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民歌的小孩:侯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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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老友将芜,老友将芜。一去便不堪回首满颊的刻痕,紧握双手啊紧紧地握,让我真挚的手臂温暖你的手,大声的哭啊尽情地哭,让我思念的热泪和着你的泪,你的泪----《归去来兮》 词曲:侯德健  唱:李建复
民歌三十年,在台上演唱《龙的传人》时,李建复把坐在台下的侯德健拉上台一起合唱。侯德健有些拘谨,好像已不习惯成为目光焦点。两人结缘因为这首歌,成为朋友也是因为这首歌。当年《龙的传人》在唱片公司压着,直到“小复”出现,侯德健才找到最适合的演唱者。侯德建耿耿于怀的是李建复总是把“侯德健”写成“侯德建”,因为《龙的传人》太火,也导致他创作上的压力,直言“都是被李建复害的。”李建复也不服气,说“侯老大能考上大学,真是老天没眼。”
当晚的观众席中,有两个人的出镜率最高,一个是李泰祥,还有一个就是侯德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打扮和笑容都极为朴素。镜头追随着他,我也就看着他,他笑的时候,我的感觉颇为复杂,不能说。他太普通了,普通到若不是镜头执意对着他,我一定会错过。 普通人活得简单,不必痛苦。然而真实的一面却是,他患有轻微的抑郁症。 主持人陶晓清特别说明这次唱的这版《龙的传人》终于把“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恢复为最初创作的“四面楚歌是洋人的剑”,她说:“今天,我们要还侯德健一个公道。”已经近三十年过去了,坐在台下的侯德健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很想知道。
那个年代,有很多传说。关于《龙的传人》也有一个传说:1978年,侯德健就读于台北政治大学商科。12月16日这天,一个同学慌里慌张地告诉他:从收音机里听到美军调频电台的广播,说美国与台湾断交了,同时废除共同防御条约。一个小时以后,这个消息便得到了证实。很快,侯德健就写好了《龙的传人》的词和谱。不久,同居室的同学回来了,大家一起唱起了这首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唱……有的同学拿出去复印散发,几天后台湾《联合早报》发表了这首歌的歌词。侯德健收到了一千多封来信向他索要这首歌的曲谱,十几位同学自愿帮忙,油印了一千多封复信,忙了两个星期才全部寄出去。《龙的传人》就这样传唱开了。
也许这是一种演绎。说它是演绎,因有另一种说法认为《龙的传人》创作于台美断交之前。但是,由李建复首唱的这首歌在民生报的“创作歌谣排行榜”连续十五周居冠军的位置,却是有史料可查的事实。有评论说,“《龙的传人》反应了激荡于当时台湾的民族情绪,一种被出卖、被弃置的感受,成为台湾的集体歇斯底里。”
《龙的传人》发表后,时任新闻局长的宋楚瑜亲自动笔改写了这首歌的结尾:“百年前屈辱的一场梦,巨龙酣睡在深夜里,自强钟敲醒了民族魂,卧薪尝胆是雪耻的剑,巨龙巨龙你快梦醒,永永远远是东方的龙,传人传人你快长大,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当局遂要求侯德健同意更改歌词取代最初的版本,甚至召集了一群文化人当面施压。侯德健并不领情,他得到包括作曲家戴洪轩、音乐人姚厚笙以及诗人余光中的帮助,当局无奈妥协。侯德健的坚持受到了很多国民党高层的反感,以至于后来他的作品多次在送审过程中被封杀。侯德健曾经两次前往诗人余光中在厦门街的家中拜访,余光中引用杜甫写李白的诗句相赠――“世人皆曰杀,吾意独怜才。”
至友孙玮芒先生曾经在《侯德健――猴的传人》中如此描述侯德健:“没有受过任何正统音乐教育,但他只要一抱起钢弦吉他,双眼半闭,发出蕴含着苍凉与野性的声音唱起民歌,在座者无不倾倒,因为比民歌唱片更绝妙的歌声,就活生生地在眼前。侯德健向同是军眷的我证明:‘学音乐不是布尔乔亚的专利。’他那时的境况才是真正的普罗:母亲与父亲离异,带着四个孩子迁出冈山的军眷村,北上自谋生活,他们四兄妹是以野外求生的方式在台北过活。侯德健的‘贫穷艺术’,跨足文学领域,我大学毕业后服兵役时,他创作了歌曲《龙的传人》,歌词在台美断交之际发表在报端,索取歌曲的信函足以埋了他。我利用休假回来的时间,帮他抄歌写谱,送交快速印刷,寄发热情的读者。这首歌流露的对传统文化的乡愁,存在于任何移民社会,那旋律,一如德佛亚克《新世界交响曲》第二乐章的念故乡主题,是能够根植于听者记忆的永恒旋律。”
1982年,被当局压抑得大呼“受不了”的侯德健抛妻弃子,从台湾途经香港回归大陆。他被王昆领导的东方歌舞团收编,为歌手程琳写下了《新鞋子旧鞋子》与《熊猫咪咪》,使程琳成为大陆最早也是最畅销的流行歌手之一。侯德健还与王彦军、臧云飞等人组成了花果山乐队,在全国巡回演出。据说郭峰就是乐队演出到成都时结识的,在侯德健与王彦军的的鼓励下,刚刚20岁的郭峰“背了个小军挎,装着牙膏、牙刷就来到了北京。”侯德健对大陆流行音乐的影响不止如此,解承强曾经回忆说,“侯德健对我们的影响极大,是他带回来一台合成器,让我们知道还有这么先进的设备,是他教会我们如何分轨录音,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套流行音乐的观念。”
侯德健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音乐人,他更关心的是文化层面。他的作品如《归去来兮》、《潮州人》、《一样的》、《未来的主人翁》(罗大佑有一首更为广泛流传的同名曲)、《永远永远》、《三十以后才明白》等等都成为他表明某种态度的一种工具。同他也会写出诸如《捉泥鳅》与《好像》这样清新愉悦的作品,使人们感受到他率真的那一面。
那时候,候德健还很年轻,他张扬,有个性,不妥协。现在的他,多少有些岁月沧桑的痕迹,笑容却更加真实了。辗转回到台湾,侯德健受到多方指责。奇怪的是,女性大多对他表现出非常之反感,或许认为他对家庭不负责任,对女人没有担当。移居纽西兰的六年,他潜心研读《易经》,沉迷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台湾的旅行团仍然不放过他,他的领队妹妹经常应团员要求带团来访,使他成为纽西兰的观光景点之一。再次回到台湾,侯德健开设《传人工作室》,做起了推广《易经》的工作,一群欣赏他的人集资赞助,把他的所学在网络上推广。
前些日子,传出侯德健筹拍电影《白蛇传》的消息,并已集资4千万美金,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他还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实践自己的某种理想,如果那的确代表着他的理想。
候德健的音乐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他可能再也不会用音乐作为他表达的方式。听《潮州人》,他唱着,眼里泪里都想家,那是最让我感动的词句。 白先勇说过,中国人的忧患漂泊,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我称之为永远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