卷和胜部一听片冈说形势好,赶紧为片冈加油说:“片冈君,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一局啊。”片冈也严肃地回答:“我会尽力的。”
但日本棋手下棋的思路往往有些教条,他们一般很少能下出很有创意或者有悖常理的棋来,就像对江铸久封盘前的那手碰,片冈聪就只是在上立和下立两步常规应法选择,而根本没有考虑样子难看,但却很实惠的并。因此下午续弈,当江铸久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片冈的应手,片冈竟下出了铸久最希望看到的上立,当时喜出望外的铸久赶紧在下面一扳一虎,形成了非常有弹性的棋形。在研究室里的国手一看片冈经过一中午的考虑,竟还是下出如此缓手,一个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聂卫平已经开始乐观起来:”我看铸久的洪福齐天。片冈在这关键时刻下出软着,铸久想不赢也难。”
在对局室里,片冈聪只能采取打劫的手段,最后经过大转换,江铸久不但完全摆脱了上午的困境,而且国手们一致判断:是江铸久黑棋很有望的大棋局。
下午三时许,在上海体育俱乐部隔壁的长江剧场已经人满为患,场外竟有四、五十人没有等到退票而久久不愿散去。当时负责讲解事宜的吕国梁已心存恻隐,这时更有一对从杭州赶来的新婚夫妇向他讲述了他俩的故事。由于这个故事是如此感人,就道吕国梁是铁石心肠,也无法下得了狠心阻止新婚夫妇进场。
究竟新婚夫妇讲了什么样的故事,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