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大侠,风景这边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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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黄土高坡上,高天阔地的黄土高原给了我辽阔雄浑的心胸与生命的追求。我向往潇潇洒洒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喜欢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小学时候的我看到了武侠,于是我喜欢上了江湖。我以为江湖就是快意恩仇,劫富济贫,伸张正义的侠之大者们主持公道的世界。于是,我开始用心寻侠。我稚嫩的脚步开始变换移动,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弯弯曲曲。见到了太多太多需要“大侠”的人,但是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大侠”。
但是,我的家不仅在黄土高坡,也在西海固。西海固,与贫穷互为标签。空气干燥,但是很清朗。一道沟接一道沟,一个坡接一个坡,一座山梁接一座山梁,绵延不断,偶尔会有点零星的绿色夹杂着悠扬悲壮的秦腔声。一阵风过去,咬咬牙齿,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呆了几天后,不论多么白皙娇嫩的皮肤,它总会给你保洁公司 空调维修 秸秆气化炉  雕塑成红彤彤血丝外显、有一丝一丝裂痕的特有的肤色。夏天热得灿烂,冬天冷得甘冽,有冬夏,无春秋。初到西海固的人,都会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应,似乎一时间自己身上的水分少了,自己像一片肥沃的土地转为贫瘠那样,突然间薄瘦了,枯干了,这体验有时候会让人心悸。说来命运似乎真的对这块土地有什么成见,一直施行着一种近于戏弄和惩戒的手段。可是,西海固的人却一直坚守在这里,世世代代,祖祖辈辈。西海固男人最大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里靠天吃饭却十年九旱,当年的灌溉系统早已不在了,水渠里的石板被大家一块一块挖回家去做猪圈。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每户人家最少生两个,多的嘛,三个、四个、五个甚至六个也是常见。一件衣服通常是父母穿烂了,裁裁剪剪给孩子穿;大的穿完小的继续。主要作物是小麦、豌豆和杂粮,全都是为了吃。杂粮一般是补种的,因为干旱,小麦四五月份的时候可能会死掉,就补种秋末冬初才收的杂粮。也许有的人家会有几十亩到一百多亩的土地,但是,他们的收成只是口粮。亩产好的年景大概四百到五百斤左右,也有上六百斤的。但是一般都在四百以下,我记忆中就有好几次亩产一百多的,比如今年。
还记得我小学时候,村里的一位大叔因为讨生活去山西挖煤,但是,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有一个妻子,五个儿女。当我看到他的女儿亮亮双手的指甲深深地抓进干硬的土地,指甲里的血慢慢地渗出来时,我知道那爱是深切的,那仇恨是正当的。后来迫于生计大婶带着五个孩子改嫁了。大叔就那样白白死了,没有任何赔偿,甚至尸体都没有找回来,这个世界没有大侠!
然而,我发现,不止于此。今天,黑煤窑黑砖窑遍及山西,重大特大矿难不断。媒体不再关注矿难,“矿难无评论”的背后,是此起彼伏的矿难让媒体和公众变得麻木的现实。当一次次的矿难变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就如同不发生矿难就不正常一样,我不禁想问,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却不见有谁出来过问过问......
土地,是西海固人的命根子。我想对于农民来说应该都是这样吧,只是在贫瘠的西海固这点更为突出而已。村里不乏因为谁家多占了谁家半尺宽的土地而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我的一个堂叔因为这个原因把别人的脑袋砍了一斧子,坐了三年牢。后来慢慢看到很多关于农民,土地,生命的报道。于是我发现,原来有时候,土地是比命还重要,对于依赖土地的人来说,今天没了土地,明天就会没命。
今天本来暴力征地就已经很严了,可是不知是谁的脑袋坏了还是真的没心眼儿,居然出来了个“土地自由流转大法”!很难想象今日本来就举步维艰的农业与粮食问题以及生活艰难困苦的农民,一旦被貌似很正当的理由购买土地但实际上是剥离了土地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毕竟,他们占着中国人口的绝大多数。
高中生活于我来说可真是回忆多多感慨多多,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绝不过分。我上的高中在我们那里来说,算不上什么好学校,现在已经撤掉了。还记得当年我是多么的坚持,才上了那所高中。有一句顺口溜这样讲,“西中狂,二中黄,进了兴中的门,女生就卖淫”。
但就这是这样的高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上得起的。我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更不要说是大学生。村里的女孩一般长到十八九岁二十岁,就收个几万块钱嫁掉了。我每周骑北京婚纱摄影工作室 国际会议着比我大一岁的自行车行走在四十里的山路上。母亲每次在我离家的时候都忧心忡忡,我总是微笑着安慰她说,没事,妈,相信我,我不是女孩儿,最起码不是一般的女孩儿。
我的身上随时带着刀与火,而且竟然被我用到了。那次我回家太晚,有人好意让我坐他的车,是那种三轮的农运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的手放在我的腿上,开始动手动脚,我毫不犹豫,从裤腿里拿出刀划破了他的手,他才拿开。我的刀很多次有效地保护了我的安全,我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没有大侠!
高二时半夜上厕所,看到学校老师伙同外面的买煤炭的人将学校里用来给我们所有师生过冬的煤炭运走了一大半,西海固的冬天对穷人是毫不留情的啊!那么大的声响,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我偷偷的,模仿武侠片里主人公的步子与做法,跟踪着他们,我清楚的看到了谁偷了,偷到哪里去了,车牌号是多少。差点被抓住的时候我狂敲英语老师的门,他打开门将我一把抓进屋里捂紧我的嘴巴。可是后来我回寝室的时候还是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我,那是参与偷盗的我的老师。我吓到了,第二天赶紧将这件事报告班主任。第二天早上,所有的师生都叽叽喳喳,罚了一些钱,闹了闹也就不了了之了。罚钱的办法让我莫名其妙,看门人,还有另外两个老师,各罚250。因为学校大门的钥匙他们三个有。可是事实上煤炭库的钥匙只有那两个老师有,而且我亲眼所见是他们两个参与偷盗的。
学校的看门人被流氓戳了好几刀,因为他阻止流氓的弟弟——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欺负别人。至于生死就不知道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他,这个世界没有大侠!
学校附近的一所小学,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猥亵或奸污了班上从八岁到十三岁不等的十一个女学生,两年后才被发现,那老师是被枪毙了。可是孩子们呢?在宗教势力观念强的那里,有很多孩子被迫离开了家,否则就是活埋。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怎样生活……没有大侠!
上大学后,参加了社团,参加了很多实践活动。刻意用心去看的时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建设新农村要集体一起建,于是大家一起被强迫拆了房子,但是很久之后政府都没有动作,农民们没有房子住,想自己建却又不被允许,于是大家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住就是一两年甚至三年,靠打零工为生,艰难度日。这个世界没有大侠!
因为躲避计划生育而负债累累却依旧在逃的妇女,电视被砸了,粮食被搬走了,房子被拆了,她挺着大肚子,躲在山上,她说六七个月和不到六七个月的都要拿掉,要不就交钱,但她确实没钱去交。
小强的父亲因为工伤去世了,奶奶和母亲又重病在床,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他照顾,家徒四壁,只有几亩薄田,十四岁就不得不辍学扛起家庭重担。
学校老师主业不是上课,而是开商店与打麻将,学生有怨不敢言,因为老师会毫不留情地打,原本应该有四百多人的学校却只有一百六十号人。老师上课的情景是:在第一排的桌子前摆一张椅子,躺在上面,双脚放在学生的课桌上,再叫几个大一点的女孩子给他捶背挠痒痒。
讲代沟,很多老人都是与儿女分开住的。赡养孝顺老人的传统道德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夫妻两个住在父母盖的楼房里,而父母却住在楼房下面的地下室或者是临时搭建的屋子里,自己养活自己。结果是,很多时候老人孤独地死在了自己的房子里,好几天尸体发臭了,才有人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大侠!
南昌二院因为没钱了就停药,把已经救活的人放死了。家人与亲属与讨公道却被“武装医生”一顿暴打,而警察就在旁边看热闹,吃早饭,聊天甚至人民警察“围”人民……
社会的黑暗面犹如一个黑洞在我面前扩散扩散再扩散。医院不再救死扶伤,教育不再是培养民族的脊梁,住房与福利不再是为了人民生活安康,无家可归的人如同蚂蚁一样多,而且随处可见。
当然,我看到的不止于此,这一切无穷无尽!苦难人的苦难事太多太多,黑暗太多太多,我们没有看到的还有更多!现实不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为什么?
不知道是谁在左与右之间划了一道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深刻清晰地存在着。
边的人,位高权重却以权谋私,腰缠万贯却吝啬贪婪,锦衣玉食却人面兽心,灯火辉煌却无比黑暗,挥霍无度灵魂却苍白无力,直至纸醉金迷继而腐败糜烂……
左边的人,人微言轻却仗义执言,家贫如洗却慷慨大方,粗茶淡饭却丹心如故,防意如城心比明灯亮数倍,质朴无华思想充实不空虚,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了国家民族奔走呼号,追求共产主义……再用力地睁大一点眼睛,用心探寻,于是我看见,站在右边的人后面的人,个个红光满面,肥头大耳,鲜衣宝马,生活讲究,作威作福。有人叫他们资本家,或者高官,或者有权有势的人,富人。但,只是很少的几个人,他们正在走向堕落与灭亡的深渊……
站在左边的人后面的人,个个面容清癯,三餐不济,骨瘦如柴,衣衫褴褛,为了生存而奔波。有人叫他们工人,或者农民,或者劳苦大众,他们乌乌压压一大片,是右边的人后面的人的成千上万倍。他们的血汗毫不保留的流向了有权有势者人肉的筵宴,他们用瘦弱的躯体在负荷着历史的车轮向正道前进,可是他们的力量远远没有有权有势者的力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