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2:53:46
“我宁愿割了××,也不会犯那个错。”青海丹麻镇一个农民告诉蔚然。这位农民今年37岁,7年前妻子上山割草,被雷电击中。他虽然是这个村的村主任,但也没有能再娶到一个老婆。

蔚然问他:“会不会偶尔有犯罪冲动?”他铁铮铮回答:“农民有许多难处,但我们农民还是很本分的,也是有廉耻的。”

蔚然本名爱新觉罗·蔚然,原本是一个普通的白领。

1991年他替同事到甘肃下乡,那个贫穷的村庄为了招待他,全村人你一分他两分地凑了11块钱,买了两斤肉,“最大的票面是两毛钱。”

2006年,蔚然开始了“万村行”的计划,打算用25年时间骑车走访全国不少于一万个贫困的村庄。

4年来,蔚然走了一千多个村庄,记了上千篇日记,拍摄了上万张图片,出版了《粮民——中国农村会消失吗》。

《粮民》称不上精致,甚至因为涉及村庄太多,而有些浮光掠影。

对于中国人来说,贫困也并不是农村的新话题,但书中的确揭示了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的中国农村的问题:劳动力老化,农民的养老,农业童工,农村青年的“性福”,农村合作医疗变相坑农,农村建设流于形式……30年来,城市中国已经崛起,但农村中国却似乎没那么幸运。

“你是哪个单位的?”

2006年8月14日,蔚然“万村行”的第一站从青海开始。

蔚然选择的是个笨办法,也过于“走马观花”,他甚至没有可能在一个村子多停留一点时间——中国一共有68万个行政村,就算一天走一个村庄,全部走完也得需要差不多两千年。如果他想25年走一万个村,他得一天走两个村。

每走进一个村子,蔚然最为头疼的是,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你是哪个单位的?”没有组织派他来,也没有介绍信,他辞职后也没有单位,办他自己一个人的“幸福促进会”,那是为了“有个单位”而注册的一个非政府组织,“像这样的帮扶组织在中国有一百多家。”一个公民不经官方到村里“调查”和“帮扶”,是“非法”的。蔚然只好先在“良心里自认为行动是合法的”,他和骗子的最大区别是,骗子最终是要钱的。

蔚然在“日记”中不敢加上“观点”,因为他知道,农民“上访”会遭到“截访”,他害怕说话不注意惹恼乡镇官员,以后他的“下访”也会被“截访”。

一个村子不接纳他,他就走向下一个村子。有一个村支书觉得他“敏感”,村主任把他留下来了,还骑着摩托车带着他走了附近四个乡镇。“就算你是骗子,我们的穷苗寨有什么可骗的?”村主任让他跟自己的儿子儿媳住一间屋子,蔚然觉得“既尴尬又温暖”,儿子晚上还放心大胆出去打麻将了。

有县乡干部对他说,你在我们这里玩几天没有问题,我们陪你天天喝酒,至于帮扶农民的事就别提了,“这些人帮扶不起来的,从解放到现在一直是穷人。”那个干部认为,农民贫困是因为“脑子不行”。

到了村里,上年纪的农民有点不解地问他:“你是毛主席的干部?”他们多年来在村里不大见到干部的身影,除了计划生育干部。

自费在农村走了4年,蔚然总被农民当做“国家的人”,他从农民口中听到最多的感叹是:“政策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难。”

他遇到一个乡干部跟农民吵架,“政府免了你的农业税,还给你种粮补贴,你不交税了,就不是纳税人了。”蔚然差点儿跟那个乡干部“干”起来:“只要一个人呱呱坠地,他就是纳税人,每一包奶粉、每一粒药中都包含了税收,作为乡干部这样说话,有没有常识?”

蔚然惊讶的是,农民毫无怨言:“政府和中央领导很好,日子过不好怨我们自己没有本事,我们翻不了身,下辈子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粮食保障是个危险信号

4年的“下访”经历让蔚然对中国农村有了许多认识,他估计所谓“8亿农民”,真正在生产第一线的,不会超过1亿人,且绝大多数是“老”农民。这些老农民在耕种着18亿亩土地,养活13亿人口。

“如果这些老农死光了,青年都进城了,谁来种粮食?”蔚然对农村老龄化问题尤为关注。

在云南丽江三川镇金官,他遇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跑到下水沟里捡一块纸烟盒大小的纸片。街上也有其他捡破烂的,她只能在沟沟坎坎捡别人忽略的,一天能卖七八毛钱,来维持生活。蔚然听说她有儿子时,本想愤怒地责怪这个儿子,但一看到那个儿子,就落泪了,儿子的日子过得比妈妈还惨,他身体有病,没有上过学,有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靠种地的口粮基本上只能让四口人勉强糊口。老人早就干不动重体力活了,只能依靠捡破烂,给儿子减轻些负担。

镇上有一家养老院,住着三位老人,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瘫痪在床,另外两位七十多岁,靠捡垃圾自力更生。养老院只提供住处,老人在“养老院”中继续为生存而劳动。两位老人白天捡破烂,晚上三个人做香烛。香烛一部分卖给信佛教的村民,另一些留作自用,焚香拜佛,算是三位老人的“医疗保险”。

养老院的老人说:“让我们老了依靠儿女,这都是瞎话。农村人的儿女都是农民,挣不来钱,反而要管老人,管得过来吗?‘国家的人’退休还有钱,农村的老人一直要干活干到死,要不然就要饿死。”

蔚然在农村的行走中常常听到,儿女们的生活贫困往往使赡养老人之事成为家庭纠纷的导火线。

“专家学者都在说,把农村劳动力解放出来,其实是个表象,中国8亿农民,在农业生产一线的不到一亿,都是老年农民。这些老农死了,将来农业怎么保障?老农说他们干不动了,种点地,够自己吃了就行了。这对13亿人口的粮食保障,是个危险信号。”蔚然说。
没“性福”,谈什么幸福?

2006年,蔚然来到甘肃陇南的朱家台村,村子320口人,光棍就有13个。一家姓牛,家中四口人,儿子38岁了,因为经济负担大,没有成婚;35岁的妹妹因为承担家庭重担,也错过了结婚年龄。一个汤姓家庭两口人,一个鳏夫(68岁)和一个光棍(45岁),老人三十多岁时妻子去世,由于贫困他未能再婚,也没有能力给儿子娶上媳妇。另一个40岁的光棍娶了比他大10岁的低智妇女,很难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因此外出打工去了。

生活在山区的贫困农民男青年已到正常婚配年龄,娶不到、娶不起、娶不来妻子的,在蔚然走访的青海、甘肃、四川、云南、贵州等农村,不是个别情况。村子里的姑娘外出打工不再回村找对象,其余的外嫁到平原地区或者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很多地方出现“女荒现象”。

除了结不起婚的,还有结婚后妻子离家出走的,有的留下一子,有的没有生育。这些家庭大多数不是因为感情不和,而是贫穷。出走的妇女大多都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但有的成了他人的“二奶”。被抛弃的农村丈夫更是雪上加霜,多数在娶妻时就借下一大笔债务,没来得及偿还债务就人走屋空了。还债、种地、照看孩子落在了这些“丈夫”的头上,他们也因此不能外出做工。

“没有‘性福’还谈得上什么幸福,有一些所谓的专家、调查机构说什么农民的幸福指数要高于市民,在我看来,这是个伪指数。他们把这些农民兄弟调查到了吗?”蔚然质问。
吃饱了才有皮影和秦腔

蔚然发现新闻报道说的和农村的现实不一样。比如,报道都说农村合作医疗好,但合作医疗也会“坑农”:农民头疼脑热原来花两三块就治好了,现在动辄两三百元,就算最多报销60%,自己还要掏50块,也是冤。而且“非住院不给报销”,但即便是住了院,报销时说你这也不合格,那也超出规定,结果合作医疗肥了部分医院。

政府的政策一天一天好了,下面具体执行的时候往往给“贪污”了。一些干部不让农民知道国家的政策,不让农民知道它的“好处”。

“村干部是个‘硬坎’。”蔚然在书中写道。在蔚然看来,不少的村干部素质差,是“花钱上去”,不是真正按村民自治法选举上去的,贪污、强势,外姓村民不想投却不敢不投他的票。

在内蒙古,蔚然遇到一个大学生村官受到乡干部的威胁:“再给我捅娄子,我找人把你‘做’了!”

和地、县、乡镇干部经常打交道,蔚然归纳了地方和基层官员做官的三种心态:一个是为“前途”,一个是为“钱途”,第三种是为亲朋好友。

每个村都有“驻村干部”,拿着国家的薪酬,有些“驻村干部”却“连个屁都不敢放”。“驻”几年之后,有的找关系提上去当个“副镇长”什么的走人;升迁无望的,混个公务员,种自己的地,打打麻将。

蔚然发现,国家的扶贫政策是“撒胡椒面”,由上而下,扶贫方式已经不能真正进入农村。他在重庆了解当地“扶贫牛”政策,当地以种植柑橘为主,却给了一家一头牛,村干部上面给什么要什么,当地农民没养过牛,每家不得不花费一个劳动力专门跟着牛,啥事也做不成,就有农民故意把牛推下山崖摔死了,牛肉吃了,牛皮卖了。而按政府的想象,牛生牛犊,牛犊再下小牛,如此循环,致富美梦不难成真,但政府忘记了制约条件。

蔚然还感到焦虑的是“土地之死”,化肥过度使用致使土壤板结,中国占世界7%的耕地中投放了占世界34%的化肥。农业总产量是拼命靠化肥在维持。

蔚然最近写了个呼吁设立研究和保护草原的“副部级”草原研究院,来管理和协调内蒙古、青海、甘肃、西藏的牧区草原。官员为了考核的经济指标,增加“牛羊存栏头数”,往往强迫老百姓过度放牧,加上鼠患,每年都把草原“翻个底朝天”。这种“政绩观”加速着草原的恶化。

在11个省份的农村走访中蔚然看到,伴随着农村的贫穷和破败,城市化无序的发展,乡村文化被快速毁灭了。乡村的文化特色用城市文化是无法代替的,不光是物质“脱贫”,还有一个精神层面,“吃饱了才有皮影、秦腔”。

西方国家的乡村也在衰败中,但衰败的速度很慢。蔚然想让中国的官员懂得,不要因为“单一经济利益”,驱赶得中国乡村过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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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通渭县马营镇黄家渠村老人冯富的老伴年近八旬,为了生计每日要跪在地里去干农活才能勉强度日,常年劳作导致她的双腿已不能直起,膝盖上的绑腿满是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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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沿河县,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与爷爷奶奶一起种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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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丽江永胜县一位八十多岁的农妇靠捡破烂为生,儿子住同一个村,靠种地连养孩子都很难。老人一直独居,靠街坊邻居给的米饭或在镇上小餐馆拣的剩菜过活。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


小小的年纪就背负起本不该让她来负担的生活重任
甘肃天水麦积区一位坐在路边剥玉米皮的老奶奶:

    我儿女不缺,就缺养活我的。你说他们不孝顺?不是,他们要是孝顺了我们,那他们的儿子、女儿们就要成了社会上的负担了。我们有口饭吃就能活,他们可不行啊,上学要钱,穿衣要钱,走路要钱,就是睡个觉也要钱(上高中住校)。现在儿女们的负担太重了。
安徽绩溪县瀛洲乡瀛洲村一位老人:

    我八十多岁了,没有什么期望,就是想着国家能给我们农村这些老人,有一个退休养老什么的,我们就不用这么大年纪还要苦撑。
三农问题作为一个问题已经存在了十余年,无论是学界的一些学者专家做出怎样的学术分析(关于三农问题研究的论文,从社会学到传播学,充斥大量刊物的版面)和惊人高论(如农村土地私有化等),还是政府的一些政策举措,但似乎都与真实的农村相距甚远。“农村”正在逐渐沦为一种话语分析的方式,成为这个喧嚣时代的一种陪衬。就像财主家办喜事的时候,总会叫上几个穷亲戚一样,诺大的荣国府也有几个破落的远房,当然,这些装扮的只是人情,而不是关爱。

  盛世之奥运会与农民何干?金融危机、股市楼市低迷貌似闹得城市里是人心惶惶,而在农村,一切似乎并没发生过。该赌博的还赌博,该打女人的还继续打女人…

  前些年,《中国农村调查报告》一纸风行的时候,我也看了,并且是在其还没有出单行本,还没有红火的时候,在《当代》杂志上看的。看完之后,也并不为然,因为,作为一个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人,我认为这本书,距离真实的农村仍然很远。当然,若说两位作者是用农村这个题材而行沽名钓誉之事,有乱扣帽子的嫌疑。但是,我也可以很直白地说,这本书中的诸多内容,只是一种常识。在农村,大家都知道,只不过,这种常识,许多人不知道罢了,于是也就成为了一种“有力量、有勇气的文字”。
  
  当然,在这里,我要声明的是,我说的农村,是我的家乡,安徽东北部的一个地方。至于你若拿华西村来作为中国农村的证明,我也不与你争辩。
  
  好吧,接下来,就将陆续写上这次过年回家的一些见闻,也希望可以勾勒出一个真实的农村。对于一个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学习并工作的人而言,既是一场寻根之旅,也是一次悲壮的返乡,更是从后现代进入了前现代,从21世纪进入了中世纪,个中滋味,有愤慨,有悲凉,有心酸,有无奈,不一而足。

一、早婚
 
  不得不先从早婚这个事情说起,这也是最让我震惊又感到悲哀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农民的愚昧,是农村的落后。但无论用怎样的字眼,这些事情的确是在农村发生了。
  
  根据我国的婚姻法规定,法定最低结婚年龄是男22周岁,女20周岁。
  
  可是在我们村,1991年出生的一个男孩,准备在正月里结婚了(这个男孩,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县另一个女孩,女孩的年龄我不知道,回家后过一次,那天很冷,其围着围巾包裹着脸,没看出具体年龄,但我想,应该不大,因为在我们那,结婚的很少有女的比男的大),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相当地震惊,当然更震惊的还有,这个女的,还在冬天里打过一次胎(由此也反映,农村青年人的避孕知识的匮乏)
  
  回去之后,打听了一下,在我们村以及周边的几个村,结婚的一般都在20岁之下。很少有超过20岁还没有结婚的,除了在外读书的之外。不然,过了这个年龄若不结婚,也就意味着可选择性很小,或很难找对象了。
  
  有一天,我遇见了前面所说的那个男孩(在我读书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P孩,并且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我问其,结婚领证了没?他说没有,我说,没领证你就结婚啊。他说:不碍事。我问:那以后生孩子怎么办?他说:到时候再说呗。
  
  所谓的到时候再说,也就是请客送礼花钱修改年龄,补办结婚证,不然怎么给孩子办准生证和户口?
  
  又有一天,和我们村的大队书记一个桌子喝酒,我问他农村的早婚事情,他说很普遍,不仅我们村,在我们县,甚至隔壁的几个县都是这样。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管。
  
  “想管也管不了,这些孩子结婚之后就常年在外打工,找都找不到人”,这个书记如是说。
  
  早婚,在我们那里,现在可谓是成为一种社会风气,或曰是产生了群体仿效反应,一个看一个。你20结婚,我就19结婚,你19结婚,我就18结婚。基本上是没有领结婚证的,在父母看来,早点给孩子完成了婚事也就早点完成了任务,也免得其在外面打工学坏了。
  
  我们村的一个女孩,年龄就在19岁的样子,年底的时候,回家办了婚事。而孩子已经几个月大了。和男人是在外面打工认识的。
  
  结婚证无法证明婚姻,只有在村里办了酒席之后,才是结婚。
  
  因为早婚的现象,回去之后,父母每天都在逼我结婚。按照他们的话说,因为我到现在还没结婚,在村子上,他们就被别人瞧不起,抬不起头来,被人嘲笑。由此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早婚的现象了。
  
  至于上面有人说要交代背景,我们村,安徽东北部的一个县的一个很普通的村,就像那片土地上的许多村庄一样。千余人左右,全是一个姓氏,有四个房系,有点像宗法制的乡村,人均4亩地左右,除了田里的收入之外,村里的青壮劳动力常年在外打工。另外,很坦言地说,村民的生活并不是很穷,在我们村,这几年就竖起了几座两层小楼(造价一般在15万左右),有人还买了一部夏利车(6万左右),当然,村子里穷的人也很有。
  
  二、早育和晚育
  
  早育很好理解,因为前面所提到的早婚现象。在农村,一般结婚后一年内就会生孩子,而若在一年内没生孩子的,就会被嘲笑,被歧视。(我们村的一对夫妻,结婚四年多了,没有孩子,男的就经常殴打女的,不过,据说,女的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而男的死活不愿意去检查)
  
  农村的这些女人,可以说是没有青春的,在结婚、生育之后,很快就变得苍老。刚20岁出头的女子,衰老到像四十岁一样。
  
  听说,村上一个女子,年龄刚20,08年春天结的婚,冬天里,小产了一次。
  
  在农村,一向都是结婚之后就很快要孩子的,晚育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按照国家法律规定,貌似头胎是男孩的,不允许生育二胎。但是在最近几年,这些头胎是男孩的,并且已经结扎过的妇女,纷纷去重新做手术,然后再生一个。
  
  隔壁村的一女,今年已经40,儿子94年生的,今年已经上初三了。去年又生了一个男孩,这次回家看见了,才1岁大。
  
  90年代计划生育抓紧的时候,农村的妇女都要强迫去结扎,我一直认为,结扎是一种很不人道的事情。但仔细想想,也没有其它办法,不然如何控制生育?你没法指望农民去用安全套,去算安全期,去吃避孕药。
  
  可现在呢,这些结扎过的妇女,而且都接近40岁的年龄,又纷纷去再做手术,再生孩子。
  
  父亲说“这几年,一个看一个,大家都生了。”
  
  一天早晨,村西边的路上走来一个步履蹒跚,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我不认识,问母亲是谁,母亲对我说是某某。本来有两个孩子,一女一男,可她的女儿,三年前因病死掉了,(当时回家的时候,我曾经路过她的坟,死的时候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家里只剩下一个男孩了,于是又去做手术,现在又怀上了。
  
  可她的年龄呢?我没问,不过根据我的推测,应该在45岁之上了。
  
  这就是农村,真实的农村,45岁的女人和18岁的女人,共同怀孕待产。这也就是新农村,有了网恋,有了未婚生子,有了高龄产妇,可以说是与城市接轨了。
  
  在村口的那个房子的一面墙上,赫然粉刷着一行防治艾滋病的大字(具体的标语内容忘记了)。
  
  三、死亡
  
  每次过年回去,我都会问父亲,这一年,村里死了谁。整个村庄都在老去,村子里的那些我熟识的人,长久地停留在我记忆深处的人,都会在某个我所不知道的一天死去。当然,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去。墓地,我都选择好了,包括我父母的,和我自己的。都将会埋葬在那块如今满是青绿麦子的田里。
  
  而我从来不关心,这一年,有哪些新的生命在村子里降临,因为他们都与我无关。起码与我的记忆无关,
  
  08年,我们村子里死去了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除了那个女人,是因为偶然事故,从我们村一户人家新盖的两层小楼上掉下来,摔死的之外(摔伤了头部,不治身死),我想说得是那两个死去的男人。
  
  两个男人,死去的时候都才60左右,一个59,一个60出头。都是因为突然被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晚期。然后,在熬了不到半年后就死去了。在死去之前,他们都是村子里做农活的很厉害的人,当然,没有医保的他们,不会去想着检查身体,就像是自然界的动物,安静地存活,安静地等待疾病的突然袭来。
  
  在农村,经常会听见这样的一种幸福定义“有吃有喝,没病没灾”。而若是一旦得病,也就意味着死亡,因为,每每总是小病拖成大病。然后就是等待死亡。
  
  08年死去的这两个男人,那个60出头的,我不是很熟悉,暂且不提。而这个59岁的男人,则是需要说一下。按照辈份,是我爷爷的父亲辈。
  
  他有兄弟两人,他是老大,家里有个磨香油的磨坊,他家的麻油,在远近十几里都很闻名(手工制作的那种,炒了芝麻,用石磨磨制出来的、然后三斤芝麻换一斤麻油)。
  
  年轻的时候因为穷没娶上媳妇,后来在80年代,买了一个云南的女子,后来,在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跑了。之后,他就一直抚养着自己的女儿,单身生活。
  
  他的弟弟,娶上了媳妇,有两个孩子,不过,在我读初中时候的某一个夏天的午后,在自家的梁头上吊自杀了,据说,死的时候,穿了一身白色衣服,自己亲手做的。
  
  在他的弟弟死后,村上的人本想撮合他和弟媳妇组成一个家庭,但因为年龄相差较大,弟媳妇没同意,后来,弟媳妇又招了一个男人进门。
  
  如今,他也死去了,死于胃癌。夏天被检查出来,元旦的时候死的。
  
  暂且不去叙述村上的这些往事,毕竟在死亡面前,所有文字都是轻浮的。(初二那年,我们村一年之内,有三个年轻女子,喝农药自杀了。恰巧的是,她们的坟,分别在在村子的三个方向上,一时间人心惶惶,说剩下的那个方向上,还会再有一个)
  
  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去田里溜达,远远地看见一座新坟,上面还有几个花圈。回家之后,赶紧问父亲,那是谁的坟。
  
  不知道,下一年回去,村外的田间又会多出几座坟来。
  
  说到死亡问题,顺便再提一下火葬问题。之前政府强制实行火化,这也使得,在我们县的厂纷纷倒闭之后,火葬厂竟然存活了下来,据说效益还不错。初三的暑假,曾经作为娘家人,去过一次。
  
  但是由于农村的习俗,虽然火化了之后,仍然要用棺材,讲骨灰盒放进里面,然后办丧事,下地。
  
  后来呢,这里面就产生了猫腻,只要出钱(据说是好几千,当然数额多少,也要看是否有人),就可以不用火化,火葬厂收了钱之后,也会出具证明。(查也查不到,除非开棺,这是很危险的,很容易造成警民冲突)
  
  当然,若是有权势的,不交钱也可以堂而皇之地不用火化尸体,直接下葬。
  
  之前几年,还闹得要在村里设置统一公墓,安放骨灰盒,后来也不了了之。现在,基本上都是埋在自家的田里。成为乡村田间的一种点缀。区别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坟头堆得很高了。
  
  火葬,原本是为了节省耕田,现在看来,起码在我们县,成为了一种形式,甚而成为权钱交易的灰色地带。
  
  竟然连死人的钱都挣
  
  四、教育
  
  据官方消息说,目前大学生中,农村生源的比例在逐渐下降。
  
  年前,参加一场婚礼,酒席上与我同桌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乡村小学的老师。年龄都在40—50左右,我全不认识,喝酒,开始聊天。
  
  桌上一个人,掏出一款手机,我瞄了一下,LG的一款,估计价格也就几百块钱左右。另一个人问:刘主任,这又是从哪里搞来得新手机?那个叫刘主任的说是某某送的,校长一个,他一个,后勤主任也有一个。
  
  那个问话的人,笑着大声说道:腐败啊,党都是让你们给毁了的,看来我要退了。
  
  然后众人继续喝酒,吹牛,我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一个中年老师,刚做过手术(据推测,估计是痔疮一类的),说自己前几天喝酒,只能站着,说“我现在就像孔乙己一样,站着喝酒”。众人大笑。
  
  孔乙己,这个词让我当时楞了一下,可惜,如今,孔乙己在农村也许常有,而鲁迅却没有。
  
  这些就是农村的基础教育老师,我有一些高中同学,后来去读了师范专科,很少有回去做老师的,大多出去打工。当然,没有关系农村的这些学校也很难进。
  
  后来我放开了和他们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一些粗俗的话,最后我醉了。
  
  虽然,农村实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但基本上,这些都是空谈。大量的农村孩子辍学,或是熬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
  
  隔壁的一个邻居下的一个小女孩,94年出生的,小学没有毕业,身体都还没长成,在外打工已经一年。春天的时候去采茶,后来去了南通的一个家庭工厂内,做箱包的,包吃住,一个月500元钱,从来没有星期六星期天,每天早晨7点多开始做活,我问她,晚上什么时候结束,她说不一定。有时候都到10点多。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收完麦子后她去的,大半年挣了2900块钱回家。
  
  2900元钱,一个15岁女孩辛苦大半年的收入。在我和她谈话的时候,她并没有一句抱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她们是认命的孩子、顺从的孩子。
  
  她才15岁,头发也拉直了,有点都市的影子,只是那双手,粗糙的像个老人一样。都是伤口和茧子。
  
  15岁的年龄,所谓的花季雨季的岁月,所谓的青春,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呢?
  
  正月初九,她又要回南通了,我把手机号码给了她,让她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在农村,经常流行的一句话是“读书不读书都一样,反正都是打工”,或“读大学又怎样,出来还不是打工?”
  
  很汗颜和惭愧地说,我是我们村上这十年来,也可以说是自78年恢复高考以来,第一个考取重点大学,第一个读研的人。可就这样的一个诺大的村庄,近十年内,算我在内,考上大学的(本科)也才三个人而已。(说这些,不是得意,而是悲凉,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看到一堆沉睡在铁屋子里,没有醒来的人一样)
  
  回家最怕的是别人问我工资多少,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在上海(上海对于他们,成为了一种文化想象,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大城市)读了所谓研究生了,毕业后,起码也要上万元的工资,还会有人给你分好房子。
  
  若得知消息,我没有这么多的时候,他们都会说,我看读书也没什么用,XX初中没毕业在外面打工,一个月都好几千。
  
  对于这些,我能争辩什么呢?
  
  我们县高考升学率之底,很难想象,估计是安徽最差的一个县了。全县人口是80多万,08年参加高考的只有7千多人(还包括大量的复读生在内),考上的本科(三本以上)才1500余人,其中大量的是三本。其中复读生占了大多数,(我是2000年高中毕业,我一个同班同学一直复习到2004年,才考取一个省内本科,)
  
  小学教育差,导致初中教育差,然后又是高中教育差,放到全省的高考竞争中,完全没有实力(考上稍微好的一些大学的,也都基本上是县城的孩子)
  
  我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县里一个高中当老师,今年带高三毕业班,年后,去和他喝酒,他说,班上70人(文科班),学校给他的基本指标是一个本科,三个本科是超额指标(只要分数够三本就行),我问他估计能考上几个,他说最多也就五六个人左右。
  
  那剩下的那些人呢?无非复读,或是外出打工。然后回家结婚生子
  
  因为是高三,初四就开学了,初四上午,我同学非得让我去给他班上的学生们说上一些什么。让我给那些孩子勉励一下。
  
  站在讲台上,面对一群孩子,我无法给他们说启蒙,说自我救赎,只能给他们描述大学的美好生活,勉励他们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很大,要想成功,就要多努力学习。
  
  目前在我们县,职业技术培训学校开了许多,不仅县城里,乡镇了也有许多。培训的技术,无外乎缝纫,电焊等。然后,就将他们输入沿海的一些工厂内。在更多的孩子和家长看来,这才是人生的正确道路。(读高中,花钱又不一定考取大学,考取了大学也没啥用)
  
  我也并不认为,读大学对于他们来说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但我想,读了大学之后,无论怎样,起码可以认清自己,认清一些这个社会,不会再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
  
  当然,这里又存在着一个启蒙者的悖论,究竟是清醒者痛苦?还是沉睡者痛苦?是该让他们睡去,等有一天,他们自然地醒来,还是把他们叫醒?叫醒之后呢?
  
  那天,我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金字塔,我对那些十七八岁的孩子说,我不期望你们可以爬到金字塔的顶端,但我也不希望你们沦为金字塔的底部。只要你们能够在中间的位置就可以了。
  
  父母有时候也会半开玩笑半生气地说,当初,还不如不让你去读书呢,不然,现在我们也就可以抱孙子了。你看村子上的和我们差不多大的,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闻此,我很难过。因为父母说的不是他们的观点,而是正在农村流布的观点。

五 农村低保
  
  在农村,有许多事情的发生,的确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就如低保来说,刚才百度了一下,看到这样的官方消息:
  
  通过个人申请、评审评议、审核、报批和监督检查等一系列制度设计来保证制度在实施中的公开、公平、公正。县级民政部门负责审批,由乡镇、村委会具体受理。
  
  申请农村低保的基本程序是,由户主向乡(镇)政府或者村民委员会提出申请;村民委员会开展调查、组织民主评议提出初步意见,经乡(镇)政府审核,由县级政府民政部门审批。乡(镇)政府和县级政府民政部门对申请人的家庭经济状况进行核查,了解其家庭收入、财产、劳动力状况和实际生活水平,结合村民民主评议意见,提出审核、审批意见。在申请和接受审核的过程中,要求申请人如实提供关于本人及家庭的收入情况等信息,并积极配合审核审批部门按规定进行的调查或评议,有关部门也应及时反馈审核审批结果,对不予批准的应当说明原因。
  
  而在我们村,有的一家四口人,包括几岁的孩子,全都享受着低保,有许多青壮年的劳动力,也在享受着低保,而我的爷爷奶奶,今年都八十多岁了,却没有低保。(当然,以我们家的状况,赡养爷爷奶奶不成问题,但这件事,让人委实很生气。)
  
  父亲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很愤慨,“谁送礼给书记,谁就有低保,谁上面有人,谁就可以有低保。”
  
  所谓的申请、调查,公正都成为了纸面的笑谈。
  
  低保成为了权力这个大棒之后的那根胡萝卜,大队书记想给谁就给谁,成了安抚与拉拢的工具。
  
  低保一年有近千元左右,完全成为了一种额外的福利待遇。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有了。谁家权势大,有,谁家上面有人,有,谁家送礼了,有,谁家是刺儿头,容易闹事的,有。
  
  我家没有,虽然,我爷爷今年85、奶奶80了。
  
  我写这些并非是品头论足,而只是想写一下我所见的农村情况。对于我本人而言,也没有要一味地洗褪自己身上农村痕迹的意思。无论面对谁,我都坦言,我是农村出来的。
  
  此外,我也并非说是要让农民全涌入城市(某些学者所谓的在城市形成贫民窟的观点,实在是笑谈),但你也不可以坐视农民成为现代化的牺牲品,然后被咀嚼一番、榨干了青春之后,成为渣滓。
  
  没有人有权力,有何正当的理由,可以堂而皇之说,农民就应该为这场国家现代化运动做出牺牲。
  
  他们生而为农民,不是合法的理由。
  
  六、农村的政治问题
  
  “我身上有两颗子弹,一颗留着保卫我自己,另一颗留着参加第二次文化大革命”,这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们村一个70岁的老人站在我们家门口,所说的话。
  
  他什么职务都没有,连党员都不是,经常热衷于参与村上的事情,诸如核查村委会的帐,去县里上*访等等。
  
  我父亲说这个人现在还经常在家里写东西,我问都写的是写什么?
  
  ——还能是什么,都是那些大道理呗。
  
  我不知道他是否读过马列的书,但他经常会把马克思挂在嘴边,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农村需要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把这些狗日的都搞倒,用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看问题,这个社会已经变了80%”,我拿出手机,将他的这些精辟的语言记录下来。
  
  从县城里坐车回家的时候,在路边的一个村口,赫然挂着一个大红条幅,在冬日的村口,显得特别醒目。条幅上写着:村民直选,是建设乡村基层民主的重要保障。
  
  看到这样的条幅,我哑然而笑。民主,直选,多么诱人的字眼。
  
  回家之后,问父亲,在选举的时候,拉选票的现象特别严重。“选举不过是走个过场,上面让谁干,就是谁干”,我们村的那个书记,今年69岁了,被称为“不倒翁”,在大队书记的位置上,起码已经占据了有近二十年了。也有人戏称其为“胡书记”,说其很会糊弄,上面有人,在村上又不得罪人,得罪人的事情,都会暗地里指使别人去做。
  
  此外,还有农村的发展党员问题,谁想入党,必须要经过大队书记这一关,先送礼,再表示忠心,于是,发展党员,也就成为了培养个人亲信的渠道。起码要确保入党者不会危及其地位。而有几个所谓的刺儿头,怎样也无法入党。也就意味着其无法进入政权,再这么折腾,也只能是在外面鼓捣。而当权者随便安排一个罪名,就可以将其搞定。
  
  当年我们村有个光棍汉,特别地仗义执言,经常一个人去县里和市里上*访,反映问题。他在路边的沟渠里挖了一个很深的池子,夏天的时候,村上有很多人都去池子里取水打农药。别人都给用,就是不给大队的几个干部家人用,为此还打过一架。后来,他领养了一个别人遗弃的女婴。一个光棍汉领养一个女婴这样的事情,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村里硬说其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还让镇子上的派出所将其带走了。不知道其在里面是否受到了拷打,出来后,变得老实多了。
  
  “喝纣王水,就不能说纣王无道”——这是父亲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尤其是在我偶然在他面前说一些稍微愤慨的话时。
  
  七、土地问题
  
  我们村的土地,是人均有4亩左右(每亩660个平方),95年的时候,重新分配过一次土地,之后就一直没动过,这使得有的人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都没有土地,而像我这样的,户口早已经迁出,但在家里还有一份土地,那些死去的也包括在内。
  
  95年动过土地的时候,说是30年内不再动地。
  
  最近,土地私有化貌似被提出来,作为解决农村问题的一剂良方,这次回家,和村里的一些人谈到此事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土地兼并。(我和他们说,土地要私有化了,可以自由买卖了,他们说,那很快就有人卖地,尤其是那些不正干的人。)
  
  “乖乖,又要回到解放前了,要有地主了!”
  
  其实,农民对于土地的眷恋的热情正在逐渐下降,村里许多有钱的人,都去镇子上或是去县里买了房子,平时都住在县城里,只有每年两次农忙的时候才回来。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村种植了许多经济作物,诸如棉花、薄荷、西瓜等,(我们家曾经就种过近10亩的棉花、也种过近十亩的薄荷,和三五亩的西瓜),可现在,都是一季麦子、一季大豆。省事,完全的机械化操作。(雇用联合收割机,直接把粮食拉到家,有的户,收完粮食就当场卖掉,带了钱走人)。然后将秸秆在地里烧掉,再种下一轮。
  
  虽然没有土地买卖,但在农村可以租土地来耕种(300元/亩/年),有的人家不愿意种地的,或是常年在外的,就将土地租给别人种。
  
  再说一下,去年的卖地问题。有一条正在建设中的高速公路经过我们村(貌似是从许昌到宿迁的),修路要占用农田,这其中分为两种,一种是路面占地,另一种是取土占地(要取土垫路基)。
  
  前一种的价格是18000元/亩,后一种的价格是12500元/亩(价格差的理由是,取土后的水塘还可以用来养鱼获利等,但我怀疑这个差价被承包商私吞了)。
  
  取土占地的面积很大,有好几块,一块就有80亩。(我们家的土地被划了4.5亩)能够卖地的,都很开心。人们不再稀罕土地。只嫌弃卖少了,没有说多的。
  
  至于说土地抛荒的现象,我们那里没有,因为自己不种,可以承包给别人。姑且可以算做土地私有化的前戏吧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关于这次修路卖地的问题。村上有的户是摊到了,有的没有。
  
  摊到的就很庆幸,没摊到的就很沮丧。于是就有人提议说要把这些卖地的款拿出来村上平分,然后再重新分配土地。这是平均主义思想呢?还是集体主义时期思想的残留呢?
  
  这样的提议当然不了了之,但的确很吊诡,值得反思。
  
  一些三农学者常说土地目前成为了农民的束缚,成为了阻碍农民现代化的桎梏,也有人说土地是农民生活的最后保障,是返乡之后的最后栖息地。但无论是怎样的看法,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就是:农民已经不再深深地爱着这块土地。
  
  艾青说:“为什么我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而如今,这块土地也许正在沦为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