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锦鹏——比男人更男人,比女性更女性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9:26:11
关锦鹏——比男人更男人,比女性更女性

 

    香港著名导演关锦鹏,是香港电影文艺领域的一个重要支柱。多年来,坚持自我并屡获成就的他,从没有被香港电影的娱乐大潮流所侵蚀,一直以细腻而婉约的文艺风格从事个人创作。这在香港电影这个娱乐王国可算是一个生存的奇迹,这在华语电影领域里,同样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

    关锦鹏在香港出生,是家中的长子,少年时代他就早早丧父,母亲独力养大了他与兄弟姐妹一大家人。关锦鹏自言,他在电影创作中对女性的关注,与深受母亲坚韧个性熏陶有关,是母亲那无私而宏大的胸怀,给予了这个残破的家庭以生存下去的希望,另自己禁受过了岁月的艰辛,熬过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少年时代。 

    少年时代的关锦鹏敢做敢为,与他那看似文弱安静的外表有着强烈的反差,一向被身边人视为怪胎。中学时代他成绩优秀,算得上是文理兼备,在他参加完中学五年级会考后,理科成绩突出优异的关锦鹏却突然觉得文科才是自己的最爱,毅然转变报考理科的决定而选择文科。有人说他骨子里就有叛逆的基因,也有人说他面对人生早早就有了审时度势的冷静。在他20岁那年,关锦鹏考入了香港浸会学院大众传播系,学习了两年整。在这期间,他开始为自己后来从事影剧创作打下基础,而且,他也在这两年里着了魔似的迷上了戏剧表演。

    关锦鹏对表演的爱好该溯源到中学时代,在少年时代里,他不仅在学校组织的舞台演出活动中亲力亲为,还特别报了几个剧团,除应付繁重的学业任务之外,还要为此投入了不少的时间。在香港浸会学院大众传播系的两年课业结束后,他出人意料地报考了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VB,俗称“无线”)第五期艺员训练班,此时追逐理想的他,力图以努力与决心把演艺理想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 

  梦想虽好,但现实却让人尴尬。在艺员训练班一年的培训结束后,也就是从1979年起,他履约留在了TVB工作,却因各种因素而无法从事表演行当,甚至还越行越远。他曾先后任职场务、助理编剧,做尽了一些幕后的基础工作。最终转做编剧与副导演,原本都是无奈之举,他的理想,仍旧是自己投入太多精力的戏剧表演。

    没有表演机会,只做幕后琐事,但是关锦鹏却没有在困难面前退缩,反而是越挫越勇,表现出了超强的韧性。他的文学基础帮助他走上影视创作的前台,而勤奋好学的品质以及他自身独特的审美观,使其逐渐走出事业的瓶颈,浮出到影视创作的第一线。他做过许鞍华的副导演,也创作过优秀的单元剧剧本,在人生的第二转折点到来之前,他显现出自己超乎于常人的适应能力与信心。 

  1984年,他导演了第一部电影《女人心》,在男性拳脚横行的八十年代,以鲜见的女性视角缔造了一个决然不同的文艺作品。影片获得了很好的口碑,评论界也都给予了这个新人以慷慨的赞誉,委婉的叙事与细腻的情感刻画,让他身上的锋芒转化为一种罕见的成熟气质。自此,人们在提到关锦鹏的同时,已然开始将其与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几位领军骨干一起相提并论。

    1986年,在台湾新电影表现得最风光的八十年代中期,有一些香港导演深受影响,希望能平静而写实的文艺个性创作出不同于以往的港片,关锦鹏导演《地下情》即时应运而生。本片除了有周润发、梁朝伟和温碧霞等港星主演外,还重用台湾歌星蔡琴与金燕玲。影片一样以细腻婉约的文艺风格征服舆论界,获得了台湾电影界的一致认可,并于当年助关锦鹏提名到台湾电影金马奖的舞台。

    1988年,关锦鹏创作了《胭脂扣》(1988)。影片可以说是关锦鹏事业步入成功的开始,同样也是其影剧创作已趋成熟的标志。这部电影根据李碧华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跨越时空的人鬼凄情。原本是个看似荒诞的故事,关锦鹏拍来不落窠臼、细腻感人,不但显出对旧式生活题材的驾驭力和娴熟的时空切换技巧,更预示了他日后大加发挥的主题——女性的柔韧笃定,男性的脆弱多变。影片在多个电影节获奖,票房收入也相当理想,赞誉与荣誉的萦绕,奠定了关锦鹏在中国影坛的大家地位,同样也将香港文艺电影带入到一个大众传播的高峰。 
  
  1990年,关锦鹏执导了《人在纽约》。影片又名《三个女人的故事》,邀得中港台三地著名女演员斯琴高娃、张曼玉、张艾嘉演出,但是内容流于琐碎晦涩,虽受海外舆论青睐,却未在本地获取认可。直到1992年,关锦鹏拍摄了代表作《阮玲玉》。这是中国电影百年来最杰出的传记片之一,讲述中国默片时代最优秀的女演员最后五年(1930-35)的演艺生涯和情感历程。影片用半纪录片形式从容铺叙,用较少的场景置换营造生活感,还穿插了许多访谈和阮玲玉电影的片断,与张曼玉重演的片断并列。关锦鹏的悉心指导,不但帮助张曼玉演活了这位60年前的同行,还为她赢得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等一系列国际奖项。  

  关锦鹏下一部作品继续怀旧,把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1994)搬上银幕。虽然主要演员仍然表现出色,影片显得刻意求工。张爱玲探讨情欲的小说写于40年代,讲的是当时的事情,半世纪后拍摄的电影却没有添上时代背景的点染,所有的场景窒碍在狭小的空间里,精巧而略微失真。也许,张爱玲的寓言式短篇本来就不宜改编为影视作品。 

  当年《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失利,并没有打消关锦鹏追溯文学作品中女性影像的决心。他甚至为此蛰伏了十年之久,潜心筹备《长恨歌》,并在资金短缺、主演不利等等各种难以想象之难度与阻碍下于2005年仓促完成拍摄。在这个由王安忆描写上海姑娘王琦瑶一生遭遇的故事里,他虽然抓住了原著的某些精神。然而却未免在浓缩长篇原著的过程中,显得照顾不周,部分场面拖沓,部分匆匆过场,交代不清。 

    也许,对于内地影迷而言,对关锦鹏电影作品最亲近的印象当是2002年的《蓝宇》。在这部大胆反映“同志”情感生活的影片中,他揉入了很多的个人情感,使其人物鲜活、情节婉约,使其完全超越了性别鸿沟而把以往的小众私事升华为共性情感,籍此引见给大众。有人把该片当作是关锦鹏自我性取向的一个表述,也有人把影片当作是他个人内心世界集创作中的一次宣泄,想来都是舆论一相情愿的揣测而已。对于性取向问题,关锦鹏坦诚而从无避讳,在他个人创作的纪录片《男生女相:中国导演之性别》中,他就已然把自己对男性情谊与情爱的质疑给予大家,不仅公开了自己的同性倾向,而且也一如既往地大胆而自信,展现出一种令身边众人无法企及的果敢。

    关锦鹏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环境的恶劣与短暂的挫折,决不会轻易动摇他做事、做人的信念与决心。在香港电影步入低谷的当下,人人畏缩退避,人人消极哀叹,却惟独他敢于直面现实而塌实做事。在诠释女性世界与中性天地之后,一部《李小龙》为他带来了改变,同样也为惯于墨守成规的华语电影带来了改变。关锦鹏眼中的男性情怀当是怎样的影像,他又如何能在拳打脚踢的背后继续监守自我的文艺情怀,这都是未知数,当然,也正因为未知,所以我们才如此满怀期待。



比男人更男人,比女性更女性


     早年舆论给予关锦鹏这样一则评价,即为“比男人更男人,比女人更女人”。当然,这话毫无贬义,反而是对他个人性格的一种别样赞誉。说他比男人更男人,是讲他敢说敢做,行事果敢利落的率性,并有着异常坚韧不拔的个性基因,从不轻易对人对事妥协。说他比女人更女人,是讲其细腻的内心世界,无论是生活与创作都延续着委婉而精致的风格,诠释女性情感世界更是拿手好戏,令无数女性导演也都为之汗颜。

     关锦鹏的坚强,与他早年的家庭生活有关。艰辛的成长经验,以及残缺的家庭生活,令他在学业与事业的求索过程里早早蜕变、早早独立。在香港乃至华人世界里,作为公众人物能够坦诚曝露自己同性取向的导演,也只有他一个而已。他的自信与洒脱,感染了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也影响了他的影迷以及那些不受社会所包容的同志群体。他不仅展现出独立生存并获取尊严的信念,更显现出了无惧世俗的超然信心。

     敢言人不敢言,敢为人不敢为。关锦鹏总是能在别人质疑声音达到高潮的时候,以成熟的作品、不羁的态度给人以惊奇与惊喜。早在八十年代,就有评论说他的文艺路数难以顺畅,将是香港电影界不被接纳并迅速死掉的一群,但是他却能一步一步塌实走来,屹立二十年不倒,成为文艺领域里鲜有的成功典范。他对所有批评,从来都是挺身还击,决不容自己身受亵渎。而对于环境,他也总是能够巧妙适应,在不丢卸自我文艺理念的前提下总能寻找到升华自我创作的契机。

  关锦鹏是一位拍摄女性题材电影的高手。20多年来,关锦鹏的镜头始终投向孤单的个体、真实的情感及繁复的性别关系。他坦陈,在电影中对女性的关照,“与我的性取向有关”。也许正因“同志”所拥有的敏感、细腻和精致,关锦鹏的电影凸显出逶迤绮丽的女性气质,让他在对女性情感、同志情感的表达中,孤独而傲然地站立在华语电影导演的阵群中,优雅而不悲情。关锦鹏身上的三个标签变迁,同样代表了香港电影的发展。

    关锦鹏之于整个华语电影史,是独树的一帜。关锦鹏以个体私人化的影像走进华语电影,将个体感情表达的诉求引入华语电影,已是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他的女性电影,弥补了女性在强势男权占据要位的华语电影体系中的缺失;他的同志电影,则是导演个体经验对特定群体的精准代言。不论同性,不论异性,关锦鹏永远意欲表达的,只是“个体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无论如何自我放任,也都是要创作出能够打动人的故事与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