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里游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0:50:16
在河裏游泳,以及早年的靈性經驗

 

  我父親教我的第一件事——也是他唯一教我的事情——對流過我們鎮旁的小河流的愛。他只是教了我這個——在河裏游泳。這是所有他教我的,但是我對此懷有巨大的感激,因為這給我生活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完全就像悉達多(佛陀本名),我愛上了河流。無論什麼時候我想到我的出身地,除了河之外我不記得其他什麼。

  我父親去世那天,我只是回憶起在第一天,他帶我去到岸邊教我游泳的情景。我的整個童年在與河的親密關係中度過。我每天都去和河流在一起呆上五到八個小時,這是我的慣例。從早上三點鐘我就和河在一起,天空佈滿了星星,星星倒影在河裏。那是一條美麗的河,它的水那麼甜,所以人們稱呼它為Shakkar——Shakkar意思是糖。這是一個美麗的現象。

  我見過深夜裏河流陪伴著星辰,沿著它的路線跳著舞奔向海洋。我見過早上,升起的太陽和它在一起。我見過它承滿了月光。我見過它撒滿了落日的餘輝。我見過它在岸邊坐著,單獨或者和朋友們在一起,朋友們吹奏長笛,在岸邊舞蹈,靜心,在河心劃一葉小舟,或是游泳度過它。在雨季,在冬天,在夏天…

  我能夠理解赫爾曼赫斯的悉達多(佛陀)和他對河的經驗,這也在我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發生,因為慢慢慢慢地,整個存在變成了河,身體失去了固體性,它變成了液體,在流動。

  我對我父親懷有巨大的感激。他從不教我數學、語言、語法、地理、歷史。他對我的教育從不關心。他有十個孩子…我見這發生過很多次:人們會問:「你兒子讀幾年級?」——他會問其他人,因為他不知道。他對其他任何教育都毫不在意。他給我的唯一教育是和河流的交流。他自己也深深地愛河。

  無論什麼時候你愛上一個流動的事物,移動的事物,你對生活會有一個不同的眼光。現代人生活在瀝青道路、水泥混凝土之中。這些是名詞,記住,這些不是動詞。摩天大樓不會繼續生長,無論在夜晚和白天公路都是一樣的,無論是滿月的夜晚或是一個完全黑暗的夜晚。這對瀝青路面沒有影響,對水泥混凝土沒有影響。

  人們創造了一個名詞的世界,他符合他自己的世界。他忘記了樹木的世界,河流的世界,山川的世界,還有星辰。那兒他們不知道任何名詞,他們沒有聽說過名詞,他們只知道動詞。每件事物都是一個過程。

  神不是一個物而是一個過程。

  在我的童年,我經常在早上很早的時候去河那兒。那是一個小村莊。早上很早的時侯河非常非常懶,就像根本不流動,它是那麼懶和寧靜。在早上沒有人的時候,洗浴的人還沒有來,那裏是巨大的寧靜。甚至鳥都沒有開始歌唱——很早,沒有聲音,只有無聲在彌漫。芒果樹的味道環繞著河流。

  我經常去,去到河最深的中心,只是呆著,只是在那兒。沒有必要做任何事,在那兒就足夠了,在那兒有那麼美麗的體驗。我會洗澡,會游泳,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會去到另一個岸邊,到非常寬闊的沙灘上,在太陽下曬乾我自己,躺在那兒,有時甚至睡一覺。

  當我回來我母親通常會問:「你整個早上都在做什麼。」我會說:「沒做什麼。」因為實際上,我的確什麼也沒做。她會說:「這怎麼可能呢?四個小時你不在這兒,怎麼可能你什麼也沒做:你一定是做了某些事情。」她是對的,但我也並不錯。

  我什麼也沒有做。我只是和河在一起,什麼也不做,讓事情自己發生。如果它想游泳,記住是它想游泳,我就遊,但是這不是我這方面的事情,我沒有強迫任何事情。如果我想睡覺,我就睡。事情自己發生,但是沒有做的人。我初次開悟的體驗就近似河:不做任何事情,只是在那兒,數百萬的事情發生了。

  但是她會堅持:「你一定做了什麼事情。」於是我會說:「是的,我洗了個澡,然後在太陽下曬乾。」於是她就滿意了。但是我不這樣,因為在河裏發生的是不能用語言來表達的:「我洗了個澡」——這看上去那麼貧乏和蒼白。和河流一起遊戲,在河流中漂浮,在河流中游泳,是那麼深的經驗。簡單地說:「我洗了個澡,」根本沒有表達出它的含義,或者僅僅說,「我去了那裏,在岸邊走了走,坐在那兒,」什麼也沒有說到。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你也會感到語言的乏力。如果你沒有感到語言的沒用,這表明你完全沒有活過,這表明你生活的很膚淺。如果無論什麼你生活的能被語言所覆蓋,這意味著你完全沒有生活過。

  當第一次某事情發生,這是超越語言的,生命發生在你身上,生命在敲你的門。當終極在敲你的門,你只是簡單地超越了語言——你變啞了,你無法說,甚至一個詞都沒有出現。無論你說什麼都是那麼蒼白,那麼僵死,那麼沒有意義,沒有含義,這看上去你在對發生在你身上的這個經驗做不公平的事情。記住這點,因為Mahamudra是最後的,最終的經驗。

(註:Mahamudra 表示和宇宙的整個高潮在一起)

  我自己在童年的經驗是…我們鎮子裏氾濫的河流——沒有人在它氾濫的時候曾經游泳度過它。它是一條巨大的河。一般情況下,它是一條小河,但是在雨季他至少有一英里寬。水流巨大,你無法在裏面站著。水很深,沒有方法堅持。

  我愛它。我等待著雨季,因為它總是有所幫助........會有那麼一會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因為我很累,無法看見對岸,波浪那麼高,水流那麼急........沒有道路回去,因為現在岸已經很遠了。也許我正在中間,兩頭都是一樣遠。我感到筋疲力盡,水會帶著強力將我沉沒,也許這會發生在當我還能看見某一刻:「現在不可能再活下去了。」這時我會忽然看見自己在水面上,我的身體在水裏。當它第一次發生,這是讓人非常震驚的經驗。我想我一定死了。我聽說當你死了,靈魂會從身體中出來:「所以我從身體裏出來,所以我死了。」但是我能夠看見身體仍舊在奮力到達對岸,於是我跟隨著身體。

  這是第一次我瞭解到本質存在和身體的關聯。它僅僅在肚臍之下聯繫——肚臍以下兩英寸——大致就像一條銀色的繩子,一條銀色的帶子。這不是物質的,但是它像銀子一樣發光。每次我到達對岸,在我到達岸邊的那個時刻我的存在會進入我的身體。第一次是很讓人震驚的,然後這成了我很棒的娛樂。

  當我告訴我父母,他們說:「有一天你會在河裏淹死的。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當河水氾濫的時候不許再到河裏去。」

  但是我說:「我很喜歡它........自由、沒有重力的壓迫,完全離開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同樣的經驗在河裏發生了很多次,所以不再會害怕........

  這通常會在身體到達岸邊的時候自動地發生,我的存在進入身體裏。我沒有進入身體的意識,它總是按照它自己的方式發生。

  童年的時候我經常帶著我的朋友去河那兒。河邊有一條小路。在那條小路上走是很危險的,只要有一步不留意就會掉進河裏,那是河最深的地方。沒有人經常從那走,但是那是我最喜歡的地點。我會帶著我所有的朋友跟我一起沿著那條狹窄的小路走過去。很少有人準備好和我一起走,但是這些少數人都會有一個美麗的體驗。他們都會說:「真奇怪,思想停止了!」

  我會帶我的朋友們到通火車的橋上,從橋上跳到河裏。這是危險的,當然危險,這是被禁止的。總有一個員警站在橋上,因為這個地方人們常用來自殺。我們不得不賄賂員警,說:「我們不是自殺,我們只不過是喜歡跳水!」漸漸地他知道這些是同一些人——他們不是來自殺或幹其他什麼事情,他們老來,他們老來並且對自殺沒有興趣。實際上,他開始愛上了我們,停止了接受賄賂。他說:「你能跳——我不看守這邊。無論什麼時候你想來時候就來。」

  這是危險的。橋非常高,從那兒跳下去…在你到達河之前那兒有一個時間——在橋和河流之間的間隙——思想忽然停止了。

  這些是我對靜心的初次瞥見,這是我越來越對靜心感興趣的原因。我開始探尋這些時間間斷在沒有去高山、去河流、去橋上的時候,也是可以得到的;為何人們可以沒有去其他地方,僅僅通過閉上眼睛,而使自己進入這些空間。一旦你品嘗了滋味,這就不困難的。

  你問我:「儘管你是生而幾乎開悟的,當我聽你關於你早期生活的故事,我從未得到你審視自己如同一個精神探求者的印象。你在哪裡尋求開悟,或者開悟只是因為完全地決心對你感到正確的東西永不妥協,從而產生的負產品?」

  有一些東西無法通過直接尋找得到。越有價值的東西,你越不得不曲折地進入。實際上你不得不做一些其他事情,只是簡單地準備環繞著你得情形——在這種情況下事情,例如開悟,真理,才能夠發生。

  你不能尋找真理。你要去哪里找?喀布爾?Kulu-Manali?加德曼都?果阿?…然後再回家。所有尋找真理的人走過這條路,然後回家,但看上去比以前更傻了。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你打算去哪尋找真理?你不知道道路,並沒有地圖,沒有方向可以得到。沒有人知道如何,哪里,何時能夠認識真理。

  真正的真理尋求者從不尋求真理。相反,他嘗試清除自己所有的不真實、不可靠以及虛偽——當他的準備好了,純潔了,客人自然到來。你不會發現有一個客人,你無法跟著他。他會來到你這裏,你僅僅需要準備。你必須有一個正確的態度。

  我的靈性從未像你所理解的語言感覺上那樣。我從未去過寺廟和教堂,或是閱讀經文,或是跟隨某種練習去發現真理,或是崇拜神,向神祈禱。這些完全不是我的方式。所以你當然會說我沒有做任何靈性的事情。但是對我而言,靈性有完全不同的內涵。它需要一個誠實的個體性。它不允許任何方式的依賴。無論代價是什麼,它創造了它自己的自由。它從不在人群之中,而是單獨的,因為人群從未找到過任何真理。真理只是在人們單獨的時候被找到。

  所以我的靈性跟你的靈性有不同的含義。我童年的故事——如果你能理解它們——會以某種方式指向所有的這些品質。沒有人能稱之為靈性。我稱之為靈性,因為對我來說,它們給予了使人產生渴望的所有源泉。

  當聽著我童年的故事,你會嘗試發現它裏面的一些品質——不僅僅是故事,而且還有一些本質,像一條細線貫穿在我的記憶之中。這條細線就是靈性。

  靈性,對我來說非常簡單,就是發現自己。我從不答應其他人為了我去做這個工作——因為沒有人能為你做這個工作,你不得不自己做它。你也不能直接做它,你不得不創造一些它發生的環境。它是一個發生,開悟、解放、覺醒、實現——所有這些詞都絕對指向一件事情,它是一個發生。

  這在許多人心裏產生一種恐懼:「如果這是一個發生,我們能夠做什麼?無論什麼時候它會發生,它就發生了。」不是這樣的。它是一個發生,但是你可以為它發生的環境做很多的準備。

  對那些不理解的人來說,準備環境看上去不是靈性的。但是它必定是靈性的,因為開悟發生了。

  結果證明無論使用了什麼方法都是完全正確的。通過目標證明了遵循的道路是正確的。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愛上了寧靜。只要有可能我總是靜靜地坐著。自然地我家庭認為我將來會一事無成——他們是對的。我的確證明瞭我什麼也不是,但是我並不反對它。

  有時會達到這麼一個點,我坐著,我母親來到我這,並說:「看上去整個房子都沒有人。我需要人去市場帶一些蔬菜回來。」我就坐在她面前,我會說:「如果我看見什麼人,我會告訴他…」

  我在的時候就像不在一樣,這被接受了,無論我在不在,沒有關係。一次兩次他們嘗試,然後他們發現:「最好還是讓他去吧,不需要對他有一點注意」——因為早上他們會派我去買菜,在晚上我會來問:「我忘了你派我幹什麼了,現在市場關門了…」在村子裏蔬菜市場在晚上關門,賣菜的村民們回他們的村子裏去。

  我母親說:「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們的錯。整天我們都在等,但是首先我們就不該喊你。你去哪了?」

  我說:「當我出了屋子,就在附近有一棵美麗的菩提樹」——佛陀就是在這樣的樹下覺醒的。樹名字叫做菩提——或者英語裏bo樹——這是因為佛陀。人們不知道在佛陀之前它叫什麼名字,它一定有什麼名字,但是在佛陀之後它跟他的名字聯繫在一起了。

  那兒有一棵美麗的菩提樹,這如此吸引了我。那兒通常有某種寧靜,在它下面那麼涼爽,沒有人打擾我,我無法走過它而不在它下面坐一會。在那段時間的安寧裏,我認為的一會兒變成了一整天。

  在經過一些失望後,他們想:「最好不要再去打擾他。」他們接受了視我為幾乎不存在的事實,這個情況讓我非常非常的高興。這給了我巨大的自由。沒有人希望我做任何事。當沒有人希望你做任何事,你進入了一個寧靜…世界接受了你,現在你沒有背負希望。

  當有的時候我回家晚了,他們通常在兩個地方找我。一個是菩提樹——因為他們開始在菩提樹下找我的時候,我開始爬到樹頂坐著。他們會到處看,說:「他似乎不在這裏。」

  我自己會點頭:「是啊,這是真的。我不在這裏。」

  但是我很快就被發現了,因為某個看見我爬樹的人告訴他們:「他在騙你們。他一直在哪裡,大多數時間坐在樹上」——所以我不得不走更遠一點。

(翻譯者風行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