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观众在电视娱乐节目中的作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1:00:14

在时下竞争激烈的收视率大战中,电视工作者无不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来提高节目的吸引力,提高收视率。在节目录制现场引进观众的参与是一个普遍采用的措施。于是,我们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越来越多的节目中出现了现场观众,从中央台到地方台,从新闻节目到娱乐节目,从体育节目到生活节目。稍具电视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引进现场观众无疑会给节目制作增加不小的难度,但制作者们仍然乐此不疲。那么,现场观众是否真的是提高收视率的灵丹妙药呢?本文将选取娱乐节目为样本,对现场观众在电视节目中的作用加以分析。

在娱乐节目中,引进现场观众的节目样式主要有综艺晚会、游戏节目和情境喜剧等。

综艺晚会 综艺晚会是我国电视娱乐节目中的重头戏,从每年“重中之重”的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到各个节庆晚会以及“综艺大观”式的晚会式栏目,综艺晚会几乎占据了各个电视台节假日的黄金时段。综艺晚会由于采用主持人与观众面对面交谈的方式进行,因而非常适合于在现场安排观众。1962年北京电视台播出的第二届“笑的晚会”在形式上作了大胆尝试,布置了一个茶座式景区,演员分散围坐,既是表演者,又充当现场观众,使得晚会的气氛十分轻松活跃。1982年由黄一鹤导演“首创”的有现场观众参与的春节联欢晚会, 以其特有的节日火爆气氛和表演者——现场观众——电视观众溶于一体的融洽感,几乎收到了轰动性的效果。这也使现场观众成为综艺晚会主流形态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近几年来,随着电视台条件的不断改善,演播厅的面积越来越大,现场观众的人数直线上升,1999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现场观众人数已近千人。更有甚者,某些尝试走出演播厅的晚会,现场观众达上千人乃至数千人之多。

游戏节目 一提起游戏节目,恐怕人们会首先想起时下异常火爆的、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但细究起来,80年代初风行一时的“智力竞赛”已经暗合了游戏节目的一些特点:节目的主角是有一定特长的普通观众,拉近了节目与电视观众的距离,竞赛的形式又使节目充满了激烈的竞争,因而很受广大观众的欢迎。1990年,中央电视台与泰国正大集团合办“正大综艺”则更近似今天的游戏节目,有明星或名人作嘉宾、引进现场观众、猜谜……只不过这些早期的游戏类节目侧重于知识的考较和智能的竞赛,带有一定的专业性,形式上也相对“文静”一些。今天的游戏节目中,虽然明星嘉宾(多集中于演艺界)的分量有所加重,但这多出于制作者利用嘉宾的明星身份来吸引观众的考虑,节目内容本身则多为对技能要求不高的、可人人参加的纯粹的各种游戏。节目内容的纯游戏性抹平了明星与观众的距离,更大地激发了现场观众对节目的参与。现场观众常会被分成不同的队,或为同在“快乐队”的任贤齐、张惠妹呐喊加油,或在林依轮、那英的带领下一同登场游戏。此外,还有“超级模仿秀”这样完全由观众参加的游戏,无论观众的表现成功与否,对公众明星模仿本身已极大地调动了观众参与的热情。

情境喜剧 情境喜剧是惟一引进现场观众的戏剧类电视节目。按照国际通行的惯例,情境喜剧在拍摄时,要邀请一批观众到拍摄现场,以面对面的观赏——表演方式拍摄。现场观众一般不会在片中亮相,以免干扰剧情,但现场观众观看表演时的笑声将作为画外音伴随影片播出。情境喜剧起源于50年代的美国,同美国许多节目形式一样,是电视对广播节目的继承。广播情境喜剧有邀请现场观众的惯例,在最初的直播时期,电视几乎照搬了广播的制作经验。时至今日,“画外笑声”已约定俗成地演变为情境喜剧的一个标志性特征。因受成本、拍摄场地等条件的限制,出现了一种被称为“罐装笑声”的制作手段,即对那些没有现场观众的情境喜剧,由创作者按照自己的理解,在该笑的地方加进标准笑声资料,以充当“画外笑声”。中国的情境喜剧始于90年代初英达导演的《我爱我家》。本剧完全采用了标准的情境喜剧的制作方法:内景、多机拍摄、同期录音、按剧情时序摄制、安排现场观众……由于多方面的原因,《我爱我家》播出后在商业上和社会影响上均获得极大成功,成为中国情境喜剧的代表作。

在以上几类节目中,虽然现场观众的出场方式、人数多少并不完全相同,但都对节目产生了一定的作用,甚至成为节目的一个构成因素。仔细考察,我们可以发现,现场观众在电视娱乐节目中能够起到如下作用。

作用之一:营造热烈的现场气氛,激发表演者的创作热情

电视传播的媒介特点给电视工作者出了一个难题。一方面,电视传播近距离的收看方式使观众可以非常清晰地观看屏幕上的表演,近景、特写镜头能够使观众轻松辨认、觉察表演者每个细微的表情、眼神,因此观赏眼光十分挑剔。另一方面,电视传播覆盖面广,观众分散,反馈极其困难,表演者几乎毫无可能与观看表演的受众交流。更何况电视节目的演出与播出往往并不同步,表演者经常面对的是冷冰冰的各种设备。这等于给演员提出比较苛刻的要求,却又无法提供相应的条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就说过:“一个可怜的演员面对空空如野的观众厅很难演到终场。” ①当然,许多制作者相信技术的进步、演员的训练可以克服这个问题,但同样作为解决办法之一,现场观众的引进,使演员摆脱了“无人喝彩”的尴尬。在节目现场,现场观众对表演者的表现作出反应,掌声、笑声乃至骚动不安都是对表演者的信息反馈,与之形成精神上的交流,从而达到激发其创作热情的目的。

有了现场观众,演员就有了可进行交流的对象,而不再只对着毫无反应的机器。“面对着许多和我们充满同感的观众表演,就等于在具有很好共鸣条件的场所唱歌”。②从“碰头彩”、笑声,到掌声、喝彩声,热烈的现场反应能够使演员进入高度兴奋的状态中,演员和观众可以产生精神上的共鸣。在综艺晚会、游戏节目中,主持人就很注意调动现场观众,来配合演员,“请大家掌声鼓励”,“他们演得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诸如此类的话我们在节目中经常听到,其目的无非是以观众来激发表演者的热情。

另外,综艺晚会多在节假日播出,节目基调要喜庆热烈,而游戏节目也少不了热闹活泼。节目的整体气氛可以通过灯光布景、镜头调动等手段营造,但恐怕与现场观众的存在有着更直接的关系。或者说,正是由于演播厅里有了现场观众洋溢的“人气”,节目所需要的特定气氛才最终形成。这种气氛不仅可以通过摄像机传达给电视观众,而身在其中的演员(包括主持人)更会受到直接影响。有的导演举过这样的例子,一台以戏曲为主的晚会,现场安排的观众多为喜爱戏曲的票友、戏迷,因而台上台下气氛融洽热烈,晚会也非常成功。而另一台以高雅艺术为主的晚会,由于现场观众选择不当,对表演的节目不喜欢、不欣赏,反应冷淡,造成晚会的效果很不理想。③这些事实说明,观众的反应对现场气氛,对演员表演,进而对整个节目确实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

前面说过,电视情境喜剧设置现场观众的惯例承自于广播情境喜剧,而广播情境喜剧安排现场观众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持演员直接面对观众时的情感交流和创作激情。摄制于50年代的美国情境喜剧经典之作《我爱露茜》的策划人之一H·阿科曼说过:“我知道,如果在一个空荡荡的摄影棚里,露茜就死定了。所以我坚持要在观众面前拍摄。这首先是为表演者考虑……” ④现场观众的存在使演员获得了可同观众交流的近似于剧场的演出环境从而可以达到最佳的“临场状态”。而所谓“罐装笑声”的制作手段,就恰恰忽略了表演所需要的现场环境,而只是舍本逐末地保留了原本是“副产品”的“画外笑声”,这不能不对作品本身产生影响。所以,省时省力的“罐装笑声”在风行一时之后,迫于观众的反应,情境喜剧于70年代中期出现了现场观众古典式的回归。在今天的美国电视界,如果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只安排“罐装笑声”不设现场观众的情境喜剧通常都要被看作是低成本和粗制滥造的二流货色。无独有偶,在《我爱我家》获得极大成功之后,国内拍摄了许多情境喜剧,这些作品均反响平平。除了媒介批评总结的多方面原因之外,恐怕与砍掉现场观众改用“罐装笑声”不无关系。

作用之二:利用现场观众,突出、强化即时特性

即时传真既是电视传播的主要特点,也是电视艺术的一个重要的美学特征。拿娱乐节目来说,恐怕只有电视传播能够让千百万普通观众几乎是在那些明星、大腕表演的同时亲自耳闻目睹到。有的电视研究者曾断言:“电视的任何值得永志不忘的成就都来自直播演出。任何可以称之为电视自己的技巧都来自直播演出。” ⑤在录播节目十分普遍的今天,直播方式仍然是吸引观众的一大法宝。现场观众的设置也成为节目制作者强化直播特征的手段之一。

对综艺晚会来说,直播不仅代表了电视即时传真的传播特点,又象征了节庆晚会本源意义上的仪式化特征。因此,综艺晚会往往注意利用各种手段强调它的“现场直播”,包括现场观众。例如在每年一度的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中,我们耳熟能详的一个环节是新年钟声。这时的主持人往往调动全体现场观众,一起数着:“五四三二一”,伴随着现场观众的欢呼雀跃,我们也随之不自觉地进入与几千公里外演播大厅“同步”的幻觉中。在“假直播”节目,尤其是那些事先录制好的节庆晚会中,现场观众会频繁出场,或参加小游戏,或参与表演,或接受即兴采访,“请对远方的亲人说几句话”。这些努力是为了配合主持人和演员,试图让电视观众相信,现在就是除夕、中秋,或诸如此类的某个特定时刻。

游戏节目的时间指向性不是特别明确,但制作仍然试图给电视观众“现在进行时”的感觉。所以,在多为录播的游戏节目中,我们可以见到更多的现场观众出镜。比如,节目开始时一般要介绍来到现场的“朋友们”,这时被介绍到的现场观众往往一齐摆手、欢呼;在节目进行中,现场观众也会频频露面,许多珍惜出镜机会的观众还会面对镜头打手势、做鬼脸;主持人更会邀请一部分观众参加到游戏中去。这些都非常隐蔽地传达给电视观众一个导向性十分明确的信息:你与他们(现场观众)同时参加和感受到节目。在节目中,主持人还会利用其他方式来强调节目的“进行时”状态,而现场观众实际上充当了“目击证人”的角色。

综艺晚会、游戏节目常见的“观众热线”、“电视点播”实际上也是在突出节目的即时性。在每年的春节晚会中,主持人会在正常的节目间隙,兴奋且郑重地向观众宣布“××单位打来电话向全国人民拜年!”这往往要重复多次并占用一定的时间。在有的综艺晚会中,电话还会被直接接进现场,如每年的“3·15晚会”。北京有线台播出的游戏节目“欢乐总动员”中有这样一个游戏,嘉宾拨打一个临时选择的电话号码,接通后让对方回答一些问题,参加到游戏中来。这样做使游戏增加了许多不可预测的因素,趣味性也相应地增加了。但同时,场外观众的加入又使节目的“现在时”幻觉大大加强了。这些电话的核心意义在于强调节目的直播特点。在“观众热线”、“电话点播”中,那些打进电话来的场外观众,其声音已经参加到节目中来,从而具备了“准现场观众”的身份。他们同场内观众一起强化突出了节目的即时性。

作用之三:通过制造“在场”效果,打动、感染电视观众

电视传播的接受,是分散的家庭式接受。这种接受方式使电视观众对艺术的观赏、对娱乐的享用,就成一种纯粹的日常化的个体行为。美学研究结果表明,艺术的魅力、娱乐的快感,均来自有别于日常生活状态的疏离感。⑥而普通的电视观众,处于家庭环境中日常化接受状态,又缺乏群体观赏所产生的情绪感染与共鸣,因而很难进入观赏艺术所需要的心理状态。为了感染、打动独自面对冷冰冰屏幕,并且常常是心不在焉的电视观众,节目的制作者引进了节目与电视观众的中介——现场观众。

现场观众身处节目表演现场,较之电视观众,能够切身感受到节目的气氛,体会到演出的魅力。制作者有意识地以现场观众的反应感染屏幕前的电视观众,从而唤起他们关注演出、欣赏节目的兴趣。另外,当电视观众看到节目的精彩处,又会与屏幕上露面的现场观众产生共鸣,与之一起开怀大笑,与之一起鼓掌欢呼,甚至产生置身现场的感觉,获得更强烈的精神愉悦。

情境喜剧最初安排现场观众是为了激发演员临场表演的创作激情,但“画外笑声”的播出却使制作者发现,“笑声是可以传染的”。一本美国影视教材书中写到:“电视情景喜剧经常有一些笑声的音响效果,原因之一就是使那些在家看电视的观众很自然地感到还有其他观众与其一起欣赏节目中的幽默和风趣。” ⑦在美国电视史上,一些情境喜剧曾尝试去掉“画外笑声”,但是效果普遍不佳。对此,著名的情境喜剧制作人J·索摩斯总结说:“人们特别在意笑声音道,是因为如果他们听不见笑声就根本不知道播出的是一台喜剧。” ⑧这也证明了,即使是那些没有露出的现场观众,他们的情绪反应依然能感染到屏幕前的电视观众。

在综艺晚会、游戏节目中,现场观众会直接在屏幕上出现。综艺晚会里常常在一段表演的过程中插入现场观众聚精会神地欣赏的镜头,来感召屏幕前的电视观众定下神来认真观看;而在一段表演结束之后则是观众的反应镜头,一般是先用全景交代全场观众的反应,继而用近镜、特写突出某位观众比较强烈的反应,这既是对表演效果的肯定,又包含了试图感染电视观众的良苦用心。这样,身处节目特定氛围中的现场观众,以其凭借特殊“身份”而获得的艺术感受,影响了普通电视观众对节目作出正面反应。

游戏节目在开场时往往要调动全体现场观众,创造一个热闹、欢快的场面,最常见的做法是现场观众在主持人的带领下欢呼,或者是大喊本节目的标志性“口号”,比如,“快乐大本营,天天好心情。耶——”这种热闹场面能够直观地表现出现场的热烈气氛,感染电视观众,吸引他们关注节目。在节目进行中,制作者也不忘显示出卖观众的存在,在屏幕上可以看到他们作手势、摆旗子、举标语,听到笑声、掌声、对场上“选手”的提示或加油声。这种嘈杂、忙乱恰好展现了演播厅里的“原生态”,给电视观众造成一种身在现场的效果。当现场观众被游戏逗得前仰后合时,屏幕前的观众也不禁和他们一起沉浸到游戏的快乐中。现场观众的存在使电视观众在屏幕上找到了情感投射的对象,对节目也就更容易认同了。

现场观众的存在,对娱乐节目的制作、观众的接受等环节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应该注意到,引入现场观众,无论从观众的选择、安排,现场的组织、调度,不是经费的支出来说,都使节目制作的难度大大增加了。而且,现场观众使用不当的话,不会给节目带来负面影响。例如,1985年春节晚会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现场观众高达几万人,从表演区到屏幕上望去都是黑鸦鸦一片,过于庞大的人数使演员和电视观众均无法体会到相互呼应的认同感。因此,在肯定现场观众作用的同时,还要懂得巧用、用好现场观众,更不能把现场观众视为包治百病的万应灵丹。

注释:

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第二卷,中国电影出版社1959年版,第318页

②同上

③黄恺、石树源《现场观众――电视综艺晚会的“第二演员”》,《现代传播》1999年第1期92页

④参见苗棣《关于“罐装笑声”》,《文汇电影时报》1998年10月3日

⑤见《电影世界》1996年第5期,第19页

⑥参见(法)杜夫海纳《审美经验现象》,韩树战译,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年版

⑦(美)阿伦•A•阿莫尔《影视导演》,石川、李涛译,复旦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5页

⑧同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