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民主是台湾人身份认同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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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7)
● 沈泽玮
中国早点
自由席
中华民国、台湾、中国。
这三者同时存在,让台湾人的政治认同和身份认同,难以取得内部蓝绿之间的共识。
这一群生活在台、澎、金、马的人,他们到底是台湾人还是中国人?还是即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还是中华民国人,中国台北人,中华台北人,中华民国台湾人,台湾中华民国人,台澎金马人……
在身份问题上,大概全世界没有一个地方的人,会比台湾人更觉苍凉、分裂和无奈。
行政院长吴敦义这周在立法院接受民进党立委质询时被动地回应,支持在美国的台侨,在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时填写“Taiwanese”。
导演吴念真在最新一期《财讯》杂志发表以“身份”为题的文章,提及自己多年前在出席海外影展时,在酒会中有个老外导演问说,“Are you Chinese ?”他回说:“No,I am Taiwanese”,结果引来身旁一个中国大陆导演奇怪的表情,对方还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个立场”。
极度反对废除死刑的艺人白冰冰这周在大学里演讲时,竟也扯到身份和国家认同的问题。她说:“‘中华民国’?中华台北?中国台湾?我们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跟人家赶废死刑的流行,就算是跟国际接轨吗?”
1971年,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时局动荡的年代让台湾人陷入了“我是谁”的困惑。
1996年,台海危机,中国大陆在台海试射导弹,没有把他们讨厌的李登辉打下台,却打出了台湾人强烈的“台湾人”身份认同。
2000年,政党历史性轮替,代表本土政党的民进党首次上台执政,台湾人的“台湾意识”空前高涨,“中国意识”日趋淡薄。
或许,从蒋经国说出“我是中国人,也是台湾人”到李登辉执政初期说“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台湾和中国,先后秩序的对调已预示了,台湾意识逐渐压倒中国意识,这将是台湾无可避免的本土化趋势。
根据《远见》杂志去年7月公布的民调,82.8%受访者认为两岸目前是各自发展的国家,对照前年六月所做民调,还增加约九个百分点。
台湾行政院研究发展考核委员会去年5月所做的民意调查则显示,认为自己是台湾人而不是中国人的受访者达64.6%,而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包括认为自己是台湾人又是中国人的,只占29.6%。
这些调查结果并不让人意外,笔者接触的台湾年轻人,对于自己台湾人的身份非常明确,当进一步追问他们是否也是中国人,他们总会迟疑一下说,也是中国人,不过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而是中华民族。因为那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中国,在1949年国民政府迁台以后,就已经远离他们的历史思维了。
在台湾生长了三、四十年,读书时为了应付考试,他们死命背诵中国大陆的历史和地理,黄河长江多长、东北又出产什么,但这一切和他们生长的台湾这块土地,又有多大的联结?
对于大陆常说的,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台湾年轻人更多的是纳闷和不解。
翻看台湾近400年来的历史,或许不难理解台湾人在国族上的认同,为何如此复杂。台湾的近代史近乎就是殖民史,荷兰人来过、西班牙人来过、日本人来了也走了,最后被视为外来政权的国民党也来了。
外来者一个换一个,政权一个倒一个上,台湾人的各种身份认同不断被解构和建构,他们被动地学习和适应,不断的包容再包容。内心的无助感所激发出的,是被尊重和认可的渴望,对于身份和称谓的表达,更是重视又敏感。
吴念真在文章中说:“政治的确可以单独归向政治,因为立场和方向选择的对与错,都需要时间证明,但‘身份’不同,因为那是当下的尊严和信心所在。”
大陆若是以中央大国的心态来看待地方兄弟,恐怕将无法真正了解台湾人的想法,他们内心的恐慌、焦虑和无助。
对岸在台湾参与国际组织上做出善意的空间让步,到洽谈签署两岸经济协议(ECFA)上的经贸让利,并收起了飞弹,拿出了银弹,收起了黑脸,拿出了笑脸,正一步步向台湾示好。
但台湾人心中仍充满疑惑,对岸每给一个好处后,他们总是要问:“然后呢?然后台湾会怎么样?”
不管蓝绿,不管他们认为自己是台湾人还是中国人,民主自由几乎已是整个社会最大的共识。而一旦涉及最核心的两岸政治协商,尊重台湾的民主自由,肯定是台湾人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