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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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八时许,刚饭毕还未及收拾,家里所有灯光忽灭。屋里顿陷漆黑。起身,望窗外,整个小区的楼房都成了灰色的剪影,而小区不远处的西边几家大饭店的霓虹灯在我们这一片黑魆魆的衬托下更显得流光溢彩,北边农行大楼家属院高层的一个个窗格子里则弥散着柔和的橘黄色的光。我想起了巴金的《灯》。这会子不知街上可否有正急着归家的游子和流浪街头的落魄人正同样凝望着这阑珊的灯火?而天上则是一轮氤氲的圆的月。一回头,丈夫已找出了手电筒。一束亮光划破了夜的黑,直直的在暗的墙上投下一圈光影。丈夫发出了特赦令:今晚给你解放,锅明天再洗。他还手脚麻利的帮忙把碗筷送到了洗完池。回坐沙发上,借着手电筒的光,给今天刚从姥姥家转移到奶奶家的女儿拨了电话,谁知女儿不领情:“妈,你们不是下午刚给打过电话了吗?”唉,真是儿走千里母担忧,原来人家不想咱呢。又拨了几个平时顾不上联系的电话,就无事可干了。

        丈夫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这没电还真不习惯呢。连电视也看不成。”我则关掉手电筒,移步卧室的窗前,看对面楼房有一两家点起了蜡烛,烛光摇曳。而初秋的风则轻轻地拂过细细的窗纱,窗台上的花叶微颤。一种秋日特有的况味漫过心头,今晚的风有点凉,我自言自语。丈夫说:“不知以前没电的时候是咋过来的,现在一停电好像就无所事事啦。”丈夫的话将我差点漂浮的思想拽了回来。回转身,我也上了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有电的时候想不起也懒的说的一些话。丈夫说咱们的女儿一转眼再过三个月也就整七岁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叫个快呢。还记得2002年8月2号吗?咱们第一次见面。连三句话都没说,就散了。我说咋不记得呐。那天我正备战一场可能改变我命运的重要的考试,接到朋友电话,说让我俩见个面,我提了一塑料袋复习书和丈夫匆匆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撤退到清儿家混饭去,我俩都报了名,说好了下午一块复习。而8.3号就是笔试的日子。最主要的,还有,我想着丈夫估计看不对我,我呢,当时是年龄大了,嫁不出去,所以就大面积撒网,故而也没把这见面太当会事(因为考试迫在眉睫,急呢)。可月老有时候就这么可爱,这最匆匆的一面,就把我的丈夫送给了我(我的考试呢则在最后一关落选了)。丈夫慨叹,那会还真有精神,晚上从大北骑着自行车跑到大南,还得赶在宿舍楼关大门之前返回,连句累都没喊过。我也很感叹,我们相处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因有事急用钱丈夫居然就给我拿出五千元。我说你不怕我到时不还你啊,他说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给他打欠条,他不要。四个月后我俩准备结婚。而当时我们却除了他家给的几万块钱外一无所有。我托人租了房子,丈夫自己当了粉刷工,花了8百元买了一张双人床,一百元买了一套桌椅,同事送了个布衣柜,此外,就是两个大纸箱和一个装摩托配件的大木箱,煤气罐是租的,电视是25英寸的。除了给娘几千元的彩礼,我买了一条项链一个戒指(不喜欢耳环)和结婚时穿的几件衣服,剩下的钱我们没舍的乱花,攒下来准备买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我们的房子梦直到孩子快五个月了才实现。说起来我可真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好在我们俩关系好的几位朋友情况大体都相似,也就不显得我们太寒酸了。那时,对生活没有太多的奢求。怀孩子期间几乎没享受过丈夫的什么特殊优待,也不知道自己有要求的特权。晨起,一个小区的朋友两口子就在楼底下喊我们下去打羽毛球,踢毽子。白天上班(那时的工作真累),晚上到我朋友或朋友来我家串门,攉轮,离预产期不到半个月了我还敢坐在好友的电动车上和她们一起去广场玩,还照了几张大肚子的相片。那才真叫个简单的快乐。现在都不行了,工作,生活,家庭,我们都行走在自己的轨迹上,彼此间只剩下了偶尔的电话联系。而丈夫又是好静不好动的人,我呢,一个人也不怠的四处走动。丈夫说:你还好吧,现在你还能和你最好的朋友在网上说会话啊,有时说的还没完没了。呵呵,听见这话,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有时候我最好的闺蜜不在我还坐在电脑跟前.说起这电脑,还是08年亲戚替下来的老式的。刚安上宽带的那半年,我俩谁也不会上网,所以也懒的上,我上了也就是看看网上的小说,电视剧简介,新闻,要么玩会棋类游戏,他呢,和我水平差不多,除了不看小说(他不喜文字喜数字,而我正相反)有时候玩会连连看,斗地主。加上工作累,孩子小,家务活多,对上网还真的没什么兴趣。他到现在还是这种心态,不过我却不知该说是进步了还是颓废了,从今年的四月起我开始渐渐学会了上网。以至于现在没事时就想打开电脑,即使不干别的听听音乐感觉也挺好。最开始还美其名曰:思想挣脱了皮囊的束缚,现在觉的沉浸在网络里其实也是一个错误。朋友的空间和几位好友偶尔闲聊时闪现出来的生动的语言与思想让我仿佛步入世外桃源,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了。虽然已警觉,却一下还戒不掉。不过这也怪丈夫,以前闲了他还和我下下棋,后来则连棋都不和我下了,而孩子则越来越省手了,我闲了时不学着上网该干啥去?我和他说过我的怨言,他却笑我闲得生事,而网络里的空间又是如此的清新,我怎会不渐渐沉浸其中?

         今晚趁着这停电的一个多小时,我又重复了我心里的埋怨,偏偏话还没说完,灯光在瞬间又亮了满屋。丈夫一骨碌爬起,说还不到十点,那个电视还没演完呢,他说先看电视去。我的心则随着这亮了的灯光渐黯。想赌气,又想了想,算了,多年的夫妻,我们都摸清了彼此的脾性,赌气也改变不了老李的思想,干脆该干啥还干啥的好啦!

唉,真希望这停电的时间能稍微长一点呢,呵呵。

        其实偶尔停电的感觉挺美的。