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噫语（4）：俺为熙来兄捏着一把汗

看客噫语（4）：俺为熙来兄捏着一把汗

  题记：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天下无贼》

    1  最近李庄案闹得沸反盈天。就在这“沸反盈天”之中，老薄说了句很有味道的话。他在和大学生们对话的时候说：“有些人埋怨我们“打黑”，自己不干事，对人民群众拥护的事，又酸溜溜地说三道四”。
    嘿∽∽！这话说得地道！地道！地道就地道在这话让人回味无穷。你看，劈头就是“有些人”。这“有些人”就颇具悬念。接着说这些人还“不干事”。不干事干鸟呢？有趣吧。三说这些人不但“不干事”，还“对人民群众拥护的事”说三道四。意思是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好鸟。四说这些人“说三道四”的时候还是“酸溜溜”的。哈哈，连味道都出来啦！“酸溜溜的”，妙！妙啊！短短32个字，竟包涵这么丰富的内容。即使让名震文坛、以点评天下“才子书”为己任的金圣叹先生来点评，也一定会说，这是天地间第一等的好文章啊！哈哈。
    那么，弟兄们自然要问，这“有些人”是说谁呢？
    坦白地说，俺也不知道。但俺敢肯定，他不是在说你我，不是在说草民，也不是在说民间的“精英”。因为咱们都还不够被“说”的资格。换言之，没一定的“级别”，即使对老薄“说三道四”甚至骂娘了，都入不了这个“围”。当然，他说的是谁，谁肯定知道。这就像在同一间办公室里，要是有人说句关于您的风凉话，您马上就知道这是说你一样滴。俗话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也！

    2   俺觉得，熙来兄的这话，是他对“打黑”以来、尤其是李庄案以来，发生的许多“奇怪事情”的回应。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有！大大的有！许多网友都看出来了。俺尽管迟钝蠢笨，但也觉得有很多“反常”之处。
    比如，俺先前写《重庆“打黑”猜想》（一），（二），（三），（四）；话已经说得吞吞吐吐转弯抹角了，可还是不免遭封杀。但忽然间，弟兄们竟可以随心所欲地痛骂“黑打”了！可以义正词严地呐喊着要“程序正义”了！当时俺想，连言论自由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程序正义”呢？你现在吆喝“程序正义”，骂“黑打”，腌臜老薄，那是因为网站还没有接到“上级的有关的指示”而已。过两天，一纸令下，连封带删，保证一个字也不剩！
    可是，怪哉，网站怎么就没接到“不准谈论重庆”，“不准谈论李庄案”的指示呢？
    俺觉得这有点怪怪的。你想，连个小小的县委书记都可以让人闭嘴并为此搞跨省追捕，网上所谓的“敏感词”多的简直不可胜数。可咱们谈得这么酣畅淋漓，竟然连删帖的事都没有。咱中国的政治真开放到这样喜人的程度了吗？咱们的言论自由真的达到可以随意谈论一个政、治、局委员的水平了吗？
    没有吧。怪！怪哉！
    还有，那就是自从庄哥被抓，便有许多体制内的专家，在官方的媒体上，甚至在权威的官方媒体上，对重庆进行了公开的批评。按咱们的惯例，在官方媒体上，哪怕对一个普通城市的工作提出批评都很罕见。报喜不报忧是咱们的规矩。即使真要批评，那也要先“通通气”，也要在肯定其工作的成绩、主流之后，才委婉地不疼不痒地来那么几句。主流的专家更是要与“大局”保持高度一致；只要“大局需要”，指鹿为马信口雌黄也在所不辞。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政、治、局委员级的封疆大吏，是“打黑”这样万人瞩目的大事。可他们竟然连句“成绩是巨大的，主流是好的”之类的套话都没有。莫非，我们的媒体真的“言论自由”了？放开“报禁”了吗？专家们的正义感陡然间暴涨了几倍吗？开始奉行“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了吗？胆子也忽然都长大了吗？除了重庆，我们也可以在官方权威媒体上，自由自在地谈论北京，天津，上海，广东，等等等等的是非得失了吗？
    恐怕不行。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怪！怪哉！

    3  说它“怪”，那是说它“反常”。但只要思考一下，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天文学家根据对可见天体运动的观察，可以确定那看不见的“黑洞”的存在；经济学家根据供求状况的研究，看到了市场中那只“看不见的手”；而上述“怪现状”，也使俺感觉到，这里也有只“看不见的手”！上述的种种“怪”，都是这只“手”的杰作。而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来自熙来兄所说的“有些人”！
    老薄得罪了“有些人”，所以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不用说，能折腾起这么大“动静”的，不会是庄哥吧？不会是高子程陈有西吧？尽管这哥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都挺英雄的，但要成这么大的“气候”恐怕还不行。
    只能有一个解释：老薄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所以，俺为熙来兄“捏着一把汗”。

    4  俺之所以要“为熙来兄捏着一把汗”，那是因为熙来兄干了几件俺觉得不错的事。这就像俺也曾为武松捏过一把汗一样。武二郎斗杀西门庆，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诛戮张督监，都是深得俺心的事情。
    那么，熙来兄干了哪些俺深以为然的事呢？且听俺慢慢道来。
    第一，  老薄坏了官场的“规矩”。
    官场的规矩，后任不能给前任“抹黑”。后任只能说前任好，只能吹前任拍前任捧前任。“在前任伟大成绩的基础上”更上层楼。即使前任真有什么“不妥”，那也必须在“内部”，经由更高级的领导解决。以“保持一致”，保持和谐。这是规矩！
    但熙来兄竟没有按这规矩办事！把“打黑”暴露出来的令人触目惊心的问题直接扔到阳光下，已经使人难免要问“前任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问题。而对诸如文强这样高官巨贪的揭露，更强化了人们的质疑。老薄对这些问题不“内部处理”而统统拉到阳光下，这不是太不给前任面子了吗？让人家无地自容啊。尽管之后又是访问又是握手又是表态，那有什么鸟用？“自欺欺人”而已。是吧。
    坏了官场的“规矩”，必然招致整个官场的不满。“这小子真不是个玩意啊”！不但打破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尤其开启了后任对前任“问责”“算账”的先河。如此一来，公仆们还有安定和谐的“好日子”么？还有“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么？
    所以，不能饶了他！
    第二，老薄砸了“背景”的场子。
    “ 背景”是什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倘若庄哥没有那“背景”，不是俺小瞧了他，他充其量也就是吆喝一声“冤枉啊”，然后乖乖地大牢里呆着去了。哪儿能明星似地招来那么多粉丝？
    俺一个朋友在某公司打工。据他说，他们公司做生意从来不用钱！哪怕是做几亿几十亿的生意也不用钱。因为他老板的桌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位大人物着便装坐着，而他们老板则站在大人物的身后。这照片值钱啊！
    俺有幸目睹过这张照片。啧啧！这就是“背景”的力量。不服不行啊！
    多年来，“背景”早就成了政府之外却能够左右政府甚至凌驾在政府之上的神奇力量。什么规则，什么制度，什么法律，只要碍事，统统可以让他们靠边站！即使一时摆不平，也肯定毫发无伤！
    正因为“背景”的如此威力，所以，即使是封疆大吏，也常常要让它三分。即使“变通”不得，真不能让，面子也总是要给的。你看庄哥曾经干出那么牛逼的事情，不是都得胜回朝了吗？
    谁想得到“溜子”居然在重庆“撞墙了”呢？老薄竟敢不尿“背景”那一壶！甚至“打狗”都不看看主人是谁！这不是照脸搧吗？这不是砸场子吗？如不痛加反击，那咱不就被贬得一钱不值了吗？“这小子真不是玩意儿”！走着瞧！
    第三，熙来兄风头太劲，夺了“民心”。倘任其发展下去……
    你看，现在中国，有哪个封疆大吏能象熙来兄这样受到其“治下的子民们”的如此拥戴？有哪个封疆大吏在“自己的领地”上对他的“子民们”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与号召力？老薄振臂一呼，居然“应者云集”！简直成了当红明星啦！
    当然咯，咱可以不承认这些，判他个“别有用心”“搏出位”等等。但你掂量掂量，和老薄让官员们“不要老围着富人转”的话相比，那些这“戴表”那“思想”之类的号召是何等的苍白无力！当“仇富”已经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一种普遍情绪时，老薄的话无疑会受老百姓的欢迎！因为他体现了民意嘛！
    为什么许多“号召”喊破了天却收效甚微而老薄倍遭诟病的“唱红歌”之类竟能大行其道？两相比较，人心向背不言自明。谁能抓住了老百姓感受最痛切最愤怒而又最无奈的问题加以解决。老百姓就拥戴谁。
看着老薄受拥戴，“有些人”自然会“酸溜溜”。这也像演员表演。有些人使出浑身解数，却掌声寥寥。有人刚耍了几下子竟赢了一个个的满堂彩！那赢不来掌声的“有些人”，能不“酸溜溜”吗？
    第四，老薄衬出了“有些人”的无能。
    单就“打黑”“反腐”来说，咱们常听到的话是：“长期的”，“复杂的”，“艰巨的”，“严峻的”，“成绩大大的”，“什么什么的”。又是开大会，又是表决心，又是阐述，又是研讨，又是宣讲，等等。但老百姓总觉得是“雷声大雨点小”。
    果然那么“复杂”那么“艰巨”么？老薄怎么三下五除二，就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呢？怎么连文强那样的高官，那么多党羽，那么大势力的“强力部门领导人”都收拾了呢？没有人说情吗？没有人点拨“升官图”吗？没有人威胁吗？没有人告密拆台围魏救赵吗？
    到底是“复杂”呢还是“不干事”呢？试问，从胡耀邦就开始“反腐”，二十多年过去了，贪官越反越多，级别越反越高，数额越反越大，刑罚越反越轻！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面对着这样的无能，俺不能不为熙来兄的有所作为叫好！
    重庆“打黑”走到今天，看看弟兄们的议论，使我想起那个“爷爷孙子和毛驴”的故事。爷爷骑不行，孙子骑也不行，爷俩骑也不行，爷俩都不骑也不行！剩下的只有爷俩抬了。那当然更不行。怎么办？
俺岂不知道许多朋友是为了“把权力关进笼子”而呐喊！岂不知道他们是为“法治”鼓与呼！但俺想善意地提醒一句：也得警惕那只“看不见的手”！
    中国的问题堆成了山！可惜的是，大员们个个绕着走！对日渐深重的社会危机极力掩盖，粉饰，否认。还说这就是和谐！在这种情况下，老薄站出来了。他干事了。但看形势，他的处境恐怕十分不妙！他得罪的人太多了，“黑帮”之外，还有官场，“背景”，律师，精英等等等等。其所冒的风险已经极高。俗话说，“千夫所指，无疾而死”啊。
    俺真的为熙来兄捏着一把汗呢！


    余甚惑焉
    201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