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情报战：“金正云”变“金正银” ------黄彬华

最近，韩国情治单位不断放出，平壤新贵金正银或金正恩的讯息。
通过韩国两大报章，即《朝鲜日报》和《中央日报》的中文网站的传播，金正银或金正恩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他就是传说中的朝鲜“金氏王朝”第三代接班人已经定调。
可是，在人们的记忆里，特别是汉字文化圈的人，都知道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有三个儿子，即金正男、金正哲和金正云，却没有什么“金正银”或“金正恩”这个人，难免又感到满头露水。
韩国传媒和情治单位重视的金正银（或金正恩），其实就是人们原本认识的金正云。即金正日的26岁（或27岁）的第三儿子。
为何突然又“改名”？
金正云为何突然“改名”？倒不是平壤当局故弄玄虚，也不是迷信什么姓名学，而是过去的韩国情治单位摆了个大乌龙，到去年9月间才发现读错了“朝鲜谚文”（朝鲜文字母），一直把金正日的小儿子当“金正云”称呼他，评论他。
但随着继承人问题的竞争白热化和明朗化，最年少的“金正云”不仅排挤掉年纪比自己大10岁的金正男，还超越比自己第二年长的金正哲，金正云确实达到“龟兔赛跑，后来居上”的目标。金正日在这方面倒很“开明”，除了世袭本身是绝对的封建行为，在选择最佳继承人选方面，他倒不拘泥于长幼有序的儒家伦理，因此金正云便顺利脱颖而出了。
朝鲜和韩国原本都使用汉字，家族的姓氏，婴孩的名字，即使已经普遍使用拼音的朝鲜文，传统事物还是依据汉字思维，像朝鲜的金日成、金正日，韩国的金完全属于标准汉字文化圈的产物。
不过，父亲金正日，儿子金正男、金正哲、金正云（正银或正恩），父子同样排“正”字辈，显然不符合儒家文化标准，也许说明金正日思想已不受旧礼教束缚，但他的一些行为却比儒家更儒家，比如金日成曾经使用“国家主席”的称呼，金正日便改称自己为“国防委员长”，以避免所谓对父辈的“不敬”。再有，平壤名义上奉行社会主义，实际上却推行权力世袭的独裁统治，而且在挑选继承人时比任何国家都更重视所谓“纯正的血统”，就是必须具备神圣的“白头山血统”，这些不仅说明朝鲜是个封闭国家，还是个言行不一，现代最封建的国家。
重视金正日的“家事”
朝鲜与韩国都在“去汉字化”，但执行力度却有些不同。前者已彻底禁止使用汉字，后者则还适量使用汉字，包括报章、杂志、书籍，甚至学校还小规模教导汉字。虽然韩朝为了要脱出汉字文化圈而避免使用汉字，但汉字文化早已经进入其文化骨髓，像国名、地名、人名就无法“去汉化”，因此常有欲盖而彰的现象。
金正云变成金正银或金正恩的事，背景还扑朔迷离，说辞也莫衷一是，虽然韩国朝野已肯定“金正云”的汉字表现有错，但到底应该是“金正银”还是“金正恩”，韩国两大报系就犹豫不决，摇摆不定。《朝鲜日报》倾向于使用“金正银”，《中央日报》则坚持使用“金正恩”。这显示有两个难题：一、“去汉化”能剥其皮，却不能拆其骨；二、首尔号称最了解平壤，拥有最庞大的情治单位，却连金正日的小儿子，未来“第三代”继承人的准确名字都搞不清楚，面对其他问题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韩国情治单位一向非常重视金正日的“家事”。原因在于：一、金正日年事已高，高血压加多种慢性病，不论是突然发病还是因故不能再行使权力，对朝鲜、对东北亚都将是一场巨变的降临；二、平壤是人治政权，金正日坚持要维持其世袭的“金氏王朝”，了解金氏家族的状态和动向，便可预测平壤未来的政治走向和权力结构；三、揭发平壤的封建权力结构，又可突显韩国的民主和进步，有利于丑化平壤政权的政治宣传。
“金正日的女人结婚了”
金正日复杂的婚姻关系，家族成员间的倾轧，当权派与非当权派的对立，都会影响未来王朝第三代的建立和稳定，因此韩国情治单位一直都在严密监视对方，也充分利用所谓“脱北者”提供的情报，即使是猜测、虚构、似是而非的情报，都可以成为丑化平壤的工具，制造局势紧张新闻的手段。
金正日政权周围有几个重要人物，除了七、八十岁的老人，真正重要的是其胞妹（金敬姬），妹夫（张成泽），此外便是过去名不见经传的三个儿子，到金氏王朝要选第三代继承人问题成为热门话题，他们才逐个成为新闻焦点。在这个戏剧化过程中，韩国情治单位和传媒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就像多部高潮迭起的韩剧。
其中还出现一个大乌龙，就是传说金正日的中年秘书金玉，竟然成了他的第四位夫人，不仅行使机要秘书的职责，还扮演着第一夫人的角色。
金正日三位妻子都已不在人世，就是有第四夫人也不足为奇。金玉活跃于平壤高层早就有蛛丝马迹，但在去年11月的韩国《中央日报》上却出现一则怪异的新闻，就是它引用情治单位的消息说：“‘金正日的女人’与劳动党干部结婚了。”“金正日的女人”可以跟属下干部结婚？不是一般的桃色新闻，简直就是变天的大消息。
追源溯本，一开始就是个乌龙。现年46岁的金玉，确有其人，既是朝鲜高干的女儿，也曾经是金正日的技术秘书，却不是韩国情治单位和传媒形容的“金正日的第四个女人”。
情报战还未分胜负
韩国情治单位，包括韩国政府和庞大军队的专业情报人员，加上传媒和民间研究机构，形成一支庞大的情报系统。其中，相当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前苏联克格勃、日本内阁调查室的韩国最高情报机关就是国家情报院。它的前身是1961年朴正熙担任总统时建立的韩国中央情报部，仿效美国中央情报局建立起来的情报机关。
由于韩朝是势不两立的分裂国家，有着共同的边界，同属一个民族，使用相同的文字和语言，因此给了韩国谍报工作非常大的工作便利。韩国国家情报院总部就有两三万名工作人员，潜入朝鲜的谍报人员、源源不绝的“脱北者”，以及遍布全国的军事人员，他们都是收集朝鲜情报的犀利工具。
韩国还有一批智库随时替有关当局分析、研究朝鲜的状况，甚至通过“学术交流”方式获得第一手研究资料。韩国主要大学，包括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等都跟朝鲜的金日成大学、金亨稷师范大学等大学保持“学术”交流。韩国的朝鲜情报因此得以相当准确地更新，但平壤的保密工作，加上神秘主义特性，有时也令韩国出现瞎子摸象的现象。
《三国演义》中有“兵不厌诈”的描述。韩国情治单位虽然摸到金正日第三儿子将越位接班的动向，却对第三儿子的名字到底是金正银还是金正恩却摸不着头脑，说明韩朝情报战到目前还胜负未明，轩轾难分。
作者是新加坡退休资深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