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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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卜算子 严蕊
这首词的作者严蕊,是南宋孝宗淳熙年间台州(今浙江天台)的营妓(地方官妓,因聚居于乐营教习歌舞,故又名“营妓”)。色艺名冠一时。作诗词有新语,善逢迎,名闻四方。
知州唐仲友(字与正)曾命其赋红白桃花作《如梦令》词,赏以细绢两匹。仲友为同官高文虎所谮。朱熹时任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行至台州,告发仲友者纷至,遂以“催税紧急,户口流移”及种种贪墨克剥不公不法的罪名,前后上六状弹劾唐仲友。这还不够,又指仲友与严蕊有私情。宋时规定,“阃帅、郡守等官,虽得以官妓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古今图书集成.艺术典.娼妓部》引《委巷丛谈》)。如若查实,则罪在官妓,官吏也要受处分。为此,严蕊系台州狱月余,备受苦楚,然终无一语招认。又移绍兴狱中,狱吏以好言诱供,严蕊答道:“身虽贱妓,纵使与太守有滥,料亦不至死罪,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以辞意坚决,又再受杖,几至于死,但声价愈高。不久朱熹改官。岳霖为浙东提点刑狱公事,怜其病瘁,命她做词自陈,她略不构思,即口占《卜算子》。岳霖即日判令出狱,脱籍从良。(见周密《齐东野语》卷二十)。
严蕊身为乐籍之弱女子,所遭不幸,明显是“殃及池鱼”的事,这叫做无可奈何。到了这个地步,她坚决不肯为了自己少受刑辱而去诬陷他人,是很有骨气的。这首词为求长官怜悯,脱离苦海,也写得比较含蓄,不做穷苦乞怜之语,更见标格。
全词文意不难索解,上片抒写自己沦落风尘,俯仰随人的苦闷。“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首句突兀而起,特意表明自己不是生性喜好风尘生活。所谓“行云飞絮总轻狂”,官妓在人们眼中总是生性轻佻的,严蕊又是以风化之罪入狱,自然更加倍受歧视。因此,这句中有自辨、有自伤,也有不平的怨愤。次句却出语和缓,特用不定之辞,一个“似”字若不经意,实耐人寻味。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两句虽然说的是自然现象,但是意义上是祈求岳霖能成为护花的东君。但话说的委婉含蓄,祈求之意仅隐隐传出。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这几句是严蕊表达心意,不愿再落风尘,希望有朝一日,山花插满头,到田野里过着一般人的自由生活。
由于这是一首在长官面前陈述衷曲的词作,她在表明自己意愿的同时,不能不考虑到特定的场合、对象,采取比较含蓄委婉的方式,以期引起对方的同情。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低声下气,而是不卑不亢,婉转而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愿。这是一位身处下贱但尊重自己人格的风尘女子婉而有骨的自白!
又及:从古至今,多少奇女子都是出身风尘,梁红玉擂股金山助夫杀敌,红拂巨眼识李靖,更有严蕊、苏小小、柳氏之类的女子……可见纵然在花街柳巷,也并不都是低贱之人。
《鹿鼎记》中有一段说陈圆圆的故事,李自成、吴三桂、崇祯皇帝都为她着迷,为她倾倒,但是,美丽不是她的错误,明朝的亡国更是怪不到她的身上,这种冤屈,正如严蕊,若不是岳霖,只怕这位奇女子要死在浙江狱中了。
绫子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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