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相当精彩的经济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7:33:22
《谜团重重》:从这里,三个人拉开了论辩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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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真,自然是不容易的。……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 


                ———— 鲁 迅

    闻过则喜

                ———— 中国成语


从这里,三个人拉开了论辩帷幕…… 


时间:2004年春夏。
地点:北京,副教授家中。
人物:副教授,60年代后期大学毕业,“文革”结束后方始读研。
   王博士,90年代研究生,温文儒雅,矜持,踌躇满志。
   李硕士,90年代研究生,热情、冒失、有同情心。



副教授: 二位好!来吧,请坐。
王博士: 谢谢。
李硕士: 谢谢。
副教授: 你们面前有茶杯,请尽量坐得舒服些,这样头脑可以放松。今天天气不错,有利我们打开思路,讨论难题。
  我先说一下我们的讨论题目,简而言之,就是老百姓关心的“中国经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来出讨论题,可能要讨论十几天。当然,我们可不是《十日谈》,不是讲故事,而是讨论和辩难。对于学术,互相辩难很重要,辩难是拿到真理的钥匙。
  小李认为,当前中国经济还有很多令人迷惑的地方,甚至是谜团重重,而且有不少逻辑矛盾,所以,今天就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谜一般”的中国经济。
王博士: 副教授,为什么您说“谜一般”的?我认为中国经济很清楚,稳定、健康而持续地发展着,没有谜,起码没有解不开的谜。虽不能说一切都很完美,但是改革的思路是清楚的,改革的成就世所公认,我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前景也是明确的、大有希望的。
李硕士: 对不起,我的看法刚好相反。同时,我还希望人们能更多地考虑一下“经济改良”四个字。其实很多中国经济情事,正是需要“改良”,而不是常常会“矫枉过正”的“革故鼎新”。这不由使人想起“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的箴言,很多人喜欢这样。
  几十年来,我国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我们不能平稳前行,而总在不停地跳动。不知是为什么,我们似乎总也不能在一个“合适”位置停下来,进行微调,进行改良,好像钟摆一样,一直要达到某个“极端”方能暂时停下喘一口气,然后再跑向另一个极端。也可能,咱们中国人的脾气就是:不干就不干,一干就走极端,只有天翻地覆的改革才叫过瘾,才能使国人心满意足。但是,在我看来,即使很好的“改革”之后,也应当有个改良和微调的阶段,才合乎逻辑。改革,须完全打乱旧秩序,怎么就能一下子“改”得那么合适呢?
  何况,近年有些改革,我认为还应当重新审视一番。
王博士: 你指的是什么?
李硕士: 我认为医改、教改、房改什么的……需要变换思路。甚至可以说,需要对这些改革再“改革”一下。
王博士: 什么?改革必须有一个“市场经济”的取向,若偏离这个大方向,把好不容易“市场化”了的医疗和教育再改回成“非市场化”的东西,那就是倒退了!
李硕士: 你知道在教改和医改中,中国出现了两个令人震惊的百分比吗?就是:我国正在用占世界1%的教育资源,来应对占世界25%的学生;我国正在用占世界2%的医疗资源来应对占世界20%的病人。可以说,这正是我们某种“改”的结果。  那么,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成就到底表现在哪里呢?可能,在你们经济学者们看来,这正是我们经济改革“低成本”的优越性。但是我认为,这是代价。 25年以来,我们不仅支付了自然资源、环境生态的代价,还支付了沉重的人文代价和道德代价。这是人民为此支付的,难道就为了什么政绩工程、豪华大厦、少数人暴富、甚至是贪官污吏的“需要”而支付吗?所以我认为,历史是前进、还是倒退?也并非那么容易断定的……
王博士: 我认为你的观点是非常错误的,而且非常情绪化。你的毛病是:总不能从事情的“光明面”来看问题。不充分肯定成绩,只看到缺点,这也是不对的。
李硕士: 与您相反,在我看来,批评,对于一个民族,才是最宝贵的。不管批评来自哪个方面,也不管批评者的态度和目的如何,不管是善意恶意,只要是批评,就比“赞美”要宝贵得多。看来多数中国人还没有明白这个真理。
  在我国,对于中国经济发展,很多年来,在经济学界和各种报刊杂志上,最常见的形容词就是:健康、稳定、持续、高速发展……等等,没完没了的漂亮话。老实说,听得我心烦。实际上,在我看来,我们中国当代经济最需要审视的,就是“健康”二字!
  健康,才是经济得以“持续”下去的关键。
王博士: 难道你认为中国经济不健康吗?
李硕士: 显然,中国经济还有许多需要“诊治”的地方。
  但我感到,2004年伊始,国内“宣传”上已有些变化,已经开始说经济发展的“困难”了,开始说到中国经济的“低效”,也开始说到资源的紧缺和节约问题了。就是说,开始正视经济困难了。这样就有希望。盲目乐观,常常是扼死民族的绳索。我国经济发展的前面,的确有困难,这是事实,回避不得,硬要回避最终也是没有用的。
王博士: 其实,我们也并没有回避经济困难,问题是,困难并没有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主旋律”。
李硕士: 不,事实上,我们的报刊曾经长期回避谈论经济困难,经济学界也几乎从不讨论我国经济发展中是否还有不利因素。不过最近,报刊上似乎是有些变化。
例如《人民日报》在2004年5月10的报道中已提出,对资源国情要“警钟长鸣”,还说中国“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靠拼资源换来的”、是“粗放型的增长方式”。我想,这个因素,将给民族未来和子孙后代带来无穷的痛苦,是不能轻视的。尽管2003年中国GDP比头年增长9.1%,但是每单位GDP的资源消耗是日本的9.7倍,是世界平均水平的3.4倍。再说每单位GDP的能源消耗,中国是日本的11.5倍,是美国的4.3倍,是法国的7.7倍,是世界平均值的3-4倍。每万美元GDP的水消耗,美国是514立方米,日本仅208立方米,而中国高达5045立方米(另据公布,2003年中国每万元人民币GDP用水为465立方米),是发达国家的8-20倍,是世界平均水平的4倍。还有,我国前几年认为已经充分发展了的、无需再进口大型设备的电力,2003-2004年间发生了绝大多数省市拉闸限电现象,显然证明了我们的智慧不够。不仅政治文化方面智慧不够,而且经济建设上也智慧不够。承认智慧不够,才表明了真正的智慧。据2004年5月间消息,用电高峰时缺电省份已达24个,1-4月份全国用电6493亿千瓦小时,比2003年同期增长15.5%。再有,中国的钢铁、水泥、建材、电解铝等“高能耗”(我估计,同时也是“低质量”)产业用电增长仍在20%以上。又如,中国的粮食问题目前也出现了“情况”。2003年全国粮食消耗的“赤字”已经高达约800亿斤,占了全年总产量1成,已引起了高层的高度重视。粮食情况显然已经不像当年所发愁的那样“粮食太多了”、似乎是全国受灾3年也没有什么关系。
  假象,往往蒙住人们的双眼。但我想,现在既然看到了“困难”,可能就有希望了。能够容忍和鼓励对自己的“批评”,这个民族就有希望。其实,所谓“民族自豪感”害苦了中华民族。中国人总是觉得只有自己的才是最好,“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它其实阻碍了民族进步。事情往往与愿望相反,北京故宫墙上到处是“万寿无疆赋”,但腐败的清朝很快就没有了寿。歌功颂德,渲染到处莺歌燕舞,有些高高在上的各级干部,听着到处一片颂扬声,心里可能也着实舒坦,但这和“玉树后庭
”一样,其实是败亡之音。
王博士: 你看,我刚讲了一句话,你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讲上了一车话。我看,你也要学会“让别人把话讲完”。
副教授: 嗯,OK,Stop,我知道,你俩是论辩对手,思想活跃、唇枪舌剑,这些都是好东西,不然要你们这些学者干什么!在今后的讨论中,也请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也是对国家和民族负责。不过现在,还是请让我这老头子把话说完。
  我们此次讨论,我想了一下,应当有十来个题目,有多少算多少吧,不必弄成“十大论题”,好像患
我们此次讨论,我想了一下,应当有十来个题目,有多少算多少吧,不必弄成“十大论题”,好像患了鲁迅先生所说的“十景病”。首先,我们从广大人群最关心的、身边的事谈起,例如消费和储蓄;然后,进入产业和企业方面,问题也不少,例如所谓“国企改革”,“民营经济”,“高技术经济”等等。再下一步,讨论一下人们最关心的几个大问题,也就是小李刚才说的房改、医改、教改,还有养老金改革、机构改革、政府改革等与“政府行为”有关的问题。后面,是宏观经济的若干问题,例如“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平衡问题;假冒伪劣问题;价格竞争问题;股市问题等。最后,我们来谈谈生态环境和资源问题,这说起来,是事关我们社会的未来、中国的未来、实际上也将是“经济学的未来”。
  总而言之,凡有关中国经济的一切重要问题,都是我们这次所要探讨的对象。问题将探讨得如何?主要要仰仗你们的伶牙俐齿,以及牙齿上方的脑袋。啊,我说得不对。实际上,讨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在你们的头脑中,和牙齿没有关系。
  下面,请看一下你们手中的讨论题。我们可以进入第一个题目了。谁先说?

  两个学生都低头去看手中的纸片,那是副教授提出的讨论题,共有16个,也就是我们的《目录》———――――
“居民储蓄”之 迷团


中国的老百姓究竟存了多少钱?
25年来“居民储蓄”增长了400多倍吗?
“居民储蓄”为什么居高不下?
人民的“储蓄”是不是真的很高?
现今人们储蓄的用途,与改革前是否一样?
中国的穷人能存多少钱?
储蓄、消费和投资,都是完全相排斥的事物吗?
“储蓄新增额”高于“工资总额”是否太奇怪?
什么是“居民储蓄”的来源之谜?
2002-2003年居民储蓄的狂涨说明了什么?
“居民储蓄”是否会猛然冲进市场?
“居民储蓄”能被学者逗引出来“扩大内需”吗?
个人收入,就肯定是“隐私”吗?
中国究竟有没有遏制“洗钱”的真功夫?

 


副教授: 按照计划,我们从身边的事情谈起。对于老百姓来说,消费和储蓄几乎是贴身之物。储蓄问题,学术的味道更浓些,我们先讨论“居民储蓄”吧。
王博士: 世上有不少神秘之物,不过“居民储蓄”可不是,因为各种数据经常被报刊公布,储蓄问题上似乎也并没什么难解之谜。
李硕士: 但凡事就怕仔细想想,司空见惯的东西,也会有怪异之处。“居民储蓄”中令人迷惑不解的问题,我看还是不少的呢。
副教授: 现在中国的老百姓究竟存了多少钱?
王博士: 据公布,时至2003年的7月末,居民储蓄存款余额已达10.61万亿元。这是包括本币和外币。另据公布,人民币储蓄总额也于9月末超过了10万亿元,达到10.1万亿元。11月份已达到近11万亿元。因此可以说,已两次突破了“10亿元大关”。2004年的“居民储蓄”增长速度有所减缓,至4月末已达11.9万亿元。
  因此,我们已经可以号称“12万亿元”的储蓄规模了。
  2003年前7个月,居民储蓄就累计增加11697亿元,比头年同比多增2411亿元,说明储蓄增长速度进一步加快了。情况令人兴奋。统计显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从1978年的210.6亿元增加到2003年中的逾10万亿元,增长400多倍。这说明,的确,如今的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这不能不说是改革的伟大成就之一。人民手上的这些钱,与我国2002年的GDP相当,它可以买下我国全部经营性国有资产,能够维持全国人民两年的消费,已占金融机构全部存款的一半以上。这消息和分析,都已经登在报纸上了。
副教授: 什么?25年来“居民储蓄”增长了400多倍吗?
李硕士: 对不起,我对博士说的“增长倍数”有疑问。你说25年居民储蓄增长了400多倍,这个算法有问题。我核对了1984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上面1978年那年储蓄就是210.6亿元,显然这是“当年价格”。
王博士: 嗷?是吗,是当年价格?啊呀,400多倍的数据不是我算的。这是报纸的消息,有问题是吧?我当时没有注意,就这么照猫画虎地记下来了。
李硕士: 我一听这个倍数,就知道是有学者或记者,为了夸耀现在人们是多么有钱,他们拿起计算器,把两个数字一除,脸上一乐,文章就来了。所以,博士先生,我们永远不要被“大好形势”四个字挡住了双眼,这是历史的经验、也是沉痛的经验。
王博士: 你别扯那么远,我知道出错了。这下被你抓住了。但这并不是个大问题,It’s not a big deal。我只是没注意罢了。再说,我们报纸论说储蓄问题,大方向并没有错。
李硕士: “当年价格”,不是“可比价格”,不能简单作除法,这是常识。但现在许多写经济分析文章的先生们,却是很随意,令人吃惊。整个80-90年代,我国币值可不是一般地贬。而是成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贬值。就比如我现在挣1500元,可能还不如咱们副教授先生60年代的50元钱“富有”,对吧?但已经是30“倍”了。
副教授: 开始是46元,到饭菜飘香的小饭馆,5毛钱就吃得很棒了。但通常也舍不得花钱。文革中我被打成“反动学生”,毕业后一年没有得到工资。不过我一拿到工资后,就很有“可挣到钱了”的感觉,心里真是很高兴。
王博士: 但我们不能否认,改革以来的人民生活是大大提高了,存的钱也多得多了。12万亿元,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粗略算算,人均能达到9200余元。我认为,这就是我们国家“扩大内需”的希望所在,也表明扩大内需有现实可能性。如果每人能花掉3000元,还不到居民储蓄的1/3,就可以把全国的4万亿元“库存积压”商品购买一空。使得小李成天价叨念的“总需求”和“总供给”平衡起来。
李硕士: 所以,主要的问题就是鼓励人们花钱,对吧?
王博士: 没错。
李硕士: 上面的账我不怀疑,但绝不可能成为现实。为什么?我曾写过好几篇文章,企图说明这个问题。……
副教授: 对不起,打断一下。小李,这样好吗?让博士先把他的意见表达完毕,我们得到一个整体的论说。然后小李再系统地予以辩驳,我便也可以“完整准确”地弄清二位的研究了。
  我想,请小王继续谈老百姓的储蓄问题。特别是说明一下我国的“居民储蓄”为什么居高不下?
李硕士: 好,请吧。
王博士: 谢谢。作为经济学家,应当探讨事物的原因。我认为,目前的居民储蓄额是比较高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主要有4个原因:1、改革以来、特别是90年代以来,我国居民收入稳步增加是储蓄快速增长的基本原因。如果老百姓没有稳步增长的收入,怎么能储蓄呢?据统计,从1978年到2002年的24年间,排除物价因素,我国农村的人均纯收入年均实际增长7.18%,城镇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实际增长6.68%。这是很了不起的。2、目前我国个人投资渠道仍狭窄不畅,使得人民手中的金融资产大都集中在“居民储蓄”上,而不是流到投资上。股市缩水后,投资基金、还有期货之类的好形式,都不大为广大百姓所熟悉。你看“国债”就卖得较好,因老百姓了解,这说明学者们的“宣传”性质的文章还是写得太少了,不是太多了。所以,我认为,不要一味地指责“宣传性文章”,不要把它们都说成是御用文章,这样的文章有时是很必要的,对经济发展有好处。3、现在不少的人为了应付所谓“未来的风险”,可能觉得还是存钱最保险。未来的风险,我主要是指养老、生病、及子女教育等支出,现在这几项也都出现了比较大的不确定性,但是,这也就是我们所谓“改革的成本”,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就是要把一些原来由国家来负担的“成本”,改由人民自己负担,实际上是由“市场”来负担,这也是经济改革的应有之义。现在,很多事情出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政府做错了什么,而是老百姓常常具有把“公共安全的经济责任全部委之于政府的不良预期。”这是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在2003年7月9日《经济参考报》上说的,我同意他的说法。
李硕士: 对你所讲的第一点,我有个问题。您说的改革以来的人民收入增长,已是“很了不起”,也不过是6-7%。我看好像没有太了不起,并没有24年来的“经济增长率”高,这是为什么?
王博士: 那当然,钱不能都让老百姓花掉,还要建设呢。
李硕士: 有数据分析吗?没有?那么好,暂且存疑。让我也再想一想,我总觉得这里边应当有蹊跷。即使人民每年收入增长6-7%,也应当是生活更好一点才对。虽说是不可能有增长400倍的笑话,但人民生活起码应当提高5到6倍吧?到底有没有呢?人们应当能感觉出来。这里总好像有个什么怪东西,我没想通……
副教授 就我个人来说,增长6倍是没有的。比如说,我1978年读研时的工资62元,当时可以买81斤猪肉,若是按照“购买力平价”(PPP)增长6倍,我现在的工资应当能买到486斤猪肉吧?那起码得要将近4000元,甚至近5000元。可是我现在的月工资能达到2000元就不错了,我很快就要退休了,退休后可能还要少一半吧,就1000来块钱了,但能对付着过日子。若是生病,就会有些麻烦。人能够不生病吗?
李硕士: 不能。我想接着谈一点和博士完全不同的意见。
副教授: 对,闲话少说,现在请硕士先生继续谈居民储蓄问题。你有不同观点,对吧?你是不是怀疑我们人民的“储蓄”是不是真的很高?
李硕士: 中国人的储蓄,真的并不很高,在没有“社会保障”的情况下,人均9000元,人民可以说处在经济危险之中!香港只有700万人口,一国两制,他们还是个有相当完善的“社会保障”的社会。据报道,其2003年的全部存款高达3万亿港元,那就是说,人均应当是约40多万港元吧。现在港币与人民币的汇率是多少?
王博士: 1.07吧,好像黑市是1.13。当然,我们中国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不能事事去跟发达地区或国家相比。
李硕士: 无论如何,香港人均43万港币储蓄,我们大陆人均9000元人民币储蓄,是人都会“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至于说世界上居民存款最多的日本,2002年银行居民存款总额约为7.75万亿美元,相当于64万亿元人民币,这里还不包括人们其他的“金融资产”,如保险、邮政储蓄、产业集资等。而日本的人口只有中国的1/10呀!就是说,其“人均”水平得有60多万元银行储蓄。
  如果我们大陆达到香港的人均储蓄水平,我国大陆的储蓄总额应达到560万亿元的水平。如果达到日本的水平,得有将近800万亿元的银行储蓄!
  而我国现在,居民储蓄不过区区12万亿元,每年的GDP也不过是1万亿美元多一点的规模,中国若要增长到香港和日本的水平,还将有漫长的岁月。
  所以,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们一个“贫困的大陆”还老是要把别人的困难背起来。当年毛泽东时代的援外比偿还“苏修债务”还要多多了,那时支援国外的“军火”都是不要钱的,国际主义么!现在呢?时间已过,脾气还在,亚洲金融危机时,我们就表示要做个“负责任的大国”,把东南亚的困难背起来。不久前,又表示要把香港的经济困难背起来。但是最终,这些困难并不是国家官员来背的,都将落在“中国人民”贫穷的脊背上。人民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把褐色的脊背任由风吹雨打。
王博士: 你扯太远了,你的态度也是不对的。香港是我们中国的“特别行政区”,支持香港经济是中国政府的责任。
副教授: 对,小李一讨论问题,就容易离题万里。当然,对于某些官员,形象是最重要的,而不大容易首先考虑到国内或本地区的人民大众,这可能是“制度的产物”。这不能怪官员,对上面负责,对脸面负责,眼下他们也只能有这个出发点。这是存在决定意识。所以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小李,请继续讲储蓄问题。
李硕士: 好的,我想讲三个问题,对不起,与王博士完全相反。第一,我认为目前“居民储蓄”的超增长是不正常的,收入稳步增长,所导致的,应当是储蓄“稳步增长”,而不是博士所说的什么“快速增长”。特别是近年来居民储蓄的增长,实际上,已远远超过了国家公布的“人民收入”的增长额。这里边的问题太大了。博士刚才不是说,人民收入增长只有6-7%吗?网上有人计算,说“1990-2001年我国城乡居民储蓄年均增长23.7%,而同期居民消费支出年均仅增长12.9%。” 我不敢说这个数据就一定反映了真实,但是可作参考。另据报道,2002年居民储蓄的同比增长达到17.8%,也不低了,储蓄总额从7.4万亿元猛增到8.7万亿元,达到1.33万亿元,钱的量很大,远远超过2002年的1.18万亿元的“全国工资总额”。
  因此,这里的居民储蓄增长,并不是些合理的数字,因为“经济增长率”没有这么高,而人民收入增长的比率也远没有它高。
  人民收入的增长率到底是多少,我手头没有90年代以来现成的12年综合数字。但显而易见,在最近3年里,人民收入的增长,比储蓄要低得多了。就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同比增长”来说,2001年,城市8.5%,农村4.4%;2002年,城市13.4%,农村4.8%;而2003年的1季度,城市8.4%,农村7.5%。这是不是些夸大了的数字,我们且不管它,单单看这些,就知道“居民储蓄”的增长比率那要高得多。而这是不正常的。
副教授: 你不是说要论证居民储蓄“不是真的很高”吗?但你实际说的,似乎是它们“真的很高”。
李硕士: 我下面就要说到,居民储蓄尽管很高,但是“人民”的储蓄并不很高、甚至很低。 
  我上面所说的现象,居民储蓄高于人民收入,难道不奇怪吗?在宏观经济上,这真可以使人百思不得其解!所谓“居民”储蓄的钱,竟然游离于“人民”收入增长之外!难道那些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当然,天上从来不会像下雨一样落钱。因而,原因只能是一个:是极少数富人、而不是人民多数,存起了大量的钱。
  目前,国内的经济学家也好,经济官员们也好,都在起劲地分析为什么钱会流向储蓄,而不流向投资?他们很热衷于泛泛地解析居民的“心理偏好”什么的,完全没有打中要害!其实,原因简单得出奇:穷人手上没什么钱,他们无法按照经济学家们分析和期待的那样去投资;富人手上抓着大把的钱,他们消费不了这么多,所以“总供给”也就只好过剩,又因他们的钱大都有些“黑”,所以他们在“投资”前总得掂量掂量,不敢贸然行事。他们宁愿先把黑钱用别人名义存起来,或者塞在沙发洞里、床头柜里,一旦东窗事发,成捆的钞票从洞中涌流出来,使检察人员在旁边都看傻了眼,这个现象,已快成了中国破经济案件的一种“时尚”现象了。
副教授: 我看,很多中国经济的难解之谜,是否也都可以循着这个“路径”找到答案的呢?
王博士: 对不起,我不能同意,多种经济现象的成因复杂。
李硕士: 中国主流经济学家恰恰不愿意走这条“路径”,咱们的王博士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副教授: 不要人身攻击。
王博士: 小李就是这么个人,永远冲动,我不在乎他。
李硕士: 您瞧,对于穷人来说,或者说从穷人的眼睛看世界,储蓄并不算高。全国的人均储蓄仅9000多元,还没有摆脱家庭经济危险线,够住医院吗?够孩子上学吗?够买个好电脑吗?何况中国10亿农民人均存款还不到2000元,请注意,那是“人均”呀!据说80%的农民的储蓄在“人均”之下,只有20%的农人储蓄在“人均”之上,那么,我们穷困的农民弟兄中的“多数”究竟能有几个钱!这个问题我后面还要说的。
  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现在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储蓄根本不是什么“投资”的问题,而是“保命”的问题。情况与文革之前已经大不一样。
副教授: 现今人们储蓄的用途,与改革前是否一样?
李硕士: 我正要说这个问题。那时的储蓄,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人们的生存,没有致命的意义。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里,我稍微仔细地讲一下。
  当然,今天比起周恩来的年代,人民生活显然提高了,这也是历史的正常现象,学者们不必老挂在嘴角上。试想,我们在和平时期和“工业化”条件下发展了25年,既没有大跃进、没有不准私养鸡鸭的人民公社,又没有文化大革命,人民生活再没有一点提高,那还成什么话说?实际上,按照公布的统计,我国25年来的经济发展速度,比“四小龙”要快不少,但现在“四小龙”的居民平均收入大约比我国要高10倍以上,这是说不过去的。好像,我们大陆人民的生活水平应当提得更高得多才对头。
  改革之前人们工资很低,如经济形势很好的1965年全国全民所有制职工工资总额为235亿元(未包括集体所有制和农民),在当年的“国民收入”(相似于现今的GDP)1387亿元中占16.9%;而我国在1978-1980年得3年里,全国“工资总额”(这时已包括了各种所有制)在GDP中的比例,仍为15.7%,16.0%和17.1%,保持了周恩来时期的惯性。但是令人困惑的是:到1997-1999年的3年间,竟然降到12.6%,11.7%和12.1%。
  这个统计说明,今天,我国大多数劳动者拿的是依旧不变的“低工资”,但是周恩来时期实施的公费医疗、低学费(大学甚至不要钱)、低房租这些属于“社会保障”的内容,这些曾经是“社会主义”的标志,今天已经没有了。人们拼命奋斗得到的“革命果实”已经又得而复失。现在人们得拿工资和存款来应付对自己的“保障”。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年若没什么存款,能够生存;现在如果完全没有存款,可以说生存很难,特别是在城市里。要支付孩子的教育费用,还算有一定“刚性”,孩子什么时候上学?要缴纳多少钱?虽然穷人要凑起钱非常艰难,但大致上还能有个数。在我国,特别是医疗费用的支出,我感到,完全是个难以预测的“无底洞”。除了算命先生,谁能知道:人将会何时生病?将会生什么病?要花多少钱?要存多少钱才能保住一条性命?而现在在我国不少医院,没有钱?急症病人就是死在挂号室,也没有人抢救,这样的事情已经一再发生,令人胆寒。
王博士: 这个问题我认为应当这样理解:医院要自负盈亏,要产业化,要走向市场,这是一种历史性的进步。而当将来人民在“市场经济”中都富起来时、都有了钱时,问题就会自然解决。硬要不顾“改革成本”地去解决,就会延缓改革,反而延长改革的阵痛。
李硕士: 这个问题,我现在暂不驳你,反正后面还要讨论的。我只想说,中国的“白衣天使”竟显出一副冷面杀手形象,会使外部世界都害怕我们这个制度的。当然,王博士您是喜欢的了,你们都是些“冷面经济学家”么。
王博士: 你这个家伙真够讨厌的。
副教授: 小李,不要总是进犯别人。说话不要伤人,你和小王观点不同,可以讨论,两人在生活上还是好朋友,要容纳不同的学术观点,才会有学术繁荣。小李,请你谈一下,中国的穷人能存多少钱?
李硕士: 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正是储蓄的“成份”究竟如何?这才是决定“居民储蓄”能否演化为“民间投资”的关键。我的意思是,如前所述,绝大多数中国人并没有存多少钱,他们即使想投资也投资不了。而极少数人确实存起了大笔的钱,但又可能大都是“黑钱”、或者比较黑的钱,他们可能自己就是贪官污吏及其家属子女,或者是和贪官勾结并拧成一股绳的劣商,他们若是要成百万、上千万、甚至上亿地投资,怕总要想想,是否把钱先“洗洗”为好。当然,中国的洗钱和外国比起来,要简便多了。
副教授: 我插问一句,现在银行里存钱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李硕士: 确切的材料,一直没有见到。几年前就有一个流行的说法,谓“80%的人存了20%的钱”。到底如何?好多年都不太清楚。如果这种说法错了,也应当有银行人士出来驳斥或指正,但一直未见,不知端的为何。
  不过我看到,有人从事情的背面来说此事,倒也蛮有意思。2003年春天网上有人写道:“中国居民存款已达到8万亿元。媒体常见的说法是,人数不足20%的富人们占有居民存款总额80%的比例。……不过,有人算了这么一笔账:80%的存款是6.4万亿元,20%的富人是2.6亿人,平均每个富人的存款不到2.5万元,难道这也算富人?显然,这个推测是有误的。”但我看,这位先生的算法并不太高明,20%的人显然是仅指存户,不是全国人口。因为全国农村的储蓄只占17.7%,只1.4万亿元,难道9亿农民每人都存款1500元吗?再说,谁也没说中国的富人有20%!这是不可能的。依我看,能有个2%就很不错了。可过去的地主富农还有8%呢。
  再说,如果家里人均存到2.5万元,在中国也就算够“意思”的了,百分之几的人家能达到?
正如王博刚才所说,据公布,2003年7月末全部金融机构(含外资机构)本外币并表的各项存款余额为20.79万亿元,其中:7月末,居民储蓄余额为10.61万亿元,同比增长18.2%。这个增长,在2003年,仍然远超过了所谓经济增长率。而2003年1-7月份,仅仅7个月,居民储蓄的累计增加,居然高达11697亿元。这就是说:
  2002年9个月(3个季度)里增加了1万亿元。
  2003年上半年近6个多月,就增加了1万亿元。
  而2003年10-11月,仅2个月就增加了近1万亿元。
  了不得了,速度越来越快,但这是“腐败的速度”!请记住这个可怕的增长数。这是用人民的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但只极少数人占有。(不过,2004年增速已有所减缓,至2004年4月底,达到11.9万亿元,其原因,我感到还有待研究分析)
  这么多钱,显然不都是普通老百姓存的,甚至多数不是。以我自己的经验说,我已经多年没有“定期储蓄”了。可是2002年正是“定期存款”猛增的年头,其在“居民储蓄”中所占的比重,从2001年末的26.3%猛涨至2002年5月的56.1%!2003年的秋天,可能已经占到70%以上了。因为各单位所发职工“工资”在银行中都只能表现为“活期储蓄”,所以,有这么高的定期储蓄,那是不得了啊!定期存款,它不仅是“剩米余钱”,而且现在应是由比较“容易”得到、并比较“集中”得来的钱转化而成。我为什么没有定期储蓄?就因为我只有一点点工资、有时还有一点点稿费,不值得去存“定期”的。如果连我都是这副样子,那一般穷老百姓应当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即使多数穷人有点定期存单,也是多年前攒下来的。而近两年“定期存款”的猛增,我认为,并不说明为子女留学、为老人看病而攒钱的人数多了,而只能是说明极少数暴发户的钱太多了。情况说明,在我国“不义之财”的数量正在猛增。
  所以,居民储蓄,可以说分成各种颜色,不都是清白的。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黄色的,有的是灰色的。必须分析“哪一部分”储蓄能向消费和投资转化。据说,由于中国妓女太多,她们的收入大部分都存在银行,这一部分“储蓄额”颇为不小。还有江洋大盗和小偷们的收入,也会有一部分进入“居民储蓄”。显然,这笔钱是可能进入消费领域的,但进入“投资领域”的可能性则很小。官员们的腐败赃款,其数量和名目都会比较多。这一部分钱可能主要将会流向外国,据报载,自1997-1999两年多时间,中国以“携款潜逃”为主要标志的“外逃资金”高达520亿美元,算一算,合4300亿人民币。我国财政2001年为4500万人涨工资,拿出700亿元,国家就很吃力了。而几千个携款潜逃分子3年里竟搞掉了7倍于此的钱!所以说,对“居民储蓄”中的黑钱,主要是防止“潜逃”,而不是吸引到“投资领域”。否则,我们的国家银行就成了黑手们的“洗钱单位”了。所以,经济学家们显然搞错了。
  不过,中国主流经济学对于钱财“义不义”是无所谓的,对吧?博士。
王博士: 你别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并不主张偷窃。但我认为,多数富人还是正当收入,当然我一时也没有数据。
李硕士: 没有数据就是无法证明。说起来,现在的“居民储蓄分布”也实在令人气愤。据2003年公布材料:城市据有82.3%的储蓄;农村仅只占17.7%。城乡居民“人均储蓄”竟分别为14241元和1969元,差距之大着实令人吃惊,读着这样的数字,令人可以想见我国老农那爬满皱纹的脸上痛苦无助、饱经风霜而无奈的眼神。还有,据报载,我国城市居民家庭的财产的“户均总值”已高达23万元,户均家庭金融资产达8万元。对此我很怀疑。因为这样,算下来,仅只是不到4亿人口的中国城市老百姓的财产即高达32万亿元以上,超过国企资产总额的2倍以上。者是否有可能?需要真的专家们来算算了。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我认为这样的估算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
副教授: 因为“户均财产”里包括富豪的,对吧?
李硕士: 对,很对。把富豪的资产和穷人的破烂,统统相加在一起,拉平,算出个城市财产“平均数”,这很有意义吗?
王博士: 但是你得承认我们国家有这么大的经济总量,这就是经济成就。怎么没有意义?
李硕士: 就总量来说,前两年美国计算其居民财产,发现居民现有财产总额,大约是全年GDP的5倍。因为每年还要消耗掉大量GDP。这样说起来,中国的社会财富总量如若也大致如此,当也在50万亿元人民币上下,大概差不多。但如果其中的22万亿元在1%的富人手中,其余28万亿元在99%的人们手中,而10亿劳动农民的财产也不过3-5万亿元,人均财产只有三五千元,这个“经济成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副教授: 小李,对你的“平民思路”我已经摸清楚了。不过,请接着说吧。
李硕士: 在我国,其他事情也一样,泛泛地估算什么人均、户均,意义不一定很大,因为,亿万富豪在中国已经不罕见。我们假设:在1000人中养出了1个亿元富豪,但同时,大致上又出现20多个饿殍,200多人生活贫寒,还有600多人为生活而辛苦辗转、疲于奔命,当然也出现了50-100个生活还算体面的人。据此,你显然可以说:这1000人的收入是“人均”100多万元。但是,这时的所谓“人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据专家们说,近年来,城市储蓄存款出现了向富翁们集中的趋势。据2003年报道,户均储蓄存款最多的20%的家庭,拥有城市人民币和外币储蓄存款总值的比例分别为64.8%和89.1%。究竟真情如何,我想只有在国家财经彻底透明化之后才能知道。此外,还有地区之间的差异也很惊人,据公布,2003年,储蓄存款最多的粤苏鲁浙京5省市,就占全国储蓄存款的40%,其中仅广东就占14.2%;而储蓄最少的藏青宁琼黔5省,则仅占全国储蓄的2%。当然,现在不管在哪里,无论天南地北,只要是神州大地,就有“富豪和饿殍”的问题。即使在贫穷的贵州省,也有暴富的贪官污吏;而在富有的广东,也会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王博士: 我感觉,小李作研究,总是有点情绪化,有点过激。我认为这不利于研究。研究者应当理性和冷静。
李硕士: 那位马克思先生在写《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时,年轻也挺激动,他自称是激情的理性,而不是理性的激情。我是个无名小辈,研究水平又低,当然不好和他去比。但人非草木,怎么能没有情感?愤怒出诗人。
王博士: 行,行,你整日里悲天悯人,就可以做好研究了吗?好,不说了。你去作个经济诗人吧。日本有“经济小说”这个题材,70年代有一本《油断》曾经很多年是畅销书;古希腊哲学家卢克莱修写的《物性论》,也是数百页的长篇哲学诗;你也可以写一个《中国经济长恨歌》。
副教授: 好了,别逗了。我想再问问,你们认为,储蓄、消费和投资,都是完全相排斥的事物吗?博士,你来说说。
王博士: 好,那么我乘机再讲一下储蓄和投资问题吧。
  现在,与我国的投资、出口和储蓄的强劲增长相比较,消费需求增长仍很不足。小李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大量钱非法地流向了少数富人手中所引起,我不同意这种分析,这不符合我的经济学理念。我认为,财富向少数社会精英手中集中,是社会发展的方向,最终对整个社会是有利的,包括对穷人。但小李别急,咱们后面还要讨论“消费”和“贫富鸿沟”的问题,到时候再说。这里我想就“储蓄”和“投资”的情况再简单说一说。
  目前让经济学人感到别扭的是,近年来,尽管居民的收入增长较快也较大,但没有能相应带动消费增长。相反,城乡的居民储蓄却在继续大幅增加,2003年前7个月居民新增储蓄额就已突破万亿元大关,充分表明“广大居民”、而不仅是穷人的储蓄意愿依然偏强、消费愿意不足。但是,对经济形势,对消费形势,我基本是乐观的。因为即使在2003年“非典”期间,我国消费情况也并不特别叫人悲观。当时我国汽车市场不是没有萎缩吗?在该年的消费需求相对不足的情况下,一些新型消费热点增势强劲,汽车、住房、通信等消费,仍保持了快速增长,对前三季度消费平稳增长起到了很大的支撑作用,并有力地带动了工业的快速增长。国家统计局2003年前半年的统计数据显示:1-6月份累计,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1556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8%。若分季度来看,第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11109亿元,同比增长9.2%;第二季度可以说是“非典”的旺季,但是消费品零售总额还是高达10447亿元,同比增长仍然达到6.7%。不过,总体上讲,这表示出消费结构还正在加速转型,但是转型要完成,还需要较长的时间。
  总之,我认为,储蓄与消费和投资,本来并不应当是完全相互排斥的事物。但是,在钱的总量一定的情况下,此多彼少,此少彼多,难以避免。凯恩斯主义认为,社会的“总需求”小于社会的“总供给”,理由就是有一部分总需求变成了“储蓄”。储蓄也是可以转化为投资的,况且哪个银行不投资?所以,我不同意凯恩斯的观点。
李硕士: 凯恩斯已经不时髦了。世上风水总是轮流转,现在是“萨伊定律”在中国又抖起来了。
副教授: 那要看中国应该是什么情况。
李硕士: 还有,您刚才还说什么“万亿元大关”?请以后别说什么“大关”不“大关”的。就经济增长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关”可言。
王博士: 这只是一种语言习惯,显得铿锵有力。
李硕士: 零售总额仅仅是“增幅”下降,博士先生就受不了。但商品零售额还是增加了,并没减少,你们还急个什么?再说,2003年头两个季度的消费品零售总额相加,高达2.15万亿元,已经很不少,大大超过全国全年“工资总额”。 已经有点神鬼莫测、奇异诡谲了。当然,这里“总需求”离“总供给”还远,也是事实。不过这个题目是我们后面要讨论的,是吧?先不说了。关于消费热点的问题,我想,也还是到下一个章节中讨论吧。
王博士: 你不要总说些神呀鬼呀的,你不是对“工资总额”有研究吗?你可以讲讲“居民储蓄”和“工资总额”的关系。我也想听一听。
李硕士: 我认为“工资总额”是个饶有趣味的问题,恕我直言,国内的大经济学家们却很少注意到它。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经济专家谈它。《统计年鉴》上倒有这么一拦,好像其主要的意义,就为让人们感觉到,人们的工资在增长!生活在提高!
  可经我计算后发现,改革以来,工资的总量是在增长,但它在GDP中的比重却几乎一直在下降。1980年最高,达17.1%,1998年降到11.7%,到达谷底。直到2002年,仍不过是12.5%。
  这是就“工资总额”与GDP的比例来讲的,其实若要更贴近现实生活,我想应当计算“工资总额”与“工业总产值”之比更合适一些,因为人们的工资收入中有“再分配”,有重复计算。我是这样认识的,不一定对头。但由于公布的统计资料不足以计算,我曾经只算过某个行业或某所有制的企业情况,我发现,后者的比例之低,出乎人们想象,约在5-8%之间。而若是按照GDP的“购买力平价”计算,这比例仅仅只占3%左右!中国人的工资,可以说,那实在是真叫一个低呀!
  就普遍的感觉,人们也都会知道,自己的工资很低,但全国的“工资总额”低到了如此的程度,也是我原来万万没有料到的。
王博士: “工资总额”与“工业总产值”之比,你是怎么计算的?我觉得算起来颇不容易,主要是资料不全。
李硕士: 有人认为取GDP来计算,并不能精确地说明问题。我同意,这只是说明了一种趋势,一种低工资状况。为了更精确一点,我想应当以“工业总产值”来算,但在公布的统计材料中60年代的材料是很难找到的。我取1999年的国有及国家控股的企业的“工业总产值”这部分来试着算了算,其数额为35571亿元。《统计年鉴》中将“工业”划分为3块,即“采掘业”、“制造业”和“电水煤气的制造供给”,这三项的“职工人数”分别为:525万人、1648万人和239万人。这三项的“职工年平均工资”分别为:7521元、7794元和11513元。因此三个行业“工资总额”为:3948525万元、12844512万元和2751607万元。因此,国有及国控企业1999年“工资总额”为1954.46亿元。这样一算,令人惊讶的是,国有工业部门“工资总额”占“总产值”的比重仅只有5.49%。
  就说这个5.49%,是不是真实的呢?是否还会更低呢?我们无法验证,只能姑妄言之。由此说明一简单事实:我国工资水平之低,是世界罕见的。
副教授: 你不是正在说储蓄吗?
李硕士: 正是由于“工资”特别低,所以“工薪”阶层的工资转化为“居民储蓄”是很微小的。多年来的事实也正如此。经济专家会说,人们生活提高了,人民收入提高了,你看“工资总额”不是年年百分之几地增长着吗?他们同时又说,你看“居民储蓄”上涨的这么多!人民生活又提高了!人民收入又提高了!但他们没有指出,中国的“居民储蓄”绝大部分并非来源于“工资总额”,特别是“定期储蓄”这一块。所以未必就能因此证明整个人民的生活都提高了。而活期储蓄,由于大量单位的“职工工资”都是通过银行来发的,所以“活期”储蓄与工资总额多少有些关系。前不久,有一位普通职工,看到我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后,给我打电话愤愤地说:你说什么储蓄,但我的工资并不是储蓄,我可能在月底没从银行取出工资,但月初就取出来用啦!我说,那没有好办法,因为银行只能看每个“月末”的存款数,总得有个“日子口”来结算吧。我这个故事的意思是说,很少有老百姓把自己的“工资卡”看成是存钱储蓄。他们挣的钱不多,因此在他们看来,银行的柜台和他们家五斗柜放钱的抽屉也差不多。
副教授: 怎么,居民储蓄和工资总额基本无关?这我没想到。“储蓄新增额”高于“工资总额”是否太奇怪?因为,在改革前,我们都是把工资的“剩余”部分存到银行。那时,很多挣钱不多的城市老百姓,可以说,基本上不存什么钱。现在看来,我国改革之后的“居民储蓄”的来源成了一个谜团,主要不是来自工资了,是吗?你能够证明这一点吗?
李硕士: 确乎如此。我可以证明我国“工资总额”中绝大部分不会转化为“居民储蓄”。90年代中期,每年新增的居民储蓄额,大都与当年的“工资总额”旗鼓相当,例如1994年差341.6亿元,1996年只差221.5亿元,奇异的1995年甚至比工资总额还要高44亿元。在90年代中后期,我国的“工资总额”基本保持在八九千亿元左右。情况很清楚:“工资总额”支持不了这么高的“居民储蓄”。到了90年代末期,由于国家采取了各种措施来降低储蓄,希图提高投资,因此1997-1999年的新增储蓄额比工资总额低些了,从1000多亿元到3000多亿元。但是在股市大幅度“缩水”后,新增储蓄额的固有弹性又弹回来了。惊人的是2002年和2003年,堂皇的“新增居民储蓄额”比起那寒酸的“工资总额”,超出额竟然高达1500-3000亿元!使1995年那44亿元的超出额活像是一小碟咸菜、一个小小巫,而现在大巫真的来了。我当时向杂志投稿过几篇文章,我认为“腐败在加速”,希望引起人们警惕,但杂志没有登,我的反腐的目的,也就没有达到。
  显然,新增储蓄的大头不可能来自“工资”。因为据经济专家们计算,前几年中国的“恩格尔系数”大约在50%左右。这计算是否夸张,我就不知道了。就算如此,这就意味着工资总额的一半要用来购买进到嘴里并滑向胃部的东西。剩下一半,我匡算一下,工薪家庭每人每月人均只有100来元用来零花,买衣服、鞋子、书报和乘公共汽车……。所以说,所谓“居民储蓄”,特别是“定期储蓄”,肯定应当有别的、更神秘的来处。
副教授: 这是否正常呢?
李硕士: 中国的经济学家们大概对此毫不生疑。但我认为,这是不正常的。
  在国外,所谓居民储蓄,当然大都来自人们的工资,因为工资是“分配”的大头,是人民(工作者)赖以为生的主要来源。在西方,及其他任何有一定经济发展程度的国家,除少数资本家和黑社会,通常,人们都是“用工资”来买房子、买汽车、出国旅游等。只有在中国,靠工资?什么房子汽车,想都别想!人们的“工资”这部分,仅用来“衣食住行”都不宽裕。但是,奇异的事情是,在中国,尽管人们的“工资单”上的数目,距离买房、买汽车这样的美事还有“万里之遥”,但实际上,在中国有财力买房、同时又有财力买轿车的,大有人在。不过,我敢斗胆断定,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中国公务员或国企职工能用他的工资来买汽车,因为就是国务院总理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一辆中档小轿车!所以,以前我在一次发言中曾经说过:在中国,如果每个买汽车的人,都要申报其买车款的来源的话,那将给中国的汽车工业以致命的打击!当时,听者们都笑了。但是,中国的汽车工业一定要有某种“腐败”的分配制度来支撑,这是不是很可笑呢?而且,能否一直撑到最后、撑到共产主义实现的那一天呢?
王博士: 小李,你不要总是用挖苦别人来表现自己。
副教授: 小李所说的,提出了什么是“居民储蓄”的来源之谜?很有意思。你特别提到了2002年和2003年,我很感兴趣,这两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它离我们这么近。
李硕士: 不是有多么特别,而是存在有相当的危险。它表明了腐败正在加速的情势。因为,现在问题已经很清楚,居民储蓄的“新增额”这么大,如果它不是从“工资总额”来,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首先,不大可能从劳动农民那里来,这一点我们三人都没有异议吧?现在10亿农民总收入到底有多少?不是很清楚。按统计局的数据,农民的收入与城市相比,人均仅为后者的1/3。但有报纸消息说:实际上城乡收入差距还要大一倍,仅有1/6,只是没有公布。所以我们真应当为我们的农民兄弟痛哭。在痛苦的亿万农民面前,我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价值规律”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但是,另外据统计局或农业部的数据:却是大好消息。据统计,2002年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2476元,扣除价格因素,增长了4.8%。照此计算,全国10亿农民的总收入就将达到2.5万亿元,占了GDP的1/4。据农业部公布:2002年全国乡镇企业就业者达1.33亿人,其工资总额为8200亿元。农民人均从乡镇企业得到850元工资性收入,占农民人均纯收入的34.4%。若照此推算,农民人
  靠,后面的被删掉了,努力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