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已然如此:永别了,改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4:28:48
作者:谢无愿 发表于:博客中国
永别了,改革?
谢无愿
按某类民间说法,这是颇不简单“逢九之年”。在一些人为“60年”、“30年”而欢欣鼓舞之际,对更多的人来说,到了这个现实中的年头,也许只能与改革诀别?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就有学人出书指出“改革已死”,此人可能认清了以自利为动机的改革必有的命运。对此种说法,相信当时不少人是不大认同的,因为其时改革正由南向北大有狂飙急进之势,借着80年代延续而来的兴头,人们并不清楚它的阳光雨露,最终只作育了这个社会的一小撮,而以更大量的人为代价。然而最近,这个不祥的话题已相当多地出现在一些海内外舆论中(请参考www.hanyusuo.com),尽管对其是“死”还是“尚存”这一点,仍有争论与异见,也有人认为不至于如此悲观。
对于不愿太悲观者,应该不难理解。正如笔者此前的一两习作也在谈“改革还剩多少时间”一样,也许因为在这个国度经历了上百年的困顿、尤其是近几十年的恶劣折腾之后,历史给了这么一个革新图强机会,实属不易,故而这些人尽管明白希望之难,却仍下意识地抵制着那份扑面而来的绝望。但回头想想,从目前的情形看,对改革“正常的生之期待”,到底是不是一种奢望?!改革之死,大约是某些人早已多少预感的噩耗,只是无所寄望的人们不愿直面它而已。如今,也许真的成了不能不面对的事实。
这些年来,在以GDP为标志的表面经济指标持续“腾飞”之下,经济发展与社会利益格局却日益畸形,即使完全不从理想主义的角度来看社会变革及民主自由,单从解决目前重大社会矛盾的迫切性论,政经体制的深度改革也日益被催逼着。确实,这些年来因“特色”制度导致很多社会领域进入全面负循环,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意识上,这个社会已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分化、对立。正如此前新加坡《联合早报》的一篇文章所言,中国的改革是“危机累积和危机推进的改革”。危机累积到此前一个时期,改革或许早就命悬一线了。
唯一的焦点与出路,无疑集中在掌控全社会的权力体制上,也即通过政治体制的真正改革,通过有步骤地推行宪制民主,以期逐渐而切实地纾缓紧绷的社会关系对立,推进经济、社会生活良性有序的发育,并最终从根本上达致这个社会的和谐与发展。然而,由政治权力所主导的这场改革,“该改的都改了”,剩下涉及基本制度与体制根本利益的“硬骨头”,则属“不该改的”或万不敢改的。改革便如流向沙漠的小河溪,其源头活水至此而竭。
既然如此,本来在很大程度上就以强化其存在合法性为出发点的改革,其先天不足、后天不良所引发的综合症,或者就到了发作的末日,它的死应合乎逻辑,极可能是一个习性沉沉的社会的宿命。
尼采说,作为一个德国人,没理由不会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也许现在的我们就面临这样的状况。在对那位学者的先见之明佩服之余,或许也应有恨,因为他试图提早打破了咱们开始未久的美梦,并道出了一个残酷的逻辑。
尽管仍存在着某些谨慎乐观者,但从这个社会运作的诸多方面,也许人们确看到了死的表征:
首先,改革开放30年,在社会基本民主诉求日益强烈,文化价值全球化趋势显著之下,不仅一些与社会公开性有关的最基本措施,如官员财产公开制度以及《新闻法》等,根本不敢放上桌面,而且在一些领域,反强化了“档治”倾向(如私营企业设立支部之类),偌大一个国家,就剩下“维稳”与“保增长”两大“主旋律”,而后两者不仅实质上与改革无关,甚至相当程度上成为压抑改革诉求的依据。显见在政治上,过往权力体制向改革发送能量的输液管,已被掐断。
日前深圳有关当局对所谓违规上访发出的强悍禁令,应是一个明显的象征。一个多年来以改革先人一步自许、而社会也将其当成改革楷模的特区政府,公然违背起码的现代法制原则,对通常有冤难诉的上访者如此严酷,既无视基本人权,甚至还丧失法规制定上最一般的道德基础。像这样以权力压制社会的行为,竟干得如此有恃无恐,实与目前的大气候密切相关。
其次,如果说庙堂之上的东东难以捉摸的话,在经济领域,改革生机难续这一点,似乎表现得更为切实。除了近期的“国进民退”,以及大量信贷资金归于国企并因而只能制造更大的产能过剩之外,正如郎咸平等所指出的,既然消费、出口与政府投入这“三驾马车”,已无法从根本上拉动经济正常成长,经济的真正活力实已唯有发展民营经济一途。而在近年民营经济生存空间日益逼仄、数万家私企倒闭之下,何以在扶持它们方面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迟迟不前?显然,在此前长期作为“补充”之后,改革既日落西山,民营经济当然更不在“崛起”的选项之内,很大程度上似被抛出了现有政经文化座标之外。
另一方面,即便为对付危机计,而出台某些稍有利于民营经济(如前不久的相关政策)或其他民生保障措施,在目前既得利益群体已全面、深度盘踞这个社会的情况下,由于改革的缺席,也就断绝了来自体制变革所创造的新改革能量,因而极难抵御既得利益群体对这类政策的严重侵蚀,表现出来的,至多也就是有心无力,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再次,至今相当多的民众也对改革丧失信心。十几、二十年前,对这个社会的普罗群体来说,很大比例的人应以为改革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可是现在,正如不少网友的反应一样,这些民众大概也会如此质问:“改革最终给了我什么”,“别改了,还不是越改越。。。”。对很多失地的农民、下岗工人,甚至城市白领与“渗水中产阶级”而言,与徜徉于抽象世界的知识分子不同,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改革可能早就魂消魄散了。假若如此,作为社会性运动的改革,也就失去其生存所需的广泛社会基础,它的死亡也就来得更彻底。
中国的事情历来难办,这个谁也不会否认;而这又是一个传统性与现代化复杂交织的转型社会,或许一切皆有可能。若改革真的已死,它还有浴火重生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