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北极光: 无声的乐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3:09:23

航线几乎是贴着Turnagain Arm往安卡略奇走(Anchorage, AK),机身下, Seward公路傍着Chugach山脉蛇行南下走向Prince William湾,只有飞安市,我才会破例赶早班航班,并放弃走道座位的自由,挑个靠窗的座位看风景。

1. 航拍Turnagain Arm和Chugach山脉


印象中Turnagain Arm 永远是一湾浑浊的泥浪,冰川上下来的水,席卷了一路沙土,在入海前,多半都被它那著名的涌潮堵在这个”臂”弯里汇合了。顺着这条”胳膊”往西北走,就是库克湾和安市,从空中看,库克湾和Chugach山脉就象北方汉子的左膀右臂,紧紧拥抱着安市这个依山傍水充满野性的城市。

2. Seward公路/Turnagain Arm


3. Turnagain Arm


每次飞越机场边上的那片桦树林,D端着提琴的身影就会倔倔的在我眼前闪动,总觉得他有点神似阿拉斯加航空公司飞机尾翼上的爱斯基摩人头像。有时侯,他那被北方夏天的白夜晒得通红的面容会在不意中晃到我眼前,好像在说:“嘿,我过得不错。” 但愿他过得不错!

我认识D是从他的那双大脚开始的! 那时, 我和许多来自本土48州的游客一样,着了魔似的迷上了阿拉斯加的三样宝:麦金利山, 北极光,和被我称为“铁扇公子” 顶着扇形角的公麋鹿。那倘去安市, 下了飞机不去旅馆却先直奔环抱安市海岸线的Tony Knowles Trail。这条小道从市中心一直蜿蜒伸展到飞机场边上的Point Woronzof,专供人们冬天越野滑雪夏日骑车散步, “铁扇公子” /“公主”(麋鹿) 爱在小道两边的桦树林里出没。小道几乎一直沿着库克海湾走, 隔岸相望耸立着一群雪山: 睡美人之称的苏茜娜山(Mt. Susitna )名符其实象个侧卧的美人,骄傲的麦金利却总是喷云吐雾在云层后高昂着头,轻易不露面, 还有别名”达纳李夫人”(Denali’s Wife - 注1) 的Mt. Foraker和”丈夫”麦金利相依相随常一同出没于云雨中。

注1: Denali's Wife - 土著印第安人称麦金利山为Denali, 意为“The Great One"。

4. 一月,睡美人Mt Susitna苏醒的那一刻 -上午10:53


5. 暮色下即将安寝的睡美人Mt Susitna (Lake Hood水上飞机场)


那个秋雨乍晴的下午, 我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了Tony Knowles Trail上的地震公园 (Earthquake Park),不大的停车场静悄悄的,我把车停在了一辆紫红色的卡车边上,下车时没留神,脑袋差点撞上了隔壁卡车驾驶室窗口突出的什么东西, 抬头再看,却见两只大脚在我面前有节奏的晃动着?! 循着那大脚往上看去, 是一位60开外的大汉, 身体斜倚在驾驶室里, 两只脚却架在车窗上, 黑里透红的笑脸,正友好的冲我点头打招呼呢。

他的脸半冲着海湾, 微眯着眼睛, 午后的秋阳透过车窗肆意的撒在他身上脸上,一丝笑意时时在他唇边眼角的皱纹里荡漾开来, 他满足的神情令我想起吃饱喝足后眯着眼睛晒太阳的Husky, 似乎他不是把高大壮实的身躯塞在那窄小的车驾驶室里,而是舒坦地歪倒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欣赏海景。

他头上戴顶许多游人都会买作纪念品的棒球帽, 深蓝色底带金色的北斗七星 - 阿拉斯加州旗的图案, 帽子略嫌小,看去更象是顶在他的大脑袋上, 随着他身体的倾斜越发滑向一边,短触灰白的鬓发硬轧轧的从帽下密密麻麻的钻出来。

一把提琴静静的躺在他宽大的肩头, 褪色斑驳的琴壳, 一如主人的满面风霜。他粗大的手指按着琴弦,弓在弦上,却似乎并不急于用琴声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水波轻声拍岸的节奏中, 我恍惚可以听到他粗声的呼吸。

我注意到他的鞋底已经磨得快看不出原有的槽纹了,鞋跟上不知从哪儿嵌来几颗小石子,这双踏遍山野海滩的大脚, 此刻正不安分的抖动着, 仿佛酝酿着某种旋律。

我就这样“从脚到头”的认识了D!

6.

意识到我是在近乎失态的直盯着这个阿拉斯加人了,我走到坡顶的木栏杆边, 从这里可以远望安市中心那些和北美许多城市一样千篇一律的高楼,玻璃躯壳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反光,下城背依的Chugach群山,象是安市的屏障,却让那些楼群显得卑微,时时提醒人们这本是个野性的城市。其实在安市都市和旷野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这里离城中只举步之遥, 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7. 从地震公园远眺Anchorage下城


初秋的风从海湾上吹来, 象孩子凉凉的小手轻拂在脸上,虽有些凉意,却更多的带着温柔。空气中静静地飘动着这一带特有的海腥味夹泥土味 - 我们脚下就是库克湾的沼泽海滩, 低潮时,露出一片海藻泥潭。海湾里不见一条船影, 微风在海面划出深蓝色的细摺, 水波低声喧哗着不紧不慢的推向岸边。满坡的火镰草 (fireweed) 早已没有了夏日里梦幻般的粉色,只剩下灰白的花絮没精打采的挂在光秃秃的细杆上,任阵风吹起,恼人的粘着人的身边脚下游荡着。

停车场里空空荡荡,只我们两辆车,毕竟已是9月中旬,再有两周也就该下初雪了,本土的游人大多已回家。安市对多数游人来说,只是个交通中转站,即便在旺季,地震公园也谈不上是个热门景点。1964年那场9.2级的大地震,改变了阿拉斯加沿海许多城镇的版图,但随着岁月推移,地震公园早已名不符实,不细看找不出多少当年那场灾难的痕迹了,大自然自我愈合创伤的本领似乎比人类要高明许多。

身后传来脚步声,D收起架在车窗上的脚出了他的” 客厅”,他走到我身边,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好天啊, 下了快十天的雨了,可算停了!"我运气真不错! 我惦着我的麦金利, 顺口问他是否能从这里看到我最想见的夕照麦金利。

D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转身去车里掏出个牛皮大信封,从那个边角有些磨损的信封里抽出一漯照片,他关节粗大的手指有些炫耀却又急迫的在我眼前翻动着一张张阿拉斯加的景色:雪山前的一群秃鹰,挂在海滩上成排的一人多高的比目鱼,雪原上划过夜空诡异神秘的绿色北极光, 当然还有落日余辉中粉色的麦金利雪峰!

“美吧?” 他象是读出了我目光中的贪婪。

“你照的?太美了!” 我由衷的赞叹着。

接下来,他却突然飞快地说:“30元, 你要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这一套卖给你。”

! 这太突兀了, 要知道这不是在纽约或旧金山风景区的街头啊!我从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着在这阿拉斯加的旷野里野生动物出没的地方兜售他的照片!

我无意买他的照片, 心里多少有点不安。D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也不显得失望。我虽然很想知道看夕照麦金利的最佳位置,这时却觉得再追问有点抢镜头之嫌。D笑嘻嘻的说:“从下面来的吧?这里看不到麦金利,去Point Woronzof 吧,今晚我们运气好的话,还是大有希望看到麦金利的, 我再过一会儿也要去那儿了。” 他顿了一下,舞着一只大手强调说:“夕阳下’大山’出来转游的时候,是任何美景都没法和他相比的呀!” (When the Big One comes out to play at sunset, there is nothing like it!)

我估量着离日落时间还早,打着如意算盘去International Blvd上买个外卖去Point Woronzof吃我的日落晚餐。于是和D暂时告别,他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 看着我几乎是半喊着说:"See you at sunset!” (日落时分见!)

待续

 

 

 

当我半小时后赶到Point Woronzof 时,海边的陡坡上已聚集了一群老老少少等着看日落的人们, D和任何一个老摄影一样, 用他的相机三角架早早占据了最佳位置, 我注意到他的相机是一种现在已经很少见,专摄宽幅照片的机型,这类相机取景角度特别宽,据说如今几乎是当作古董卖的,价格不菲, 以前也只有很少几家厂生产类似机种, 这些都是我回家后请教了搞摄影的朋友才明白的。

西斜的秋阳象美酒,把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就像大家都醉了似的。人群中,D俨然是主人,众多的听众,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他指点着海湾对面的一座座雪峰,如数家珍, 每一个山头有多高多远,哪年最早有人攀登,哪座火山哪年最后喷发, 哪有热喷泉之类的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当然,他没有忘记偶尔拿出他的大作来推销一番。他显然不是个好推销员, 做”生意” 一点不专心,没人买他的作品,他也并不坚持,依然兴致勃勃的做他热情好客的主人,毫不掩饰对这片山水的深情和骄傲。

一个土著中年男人领着个少年在看日落。中年人是从北极圈内的某个部落村庄带着孩子来安市上学的,男人感慨着离乡背井的不忍和无奈,他们故乡那个偏远的村落虽然现代通讯包括网络都很齐备,但不通公路,唯一和外界的交通工具是小飞机(bush planes),阿拉斯加广袤的旷野里包括北极圈内到处散落着这样道路不通的村落乡镇, 他们的教育条件和安市这样的大城市比相差依然很悬殊。

被夕阳镀得金黄的桦树叶, 在微风中轻颤着悄声叹息, 雪山上吹来的风更添了一份凉意。一对年青恋人手牵着手走向水边, 相拥着在草地上坐下。我注意到D的镜头悄悄的对准了那一对逆光的剪影,他对我挤挤眼, 我对他狡黠的笑笑, 我们心照不宣。

1.


海湾彼岸据说是麦金利所在的位置,堆起了层层乌云,今晚麦金利又和我们玩起了捉迷藏。

D拎起提琴,站到他的相机边上,摆出一副如痴如醉要拉琴的姿势。一回儿,他又配合着他假想的节奏, 踩着一种近似土著印地安人舞蹈的脚步围着他的相机打转,每次转到相机后,他都不忘对着镜头瞄一眼,不过我注意到他并不轻易按快门。西垂的落日就要落到Alaskan Range 的群山后面去了,最后的夕阳把D的轮廓划出一个美妙的剪影。我犹豫着举起了相机,不敢把镜头直对着他。D看见我手里的相机, 倒是很爽快的说,"啊! 你这是那电脑的新玩意儿啊,太好了,赶紧趁着这么美的落日给我照几张,回头好寄给我Kansas的家人, 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于是,我赶紧按下快门照下了下面这张照片。

2.


我又要求D坐回他的"客厅"里去,就象我头一眼见到他时那么架着小提琴把脚搁在车窗上,他顺从的听任我这个"导演"摆布。他显然常常那么架着腿拿着提琴坐车里, 根本用不着摆姿势, 我很自然的又把下面这个画面摄入了镜头。

3.



注:这张照片和(上)集的是同一张

我鼓动他说:"这么美妙的时刻,要有你的琴声伴奏,就更锦上添花了,你不想拉一首给大家听吗?"

D的嘴角露出几乎不易察觉的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顽皮和狡黠, 他站到三角架边上,摆出一副提琴手的驾势,我为即将出现美妙的旋律而心痴神迷,轻轻地合上眼,只等耳边琴声响起。。。。

4.


天那!冲击耳膜的却是一阵刺耳的小提琴的凄厉惨叫,我毫无防备, 下意识的赶快把两只手往耳朵上捂,再睁眼看那个噪音的制造者,此时却正自我陶醉在他音乐家的美梦中!

这下就连我这对拉琴一窍不通的人也看出他好像是怕那琴弓会逃跑似的在捉住它,琴弦在他粗大的手指下痛苦的拧在一起。提琴不服气的又尖叫了几声, 然后,就象一个怪叫的人被突然捂住了嘴,那琴呜咽了几声, 谢天谢地, 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终于嘎然而止!

我气急败坏的脱口而出:"你,你,原来你不会拉琴啊?!"

"我带着这琴就是为了体会音乐家的感觉, 那感觉美妙极了! (It feels wonderful!) 所以我这两样宝贝从不离身" “提琴手” 一脸无辜,他显然常被人这么问。我无语,是啊,只要他光摆姿势,不真操练,这看着的感觉就是还不错。再看D,他已经带着小孩子恶作剧完了后的得意,踩着印地安舞步转回到他的相机面前了。

我想起我给"小提琴大师"拍的照片得寄给他,就跑去问D怎么把照片给他-我的意思是E-mail。D却说,”你就给我送到XX摄影馆,让他们给我印好了,我去取就行了。” 他飞快的告诉我那个店的大致方位。我不解的说,"我E-mail给你,不更方便吗?"我怕找不到那个地方,当然也有点不情愿专门跑一趟,有简单省事的办法干嘛不用啊?

他撇撇嘴说,"我没那个地址!"怪事,这年头恨不得地球上能喘气的就都有至少一个E-mail地址,他怎能没有!?他难道还用普通信件和他远在Kansas的家人联系?

"那要不这样,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把你家地址给我也行,我回去后印了给你寄去吧。"我又笑着开玩笑添了一句:"你看,就我这样的,即使上你家去打劫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啦。"

"不行!你就把照片送到影馆好了!"D语气急促起来甚至有点不耐烦了, 倔强刚毅的脸涨得更红了。同时,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躲闪游离,他的头低下去了一点, 肩膀略微弯曲着, 我迷茫了。。。不知道我说错或做错了什么。

”那好吧, 你把影馆的地址写给我,我一定送到。"我讷讷的说, 声音越来越小。

D避开了我的视线,去和停车场里的人们嘻嘻哈哈。一直站在我们边上看热闹的那个印第安父亲趁他招呼别人的时候悄悄的拉了我一下,小声对我说:"这个车多半就是他的家了,他估计没固定地址。"。。。。。。

那一刻,我读出了D那复杂的目光中写着的自卑敏感和受伤,我下意识地感到我也许无意中偷窥了我最不该看到的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最后, 他从兜里摸出张揉得皱皱巴巴废弃了的照片,在反面写下摄影馆的名字和大致地址, 交到了我手里。

这一天的夕阳余辉下我们终究没有看到麦金利, 就好像一台大戏,舞台布置好了,所有的观众和配角也都到场了,一切就绪,主角却始终没有出场。但是人们似乎并不介意这位主人公的缺席。

我们看到了最美丽的库克湾日落!太阳下落到阿拉斯加山脉(Alaskan Range)后面去的那最后时刻,时间就象冰川一样凝结了, Point Woronzof静到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和呼吸,耳边只有冰川上吹来的风声,归巢的鸟鸣,桦树的低语,和水波拍岸的喧哗。。。。。。我至今认为要是D真的会演奏小提琴的话,他的曲子一定会是融合了这些阿拉斯加旷野音响的北方畅想曲, 我好像听到了那首从他内心深处深情款款流淌出来的小提琴独奏曲!

5. 日落时分, Alaskan Range


夜深人静时,我回到了Point Woronzof,希望今夜能在这里看到北极光, UAA的网站预告这几天极光会很活跃。我身后是喧嚣的机场和城市,眼前是夜幕下波浪起伏的库克海湾和阿拉斯加群山黑黝黝的阴影。深蓝色丝绒般的夜空中,北斗七星拖着银色的大长把,如钻石般晶莹璀璨, 仰望天穹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那顶深蓝色棒球帽上的北斗星。

刚起飞的一架飞机在我头顶上呼啸着, 尾灯如流星划过夜空, 消失在深邃的远方。偶而,树林子里传来一两声争巢的鸟叫。停车场里还有一对情侣,相拥着面对夜色茫茫的海湾,海上的风声和涛声盖过了他们的低声私语,不一会儿他们也离去了。

夜渐深,风更急更凉了,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由不得想到,D的枣红色卡车,今夜不知停在何处,也许他这会儿也正架着相机,在哪个苔原(tundra)上等着北极光呢,我仿佛看到跳跃的篝火映红了他的面容, 他举着提琴的身影在地上拖了长长的影子。没人的时候,不知他会不会拉几下琴,对熊弹琴,没准野地里的棕熊,麋鹿,火狐狸之类的能听懂他发自他内心的琴声?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

今夜,多半是看不到北极光了。我手伸进兜里去掏车钥匙时, 手指却无意中触到了一张硬纸,拿出来看,正是D给我的写着摄影馆地址的那张废照,就着昏暗的车顶灯, 依稀可以辨别出他粗大的笔迹,不多的几个字,摊手摊脚的占据了大半张照片的反面,就象他舒坦的斜躺在"客厅"里的姿态。我把照片翻过来,正面的画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了, 或许是在快门按下时手抖动了, 也不聚焦,但那雪原上空舞动着的诡异神秘的绿宝石色光影,却再清晰不过了, 那分明是北极光!

我终于见到了北极光!

后记

第二天下班后,我按D给我的”模糊”地址轻而易举的在明尼苏达大街一个拐角上的购物中心里找到了那家不大的摄影馆。那次旅行我的相机不幸出了问题,换了两条连接线也无法把机子里的照片倒到电脑上, 我希望影馆能有办法把我的照片下载到硬盘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把D的照片留下。

摄影馆不大甚至有点乱,但看得出这店很专业,一般人度假或party的照片是不会拿这来印的, 25美分印一张照片的价格在这里绝对找不到。墙上挂着的阿拉斯加风土人情巨幅照片,从摄影到印制装框都是第一流的, 野生动物,冰川雪山,北极光,土著人像民俗,应有尽有, 我看了一下标价,暗暗吐了下舌头。毫无疑问,这些照片的相当一部分最终会出现在画册里或被私人收藏。

影馆的主人是两个胡子拉茬的壮实中年人,看去象是那种常跑野外拍片的摄影人。我一提D,还没加任何描述,他们就知道是谁了。他们问我,"你没买他的照片吧?"没等我回答,他们又说,他那些照片在阿拉斯加是很普通常见的景色, 然后不以为然的加一句"他的照片还可以,一般啦!但并不是最好的。” 说话的那位同时歪一下脑袋示意我看墙上的大作。随后, 他又加一句:”不过,D好像就靠卖那些照片过日子的。。。"

我说明了来意,他们也没有合适的读卡器可以下载照片,最后我们说定等我回家把照片下载后,再E-Mail给他们,他们会印好等D来取。

以后我每次去安市都会有意无意的往Point Woronzof 去,去看日落,看麦金利,下意识里也希望遇到D。来年二月,当我再次来到冰雪覆盖的Point Woronzof时,我终于第一次从这里看到了麦金利雪山,那一瞬间,我耳边恍惚响起了那个略带混浊的男中音:"When the Big One comes out to play at sunset, there is nothing like it!"

我再也没有见到D,但愿他”过得很好”!

(完)

6. 冬日月色下的睡美人Mt Susit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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