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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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幸人生   2010-03-09
1995年7月一个阳光灿烂、微风拂面的早晨。
北京开往中州省的36次列车驶过黄河大桥后,便是扑面而来的黄色土地和绿色的庄稼,车窗外不断向后倒去的景物开始勾画着黎蔚然对中州大地的印象。此时,黎蔚然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睁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窗外,沉思在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茫然之中……
黎蔚然是三天前接到集团人事劳动处靵处长电话的。他在电话里提出要调黎蔚然到5727厂任副厂长,并讲“那个厂比较困难,对你而言有点委屈了。”黎蔚然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组织上需要我,就别说这话。”
当时,黎蔚然正在5678厂主持全厂的生产工作。经过他的努力,所负责的工作各方面的关系已经基本理顺,工厂的生产管理已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了较大进步。现在,组织上又要给新的任务,多年养成的“党叫干啥就干啥”的思维方式使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于是,他在交待完工作后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黎蔚然得知,一同到5727厂工作的还有河南一个厂的副厂长黄龙海、河南另外一个厂的付总经济师郑峰山。黄龙海将担任5727厂厂长兼党委书记,郑峰山将担任5727厂生产副厂长,黎蔚然将担任5727厂副厂长兼党委副书记,分管劳动人事工作和党委的日常工作。此次到中州省上任,一同前往并负责宣布班子事宜的领导是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陈远和人劳处靵处长。出于路途的远近,黄龙海直接从河南到中州省;陈副总因出差绕道前往;靵处长、郑峰山和黎蔚然从北京出发赶往中州省。
在列车上,除去夜间睡觉,郑峰山一直在和靵处长聊天。从外表看,他属于典型的河南南阳人的国字脸长相,给人一种质朴的感觉。虽然他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但那一口地道的南阳话和诙谐的语言却给旅途带来了欢乐。在他去方便的时候,靵处长悄悄的问黎蔚然“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一时还看不出,只是他话太多了” 黎蔚然回答。
“我也有同感” 靵处长说。
车到中州省,5726厂派人来接站。
黎蔚然还没有来得及认真看一下中州省这个陌生的城市,穿过几条乱哄哄的街市后就被拉到了厂招待所。5727厂和5726厂是集团公司在中州省的两个下属厂,因5727厂要调整领导班子,5726厂自然要做一次东道主。他还得知陈副总和黄龙海已经前期到达。
当黎蔚然们洗了一把脸,整理一下旅途的容颜后,就赶忙去301房间。陈副总是多年的老领导,所以几乎没等寒暄几句,他就把黎蔚然们介绍给一位个头在160左右,身体结实,前额发际较深,脸色螯黑的人。他就是以后与相处了七年多的厂长----黄龙海。
见到今后就要跟着去一起干事业的“班长”,黎蔚然握着黄龙海的手有些动感情的说:“以后就跟着领导干了,请领导多批评也多关照,在您领导下把5727厂搞好。”
“别想那好事,这个厂搞不好。”黄龙海一句话说出,黎蔚然立刻听出是全国有名的红旗渠河南林县的话。他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讲的心里话,居然当着陈副总的面,脱口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黎蔚然心里“咯登”了一下。直觉告诉黎蔚然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至少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主。由于这些年见过的干部比较多,黎蔚然所惧怕的是唯唯诺诺、不敢放手干工作、明哲保身但求无过、不干实事的干部。黎蔚然所希望的是跟一个有见识、有魄力、敢做敢为的领导,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才能干出成绩。虽然黄龙海只有一句话,但黎蔚然判断他是有一定胆量的,也许正是黎蔚然希望所跟随的那种领导。
以后几年,黎蔚然与黄龙海见面时的这个场景总会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最终的结果告诉黎蔚然,当初自己的判断有对和错之分。判断对的地方是,黄龙海确实胆子挺大,甚至大的让人吃惊。判断错的地方是,黄龙海从一开始就缺乏搞好5727厂的信心,且是一个不干实事的人。
那天,在5726厂吃过午饭后,他们一行五人便赶往5727厂。

5727厂地处中州省中州市东郊。工厂是在1969年由5726厂包建的。工厂在遮天蔽日的大树庇护下让人感觉不象是一个工厂,倒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养老院。
乘座的两辆轿车开到厂门口时,被一条近半米宽的沟挡住了去路。不得已,大家只好下车搬石头垫路,车才勉强通过。5726厂的司机是熟门熟路,把车直接开到了福利区东南面一座破旧的三层楼招待所。前任厂长袁近午、党委书记华洁迎了出来。
袁近午五十多岁,发福的身材让人很容易想到是一个曾经在权力的中心耀武扬威的人物。他操一口标准的地方方言,态度不亢不卑地解释厂门口的路被刘庄农民挖断的情况。华洁是一位女同志,与袁近午年龄不差上下,态度非常热情。听说她曾在袁近午之前任党委书记、代理厂长,袁近午是她建议提拔的,但后期彼此间出现一些隔阂,闹的关系很紧张,以至于无法在一起共事下去。黎蔚然已经知道这两个人将继续在组成新的领导班子工作下去,只是他们不再是正职了,而是在黄龙海领导下的副职领导。
大家很快被安排在二楼住下,房间有一些破旧的沙发、茶几和席梦思床垫,加上房间里的霉味,让人有一种破败的感觉。
陈副总和靵处长与前一届领导班子成员谈话。乘此机会黎蔚然和黄龙海、郑峰山彼此间开始相互了解对方。黄龙海讲,前不久他已经派人来5727厂了解过情况,这个厂情况很糟糕,领导班子矛盾不小,群众意见大,生产和经营情况非常糟糕,尤其是债务包袱非常重。
对于5727厂,黎蔚然除去知道其非常困难外,更多的是“不知道”三个字,所以黄龙海讲的时候只有听的份。但感到黄龙海究竟是要当厂长,操的心就是多,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打听一下情况再来。
上级领导的到来,使工厂多年养成成群结队反映问题习惯的职工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于是陈副总和靵处长便忙于接待这些人。晚一些的时候,来了一个身穿老头背心、脚蹬拖鞋,中等身材,40岁左右的人。也许是由于近视,他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年纪不算老却早年歇顶,只留下左边的几缕头发向上拉到头顶,但依然掩盖不住头顶那发亮的头皮。由于他操一口地方话,一时黎蔚然都没有听懂他说什么,只觉得他有点滑稽,猜想这也是来反映情况的职工。没想到被出来送人的靵处长一眼瞅见,忙为大家介绍,原来这就是5727厂领导班子成员之一,在以后七年里把黎蔚然当成假想敌和其升官发财绊脚石的田左錜其人。
似乎是对此人的了解,靵处长在热情地向他一一介绍我们后,特意对田左錜说:“这是以后的一把手黄龙海,这是二把手黎蔚然,以后你要积极支持他们工作,服从他们领导”。对于靵处长的话田左錜一个劲地点头。在谈了一些工厂情况后,田左錜告辞而去 。
送走田左錜后,靵处长问黎蔚然:“这个人你看怎么样?”
“不好说,还看不出啥样。”黎蔚然回答。当时黎蔚然内心感觉这人层次不算高,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从1995年7月22日开始,黎蔚然就算是5727厂的一名副厂级领导了。
黎蔚然在厂里待了四天以后,就回老厂5678厂搬家。时间正值浙江100年来最热的几天,但搬家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从大家对黎蔚然挽留的态度以及在40度以上的高温中为黎蔚然打包家俱和装车的热闹场面。黎蔚然感到大家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是满意的,对自己的人品也是赏识的。
黎蔚然的家从浙江到中州省后,搬进一套老式的三居室房子居住。由于工作缘故收拾家的事全部由妻子负责,黎蔚然几乎无暇过问。在简单的装修后,就由招待所搬了进。随之,遇到的第一件个人问题的事就是装修费用结算问题。也许出由于好心,厂基建处的同志列出的清单中除去材料费由黎蔚然个人负担外,工费基本上没有摊入。
“这部分费用从那里出?”黎蔚然问。
“按照惯例由工厂支付。”对方问答。
黎蔚然立刻感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说:“不合适,应全部由我个人支付”。对方似乎非常为难,坚持不要。黎蔚然说“我新来乍到,人地生熟,你们帮我就己经感激不尽了,但费用问题该我出的一定要出,否则职工会有意见的。”
在黎蔚然的坚持下,对方只好收下应缴的费用,并按黎蔚然的要求开具收款收据。
这件事的效果在多年以后得到了印证。2000年工厂发生“”风波,领头闹事的就有当时为黎蔚然帮忙的这位职工。当时,领导班子成员大都不敢去接触这位职工,看到大家一筹莫展的态度,黎蔚然主动请缨,承担了去说服他的任务。黎蔚然当时的想法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相信自己在人品上的感召力。果不其然,在黎蔚然的耐心说服下,这位职工放弃了继续闹事的念头,并主动去做其他职工的工作。
这件事情只是后话,但说明一个道理,就是正人先正己。

新的领导班子成立后,各项工作在顺利移交之中。三位新来的领导要面对的是前届领导班子两位一把手和广大干部职工的不同心理,既想让他们发挥作用,转变态度配合工作,又要逐步地去分析问题,整理自己的思路。还有就是要应付一拨又一拨的告状的职工。所谓告状职工,大都是由于袁近午和华洁之间的历史恩怨来找的,有的说的痛哭流涕,有的说的义愤填膺,许多事实都需要他们去鉴别,事实上是无法鉴别清楚的。经过商量,他们决定过去的事先不去理它,应集中精力抓生产,确保全年任务的完成,与此同时思考企业改革的事情。
时间一转眼就到十月份。三个月来,黎蔚然对工厂的了解在逐步深入。他感到,工厂上不去的原因是在机制和观念上,尤其是中层以上干部的思想观念太陈旧。由于几十年工厂缺乏正规化管理的历史原因,干部职工中存在一种扭曲的心态。对待工作那种四平八稳、不急不忙的样子让人感到即着急又可笑,但论起大把的花钱吃喝玩乐却又是异常的可怕。这种状况是前几年袁近午提倡的“能挣会花”做法所分不开的。1994年工厂组织上了一条低压电器生产线,鼓吹要在三年内达到五个亿产值成为“中州首富”,要用麻袋背钱。这件事曾蒙骗了许多人,连陈远副总经理这样的人也四处为他宣传,还组织人来厂学习,结果是企业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包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困境之中。
在袁近午担任厂长的三年里,工厂的资产负债率急剧上升将近一个亿,而工厂的生产经营却毫无起色。黎蔚然进厂后听到的声音大都是冲着袁近午来的,埋怨诅咒到处都能听到。袁近午留给黎蔚然的印象是一个不能挣钱但很会花钱的厂长,同时还看到他所带的干部队伍吃吃喝喝的风气和松松垮垮的管理。从广大职工的希望中,黎蔚然深深感到一种迅速改变面貌的压力。他拿5727厂与自己了解的一些厂比较,感到工厂的设备能力和环境条件都不差,唯独的差距在人心、在队伍,带出一支具有市场意识和改革精神的干部职工队伍是工厂走出困境的关键。同时他也感到,职工中那种急于翻身的愿望非常强烈,大家期待着新的班子上任烧“三把火”,希望把工厂的旧习惯,旧势力烧一下,使工厂尽快有一个新起色和新面貌。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蔚然的头脑中己逐步形成一些思路,有了一些“烧火”的办法。但此时的厂长黄龙海却一直没有讲话,私下议论时他也对工厂的一些问题感到不满意,也说要改一下,但终究没有说出怎么改的思路。这几个月,他除去偶而到车间转转外,业余时间就是叫大家去他那里打扑克,遇上星期天总要要个车带上家人去风景旅游点玩。
当时,黎蔚然以为黄龙海这是在等待时机。往往一些有能力的领导,到一个新单位后先是一言不发地在下边摸情况,在做好准备后将会有一连串的动作出台,于是企业面貌大变。但三个月以后,黎蔚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黄龙海连议论一下工厂的事情都不议论,甚至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在黎蔚然和郑峰山面前表露出来。
这一段,黎蔚然和郑峰山基本上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在下边工作,三个人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思路。在向黄龙海汇报工作后,黄龙海都同意他们的意见,却几乎没有他自己的一点东西。尽管如此,黎蔚然并没有急于抛出自己的思路,寄希望有一天黄龙海会突然烧起那把“火”来。
此时,黎蔚然作为常务副厂长兼党委副书记具体分管人事、劳资、党委日常工作、保卫和三产工作。郑峰山把一切力量都集中在抓生产任务的完成上;田左錜分管技术质量,事情并不多;华洁分管纪委和工会工作,她倒是在较为认真的抓工作;袁近午负责安全,实际是什么也不负责,黎蔚然经常听到他在下边说的一些风凉话。

就在工厂急需出思路、出办法,揭开改革的帏幕之时,黄龙海把工作的重点放在了与袁近午的矛盾争斗上。
照黎蔚然的评价,黄龙海与袁近午之间只是在练练嘴皮子功夫,完全不触及实质。黄龙海经常会因为一句无关紧要的事对袁近午会说出一些讥讽的话,让袁近午很丢面子。迫于身份不同,袁近午在班子会上并不与黄龙海正面冲突;但在背后却经常在干部和职工中散布一些风凉话。这些话又传到黄龙海的耳朵里,于是矛盾在不断升级。
黎蔚然曾经给黄龙海出主意:先不要急于和袁近午斗,捕蛇要掐“七寸”,袁近午的“七寸”就在中层干部上,另外就是他在任期间的问题。如果瞅准了时机把这批人换下去,袁近午的气焰自然就没了。如果再在他过去的问题上找到一两个突破口,他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事。虽然黄龙海也承认黎蔚然讲的有道理,但始终管不住自己的嘴,与袁近午之间总是摩擦不断。而在调整干部的问题上,他始终没有丝毫考虑。
另外,黎蔚然观察黄龙海在工作程序、工作方法上并没有独特之处。面对复杂的形势,办法很少。对于工作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好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分工直接管理厂办和财务处两个部门,财务处由于黎蔚然打交道不多,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因与厂办打交道多一些,总感到厂办的作用根本没有发挥,办公室的人员充其量是跑腿的角色,应该有的协调作用和督促检查作用根本就无从谈起。按理说,新班子刚成立厂长应该超脱一些,把杂事交给别人去办,自己沉下心去思考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但是黄龙海似乎什么事都管,他的办公室天天都是人来人往,有时连几位副职要给他请示工作都排不上队。只要有人来找他都要接待,有时挤了一屋子人他也是不急不慌的进行“答记者问”。完全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甚至连起码的秩序都没有。有时黎蔚然急于请示工作,在无法挤进去的时候,只好求助于电话,电话响后黄龙海不得不先接电话,这样就插了个队请示工作了。
终于,黄龙海的状况使黎蔚然无法沉住气等下去了。
十月份,因为刘庄农民私拉电线被工厂的高压电打死,当时黄龙海正好不在厂里,愤怒的农民涌到黎蔚然家,把他打了一顿,他被送进医院。黄龙海去医院看黎蔚然,黎蔚然把这几个月来压在心底的想法全端了出来。黄龙海听后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他说:“黎厂长,你说的对。但是我的想法是这个厂只能用‘慢火’,急了不行,要用下“毛毛雨”的办法一点点的来。”
“可你想过没有”黎蔚然说“马上就到年底了,一年之季在于春,明年应该怎么搞?二级单位的承包用什么模式?如果有一种新模式就要有一批新干部去落实,现在不去筹划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黄龙海没有说话。黎蔚然继续说:“现在职工都在等我们烧‘三把火’,可我们连‘一把火’都不烧,会给职工一个什么样的信号,职工的希望失落后对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你想过吗?”
“这样吧”黄龙海沉思良久之后说:“你先养病,等病好了我们再商量。不过,你可以考虑先拿一个总体方案。”
有了黄龙海最后一句话,黎蔚然在病床上开始筹划对工厂改革的方案。
那时候,黎蔚然的眼睛受了打击,视力无法作案头的工作。于是,他把厂办的秘书叫到家里执笔,终于起草了5727厂这届领导班子下一步对工厂的《综合配套改革方案》。方案的核心归结为八个字,即:“划小、承包、核算、放权。”在这个总体方案中,黎蔚然将多年来对许多企业改革的研究加以总结,指出5727厂要想走出困境,必须转换思想观念,转换经营机制,坚定不移的走改革之路,要把工作重点放在产品销售和市场开发上,要树立市场意识,改革意识,效益意识和服务意识,建立一支符合市场经济发展需要的干部、职工队伍。

为了迅速推进工厂改革,为下一年生产经营做好准备工作,黎蔚然的伤痛还没有痊愈就提前上班了。
在班子会上,黎蔚然抛出了《5727厂综合配套改革总体方案》,班子成员就此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在黎蔚然的记忆里,那次会议是新班子成立以来唯一的一次能够集思广益的会议,大家对这个方案提了不少好的建议,就连袁近午,华洁等人都为这个方案出主意。在数易其稿的基础上这个方案被敲定下来。
为了配合方案的出台,黎蔚然认真地考虑需做的相关工作。首先是要有思想基础,因为干部职工理解方案的内容有一个思想观念和认识上的差距。为此,他又提出了在全厂组织开展“工厂出路在哪里”的大讨论的建议,在得到领导班子会议认可的基础上,他组织党委工作部认真地组织了这场讨论。讨论是大面积的,全厂上下都被动员起来,几乎每个职工都写出了自己的认识,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通过讨论,主要达到了对工厂改革的紧迫性和必然性的认识,同时为下一步改革方案的出台疏通了道路。
改革方案出台后,在厂里引起了不小反响。干部职工普遍认为工厂的总体思路是正确的,是符合改革方向的。大家都寄希望于方案的落实后会产生出的效果,工厂会真正走上发展之路。这个阶段,黎蔚然成了工厂的重心。在组织动员会上做了成功的发言,同时也注意到需要黄龙海的支持,于是亲自为其准备讲话稿,会后又组织宣传贯彻。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黎蔚然在同组织部门对干部进行了考察的基础上,提出了第一批干部调整意见。这个意见的提出是等待黄龙海好长时间没任何反应的情况下提出来的。黎蔚然的意图是以下边的工作促上边,以主动的态势争取厂长的支持。黄龙海在听了调整意见后,几乎未加任何修改就同意上会讨论。在讨论干部会上,除去个别人按照袁近午的意见变动外,其他人员的调整基本上按照意见定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分别谈话,集体宣布。黄龙海决定:新提拔的干部由主管厂长谈话,凡是被免职的干部由黎蔚然副厂长和组织部谈话。当时黎蔚然对黄龙海此决定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合适,于是就去照办了。但事后几年,黎蔚然才逐渐体会到了这样做的后果,这些被免职的中层干部都把怨恨记在了他的头上。这就是黄龙海的高明之处。
还有一件事。
根据工厂综合配套改革方案,要抓销售、抓市场。而当时工厂一方面后方单位人员多达400多人,另一方面销售处只有十几人在跑市场,这种状况与市场经济的要求极不协调;另外销售人员中存在有比较严重的互相“挖墙角”,节流客源和明争暗斗的问题。于是,黎蔚然逐渐形成一个既可解决后方人员过多,又可解决销售部门内部互相倾轧的办法。就是:成立销售公司,号召有志之士进入销售队伍参与销售;划定销售区域和服务范围进行有序竞争;竞争先从领导的产生开始,销售处的处长公开竞聘,由销售人员和职工代表投票决定。这套想法一经提出,又得到了黄龙海的同意。于是班子成立后第一次较大规模的人员流动和干部竞聘在全厂范围内开始了。最后,根据销售骨干的情况成立了四个销售处。新处长很快走马上任,并扩大队伍,销售队伍一下达到120多人。许多大学毕业生都抱着满腔热情进入了销售队伍。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是由于黎蔚然分管劳资工作,在成立销售公司的潜意识中多少带有一点分流人员,减轻“吃皇粮”人员的想法。因为销售人员的分配政策规定不包工资,主要靠销售提成,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而真正从销售工作出发,把销售工作搞上去的成熟想法还不多。这也是许多年以来黎蔚然常常要为此而自责之处。

1995年底,在黎蔚然的主张下新领导班子算是烧了“三把火”。应该说当时在厂里的振动是不小的。看到一些干部被免职和调整,看到工厂相继出台的一些制度和措施,职工中评价褒贬不一。有的人拍手称快,也有一些人冷静地看到这些都只是抓了问题的皮毛,还没有触及实质;也有一些站在个人利益角度看问题的人却在吹冷风、说怪话。
认真总结经验,当时新领导班子确实只抓了工厂问题的皮毛,真正关系到企业生存发展的问题根本没有抓住。也鉴于各自的工作经验和阅历,实质性的内容还没有看清楚。
第一件关系工厂生存与发展的事是经营单位的承包问题。虽然改革方案确定了“划小、承包、核算、放权”的八字方针,但在下一年度承包的具体操作上却是背道而驰的。当时黄龙海考虑到郑峰山在老厂时曾搞过承包,于是拍板让他负责96年的承包工作。郑峰山从进厂之日起就一头扎在生产上,涉及工厂改革的事情很少考虑。他负责搞承包,在没有完全理解工厂改革总体思路的基础上,就生搬硬套地把他在河南老厂的办法搬来用,这从出发点上己经背离了改革方案。综合配套改革方案的核心是“核算”和“放权”,但他搞的却是集权、控制。甚至把以前上届班子已经搞过的计件工资给修正过来,全厂上下搞一级管理,完全用工时进行考核。当时黎蔚然意识到这种做法不妥,但没有意识到这种做法后果的严重性。虽然与郑峰山为此而发生几次口角,但终究没有采取措施纠正。于是1996年工厂的管理机制实际上是朝着与改革初衷相反的方向走,由于权利的集中,各分厂没有了积极性,再加上下达的承包指标缺乏科学性,考核缺乏严密性,经过一年运作各单位都没有能够完成经济指标。最后法不责众,改革失败。
第二件关系工厂生存发展的事是虽然成立了销售点公司,但没有从管理上去下功夫,没有给予销售工作的足够重视;再加上用人失察,结果是造成了销售工作全面混乱。问题的焦点在当时派去担任销售公司负责人的高舞云。高舞云是上届领导班子成员,人长的很有气质,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语言很具有煽动力。新班子成立后出于上级领导对他的评价和个人的态度,让其担任了副总工程师职务,准备在其工作做出成绩后再重新进领导班子。考虑到此人在群众中尚有较好评价,年龄也还相对年轻,思想观念相对开放,所以黎蔚然推荐其去负责销售工作。记得当时与其谈话时黎蔚然曾明确讲过“你去的任务就是抓管理,要把销售队伍管好”。但实际上高舞云根本就没做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而是把这个机会当成了去做生意和发财的机会。他到了销售公司后,管理工作基本没做什么,没过几个月先自与湖北一个公司签订一个一万具产品的定单,结果上当受骗,工厂遭受140多万元的损失。从此高舞云己经无法再去管理公司,销售员纷纷各自为战,能卖出去产品的销售员在市场上提蓝小卖,卖不出去产品的销售员生活没有保证;于是都相继离厂出走、自寻出路。销售工作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还没等上路就夭折了。
这中间,黎蔚然是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曾向黄龙海建议调整高舞云,黄龙海问:“换了他,谁去?”
“我去”黎蔚然也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人接替他,于是自告奋勇地自荐,说:“我没搞过销售,但我有一个长处是对问题抓住不放,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搞销售,那你现在的负责的工作谁管?”黄龙海问,
“谁管都行,销售是当务之急。要不你代管……”黎蔚然试探地说。
“那怎么能行,都让我管不把我累死了”。
面对厂长怕累的现实,黎蔚然只能默然了。
又有一次,黎蔚然与工厂另一位领导为销售工作而担忧,一起去找黄龙海,提出应解决销售公司的问题。黄龙海不知从那里来的火气,拍着桌子大声说“我不管,爱谁管谁管。”
这是黎蔚然与黄龙海交往中第一次领教到他的冷酷。

1996年,是在群众的不满和领导班子的迷惘中渡过的。
由于1万具产品的问题,使领导班子的威信急速下降。由于承包后的管理不善,又加深了干群之间的对立情绪。那些曾经被免职的人和袁近午搞在一起,四处散布流言蜚语,造谣中伤,这期间田左錜逐渐露出了他本来面目。由于他一直在操纵着原来曾当过校长的技校,黎蔚然坚持把技校校长给更换了,这触及到了他的个人利益,于是经常能听到他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并在群众中讲的一些风凉话。只是碍于他当时的权力太小,所以还暂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在这一年里,领导班子成员有了比较大的变动,先是提副总兼计划处处长肖建新担任副厂长,袁近午被免职,华洁被调走。黄龙海还提议调自己老厂计划处处长孟海泉和财务副总牛慎分别担任副厂长和副总会计师兼财务处处长。当时黎蔚然想,是不是黄龙海认为现在这几个助手都不可靠,所以才不敢放手干,如果从他的老厂调两个熟悉的人来兴许他会大胆干事,这样也许对工厂有好处。所以在黎蔚然的上下周旋下,孟海泉、牛慎二人调入。当时分工由肖建新负责经营,孟海泉负责分管财务、销售和三产。
在这一年,黄龙海始终被五件事所纠缠着。
第一件事是1万具产品被骗问题。为此事工厂先后派出无数次的人员出差去湖北,但始终没有敢动法律武器保卫自己。记得事件不久,有一次职代会的团组长会上,大家就此事提的意见较多,但都没有提出什么好的办法。当时,黎蔚然建议是否先起诉到法院,并请求资产保全,不管将来官司打的怎么样,先不要让这些东西给散失掉。可气的是,这个意见并未引起重视,直至此后不久1万具产品的大部分被对方法院以另一桩案子的问题强行拍卖。此后,案件自始至终没有按照正常的法律渠道伸张工厂自己的权利,只是异想天开的以托关系、找熟人的办法解决,最终不了了之,国家上百万财产化为乌有。1万具产品事件,虽然黎蔚然没有直接参与过此事的处理,顶多也是听听会上通报,但对当事人高舞云并没有受到处罚有看法,而且在他以及其他领导的一再提议下要罢免其人,可五年多的时间免不掉一个给工厂造成巨大损失的干部,实在是一桩笑话且又是5727厂无法解开的一个迷。
第二件事是争取国家经贸委“双加”项目。在黄龙海的头脑里,他始终认为这个厂除非有天上掉“陷饼”的好事才能翻身,否则小打小闹的搞不出什么名堂。这天上掉“陷饼”就是指上级给项目,他把宝都压在这上边去了。肖建新担任副厂长后主要的任务就是跑“双加”项目,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争取,项目经国家经贸委批准执行。应该说这件事是黄龙海来厂后唯一的一次努力办完的事,但此事并没有办成,原因是由于地方银行不给贷款承诺,只好留下一个大大遗憾,也成为黄龙海今后不抓工作的一种托词。
第三件事是与中州省的一个姓徐的人要合资搞汽车排气筒的项目。此事黎蔚然没有参与过,但通过几次通报和工厂所提出的看情况,黄龙海是下了血本了。详细情况不了解,仅姓徐的人借工厂的奥迪车就长达半年之久。给黎蔚然的印象这就是一个骗局,上这个项目根本就没有什么方案,甚至没有过一张图纸。差旅费不知道花了多少,最后也是一件不了了之的事。
第四件事是袁近午在任期间与中州省证券公司的债券问题。凭心而论,这件事黄龙海处理的还可以,甚至动用班子成员轮流去协调,但最终欠债还钱的铁的原则无法逾越,直至以后几年都在为此事东奔西跑而无济于事,造成工厂与美国一家合资的公司的股权被强行拍卖。
第五件事是合资公司的产品销售权问题也成了全厂职工关注的焦点。当时外方提出要包销公司产品。黎蔚然与郑峰山、肖建新虽然是合资公司的董事,但公司内部事务过问的不多,基本上由黄龙海直接过问公司事务。在1996年上半年的董事会前,黄龙海建议采纳外方意见并讲了许多由外方包销的好处,其中最大好处是产品销售价格并不低。当时大家认为,“宁让利润,不让市场”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厂长主张出让,并且中方还不吃亏,所以就同意了他的意见。但是事情过后职工中传出一些不同意见,其中有黄龙海的大儿子,作为外方代表来工厂验收产品的事情。开始黎蔚然还以为是谣传,后来风声大了,作为班子成员总免不了担心。于是前去黄龙海家问此事。黄龙海承认有此事,黎蔚然明确对他讲“此事欠妥,对你的工作影响很大”。当时考虑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要让其认为自己在监督他,黎蔚然婉转地建议:“是否给外方讲一下,不要让孩子到厂里来,能否让去外方的广州分部工作”。当时黄龙海表态立刻让儿子写辞职报告。事隔不久,黎蔚然听合资公司的人讲黄龙海的儿子确实不来厂里了,但同时又听说有人出差去外方广州分部见到过。
正从销售工作出发,把销售工作搞上去的成熟想法还不多。这也是许多年以来黎蔚然常常要为此而自责之处。

在这一年里,黎蔚然感到黄龙海由于对实实在在抓产品、抓市场缺乏兴趣而热衷于搞新项目、大项目,所以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另外在个人问题上不检点,工厂面貌依旧,因而职工对领导班子很失望。班子自身失去了感召力、凝聚力和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这一年的夏天,黎蔚然去脱产学习,身在学校、脑子还在工厂,利用学习空间给黄龙海写了一封长信。他就工厂的问题提出六个方面、大约有5000字建议,其中有一条建议是关于打扑克的问题,黎蔚然在信中写道:“我们要在职工中树立什么样榜样,非常重要,建议今后班子成员无论什么时间都不要再打扑克了。”等黎蔚然从学校回厂后,与黄龙海谈到信中所写的内容。黄龙海说:“你说的都对,可我们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工作,思想绷的太紧会不会出问题?业余时间调节一下神经有什么不可以的?”对此,黎蔚然只能苦笑一下后再没说什么了。
黎蔚然这个人的毛病和缺点就是不会据理力争,尤其是在上级领导面前,人家几句就能把他打发走。虽然知道自己是对的,但将自己的意见强加别人,尤其是强加于自己的领导这方面的本事还没有。许多事情,不是没看明白,而是看明白后讲不出来,讲出来又不起作用,致使在许多事情上成为遗憾。
黎蔚然去学习的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厂里职工议论的焦点。当时一方面黎蔚然组织了工厂的改革事宜,处在矛盾的焦点,自然他的一言一行都为大家所瞩目,大家的说法是工厂困难他却去追求个人的发展,没有在工厂长久干下去的意思。另一方面学习要占去近一个月的工作时间,工厂的工作也确是受到一些影响。另外,学习是要花钱的,在工厂困难时刻也不利于稳定职工的思想。事实上,当初在黎蔚然接到上级让去学习的通知时曾拒绝过,并且提出企业拿不出这笔钱供自己深造。但上级考虑到实际情况,并没有让工厂支付其学费。这些情况职工是不知道的,但黄龙海是再清楚不过。黎蔚然曾多次向他提出,在适当的机会向大家解释一下,黄龙海说:“不要职工议论什么我们就解释什么嘛。”如果当时黄龙海能做一些解答工作,职工的怨气会小一些。令黎蔚然心中非常不愉快和不可思议的是,2000年田左錜、肖建新等人同样也都参加了学习,而且是单位出的学费,但他们都没有受到职工当年对待黎蔚然那样的“热情”。可能大家对这样的事情觉得已经是排不到问题里的问题了。

1996年,是在群众的不满和领导班子的迷惘中渡过的。
由于1万具产品的问题,使领导班子的威信急速下降。由于承包后的管理不善,又加深了干群之间的对立情绪。那些曾经被免职的人和袁近午搞在一起,四处散布流言蜚语,造谣中伤,这期间田左錜逐渐露出了他本来面目。由于他一直在操纵着原来曾当过校长的技校,黎蔚然坚持把技校校长给更换了,这触及到了他的个人利益,于是经常能听到他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并在群众中讲的一些风凉话。只是碍于他当时的权力太小,所以还暂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在这一年里,领导班子成员有了比较大的变动,先是提副总兼计划处处长肖建新担任副厂长,袁近午被免职,华洁被调走。黄龙海还提议调自己老厂计划处处长孟海泉和财务副总牛慎分别担任副厂长和副总会计师兼财务处处长。当时黎蔚然想,是不是黄龙海认为现在这几个助手都不可靠,所以才不敢放手干,如果从他的老厂调两个熟悉的人来兴许他会大胆干事,这样也许对工厂有好处。所以在黎蔚然的上下周旋下,孟海泉、牛慎二人调入。当时分工由肖建新负责经营,孟海泉负责分管财务、销售和三产。
在这一年,黄龙海始终被五件事所纠缠着。
第一件事是1万具产品被骗问题。为此事工厂先后派出无数次的人员出差去湖北,但始终没有敢动法律武器保卫自己。记得事件不久,有一次职代会的团组长会上,大家就此事提的意见较多,但都没有提出什么好的办法。当时,黎蔚然建议是否先起诉到法院,并请求资产保全,不管将来官司打的怎么样,先不要让这些东西给散失掉。可气的是,这个意见并未引起重视,直至此后不久1万具产品的大部分被对方法院以另一桩案子的问题强行拍卖。此后,案件自始至终没有按照正常的法律渠道伸张工厂自己的权利,只是异想天开的以托关系、找熟人的办法解决,最终不了了之,国家上百万财产化为乌有。1万具产品事件,虽然黎蔚然没有直接参与过此事的处理,顶多也是听听会上通报,但对当事人高舞云并没有受到处罚有看法,而且在他以及其他领导的一再提议下要罢免其人,可五年多的时间免不掉一个给工厂造成巨大损失的干部,实在是一桩笑话且又是5727厂无法解开的一个迷。
第二件事是争取国家经贸委“双加”项目。在黄龙海的头脑里,他始终认为这个厂除非有天上掉“陷饼”的好事才能翻身,否则小打小闹的搞不出什么名堂。这天上掉“陷饼”就是指上级给项目,他把宝都压在这上边去了。肖建新担任副厂长后主要的任务就是跑“双加”项目,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争取,项目经国家经贸委批准执行。应该说这件事是黄龙海来厂后唯一的一次努力办完的事,但此事并没有办成,原因是由于地方银行不给贷款承诺,只好留下一个大大遗憾,也成为黄龙海今后不抓工作的一种托词。
第三件事是与中州省的一个姓徐的人要合资搞汽车排气筒的项目。此事黎蔚然没有参与过,但通过几次通报和工厂所提出的看情况,黄龙海是下了血本了。详细情况不了解,仅姓徐的人借工厂的奥迪车就长达半年之久。给黎蔚然的印象这就是一个骗局,上这个项目根本就没有什么方案,甚至没有过一张图纸。差旅费不知道花了多少,最后也是一件不了了之的事。
第四件事是袁近午在任期间与中州省证券公司的债券问题。凭心而论,这件事黄龙海处理的还可以,甚至动用班子成员轮流去协调,但最终欠债还钱的铁的原则无法逾越,直至以后几年都在为此事东奔西跑而无济于事,造成工厂与美国一家合资的公司的股权被强行拍卖。
第五件事是合资公司的产品销售权问题也成了全厂职工关注的焦点。当时外方提出要包销公司产品。黎蔚然与郑峰山、肖建新虽然是合资公司的董事,但公司内部事务过问的不多,基本上由黄龙海直接过问公司事务。在1996年上半年的董事会前,黄龙海建议采纳外方意见并讲了许多由外方包销的好处,其中最大好处是产品销售价格并不低。当时大家认为,“宁让利润,不让市场”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厂长主张出让,并且中方还不吃亏,所以就同意了他的意见。但是事情过后职工中传出一些不同意见,其中有黄龙海的大儿子,作为外方代表来工厂验收产品的事情。开始黎蔚然还以为是谣传,后来风声大了,作为班子成员总免不了担心。于是前去黄龙海家问此事。黄龙海承认有此事,黎蔚然明确对他讲“此事欠妥,对你的工作影响很大”。当时考虑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要让其认为自己在监督他,黎蔚然婉转地建议:“是否给外方讲一下,不要让孩子到厂里来,能否让去外方的广州分部工作”。当时黄龙海表态立刻让儿子写辞职报告。事隔不久,黎蔚然听合资公司的人讲黄龙海的儿子确实不来厂里了,但同时又听说有人出差去外方广州分部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