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复兴?(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01:11:27
      如同封闭的自然环境决定了印第安人最终悲惨的命运,我们和我们的文明也被这种封闭性强有力地塑造着。广袤的戈壁沙漠,难以逾越的高原山脉,还有浩瀚的太平洋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只能通过海陆丝绸之路和周边游牧民族的流动与人类文化的主体区域保持有限而宝贵的联系。地理环境的封闭性对我们的影响:

       1)它保护着中华文明免遭其他发达文明的侵扰,独自发展了4000多年没有出现过断层。这种连贯性是举世无双的,但它远不足以抵消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就像斯塔夫里阿诺斯所说的:“…那些与世隔绝的民族,既得不到外来的促进,也没有外来的威胁,因而,被淘汰的压力对它们来说是不存在的,它们可以按原来的状况过上几千年而不危及其生存。”我们有了连贯性,我们也失去了进步的最大动力--广泛地学习其他文明、残酷的竞争所带来的动力。我们失去了竞争的磨炼,天生脆弱,这是中华文明崩溃的根本原因。

       2)对封闭环境的长期适应,进一步催生了闭关自守的文化传统。女娲补天、长城的修建、明朝的海禁、清朝的闭关锁国,这些都是我们在本能地利用地理环境的封闭性的结果。重农抑商的传统进一步助长了这种“补天自保”消极行为。这些行为无异于作茧自缚,自寻死路。它们极大地阻碍了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使得中华文明对人类的影响力小到了极点,只能龟缩在小小的东亚。比如,长城虽然保护了南面的农耕民族,但它也关闭了最后一道交流的大门,使得中华文明的进步只能依靠自然环境的压力来推动。长城把蒙古人、突厥人、满人拒之门外。直到元朝,蒙古人才被正式吸纳为中华民族的一员。满人更是迟至17世纪才被接纳。被拒在长城以外的蒙古首领无法像亚历山大父子一样,有机会在年轻时代充分地接触南面发达的文化,虽然后来他们手下有一批耶律楚才式的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幕僚,但为时已晚,中国文化从来没有能够像希腊文化征服亚历山大父子那样征服过蒙古人的首领。所以,蒙古人的西征没能掀起一个亚欧大陆中国化的时代。只能停留在残暴地屠杀和野蛮掠夺的水平上。

       3)自然屏障和人造屏障(长城、海禁和闭关政策等)的隔离,使得中华民族坐井观天几千年,盲目自大、以自我为中心,错误地定位了自己,以及对外部世界的严重无知。几千年断断续续的伟大繁荣更是进一步助长了我们的偏见和无知。我们一直深陷于中国中心主义的偏见之中,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和唯一的文明。佛陀、达摩都会被我们唤作“胡人”。早在公元前4世纪,东征的亚历山大大帝就已经破除了'希腊以外皆蛮夷'的偏见,甚至他的老师--睿智的亚里士多德也没能超越这种希腊中心主义的偏见。他却能够以身作则,带领士兵们与异族通婚,定都异土,穿戴波斯服饰,采用波斯朝廷礼仪。在晚于亚历山大2000多年的19世纪,中华民族却还沉醉在“天朝上国”的迷梦之中,还在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和人类唯一的文明。

      4)封闭的地理环境为佛教提供了庇护之所,使得佛教得以发展并且最终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信仰之一。面对宣扬圣战的伊斯兰教的扩张,宣扬非暴力的佛教则被迫退居到东亚、中南半岛、斯里兰卡这些比较封闭比较安全的地方。佛教原来的势力范围逐渐被伊斯兰教和印度教所瓜分。佛教与中华文化气质很契合,所以我们很主动地引进了它。封闭稳定的中国就像一片巨大而又宁静的池塘,只有在这种地方,佛教之莲花才能开得最为绚烂、最为圣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佛教拯救了我们,我们也挽救了佛教,而且把它发展到了顶峰。

    西方文明冲击之下,为什么中华文明应战无力?而且卑躬屈膝,迷失了自我。为什么遭受西方蹂躏更为严重的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却能屹立不倒?而且能够镇定自若地保持自我。伊斯兰文明、印度教文明和中华文明不同命运的原因:

        1)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位于人类文明大本营的西亚北非-欧洲-南亚文明区,这里的学习机会最多,交流最频繁,交流的深度、广度和多样化程度最高。它们有集众家之所长的机会,比如伊斯兰文明就是一个前犹太教文明、波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希腊-罗马文明的独特的综合体。中华文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人类五次文化大交流活动--希腊化、佛教化、基督教化、伊斯兰教化、西方化都起源于这个文明区。在西方化到来之前,我们只从佛教化中得到了明显的好处,其他三次我们几乎都形同缺席,尤其是在希腊化时代的缺席,这可能是中华文明最大的遗憾和损失。因为希腊化时代可是个孕育过阿基米德和欧几里德的伟大时代。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却能够在每次文化大交流活动中深受其惠。希腊化催生了基督教,是希腊化的犹太教徒保罗使得基督教得以面向全人类进而升华为普世的宗教。基督教的广泛传播又催生了伊斯兰教,是它给先知穆罕默德以启示和榜样。伊斯兰文明更是催生了文艺复兴乃至整个现代文明,是它保存和发展了古希腊罗马文化,并且把它们传播到了西方世界,是它把印度人的阿拉伯数字和中国人的技术发明传给了西方世界。由此可见,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之所以有强大的生命力,就在于它们能够站在多位巨人的肩膀上。与它们相比,中华文明极度贫血,仅仅得到过印度佛教文化的深度滋养。

        2)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所处的西亚北非-欧洲-南亚文明区,是地球上文明之间竞争最激烈最残酷的区域。这个文明区先后孕育了大约14个发达文明,而今却只有3个文明(伊斯兰文明、印度教文明和西方文明)存活了下来,淘汰率竟然高达78%。存活下来的文明不仅能够通过吸收和同化被淘汰的文明进一步去壮大自己,更能在残酷的竞争中磨炼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培养自己对外来文明冲击的免疫能力,以及在大风大浪之中进化出自己强壮的根系,使得自己能够抵抗被同化的巨浪,保持自我。印度教文明遭到其他强大文明的剧烈冲击前后就多达四次:波斯人入侵(伊朗文明)、亚历山大东征(希腊文明)、阿拉伯人入侵(伊斯兰文明)、莫卧尔帝国时期(伊斯兰文明)。伊斯兰文明也是在与基督教文明、伊朗文明、印度文明的生死拼杀中建立起来的。在强手如林的西亚北非-欧洲-南亚文明区,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是在磨难中成长出来的,是从血与火的炼狱中走出来的。其他文明就像暴风巨浪一样无休止地冲击着它们,生存迫使它们进化出发达的根系,以免遭受被拔起被同化的厄运。当西方文明卷起的巨浪扫荡全球的时候,它们能凭借着这些发达的根系安然地度过这次人类史上最强烈的文化冲击。中华文明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从来没有机会得到这方面的砺炼。由于远居于亚欧大陆的东端,并且被地理屏障和人造屏障(长城)所阻挡。在西方文明的冲击到来之前,中华文明从来没有受到过其他文明的冲击,周围的游牧民族冲击的也只是政权而已。它所能遇到的唯一挑战,只有来自于自然环境的挑战,几千年来,没有文明之间激烈的竞争去磨炼它,更没有其他文明的冲击去迫使它进化出粗壮的根系。对于外来文明的冲击,我们毫无经验,没有任何免疫能力。就像印第安人死于对外来疾病缺乏免疫能力一样,中华文明也因为对外来文明的冲击缺乏免疫能力而倒下。中华文明没有发达的根系让自己安然地度过西方文明所带来的危机,更无力去应战。如果说伊斯兰文明和印度教文明是生于磨难,那么中华文明则毁于封闭,毁于自然屏障的过度保护,毁于安逸。

        3)中华民族没有统一的精神信仰,儒释道三教分立,中华文明形同一盘散沙,所以不堪一击。中国虽有统一的疆域、统一的政权和统一的文字,但这只能适应封闭的自然环境,用于维护内部的统一。在面对其他文明的挑战时,只有统一而强大的精神同盟才能有力地组织所有成员去应战,迅速地适应人为的环境。犹太人就是依靠他们统一而强烈的精神信仰,穿越了人世间最悲惨的命运,创造了亡国2000多年之后再次复国的伟大神话。在强大的精神信仰的感召下,他们坚持着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习俗,拒绝被异族所同化。虽然儒教一直得到官方强有力的支持,但它一直无力取代或者同化佛教和道教。既使后来的新儒学--理学和心学吸收了佛道两家的精华,也依旧无法改变这种信仰分裂的局面。其根源就在于三教各有自己的职能,佛教侧重于解决人与自我的问题,儒教侧重于解决人与人之间的问题,道教侧重于解决人与自然的问题。三者的生存空间没有出现过多的重叠,这决定了它们谁也无法取代谁,更不可能出现你死我活的竞争。三教三分天下,各施其职,使得中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统摄三家并且能够指导生活所有方面的复合型宗教,就像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印度教。中华文明一直在以儒释道三家之间松散的联盟为依托,而且三教之间还时有冲突。这么松散脆弱的联盟显然不是西方文明的对手,土崩瓦解终难避免。如果它们是被绑在一起的三根支柱,显然不会被西方文明这么轻易地折断。

        4)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适应封闭的自然环境和满足自身需求(生理的和精神的)的产物。由于严重缺乏复杂而残酷的人为环境的磨炼,以及统治者对封闭环境内部的秩序和稳定的过分重视,中国的男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对权威和教条都过于顺从,阳刚的男子气概和反叛精神备受压制,甚至严重缺乏。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便被逐渐的本土化了,同儒教和道教一样,它主要是在比较封闭的东亚地区传播,并且被用来维护社会秩序和稳定。中国佛教从来没有兴趣往亚欧大陆其他地区传播,而且逐渐变得迷信丛生、偶像崇拜盛行,这和传入东土以前的佛教有很大的差别。西方文明到来之前,作为中华文明三大支柱之一的佛教早就已经衰微了。中华文化功利的政治中心主义传统、儒教和科举制不可避免地培养了知识分子的顺从性,中华民族一流的头脑被大量地禁锢在四书五经这些苍白的理论之中,使得人人言必称孔孟,就像中国现在的知识分子言必称马恩一样。使得大家都以孔孟的是非为是非,真理不是来自于现实世界,而是来自于经典。使得人人为入仕而求学,不是为了追求真理,也不是为了追求永恒的美。知识分子在政治家面前都卑躬屈膝、唯唯诺诺,要么做门人食客,要么做天子门生。老子、孔子、屈原、李白、杜甫、欧阳修、苏轼、辛弃疾、陆游、张衡、沈括…哪个在政治界没有个一官半职?中国自古几乎没有职业的科学家和艺术家,多是官僚文人,这是一种很尴尬的身份。他们是对上级负责?还是对美和真理负责?而且,这种尴尬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比如,中国的大学校长都是官员,科研院所的负责人也是官员,还有可笑的被外行的政客所领导的美术家协会。董希文事件和罗中立事件就已经证明了,这种尴尬至今还纠缠着中国的知识分子。在艺术追求和社会政治舆论偏见之间,他们通常总会软弱地屈从于后者。中国的知识分子没有布鲁诺、伽利略、米开朗基罗对真理和美的那种誓死执著,没有他们在教皇面前的昂首挺胸、顶天立地,在政客面前,“爬行动物”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代名词。政治在知识界和文艺界的扩张,必然导致学术官僚化、学术腐败、对美和真理的背叛以及在政客面前的卑躬屈膝。儒教的核心是内圣外王,这种功利的政治中心主义偏见几千年来误人不浅,使得所有男人都想治国平天下,却不管自己有没有政治才能。李白就是一个典型的受害者之一,没有什么政治才能却终生热衷于政治功名。中国古典文学中,抒发怀才不遇之情的作品比比皆是。这些都是出自入仕不顺的文人之手,他们都像李白一样始终一厢情愿地自认为有安邦定国平天下的政治才能。屈原、陶渊明的一生就是融入官场和坚持自我相纠葛的一生。内圣何必就得去外王?光有安邦定国平天下的政治家,这个世界是不能运转的。我们还需要有内圣外哲学家、内圣外科学家、内圣外艺术家、内圣外宗教家、内圣外技艺家、内圣外企业家。就像只有甘地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老子、墨子、爱因斯坦、泰戈尔、达芬奇、佛陀、耶稣。道教虽然曾经为中国的科技事业做出过不朽的贡献,但他们也不可救药地追求长生不老、羽化成仙。中国又有一大批杰出的头脑,被囚禁在这种愚蠢的追求上。他们把大量宝贵的脑力资源浪费在研究怎样可以像乌龟一样活得长久些,许多杰出的中国男人因此变得爱长寿胜过爱光荣。中国的男人都被调教得这么卑躬屈膝!这么不彪悍!这么软弱无骨!中华民族能不衰弱吗?我们的男人需要呼吸英雄的气息!鲁迅之所以拼命地呼唤猛士精神,就是因为深恶痛绝于中国知识分子的顺从性,不满于中国男人在精神上的阴盛阳衰。

    面对西方文明的冲击,儒教世界盲目西化、迷失自我的原因:

        1)西方文明的冲击,是中华民族首次受到外来文明的冲击,也是人类史上最剧烈的一次文化冲击。而且这次冲击来得又是那么地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这对于中华文明来说是非常残酷的。

        2)长期的封闭导致中华民族错误地定位了自己,而且由于地处亚欧大陆最东端,遭受西方侵略最晚,所以我们也是三大文化圈中“开眼看世界”最晚的。这导致了我们对外部世界,尤其是西方世界的严重无知。19世纪,我们还沉醉在“天朝上国”的幻觉之中,依旧认为中国是世界的中心,中华文明是唯一的文明。对世界的无知导致我们错误地定位了自己,无法做到知己知彼。终于我们为此饱尝苦果,两次鸦片战争和甲午海战之后,我们被西方和西化的日本从“天朝上国”的云端撼落在地,从世界上最自信的民族跌落为最自卑的民族。这么巨大的心理落差,对于任何民族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剧痛。民国初期,我们对西方文明的认识史也只有半个多世纪而已,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对西方拥有比较全面的认识。第一次遭受冲击、巨大的心理落差所导致的自卑、对西方文明认识的不全面,这三点就足以导致全盘否定传统、全盘西化、盲目废除传统文化等不理性的思潮主导着中国社会。不像伊斯兰世界,他们不但和西方文明有共同的文化血缘,而且与西方相邻,长期与西方打交道,对西方已是十分了解。印度教世界和西方世界同属于一个文化区,虽然他们对西方的了解赶不上伊斯兰世界,但是绝对比中国人更了解西方。加上这两个文明自古就饱经大风大浪,所以这次它们能够凭借着自己饱经磨炼的身躯、很强的免疫力、应对冲击的宝贵经验以及统一而强烈的精神信仰去应对西方文明的冲击,不卑不亢地学习西方,镇定自若地保持自我,拒绝被西方所同化,更不会盲目地去全盘西化。虽然印度教世界也出现过全盘西化的思潮,但它并没有像在儒教世界一样成为主导,宗教改革和部分西化始终都是伊斯兰世界和印度教世界的主导。第一次遭受冲击,我们难免晕头转向,失去自我乃至卑躬屈膝。最重要的是,在风浪过后我们应该恢复理性,重新拾回自我,挺起脊梁,以更加清醒镇定的头脑去迎接下一次冲击。我们应该原谅胡适只是在美国过了七年书斋生活就回到祖国鼓吹“全盘西化”的疯狂行为,原谅鲁迅对传统的无情和粗暴。原谅他们的卑躬屈膝和倒戈相向,他们的本意是好的,他们无法超越那个不理性的时代和整个民族的茫然失措。就像每一个极度自卑的人都会有自暴自弃、自残甚至自杀的倾向,一个民族也是如此,在他极端自卑的时候,也会出现自暴自弃、自残甚至自杀的现象--废除汉字、甚至放弃自己的母语、打倒孔家店、打倒孔老二、破四旧、废除中医、把传统通通钉死在“封建主义”的十字架上加以抛弃……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中华民族没有鲁迅所说的那些“劣根性”,就算有,那也是人类所共有的人性的弱点,用不着拿它来单单苛责中国人自己。也没有柏杨所说得那么“丑陋”。我们没有任何罪过。我们要做的只有更加理性,更加清醒,就算西化也要站着西化,绝不卑躬屈膝!我们只需要平视西方,不卑不亢地集人类文化之大成,戮力同心,为人类贡献一个新文化!

    西方文明为什么会突然崛起?它为什么会超越农业文明以新型的工业文明的姿态崛起?为什么它能够一跃而成为地球的主导,并且占领了大半个地球?

  西方诸民族比如英国人、法国人和德国人,至今才不过1500左右的文明史。而且在前1000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们主要是在经历基督教化和文明化,与亚欧大陆其他文明民族相比,总体上还是非常落后、贫穷而又迷信的。但是,为什么在后500年里他们会一跃而起、后来居上?不但遥遥领先于其他文明远,而且成为整个地球的主导。他们这次的崛起不同于以往人类文明史中任何一次崛起,不同于汉朝以后中国人在唐朝的再次崛起。这次的崛起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把人类从农业文明带入了工业文明,从封建社会带入了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这种种爆炸性的巨变,竟然都发生在几百年前还是个蛮荒之地的西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