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儿斯泰的老婆真的是泼妇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3:20:53
网络是一个奇妙的年代,奇妙之处就在于,大家都喜欢读图,而忘记了文字。

       微博上有图片只要有料,说明文字再拙劣,也要比一句诗的转载高出数倍。电视昂首阔步地走在时代里,以强奸一切的姿态,横扫我们的眼球。这一点,从诸多的电视媒体人在平煤媒体人面前趾高气昂的自信就可以感受得出。

      我们相信声画、相信视频,超过了文字本身,同时,也可以在看完一部戏说的电影之后,公开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一位大师。电影毫无疑问是声画之王,就算是电视越来越像个巨无霸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刻的今天,电影依然是文化冠冕上最顶尖的“光之山。”你可以见到一部阿凡达横扫10亿票房,即使是哈利波特也需要借助电影的魔力完成10倍甚至百倍的利润最大化——但电影的卓尔地位,导致了一个不良的文化后果,读图时代的青年们,有时候竟然忽略历史严肃的记载,将电影读成历史。最近有部关于托翁的电影,电影里把托尔斯泰他老婆拍成了一个超级疯子+泼妇——但,这个是真的吗?

     从电影诞生以来,有若干人物传记电影,但没有哪一步,是完全忠实于史料的。无它,历史学者在记录历史时依赖严谨的证据史料,而到了电影大师的手里,如果他照本宣科,那他就是在拍纪录片而不是艺术片。电影导演首先是暴君,平和冲淡如李安,在拿起导筒时也是暴君,演员、摄影机、布景、剧本,一切的一切,都是为这个暴君的视角呈现一个具象,为了复原他的解读而一丝不苟地运行。卡梅隆为了实现一个镜头可以在数十米深的矿井里,用单向的无线电话筒控制辱骂全剧组的每一个人,如果他要的镜头没有出现的话,如果呈现的画面离他的梦想还有距离——又或者他完全搞不清楚他要的画面是什么的话——及至传记——任何一个历史人物,落在导演手里,还真不如落在刽子手手里呢,先是尽情解构,而后再任意拼凑,对于电影来说,如果我拍出一个和历史一样的托尔斯泰,那我拍这部电影做什么?

     我们可以理解导演们——这就是电影。

     但作为观众,如果错误地把电影就读成史料,那就像把格尔尼卡读成了人体解剖学一样的可笑。

其实读懂一个作家,无非是从他的作品开始。童年时曾经非常讨厌托尔斯泰,因为那是家父指定必读书目之一,而读来十分艰涩枯燥,那些绕绕弯的外国名字,繁琐冗长的风景描写,再加上一长串的人物出场服饰描写,好比柴可夫斯基,序曲走了N个小节了,主题还没进入,一提俄国作家,我现在都要打个冷战。

     长大后陆续读了些非官方出版物的史料,才知道,老托果然和其他所有的男作家艺术家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自大狂。男性思想家与文学家的自私自利在于:博大地爱着(自己的亲人除外的)整个人类——。比如卢梭,这哥们可以写出《爱弥儿》,却将自己的四个孩子弃置在孤儿院,我们都知道,他那个时代的孤儿院,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详情参见狄更斯和勃朗特姐妹的作品。老托也是,他可以解放农奴,实现自己的政治人文理想,但对自己热烈追求娶回家中的贵族妻子,却冷漠而残酷。索菲亚一生生育了七个还是八个孩子——我就不查资料了,出身贵族,从小养尊处优,但结婚后,但老托却不允许她请保姆,最多有个帮着做饭的厨子,同时,托翁的数百万字的煌煌巨著,整理、抄写,全部还得是由索菲亚完成,后来留下的文字资料中,可见托翁夫人娟秀整洁的笔迹,工整认真之极,那时候可没电灯,皆是在火把或昏黄的烛光下完成的,这个杰出的秘书,同时还得生育和照顾一大堆的孩子以及满足丈夫随时随地诞生出来的奇思怪想的要求。而托尔斯泰在加诸于她这样沉重的生活负担后,对她的爱慕和激情还很快消退,移情别恋。又为琐事离家出走,索菲亚曾经双膝跪在他的面前,捧起当年他为她所写的情书和日记,恳求他大声朗读,重温鸳梦,当年就是为了这些甜蜜而热烈的文字,她离开了繁华的莫斯科,与他同归于荒凉的农庄。但这个泪流满面的要求,依然被拒绝了。

      作家的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职业。作为一个女人做完了所有这些琐碎的日常事务之后,依然在丈夫的笔录下,留下一个爱抱怨和爱争吵的历史剪影,后人甚至粗暴地指摘她爱慕虚荣,阻止托尔斯泰解放农奴思想反动腐朽落后。当然,做出上述解读的,多是男性至上思维的人。他们以为,男人只要秉持有笔,掌握话语和思想权,就应该是一个圣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秒都是神圣高洁的,女性就应该是他们的创作背景、创作资料,秘书、保姆、助手、情妇。要求作为妻子的平等权利的话,那就是不合格的。苏格拉底每天只需高高在上地坐着玄谈,生活的一日三餐总需要他那个糟糠之妻去盘算打点吧?于是苏格拉底之妻就成了著名的泼妇和俗人。其实我想,就算我活在古希腊,摊上这么一个老公,估计也得捋袖上阵,和人为一只鸡吵闹喧嚷,无他,因这婚姻嫁的不是丈夫,而是多养了一个儿子。

       昨天下午,在三联生活书店主持了一个关于日本无赖派作家“太宰治”的研讨会,太宰治就是一个矬人,诱骗女人同自己情死,女人死了,他逃了,然后回来哀婉忧伤地写悼亡文字,居然被捧为神作。而后来太宰治又约女人情死,这次,女人给他栓上了绳子,于是真一起死掉了。他的粉丝们疯狂辱骂那个死去的女人,认为是她害死了太宰治........

      可见,我们对于作家的圣化,已经超越了常情和伦理。无非是因为在知识还有垄断的时代,思想者永远是少数,话语权的持有者永远是少数,故此,我们只好崇拜他们。还好,随着网络的到来,全民写作时代轰轰烈烈到来,信息也不可能那么封锁单一了,我们剩下能做的,就是平视他们,平视所有的大师,也还原历史的奔向——但切勿通过对电影一知半解去还原。电影是在切割并焊接一段电影人理解的历史,而不是本真的历史。

       这么一个读图时代,我们不再把文学大师圣化了,也不必把电影神话。有空还是多看点实在的历史,实在没时间看,看点民俗也是好的,若不行,那就多理解一点人性、才不至于写文章闹笑话。写个把错字,不过是在文章里混了几个苍蝇罢了,写错了历史,或者望文生义生吞活剥,那文章里放的就不是苍蝇,而是哥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