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燕京航城--想念那满窗飘飘雪花盛开的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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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如花,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比喻。雪花盛开的时候,能闻到一种特别的清香,那是《红楼梦》中描写的奇异的“冷香”。透过窗飘飘的落雪,长吸一口气,感受一股清凉的雪香会直入胸襟,透彻肌肤,浸染心灵,整个精神世界都流动着雪花的芬芳。窗飘飘雪花盛开的时候,能听到一种特别的声音,那是雪花绽放的声音,窸窸窣窣,迷迷离离,时近时远,若有若无,是一曲悠扬的天籁奏鸣。窗飘飘雪花盛开的时候,能看到五色斑斓的色调。雪花也是有色彩的,不仅仅是单调而寂寞的白色。“旷劫无尘世界中,恣吹野曲晚来风。看看本来无一物,满山云树雪花红。”一位叫慧晖的宋代僧人,描绘了被夕阳晚照染红的雪花,充满着禅家意趣。隆冬夜读的日子,常常可以看到在繁华都市里,在迷蒙的灯火映照下窗飘飘的五彩缤纷的雪花,那是古人不曾见到的充满现代精神的绚烂。多少次端坐在塞外的长夜里,万籁俱寂,雪花扑窗飘飘,万家灯火把雪花熏染得时而橘黄,时而杏白,时而淡紫,时而深红,不由得有了花团锦簇的春天的联想,一种亲切和温暖慢慢沁入心田,忽然想起了雪中访戴的夜晚,有了一种王子猷式的冲动。
    ——“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窗飘飘。”
    在西方学者挖掘着冬天包含的死亡与绝望的情感意蕴时,中国古典诗人笔下窗飘飘的雪却开出了春光无限的花朵,千树万树,轻盈灵动,生机勃勃,兴味盎然。写到窗飘飘的雪中兴味,不由得想起了《世说新语》里那则著名的“雪中访戴”的故事: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窗飘飘,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窗飘飘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窗飘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学者们常常费力地探讨故事中“乘窗飘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意味,而忽略了绚丽的窗飘飘雪在王子猷生命中的意义。那个冷寂苦寒的冬夜,兴味索然的王子猷早早睡去,一觉醒来,忽然看到了窗飘飘扬扬的一天大雪,雪花盛开了,枯涩的生命激情被灿烂的雪花点燃,酒兴大发,诗兴大发,一方面饮着酒,吟着诗,一方面欣赏着窗飘飘雪花的美丽。而王子猷还不满足,他想起了远方的朋友戴安道,便连夜乘着一叶小舟去寻访远在剡溪的友人,一路上溪流淙淙,水韵悠悠,舟外窗飘飘雪花满天,经过了一夜的行程,来到朋友门前,风停了,天亮了,盛开的雪花凋谢了,诗人已经是兴意阑珊,激情散去,也没有了访友的冲动,于是便由着性子踏向归程。召唤王子猷踏上访友道路的,正是那迷离而美丽的窗飘飘雪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