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翁遇“仙”记

雨翁遇“仙”记

         余墩村在龙山赤龙溪和乌龙溪之间。赤龙溪自北向南拐向东，穿过“六零六”桥流入石塘湖，而乌龙溪则自西向东直接奔向那片湖泊。在这两条比较闻名的溪流之间还有好几条不那么为人所知的溪流，其中包括青龙溪。这个夏日清晨，雨翁沿着高速公路北侧进入山村。村里的桃树和枇杷树已经挂满了青涩的果实，小麦和油菜籽已经成熟，农民们正在忙着收割。宝盖草和野豌豆花沾满露水，益母草刚开花不久，吸引了翩翩飞舞的蝴蝶和蜜蜂，大蓟的紫红花球简直象团火，格外吸引贪婪的粉蝶，无数芳草野花在田埂和小路边争奇斗艳。香风送爽，阳光明媚，他行走在秀丽的田园上，感到心旷神怡。
        青龙溪左岸有条崎岖小路，雨翁循着这条小路向上，地势越来越高，山村被远远抛在身后。溪流并不总在身旁，当听不到流水声的时候，它可能距离很远，或许正在右边深邃的峡谷里喧嚣。但他只能循道而上，贪图美景而误入歧途的教训不堪回首。大约中午时分，雨翁行至半山腰，他感觉内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便找片树荫坐下休息，喝几口茶水继续攀登。穿过茂密的杉木林，他又能听见流水声了，而且似乎声音越来越响。果然没走多久，山路贴近了溪流，从架在溪上的石板桥绕向右岸。一路上来，雨翁并没有遇见任何人，想必今天这条溪谷里，他是唯一循溪而上的旅行者，他感觉自由而欢畅。溪谷里堆积着无数卵石，清澈的溪水从卵石间流淌而下，在某些地方形成一片片宁静水潭。雨翁离开山路，在巨大的卵石上跳跃。他发现崖石下的水潭边有一片凉荫，从那里望山路，视野被卵石和灌木丛遮挡了。他想，那儿正是休憩、吃午饭的最合适地点！溪谷两岸有无数野蔷薇和盛开的金银花，沁人的芬芳随风飘散。雨翁将汗湿的上衣脱下来，晾在一尘不染的石块上。何不在清澈的溪水里痛痛快快洗个澡？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他再次环顾四周：龙山三县尖仰首可见，山下的村庄变成了若干灰白色小点，唯一的山路又隐蔽在视野之外……
         雨翁把摄影包在花岗岩上放稳，相机则平躺在摄影包上面，接下来脱衣下水。溪水非常清凉！他让整个身子浸在溪水中，感觉正从最原始的自然之中获取某种能量。他没能在溪水中坚持太久，便迅速爬上溪岸。在初夏的阳光下，他体验着被温柔的阳光亲吻的快感。螽斯在山谷欢快地聒噪，布谷鸟发出哀怨的吟唱。石块上的衬衫似乎已被晾干了，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突然，他意外地发现：身边一块岩石上，竟搁着八九只桃子！是刚刚有人搁在岩石上的还是原本就在岩石上？若是第二种情况，为什么几分钟前竟视而不见？青白色的桃子在褐色岩石上，形成很强的色彩反差，应该很引人注目的，为什么刚才就没瞧见？想到这儿，雨翁立刻警觉地四下张望起来。螽斯和布谷鸟的吟唱依旧，溪谷除了流水、岩石、绿色灌木和繁茂的花草，不见一个人影……难道上山时吃了一枚不知名野果，开始出现了幻觉？“不管许多，拍一张照片再说。”雨翁赶忙取相机，先给那堆桃子拍了张照片，然后坐下来，取一枚桃子，品尝一下滋味如何。桃子并不大，味道甜甜的脆脆的，口感非常好！“我明明瞧见村里的桃子还没成熟，这堆桃子从哪儿来的呢？”他边吃边陷入思索……
        溪对岸发出一种奇怪的响声，雨翁抬头一望：一只黄鼬咕咚咚攀上了草坡！黄鼬似乎出于好奇，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对雨翁狡黠地瞅着。雨翁迅速去取身后的相机，他担心黄鼬溜进草丛，什么也拍不成了。可黄鼬并没有打算跑，它的好奇心显然还没有充分满足。黄鼬窜进金银花丛，又从另一边钻出了，沿着溪岸崖石边缘不停跳跃。看样子黄鼬已经得到了满足，正准备离去，雨翁顾不得仔细调焦，迅速按下快门，当他打算拍摄第二张的时候，黄鼬已经不见了踪影。黄鼬的突然出现令雨翁激动不已。黄鼬这种神出鬼没的小精灵，一直被人们当做某种仙灵的化身，他们称这种小动物为大仙。有人还坚持认为：大仙和黄鼠狼是有区别的，大仙嘴圆，而偷鸡的黄鼠狼嘴尖，“两者根本不是一码事”。但是雨翁知道，所谓大仙就是鼬，一种身长腿短的小动物，体形比老鼠大却远比狐狸小，而黄鼠狼不过是黄鼬的别称。“今天我总算遇到仙了！”雨翁不失时机地调侃着自己。他把来历不明的桃子和从天而降的“大仙”联系起来琢磨，心中泛起怪怪的感觉。难道这些桃子是黄鼬从山下早熟的桃枝上采集来的？难道它目睹有人动用它的午餐而激动不已？无论怎么想，青龙溪实在是一处诡谲的峡谷，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奇……
        雨翁匆匆吃罢午饭，他决定下山去，剩余的桃子留给黄鼬。直到此时，山道上仍然没遇见人影。一只黑色野猫出现在沟壑边缘，它碧绿的眼睛流露出不怀好意的凶光。黑猫的出现使山谷增添了更多神秘气氛。山风拂来，浑重如远浪的松涛声在低语，轻盈似雪花的杨铃儿正歌唱，神秘的青龙溪谷，仿佛回荡着快乐精灵们吃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