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儿初长成——记儿子的围棋冲段之路

蝴蝶谷飞刀于2009年9月18日
围棋，被人们形象地喻为黑白世界，自古以来就是国人喜爱的娱乐活动，至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别代表着阴、阳，围棋的圆形棋子代表天，而方形的棋盘代表地。但若是你向一个小孩说这些，他肯定不感兴趣，而一个小孩喜欢围棋，也许只是从他喜欢黑白两色的棋子开始，又或者是从他喜欢摸着棋子的温润感觉开始的。一个喜欢围棋的小孩是幸福的，因为黑白世界有无穷的乐趣让他享受；而一个喜欢围棋的小孩也是痛苦的，因为黑白世界的无穷变化，是一个小孩的智力所难以承受的。儿子的围棋冲段之路，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吧。
（一）启蒙阶段
记得在儿子5岁时，也就是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幼儿园开设了围棋、国际象棋等兴趣班。问他喜欢哪种棋，他说两种我都喜欢，但是考虑到两种棋都是很花时间的运动，要想下好太不容易了，于是权衡之后只让他选择一种，想了半天后儿子回答说我还是选围棋吧，从此儿子就跟围棋结下了不解之缘。
幼儿园的围棋兴趣班每周只有一次课，每次课只有45分钟。儿子报的围棋启蒙班上只有10位小朋友，老师是一位姓曾的和蔼女教师，于是一切就从11路小棋盘和“切西瓜”、“扭羊头”开始了。其实“切西瓜”就是分断，“扭羊头”就是征子，这些通俗易懂的语言，能让小孩一下子就喜欢上围棋，真的很佩服这些从事围棋启蒙教育的老师，正是有了他（她）们的存在，才能诞生一个个的古力、常昊。一年的围棋启蒙班很快就结束了，我也没太在意儿子的成绩，觉得只要他对围棋有兴趣就行；倒是儿子经常上完围棋课后，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又赢了哪个比他大的小朋友，渐渐地他在启蒙班的10个小朋友中拔尖了。
幼儿园大班下学期的时候，儿子接着报了围棋提高班，老师也换成了男性的高老师，是个业余三段，后来又换了个白老师，是个业余六段；课程还是每周一次课，每次45分钟，班上还是只有10多位学棋的小朋友。儿子也象其他小朋友一样，总是崇拜棋力高的老师，他总是问我到底是高老师厉害还是白老师厉害？我笑着回答他，在业余棋手里，一般段位越高棋力就越高，差别比较明显；但到了职业棋手就不一定了，比如职业三段经常可以下赢职业四段甚至九段。每次听完我的回答，儿子的眼神都是憧憬的，或许他在想以后自己能是几段吧。
（二）正式学棋
儿子读学前班的时候，偶然发现我家附近的深圳华夏艺术中心有个围棋培训班，执教的是一位退役的职业初段，姓刘，是个女性，想到职业棋手来教小孩或许进步更快吧，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替儿子报了名。班上有8个学棋的小朋友，年龄多在5、6岁，每周六上课，每次两个小时，课堂上有老师讲课、有小朋友对弈，课后还要做作业。比起幼儿园来，刘老师就算严格了，按她的说法，现在是正式开始学棋，不再是把围棋当兴趣来培养了；可惜的是刘老师开头讲了几次课后，就改由她的助理黄老师（业余三段）来教了，业余三段与职业初段的差距是很明显的，对于此次临时更换老师我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耽误了儿子学棋的最佳时机。
经过半年的学习，不知不觉中儿子的棋力逐渐增长了，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和班上的小朋友对弈了，开始和妈妈下棋，偶尔也来挑战我，当然此时的他还不是大人的对手，经常大败而归。
2008年元旦，儿子报名参加了深圳市第七届青少年三棋（围棋、象棋、国际象棋）比赛。说实话，参加这次围棋比赛的小朋友水平参差不齐，有些甚至还是连两眼活棋都不懂的小朋友，但分在C组比赛的儿子还是凭着5战4胜1负的成绩获得了该组的第四名，得到了一张奖状。遗憾的是，由于小分落后，儿子没能进入该组前三名，因此没能得到一个小奖杯。当颁奖的时候，儿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别的小朋友举起的奖杯，羡慕和失望都有吧，此情此景，让我喜忧参半，争强好胜，既是学棋的优点，同时也是致命的弱点呀。儿子本不想去比赛，认为耽误他玩耍的时间，后来黄老师说赢了有奖杯，儿子才勉强同意去。没得到奖杯，很长时间都还耿耿于比赛占用了他的玩耍时间，一直说要请一天假补回来。
也就是在比赛的时候，碰到了刘老师，她建议我让儿子参加她创办的苗苗围棋培训部，以便尽快提高儿子的棋力。虽然要参加苗苗围棋培训部意味着学棋的路程远了许多，需要每次专人专车接送，需要增加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还是听从了刘老师的建议，将儿子送进了苗苗围棋培训部，这个班每周六上午9-12点共3小时的课程，每小时收费25元，班上的小朋友棋力比他以前班上的高一些。
这个阶段，讲课的内容和做题目的量都增加了，除了培训部自编的围棋入门教程外，按照刘老师的安排，还购买了《曹薰铉和李昌镐围棋教室》（上、中）两册书，每次课后必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阶段的学习内容包括定式、死活、九种杀棋方法(挖、夹、立、点、滚打、飞封、大头鬼、金鸡独立、倒脱靴)、布局、收官，以及小朋友之间的对弈等内容。刚到这个班的儿子，开始不太适应，战绩不好；慢慢适应后，排在班上的中间位置；当儿子完全适应课程后，他在与同班十多个小朋友的对弈中竟然取得了惊人的十连胜，成绩也一下子升上了排名第一。为此，我特意给了儿子一个适当的奖励。或许是当第一的感觉真的很好，或许是还想继续得到我的奖励，反正排名第一后儿子更加喜欢围棋了。这时的他，在对杀中会给我制造些小麻烦了。
（三）第一次段（级）位比赛
很快到了2008年的五一，恰好南山区有一个段（级）位比赛，苗苗围棋培训部组织了全部学棋的小朋友参加比赛。儿子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此类比赛，只能参加最低级别的7-9级组比赛。
比赛那天，发现单是7-9级组就有200名小朋友参赛，再加上其他级别和段位的比赛，比赛场面真是壮观。儿子的前面两场比赛顺利赢下来了，下到第三盘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对手也是苗苗围棋培训部的学生，棋下完后，还没数目，对手就把棋盘弄乱了，裁判根据印象判儿子输了。学过围棋礼仪的儿子觉得很委屈，走出比赛场后见到我就委屈地哭了。问清情况后，我立即向裁判反映情况，裁判经与两小朋友商量，决定两人重赛一盘。结果，儿子还是输了，他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对围棋的理解让我刮目相看，确实，下棋是要讲究棋德的，正如学武之人讲究武德一样，棋可以输，但规矩不能坏。
第一次参加段（级）位赛的儿子经过努力，最终凭借8战5胜3负的成绩，顺利地定到了6级。
（四）第二次段（级）位赛
参加段（级）位赛后，儿子学棋的信心提高了，开始有些迷上围棋了，这时的每一次对弈对于儿子来说，我想都是快乐的。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信心大增的儿子与妈妈对弈获胜的几率提高了不少，我和他对弈时也不敢小看了。这时儿子的课程也改为每周六上下14-18点共4小时，课程的内容也增加不少难度。
很快又到了国庆节，相隔五个月后，儿子参加了第二次段（级）位赛，刘老师让儿子直接参加1-3级组的比赛（跳过了4-6级组），报名前我还对跳级比赛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刘老师肯定地告诉我说没问题。
第二次参加正式比赛的儿子好象老练了不少，前面6盘比赛3胜3负，然而在第六盘比赛时，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事情是这样的：儿子和对手比赛时，旁边率先结束比赛的一位小朋友回头看了儿子的对局，刚好看到在黑白大对杀中儿子的四子被打吃，忍不住多嘴说了句“接啊”，对局结束，儿子赢了，对手哭着不认输，说对局中有人支招。于是只好请来总裁判长来裁决，裁判长首先将多嘴出声的小朋友批评了一通，然后研究了棋局，指出作为1-3级组的棋手，在中盘对杀中遇到被人打吃四子，下一步棋都必然是会接的。但在旁边的母亲言语暗示下，他就是哭，不承认比赛结果。此时，我也一直在一旁听着裁判长的调解，认为对手是在母亲的怂恿下无理取闹，但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裁判长无奈建议重赛一盘，此时的我本想出声反对，但没想到本来此局已经赢了的儿子竟然爽快地答应重赛一盘。在众目睽睽下，两人下了盘快棋，结果儿子却输了。重赛后儿子走出教室，我以为他见到我后会哭出来的，因为本该获胜的棋由于重赛却输掉了，谁都会不爽，特别是对一个小孩来说，哭一下是很正常的。但是出人意外的是儿子一言不发，又马上参加了下一轮比赛，并且获胜。
至此，第二次参加段（级）位赛的儿子8战4胜4负，顺利地定到了1级；虽然儿子没能冲上业余一段，但对于他在比赛中表现出来的棋品，我心甚慰。
（五）第三次段（级）位赛
象上次一样，参加完段（级）位赛后，儿子的棋力有了明显的提高，或许是信心加强了的缘故吧。由于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刘老师建议儿子和另外两个成绩较好的同学升上苗苗围棋培训部的另一个提高班，接受一位退役的职业四段的教育，这位职业四段叫刘X军，是国家女子围棋队的叶桂五段和鲁佳二段的启蒙老师。能得到这样一个老师的指导，当然是好事；虽然上围棋课程的时间改变导致与儿子喜欢的英语兴趣班发生了冲突，但我还是说服妻子和儿子，决定去上刘X军老师的课。
换了个班，上课时间改为每周六的上午9-12时，学习的内容已经涉及棋型及思路、布局及变化、定式及骗招、手筋与妙手等，增加了不少的难度，而且刘老师的要求也更加严格，做题量也大大增加。学习方式和内容的改变让儿子一下子很难适应，感觉有些吃力，情绪上出现了畏难心理，有几次周六早上都不愿意起床去上围棋课。长此以往，肯定儿子肯定对围棋失去兴趣，为此我与两位刘老师进行了深入的交谈，他们答应会更加关注儿子的情况，并针对儿子的性格实施以鼓励为主的教学方式，结果表明确实有效。儿子慢慢接受了新的教学方式，成绩也有了提高，在同班的15位同学中排名中间靠上，在与我的对弈中已经偶有胜绩了，虽然大局观还不够，但是中盘的对杀能力大大提高了，经常能弈出妙手或手筋，让我尝了不少苦头。
比赛前，除了让儿子多与同班同学及我下棋，以增强实战能力外；我还从网上找到了《围棋三字经》，此经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将一些棋诀、棋谚、棋理转化成每句三个字的口诀，读起来朗朗上口，特别适合学棋的儿童熟记并在实践中运用。
五一比赛前一天晚上，儿子睡得太晚了，第二天早上又醒得早，我担心他比赛时精力不足会影响其发挥。儿子被分在1-3级的B组，编号为02。我的担心果然应验，第一盘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儿子告诉我中盘认输了，面无表情。我赶紧安慰他：“没事，下一盘下好就行。”第二盘儿子与同组编号排名最后的一名选手下，轻松胜出。
中午本想回家吃饭的，但因五一旅游的人太多，导致我家附近的道路堵塞，只好开车折回去比赛场地附近吃面点王，这样一折腾，儿子中午又没有午休。下午的第三盘比赛，儿子与一个两战全胜积4分的选手对弈，结果又输了。看着儿子输棋又疲惫的样子，我心中酸酸的。第四盘比赛，儿子好象还是不在状态，又输了两目半。我在心中想，如果儿子午休了，这盘是否就不会输了？哎，可恶的深圳交通堵塞，害人不浅呀。连输两盘后，下一轮对手的棋力肯定是下降了，第五盘比赛儿子轻松拿下。这样一天下来，五盘比赛儿子只赢得两局，积分只有4分，远远超出我的意料——赛前我认为儿子是至少能积6分的。
回家后，与太太总结一天的比赛，一致认为睡眠严重影响了儿子的发挥，于是吃完晚饭后早早督促儿子上床睡觉。由于儿子第一天发挥失常，只积4分，如果想冲上一段，第二天的三盘比赛必须全胜积到10分才行。为此，我和太太一致决定第二天两人一起陪儿子去比赛，以增强他的自信心。
第二天，一家人齐上阵，赶到赛场也快到比赛时间了。第六盘儿子的对手是他升班前同班（学围棋）的一个同学，以前就下不过他，这盘拿下应该不成问题，果然不出所料，儿子中盘轻松胜出。积6分也意味着下一个对手又要强些了，比赛间歇，我们一致鼓励儿子加油，争取拿下最关键的一盘比赛，儿子当然也知道要想冲上一段今天必须全胜。7岁的儿子或许无法承受太大的压力，第七盘比赛结束时，是太太亲自去接儿子出来的，看到儿子强忍着不哭的样子，我知道这盘肯定是输了。比赛间隙，我和太太故意用一些他感兴趣的兵器话题来引开儿子的注意力，既然冲段无果，就希望儿子开心地下好最后一盘棋了。但是，就在广播通知第八盘比赛开始的一瞬间，儿子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看着嚎啕大哭的儿子我一脸的无奈，儿子竟然说要与第七盘的对手再下一盘，看来刚才那盘他是输得很不服气。面对不符合比赛规则的无理要求，我们当然拒绝了，极力劝儿子要遵守比赛规则，去下好最后一盘棋，轮番劝说后，儿子被太太半拉半扯地送进了比赛场地。情绪失控的儿子显然没有下好最后一盘棋，又输了。
总结和反思第三次段级位比赛。由于第二次段级位比赛儿子跳级（跳过4-6级直接参加1-3级）参加比赛且差点冲段成功，导致赛前我们对形势估计错误，我们过于乐观地认为经过半年努力后儿子的棋力又增长了，这次冲上一段的成算较大，结果影响了儿子的情绪；再加上睡眠不足等一些客观因素影响，造成了儿子这次比赛的“滑铁卢”。事后反思，其实第二次段级位比赛的水分是很大的，在第二次段级位比赛后，儿子的棋力是增长了，但是由于平时做题目不认真，与其他小朋友相比，他的进步是落后于别人了；而段级位比赛其实比的就是一个相对的排位，你退人进，比赛自然就输了。
2009年的国庆期间，深圳仍然有段（级）位赛，儿子一如继往地要求参赛，总结前三次参赛的经验教训，我们端正了思想，既不给儿子压力，也不过分鼓励他，任其自然。我所能做的，就是多陪他下棋、做题。我深信“水到渠成”，在不久的将来，儿子一定会冲上业余一段的。
最后，以一首打油诗结束全文：
吾家有儿初长成，黑白世界勤耕耘。
不羡职业只求慧，明朝驰骋任我行。
蝴蝶谷飞刀于2009年9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