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伊朗：中俄或再度联手合作

伊朗至今没有诚意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在去年10月提出的有关建议，即伊朗不在国内自行提炼纯度为20%的铀燃料棒，而是与其他国家合作，把低纯度铀原料交由这些国家提纯后，再向伊朗提供供科研、医疗所需的铀燃料棒。同时，伊朗也拒绝承诺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专家尽快返回伊朗进行可验证的检查工作，以便让该机构了解伊朗是否确有研发或制造核武器。为了证明伊朗可以自行提炼纯度为20%的铀燃料棒，伊朗政府不仅摆明了不予国际社会合作的立场，而且已经开始提炼所需的铀燃料棒，并宣布将陆续再兴建多座铀精炼厂，。在此情况下，美国等西方国家正全力推动新一轮制裁伊朗的方案，并努力争取得到联合国安理会的批准通过。
主流舆论认为，安理会能否通过新的制裁决议，关键要看中国和俄罗斯的态度如何。俄罗斯在这个问题上经常含糊其辞，时而高调宣称会支持新的制裁方案，但“新制裁必须适度，不能让伊朗民众受苦”，时而又强调将继续通过外交协商途径化解危机，这让外界揣测俄罗斯此举实际上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而猛抛烟雾弹，不到最后时刻不轻易亮出底牌；中国的举动更是扑朔迷离。由于中国已经取代欧盟成为伊朗第一大贸易伙伴国，中国每年又从伊朗进口大量原油，而且中国在伊朗又有众多在建项目，因此估计中国不会选择“损人又不利己”的策略，避免失去伊朗这个极为重要的贸易伙伴。再者，由于中美之间的摩擦不断升级，中国此时也不必随美国拍子起舞来对付伊朗，在制裁伊朗问题上对美国说“不”是理所当然的选择。据此，舆论多赞成“这轮新的制裁未必能过中俄两国的十指关。”
笔者并不赞同上述的判断。而且，随着这几天有关中俄两国在伊朗核危机问题上如何保持协调一致的消息越来越多，笔者更加认为，只要伊朗坚持原有立场不变，只要新制裁方案中的条款能够得到中俄的认可，联合国安理通过新制裁方案几乎是指日可待。其理由是：
首先，从以往三次安理会制裁伊朗的决议表决来看，中国和俄罗斯采取了完全相同的立场，都投了赞成票。这三个决议分别是2006年通过的1737号决议、2007年1747号决议和2008年1803号决议。事实是，“三连投”后中国不仅没有因为三次举手赞成制裁伊朗而遭伊朗报复，反而近几年中伊两国经贸关系日益加强。事实说明，中伊两国互为合作伙伴，彼此间的实际利益远远大于分歧，伊朗不会因中国赞同对其制裁而离中国而去，中国也不会因顾忌同伊朗的利益而违背国际社会主流意见。俄罗斯也基本如此。俄罗斯几乎是伊朗的核技术靠山，不仅帮助伊朗民用核技术开发，例如，由俄罗斯帮助兴建的伊朗布舍尔（Bushehr）核电站将在今年夏季交付使用，而且，俄罗斯还是第一个明确表态愿意向伊朗提供纯度为20%铀燃料棒的国家。另外，尽管俄罗斯并不诚心履行军售合同（如出售S-300防导弹系统），但俄罗斯无论如何也称得上是伊朗的主要军火供应商之一。但俄罗斯前三次赞成制裁伊朗之后，也未见俄伊关系出现重大变数。因此，那些持“中国加入制裁伊朗行列必损害中伊经贸关系”说法的人，肯定无法自圆其说。
其次，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是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在“两会”期间举行的中外记者会上，中国外长杨洁篪称赞“中俄关系是当今世界大国双边关系的典范”。俄罗斯总理普京在3月23日会见到访的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时也指出：“中国对俄罗斯而言，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战略伙伴”。中俄两国政府高度评价两国关系，无疑对强化两国间在面对和处理重大国际事务中加强协调与合作，具有落槌定音之功。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23日指出：“中方对伊朗核问题的进一步升级深表关注。我们不但同美国进行沟通，也在同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其他有关各方保持着密切沟通和磋商。”请注意，秦刚此处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即中美、中俄的密切沟通和磋商，将会协调、制定出一个新的解决伊核问题的方法，而这个方法不仅可能是“外交努力”，而且也可能是“国际制裁”。无独有偶的是，根据美国《华盛顿邮报》25日刊登的消息透露，一名俄罗斯外交部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私下表示，“本月在德黑兰，来自俄罗斯和中国的特使曾向伊朗施压，要求伊朗接受联合国和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有关计划，但遭到了拒绝。这样，外交努力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此话显然在暗示，既然“外交努力”无法奏效，那么，俄罗斯和中国也将认真考虑或支持安理会采取其他方式向伊朗施压的可能性。
再次，无论是俄罗斯还是中国，两国对美国的外交关系绝非是它们外交关系的全部。对俄罗斯或中国来说，虽然俄美、中美关系固然非常重要，但是，“美国因素”不能完全决定俄罗斯、中国在处理重大国际事务问题上的决策。进一步说，即使新的制裁伊朗方案是由美国推动的，但在是否支持这个方案或是否支持制裁伊朗问题上，中国、俄罗斯最终一定会坚持与联合国安理会合作，而绝非只是单纯地与美国合作。中俄两国将广泛听取安理会各成员国的意见，在国际社会主流意见趋向一致时，中俄才会作出最终的决定，过去如此，未来也还会如此。对中国来说，为了维护安理会前三个制裁伊朗决议案的权威性、持续有效性，中国就不会只顾及中美关系的好或坏而改变一贯立场。当前，中美关系的确有点紧张，但中国难道会因为刻意地“不与美国合作”而放弃自己早已坚持的原则立场吗？显然是不会的。
最后，当舆论热议“美国策划制裁伊朗”时，明显忽略了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即：为何伊朗屡“被制裁”呢？为何安理会“老拿伊朗说事儿”？如果不是伊朗公然违反联合国多项决议，国际社会难道闲得没事和伊朗过意不去？安理会前三次制裁伊朗绝非无事生非。既然如此，中国、俄罗斯看来就有必要再度联手合作了。
2010.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