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看越南

      越南这个拥有8000万人口的共产党国家，在1986年进行经济革新开放之后，能不能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社会主义经济奇迹？这是一个萦绕在许多人心头的疑问。
                         
      越南“好花常在”
                
      1984年在河内采访的美国记者大卫·兰姆回忆说:“胜利的喜悦是短暂的……有些河内人生活极度贫困，住在没水没电的房子里。”六年后，1990年5月7日新华社的报道引述胡志明市人民委员会副主席阮功爱的话说，素有“东亚明珠”之称的胡志明市正面临种种困难:资金短缺、财政拮据、失业率高、社会弊端严重，“全市390多万人口中，有20多万人失业。”
             
      但是，如今记者在河内采访时，看到的已是一个勤奋而且有了活力的城市。每天清晨6点多，记者就被摩托车穿梭往来的声音叫醒，大多数人看起来心气顺畅。一座座带有欧洲式样和色彩的小楼房不断拔地而起，尽管它们摆布得有些混乱，却也在显示出一种能量。事实上，这只是越南近年来扩大开放、发展经济的一个例证。
             
      在越南从南到北的大小城市里，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新酒店不断开张，使越来越多的外国游客不需要担心自己没有休息的地方。从河内到岘港再到西贡，大大小小的商店从早到晚都生意不错，出售的商品从越南的手工艺品到中国玩具和日本的电器，应有尽有。各种点亮夜空的酒吧和夜总会已经从南方的西贡曼延到了北方的河内，年轻人和有钱人们经常聚在一起品尝啤酒甚至威士忌，同时观看衣着暴露的女孩们在热烈地跳舞。一名在外国公司上班的西贡年轻人说：“越南的共产党已经和以前的共产党不一样了，当然，我们对共产党的期望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不需要听太多的口号，真正好的领导人是能让老百姓过好日子的。”
             
      近几年来，越南的出口持续快速增长，现在已经是世界上第二大稻米和咖啡出口国，同时，鞋子、电子产品、纺织品和水产品也在为越南创汇。特别是在服装制造领域，一些生产商已经把工厂从中国转到了这个工资更低的国家，而这些生产商已经在中国充分地利用了他们对欧洲和美国的出口配额。
             
      在有关越南的照片中，最具代表性的，除了那张摄于30年前越战期间的九岁小女孩被美军汽油弹击中的黑白照片，就是一张名叫《好花常在》的照片。《好花常在》摄于越南政府“革新开放”之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在一条延伸向远方的大道上，卖花妇女回眸凝视，身后车篮里花儿蓬勃盛开。
                            
      外国投资者的热土
             
      带来这些变化的原因，是这个1986年小心翼翼打开大门的年轻社会主义国家吸引了潮涌的外来投资者。
             
      自1986年以来，越南政府开始实行“社会主义导向的市场经济”。最先闻风而动的是临近的中国香港人和台湾人，随后是日本人，再后是与越南人有着复杂感情的法国人和美国人。到了1994年初的时候，在西方印象中还停留在越战阶段的越南，经济增长率达到了创纪录的7%。
             
      现在，越南已经成立了至少5万家新的私营企业，外来投资资金接近50亿美元。在这些外国投资者中，台湾、日本、中国和德国等位居前列。德国商会驻西贡的一名发言人说：“越南共产党已经懂得，即使让外国投资者赚了钱走，国家也能得到发展。”现在，由德国企业投资、位于西贡的亚历山大家具制造厂已经成功经营了7年，它拥有5000名越南员工，可以同时生产4000件不同的家具。德国经理扬·纳脱说：“家具销售从来不是我们的问题，而在德国我们永远不可能维持这样的生产。”
     
      在越南市场上，中国制造的产品随处可见，并且品种繁多。自1991年越中两国关系正常化开始，双方的贸易额从300万美元剧增到2002年的32亿多美元，而两国领导人已经提出到2005年要使这个数字达到50亿美元。
             
      事实上，越南今天已经被西方世界视为东南亚地区资本主义的模范学生，它知道“只有千方百计引进外资，才能增强自己的活力，国家才能得到发展，人民才能过上好日子”。越南人正在变得越来越自信，并开始千方百计表现出自己在经济政策上的开放。现在越南政府明确规定共产党员也能够经商，而且外国的独立资金已经能够自己注册企业，使得越南的市场经济迅速繁荣起来。民间经济的发展，帮助越南超过了除中国之外的其他邻国。
                        
      未来的路还很长
             
      过去10年中的经济增长使许多越南人脱离了贫困。1993年世界银行认定越南有58%的贫困人口，而到2002年这个比例已经下降到了29%。但是，越南能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发展势头呢？
             
      在2005年世界经济论坛公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中，越南在所有117个国家中列第81位。报告衡量的三大指数中，“宏观经济环境”最好，列第60位，但“行政机构执法力”和“科技竞争力”较弱，列第97位。在同一个排行榜上，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分列第24、第36、第77位。许多来自中国内地和台湾地区的投资对在越南的投资手续非常不满意，认为很多程序都显得太麻烦、太多余。
             
      另一方面，如何改变自身内部的多种差距同样是越南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在与河内胡志明陵墓和大使馆区一街之隔的居民区，依然保持着传统、贫穷的生活方式，而且人们习惯使用一些不太文明的地方语言和旁人高声谈话，他们中有许多是刚失业或一直找不到工作的人，不远处的繁华和现代似乎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并没有享受到城市经济增长带来的繁荣和幸福。如果走得再远一些，还有看见大量山区失学儿童的无助与迷惘，遥远村落里的破房和羊肠小道，许多农村劳动力正在被迫背井离乡打工挣钱。
             
      现在，越南的南方明显比北方发展快，城市明显比农村发展快，但它却不能同时向农村的贫困人口提供各种服务，以解决好人口流动的问题。另外，越南还非常缺少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在南端的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生活着1800万人，他们比老挝和柬埔寨的总人口还多，但是连接1700多公里外的首都河内仅仅有一条狭窄的“1号公路”和一条陈旧的小铁路。所以，无论作为政治中心的北方首都河内，还是作为港口贸易中心的中部岘港，还是作为经济中心的南方城市西贡，都不具备有效的公共汽车和地铁等短途交通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