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民谣”（相声）

作者：广木

甲：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我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乙：是啊，改革开放30年，人民生活水平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甲：打开国门，引进外资，各种类型的大小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乙：要不怎会说走在大街上，掉下块砖头砸伤得最小也是个经理啊！

甲：窗子打开了，新鲜空气透进来了，可同时苍蝇蚊子也乘机进来起混捣乱了。

乙：的确是这样，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开放是搞活了，可同时社会上各种不正之风也增多了。

甲：别的不说，就某些领导干部公费吃喝玩乐的腐败行为，人民群众早已深恶痛绝了！

乙：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彻底惩治官僚腐败净化社会风气，已成为人民群众的最大愿望！

甲：所以人们把检查团叫“解谗团”，把常委扩大会叫“肠胃扩大会”，把某些领导干部说成是“酒精”考验的“油袖”干部。

乙：噢，“解谗团”敞开肠胃大吃大喝，把袖子都浸透油了！

甲：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啊？因此，人们编成了多种类型的“民谣”予以揭露和抨击。

乙：都有什么民谣啊？

甲：那可多得去了。比如“村长下田头，手上有烟头；乡长下田头，秘书在后头；县长下田头，记者抢镜头。”

乙：还真是这样！

甲：“打麻将一二个通宵不睡，玩小姐三四个不累，跳舞五六种姿式都会，喝烧酒七八两不醉，干工作长久不知道错对。”

乙：真够耐人寻味的！

甲：“开啥会不清楚，开会坐哪儿清楚；谁送礼不清楚，谁没送清楚；谁干得好不好不清楚，该提拔谁清楚；和谁睡不清楚，睡觉干什么清楚。”

乙：真是该清楚的不清楚，不该清楚的都清楚啊！

甲：“上午围着轮子转——说官话，讲正气；中午围着桌子转——说酒话，讲义气；下午围着骰子转——说诳话，讲手气；晚上围着裙子转——说情话，讲力气。”

乙：真够“忙活”的了！

甲：“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宴会，检查就是喝醉，研究就是扯皮，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

乙：难怪假、大、空的东西泛滥成灾呢！

甲：民谣不是说如今有“四大虚”嘛！

乙：什么“四大虚”？

甲：“领导的肾、报纸的稿，歌星的笑容，统计局的表。”

乙：就这啊？那还有没有实的呢？

甲：有啊，听听广播、看看电视不就明白了：“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人心没有不鼓舞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问题没有不解决的，完成没有不超额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竣工没有不提前的，交涉没有不严正的，会谈没有不圆满的。”

乙：是够“实”的了！

甲：“忙碌的公务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工程的发包在暗箱里，该抓的工作在口号里，须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妥善的计划在抽屉里，应煞的歪风在通知里，扶贫的干部在奥迪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优质的商品在广告里，辉煌的数字在总结里。”

乙：中央不是三令五申，不准用公款大吃大喝吗？

甲：如果都按中央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下来，哪还会有什么官僚腐败现象呢？问题是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正如一首民谣说的：“游山玩水称‘考察’，乱吃乱拿称‘检查’，钱权交易称‘下海’，乱卖户口称‘开发’，公费读书称‘投资’，乱戴乌纱称‘提拔’，截留公款称‘奖金’，偷漏税费称‘办法’，造成损失称‘学费’，易地为官称‘处罚’。”

乙：难怪有人说“轰轰烈烈搞整党，扎扎实实走过场，齐心协力互相瞒，团结一致哄中央”呢！
甲：这就叫“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级级加码，马到成功；下层蒙上层，一层蒙一层，层层掺水，水到渠成”啊！

乙：这不是“欺上瞒下，为所欲为”吗？

甲：这些人“装的是样子，混的是日子，保的是位子，贪的是票子，上的是场子，下的是馆子，圆的是肚子，搂的是婊子，哄的是娘子，享的是乐子，霸的是车子，占的是房子，把的是章子，扔的是骰子，练的是胆子”啊！

乙：我真不明白，像这样的人怎么会走上领导岗位呢？

甲：“生命在于运动，提升在于活动；不跑不送，听天由命；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乙：这不是跑官、买官吗？

甲：是啊，某单位有五个女干部竞争一个领导职位，最后有四个落选了。上级找落选的四个女干部谈话，问的话是一样的，都是“你知道为什么落选吗？”但是回答却各不相同。

乙：都是怎样回答的呢？

甲：第一个答：“知道，因为我上面没人。”第二个答：“我上面有人，但他不硬。”第三个答：“我上面有人，他也很硬，但是我在下面没活动。”第四个答：“我上面有人，他也硬，并且我在下面活动了，但是我没有出血！”

乙：真是既风趣幽默，又形象生动啊！

甲：要想被提拔重用，上面得有人——就是有靠山，这是首要的。民谣不是说“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德才作参考，后台最重要”嘛！

乙：这就是所谓的“朝里有人好作官”喽？

甲：如今好多部门不都是“书记的儿，厂长的侄儿，科长的外甥没旁人。亲家局、夫妻科，外甥打水舅舅喝，儿子开车老子坐”嘛！

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甲：其次，就是上面的人得硬——有实权。他要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他要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乙：就是说你行的人，他自己必须得行！

甲：对！不过要想人家说你行，你自己首先得行——会跑、会送、会活动。明摆着“会做不如会说，会说不如会拍，会拍不如会塞”嘛！

乙：这就是你刚说的“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喽？

甲：跑也好、送也好，你还得肯出血——舍得花钱。那些腐败官员不都是这样的么——组织部长是：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纪委书记是：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宣传部长是：谁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反面；市委书记是：谁关心我，我就让组织部长关心他；谁不关心我，我就让纪委书记“关心”他。

乙：看来要想得到上级领导的正面“关心”， 首先你就得肯“出血”去关心上级领导。

甲：所以民谣说“镇长是送出来的，县长是跑出来的，市长是跟出来的，省长是斗出来的。”哪一级有哪一级的“活动”法则。

乙：像这样的领导干部，能当好人民的公仆吗？

甲：什么公仆？应该叫人民群众的“父母官”才对！

乙：毛主席不是曾经说过“我们的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勤务员”嘛！

甲：宪法还说“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呢，可那些腐败的“勤务员——公仆”能听“主人”的话吗？

乙：也倒是！

甲：如今某些当官的是“书记副书记，联合为一体；主任副主任，齐心又协力；局长与厅长，如同亲兄弟；处长和科长，形影不分离。有福都分享，有益都得利，有惠都来受，有权都满意。美酒一块喝，钱财一起聚，贪污一起搞，收贿一同喜。副职露了陷，正职来遮蔽，下级受检查，上级喊冤屈。攻守成同盟，团结强大力，一致来伪装，集体有主义。”

乙：正因如此，往往是“法律不讲清，犯罪留证据，拔出小萝卜，带出一团泥”。

甲：可他们还以什么“新四项基本原则”，作为“约束”自己的行为准则。

乙：什么，新四项基本原则？

甲：就是“大吃不大喝，受礼不受贿，喜新不厌旧，风流不下流。”

乙：真是恬不知耻啊！

甲：其实他们真正的新四项基本原则是：“吸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贡，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乙：这还差不多！

甲：这些人通常是“对上级甜言蜜语，对舆论豪言壮语，对外宾花言巧语，对群众谎言假语；对同事流言蜚语，对下属狂言恶语，对情妇温言细语，对自己胡言乱语。”

乙：像这样的领导干部，怎会不遭到人民群众的唾弃呢？

甲：唾弃归唾弃，但做官至少有“十喜”啊！

乙：都有什么喜呢？

甲：做官最喜逢节年，每逢节日增财源。大小红包接到手，眼望钞票梦也甜。

乙：这是一喜。

甲：做官最喜得小恙，探视队伍排成行。嘘寒问暖多关切，争先恐后进贡忙。

乙：这是二喜。

甲：做官最喜傍大款，权钱交易财路宽。形象工程交给你，加入空股分赃钱。

乙：这是三喜。

甲：做官最喜一支笔，大名签上钱归你。出纳会计一封账，天知合理不合理？

乙：这是四喜。

甲：做官最喜下基层，山珍海味酒香浓。歌厅舞榭乐半宿，陪睡自有美娇伶。

乙：这是五喜。

甲：做官最喜配小蜜，红粉娇娥解人意。明着看是作秘书，暗里实为消魂备。

乙：这是六喜。

甲：做官最喜养情人，权哥靓妹恋情深。东窗事发进监日，携款潜逃渺无音。

乙：这是七喜。

甲：做官最喜戴面具，戴上面具真豪气。上午台上讲反腐，中午照例吃喝去。

乙：这是八喜。

甲：做官最喜当科级，只收礼金不摆席。美其名曰反腐败，实质少支多收益。

乙：这是九喜。

甲：做官最喜说假话，虚报政绩骗上下。官运亨通步步升，坑害百姓全不怕。

乙：这是十喜。

甲：这“十喜”暗藏在心里，可他们表面却说是“做官难”。

乙：都怎么难呢？

甲：吉普换了小轿车，群众个个有意见。其实并非我所愿，领导咋不心疼钱？人家个个桑塔纳，吉普实在没脸面。个人面子是小事，机关形象要顾全。

乙：是为了“机关形象”啊！

甲：说我作风不正派，秘书个个赛天仙。其实他们懂个啥，漂亮才好搞公关。舞厅潇洒走一回，什么难事都好办。没有秘书好帮手，领导怎能攻难关！

乙：是“工作需要”啊！

甲：说我住房搞特权，使我实在挺为难。工作鞠躬又尽瘁，家事常年未曾管。舍了小家为大家，面对家人心中惭。老人孩子住好房，方觉良心有些安。

乙：是为“忠孝两全”啊！

甲：说我大吃又大喝，提起此事心直酸。吃喝难道为自己，还不为解企业难？上头领导咱得请，推销产品酒为先。落个高压糖尿病，不是为公做贡献？

乙：是“舍己为公”啊！

甲：说我贪污又受贿，纯粹是在搞诬陷。大家有事来相求，那是群众信任咱。尽心尽力办好事，人家感谢理当然。好心不能得好报，你说做官难不难？

乙：既然做官这么难，为啥还要往高攀呢？

甲：说到底还不是“做官样样好，气死大阔佬；埋单全报销，公车随意跑；秘书编文稿，凡事不动脑；豪宅三层高，分文不用掏；头顶乌纱帽，时时有保镖；美人怀中抱，夜夜乐淘淘；横财来如潮，三顿皆佳肴；形象总见报，谦逊带微笑；级别步步高，世界玩遍了；即便被弄倒，异地再逍遥”嘛！

乙：领导干部这样腐败，社会风气能正常吗？

甲：所以有首民谣说“当今社会疯狂了，绵羊开始吃狼了，猫和老鼠上床了，兔子也吃香肠了，没外遇就色盲了，女人九成出墙了，包二奶也正常了，短信全都泛黄了。”

乙：真是淋漓尽致啊！

甲：社会风气不正常，因此导致了“房产改革口袋掏空，教育改革父母逼疯，医疗改革提前送终，企业改革下岗停工，政府改革机构臃肿，婚姻改革同居成风。”

乙：官僚腐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甲：“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

乙：这比喻还真恰如其分啊!

甲：有首民谣把人分了十五个等级：“一等人掌实权，批条画圈就来钱；二等人是官倒，倒了批文倒指标；三等人有后台，弄点名堂就发财；四等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五等人交警队，马路旁边吃社会；六等人管车船，马达一响就要钱；七等人当导游，年年月月吃回扣；八等人干个体，宰了老张宰老李；九等人当电霸，不给好处就抽闸；十等人，手术刀，拉开肚皮要红包；十一等人管收税，不塞票子你倒霉；十二等人是教师，一年四季欠工资；十三等人老大哥，工厂关门没吃喝；十四等人作田佬，交了粮食收白条；十五等人是盲流，不知何处是尽头。”

乙：的确是这样！

甲：就连一些词语都受影响了。

乙：词语怎么也受影响了？

甲：尽是错别字啊！比如：“植树造零（林），零蛋的零；检查宴（验）收，宴会的宴；为民储（除）害，储备的储；提钱（前）释放，钱财的钱；勤捞（劳）致富，捞取的捞；任人为闲（贤），空闲的闲；择油（优）录取，油水的油；攻（公）官（关）小姐，是进攻的攻和当官的官。”

乙：这些错别字的意义可真深远啊!

甲：“官僚腐败平民遭罪，为了生活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成寐，单位有事立马到位，一年到头不离岗位，劳动法规统统作废，累死累活身心疲惫，逢年过节家人难会，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工资不高还装富贵，不敢奢望社会地位，屁大点事不敢得罪，稍不留神就得犯罪，全靠傻乐自我陶醉。”

乙：官僚腐败成这样，难道他们的胆子就那么大吗？

甲：他们也怕。

乙：他们怕什么？

甲：“一怕老婆拼命，二怕情人怀孕，三怕小姐有病，四怕群众来信。”

乙：就怕这些啊？

甲：当然还有最怕的。

乙：最怕的是什么呢？

甲：最怕的就是中纪委动真格的，让他们戴铐子，蹲号子，吃枪子。

乙：早该这样！

——参考新浪网友红卫兵《中国问题民谣》部分内容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